“就这货色也敢拿出手?”
银镯子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弹到了顾安脚边。她弯腰拾起,皱眉看向两米外面目狰狞的胖头男。
一名穿着朴素的女子狼狈地被人推倒在地,发丝凌乱,细看她的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溢出鲜血。
被壮汉从背后牢牢锁住下跪的男孩喊了那姑娘一声:“阿姐!”
女子听后再顾不得痛,挣扎着要起来。
胖头男右脚点地,啧啧两声,他身后的随从立即快步过去将女子架住往回拖。
“你这贱奴真是不识趣,方才与你好好说不听,上赶着要吃苦头。”胖头鱼说着自认潇洒地在胸前挥了两下折扇。
顾安环视一圈,见周围人神情皆暗含愤怒,她心中也有了猜想。
胖头男往受伤的男孩身上掷了一个荷包,作势要将女子直接带走。
男孩双拳紧握,挺起腰,目光狠厉地大喝一声,脸憋得通红,像只刚出生的小牛犊,不管不顾地一头扎向胖头鱼,结果就是被守卫再次一脚踹飞。
女子顿时脸色刷白,淌着泪劝道:“春儿,你快走吧……”
“住手!”顾安同时现身将其拦下,“天子脚下,哪来的刁民敢强抢民女,小心我报官抓了你去。”
她的厉声呵斥,却引得胖头鱼哈哈大笑:“打哪来的一丫头片子,胆挺肥啊,敢这般胡咧咧,你哪只眼看本公子强抢民女。”
话音未落,他晃了晃手中的卖身契,瞥了眼顾安,双眸一亮。
这姿色倒更为上乘,胖头鱼饶有兴趣点评了起来,忽地又发现,顾安那一身素色罗裙看似素雅,走动间暗纹流转,银丝线泛着阵阵寒光。
这像是御赐的云锦,他意识到小姑娘身份不简单,但怪在贵女出门,身边竟没一个随行的。
胖头鱼单手托起下巴思量片刻,想着反正出门也捞了一个,年纪小的玩着也没甚意思,懒得再纠缠,起了走人的心思。
顾安感受到那股黏腻的视线将自己从上到下扫视一遍,她火气蹭地往上窜,酒楼上还在看热闹的元承璟也蹙起眉,点了点桌子,命人同他下去。
早就按捺不住的元承时赶紧跟上,五公主被安置在原地。
胖头鱼晃晃肚子道:“你这丫头,本公子正常买卖奴仆犯了哪条法?”
“胡说!”受伤的男孩立马反驳,“我和阿姐才不是你的奴隶。”
胖头鱼呵了一下,抬手示意仆从将方才女子签的卖身契摊开举高。
“那……那是我姐姐昏了头了。”男孩结巴两下,说着就面向顾安鞠躬,讲他们过得凄惨,父亲重病所以阿姐才想卖了自己换药钱,可就在前一刻,他们的父亲已经咽气。
如今男孩就只剩他姐一个亲人,他不愿姐姐去伺候眼前这面相丑陋的男人,想退还这卖身银。
那胖头鱼哪肯,他本就是见色起意,既然卖身契到手,哪肯这么容易放手,他算准姐弟俩拿不出闲钱,便开口要他们另外再出三倍的违约金。
叫春儿的男孩搜遍全身,只有当初他们母亲留下的一对银镯子。
胖头鱼一见这坑坑洼洼的银镯子,只觉得寒碜,用扇子捂鼻嫌恶地咦了一大声。
得知始末的顾安依旧拦在姐弟俩跟前:“这钱我替她出了。”
“豪气!”胖头鱼语气嘲讽,“您这般心善,不如将我身边这几个都赎了吧。”
他说着便狠狠打了旁边仆从两耳光,怪笑道:“瞧瞧他们也多可怜啊。”
两个仆从随即跪地,哈哈笑着讨饶:“姑娘心善,可怜可怜我们呗……”
见到这一幕,正朝此处走来的元承璟伸手拦住往前的元承时,不发一言,静静地站在人群中瞧着。
顾安冷哼一声,正要理论,却被旁边的一位看客拽住。
那老婆子眼角含泪低声劝告:“囡囡,快回家去吧,这人你惹不起。”
从她口中,顾安得知胖头鱼原来是当今丞相的独子,太子妃的亲弟王德行。
“无碍的,婆婆。”顾安明白她的好意,道了声谢。
她双手抱胸上前,冲对面那伙人呲牙:“好啊,既然要成为我的仆从,可得听话。”
那两人乐颠颠地摇头摆尾,拱着手异口同声道:“自然遵姑娘的命。”
顾安:“行,现在就是你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去把他给我打一顿。”她指着王德行发号施令。
那两人瞬间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德行一下变了脸色,见他们还真犹豫起来,上去又是一耳光,扭头冲顾安骂道:“丫头片子给脸不要脸,本公子看你是诚心找我事了。”
就等着他先动手的顾安挑眉:“对啊。”
王德行冲地上吐了口唾沫:“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瞧了眼地上垂泪的美人,想想**苦短,也懒得再费功夫,干脆全都抓回去得了。
这是要开打呀,顾安瞅准对方的架势,也不再废话,仗着个子尚小,直接越过四个仆从的包围,小跑前进,借力一个飞踢将胖头鱼踹翻。
一颗牙混着血滚进泥地里,仆人紧张地冲去搀扶王德行。
“你、你、你!”王德行隔空探了探自个的门牙,一察觉说话漏风,他诶呦数声,圆脸皱成一张千层饼。
他抖着手指向顾安,鼻尖那颗黑痣随着他头颅的晃动显得无比硕大。
顾安晃晃脑袋,不屑道:“你再指,小心叫我替你掰折了它。”
王德行彻底发怒,再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声大喊:“把她给我绑回府去,我要好生调教一番着小贱蹄子!”
这会元承璟对顾安的功夫有了数,知她真能单挑数人,再闹下去反倒不好看了。
他眼神冰冷地站到了顾安身后,看向前头那只活物。
王德行打眼一瞧,认出来人,脸色白了一分,转而迅速安定下来。
“二哥,强抢民女该当何罪?”顾安回头问。
王德行抢先开口:“二殿下,我姐还说过些日子请我去东宫喝茶呢,姐夫也在。”
元承璟瞟他一眼,毫不犹豫答道:“宫刑。”他摆手,身后的侍卫蜂拥而至,三下五除二将恶势力按倒在地。
王德行这才深感不妙,高呼自个乃是丞相之子:“谁敢伤我,我定叫姐夫要你们好看!”在被拖下去的那一刻他还在大放厥词。
真是够蠢的,但元承璟乐得高兴,谁让他是太子殿下的好舅子呢?
直到世界再次恢复清净,百姓鼓掌雀跃。
顾安向大伙说:“要谢便谢我们的二皇子,是二殿下英明神武!”
恭贺声顿时高涨,元承璟默了一瞬,坦然应下,摆着手说这本就是他该做的,面上尽显谦卑之色,可眉尾早已高高扬起。
春儿俩姐弟再次道谢后,互相搀扶着离开。
顾安并未深想,侧首交待侍卫带上银钱,将人护送到家,顺带再为他们请个大夫。
不用多久,这英雄救美的故事便在大都广为流传,人人夸二皇子仁善。
筱温华主动去西方所寻元承璟,温柔询问他身体调养得如何。
元承璟侧躺着背对自己的亲娘,隔着重重轻纱咳了两声,许久后才回一句:“劳母后还惦记着儿臣,费心了。”
筱温华对着面前的后脑勺,实在没忍住,斜他一眼:“本事没涨,脾气倒大。”
元承璟瞬间提高音量应了回去:“儿臣就当母后在夸我了!”
筱温华顿时气结,此时殿中只有她和元承璟二人,缓上好一阵后她才开口道:“前些日子丞相府的独苗新纳了位妾,你可知是何人?”
这等小事,谁稀得理……
元承璟刚要回嘴,他猛地想起什么,立马睁开眼,不发一言。
“正是你们那日救下的女子。”筱温华端坐在金莲凳上,声音平缓,“那女子是逃荒来的流民,太子妃的亲弟称他撞见人家姐弟俩在街头卖身,瞧着可怜,便将人养到了自个府上。”
元承璟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筱温华如同话家常似的,说得极为轻巧:“而璟儿你那日命人抓的恶霸呀,听说被太子的人带走审问过,只是再送回来时,模样却不大对了。”
元承璟翻身怒视着筱温华,气愤溢满整张脸,却掩盖不住他眼底的失落。
筱温华似是无感,捏着帕子轻轻拂去元承璟额角的汗,又绕回了开头的话:“璟儿,今儿个太医可有来替你把过脉,身体好些了么?”
她说着偏过头看向窗外:“若是大好了便早些出去走走吧,瞧瞧前刻外面还下着雪,现天都晴了……”
言罢,筱温华起身作势要离开。
元承璟在她即将踏出门槛时掀开床幔,嗓音发颤:“母后……”
他低着头,半跪在床边,几缕散落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轻声问:“安安可知此事?”
筱温华顿住脚步,学元承璟先前应自己的那声冷笑,呵呵两下,挑眉道:“她哪晓得这些。”
“糊涂些好。”
一阵风穿堂而过,元承璟打了个冷颤,肩膀无力地耷拉着。
待寝殿最后一缕脚步声消散,他像断线的木偶重重跌进棉被间,又道了一声:“还是糊涂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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