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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逢

李碧梧看着正和和睦睦吃中饭的一家人,心生一计。

毕竟任务是要完成的,剧情也是要推进的,该死的柳含媚,乱钉钉子,害得她现在要去替鬼差杀人。

尽管对这家人的观察时间尚短,但是李碧梧也发现了这三个人的特点。柳光耀胆小如鼠,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要尿裤子。柳开复看似坚强,实则色厉内荏。而魏氏呢,最难对付,不仅难缠,而且心硬的像块石头。

于是李碧梧率先对软柿子发起攻击,她捏着嗓子,凑到柳光耀的耳边说道:“表哥~表哥~你快帮帮忙,把我放下来吧,我的脖子勒得好疼。”

正在吃饭的柳光耀立刻打了个哆嗦,蹦了起来,动作太大把桌子都掀翻了过去。

柳开复的耳朵是真好使啊,李碧梧凑在柳光耀的耳朵旁边说悄悄话他都能听见。于是柳开复吓得手里的筷子哆哆嗦嗦地掉到了地上。

魏氏好像没听见,她是最心疼儿子的,也不管身上的饭菜污迹,立刻要去扶住她那草包儿子。

李碧梧觉得场面还不够乱,于是又凑上去煽风点火:“表哥~我不怪你,可是叔父和婶母,他们把我害死了!你可得帮我报仇啊~事成之后,不管是黄金还是美女,我都帮你弄来。”

柳光耀打小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坏种,听到李碧梧的话他简直一万个动心,李碧梧看着柳光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精彩表情变化,继续煽风点火:“你母亲她连你的亲妹妹都能轻易地甩掉,你怎么敢保证有一天她不会算计你呢?可是表哥,我已经死了,你要是帮我报仇,我一定帮你实现愿望。”

魏氏再聋现在也听见李碧梧的怂恿了,她立刻站定,对着柳光耀说道:“儿子,别害怕。我送走你妹妹也是为了你好,你放心,爹娘一心都系你身上,无论如何都只会对你好的!你不要听柳含韵瞎挑拨!”

也不知道柳光耀有没有把魏氏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点了点头,扶着魏氏的手站了起来。

眼看着此计不成,李碧梧决定还是徐徐图之,于是不再开口,而是飘到一边,继续盘算起来。

“老柳,不能再等了,现在家里鬼魂作祟,搞的人心惶惶。”魏氏扶起了柳光耀,转向柳开复,神色凝重地说道,“你现在立刻去找个道士,给咱们家驱驱鬼,道士一走,咱们立刻把那个小贱人扔到乱葬岗去。”

柳开复听了,深深的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便立刻出门去办了。

好家伙,要是现在就找个道士来驱鬼,柳含韵的那吊死鬼样子的身体还没恢复到原状,现在就被驱赶了,四天之后柳含韵尸体都烂了,李碧梧上哪儿栖身去?再说了,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李碧梧还不如当时黑白无常来抓她的时候她就四处逃窜,早点当个孤魂野鬼。

毕竟脑门上还钉着一根钉子,现在李碧梧不敢再多出声吓唬柳光耀了,她怕说的多了反而适得其反,而且她现在最恨的就是道士,可恶的道士,没事偷什么钉子。

于是李碧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体,哦不,是身体,被抬了出来,放到了床上。一个道士隔着纱帘又是蹦又是跳,黄纸和符水撒了一屋子。

刚开始李碧梧还担心道士功力深厚,一张符纸就把她拍飞了,焦虑的满屋子乱转,可一个时辰过去,道士法事都做了三轮,李碧梧还安安稳稳地飘在原地,这下她彻底放心了。

经历了驱鬼一事的李碧梧想着不能再拖了,于是心一横,打算等着道士走了自己就回到柳含韵的身体里,趁着这副吊死鬼的样子还没恢复回去,原地表演一个诈尸吓死那三个人。

道士临走前,好像是能看到李碧梧一般,朝着李碧梧的方向悄悄的说了一句:“真是多谢你了。”

这道士能看到我?可他为什么不把我驱走?他为什么要谢谢我?李碧梧不存在的头皮一下子就炸起来了,心里涌上了无数个问号。

可她来不及多想,因为柳开复和魏氏正在搬动柳含韵的尸体。李碧梧立刻回到柳含韵的体内,打算原地诈尸,可她无论怎么挣扎,身体都纹丝不动。

白无常不是说只是稍微僵硬一点吗!怎么会僵硬成这样!

李碧梧真的觉得好无奈,眼看着柳含韵的尸体被搬到了乱葬岗。

柳含韵被魏氏和柳开复趁着月色抬到了乱葬岗,两人将柳含韵的身体放到了柴火堆上,正打算点火。

李碧梧看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和摞得高高的柴火堆,心想,不是,你俩也不至于把我新身体烧了吧?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李碧梧拼命地挣扎,想着看看能不能救一下柳含韵的身体。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柳开复刚要点火,李碧梧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柳开复吓得一哆嗦,魏氏也吓得僵立在了原地。

李碧梧将柳含韵因为上吊挂在外面的长长的舌头捋到一边,将两个外凸的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一瞪,火光照耀着柳含韵青灰的面庞,柳开复和魏氏两个人双双吓得连连后退。

为了增加恐怖的气氛,李碧梧故意捏着嗓子,幽幽开口道:“叔父婶母,别来无恙啊。”

但由于舌头太大影响发挥,李碧梧的这句听着含混不清,画面实际上有些诙谐。但对付恐惧到了极点的柳魏二人来说,其实也足够了。

“你,你想做什么!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不曾亏待你!你是上吊自尽,和我们无关!现在也给你请了道士超度,你该安息了吧?”魏氏不愧是魏氏,都吓成这样了,还能反驳上两句。

听到这话,李碧梧有点进入状态了,联想了一下之前看过的柳含韵的资料,准备开骂。

但是柳含韵的大长舌头确实碍事,于是李碧梧干脆用自己的声音骂道:“不曾亏待?不曾害我?你们不杀我,比亲手杀我更可恨!我幼年父母俱亡,你们霸占我家产,把我当做一条狗,谁都可以欺负,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们又欺负我是个哑巴,打落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更加肆意的凌辱我!你们比谁都该死!”

或许是想到自己的事了,李碧梧越说越激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的掐住了魏氏的脖子,一打二李碧梧有些应接不暇,没顾上柳开复,趁着这个空档,柳开复竟然不管自己的老婆,先溜了。

受到李碧梧情绪的影响,柳含韵那双往外凸着的眼睛爆满了血丝,极其骇人。魏氏想要伸手掐住柳含韵的脖子还击,可惜长时间的窒息让她的手脚开始变得无力。

李碧梧死死地盯着魏氏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这些霸凌者的身上找到一个答案,但是魏氏直到临死,也没有向柳含韵道歉求饶,只是拼尽全力说了一句:“光耀啊......”

渐渐的,魏氏没了气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碧梧才反应过来,松开了紧紧掐住魏氏的脖子的手。

在没有跳楼之前,李碧梧曾经无数次幻想着手刃仇人,但是害怕连累家人的心情一直约束着她,她只敢在心里想,从未真的起过一丝伤人的念头,她只敢窝囊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现在她杀人了。

李碧梧并没有感到任何长舒一口气的畅快感,只是觉得深深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自己,这种恐惧的似有千斤,重重的压着她,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但现在不是咀嚼痛苦的时候,李碧梧知道,她已经不能再回头了,事情既然办了,就该办好,只要柳含韵姑娘和钉子大爷满意,她就可以回去了。

也不知是看到魏氏临死前还在念着自己的儿子,还是回忆起了父母为自己收尸的样子,李碧梧想回去的心理忽然变得很急迫,过去受的苦,过去的心理创伤,她都可以继续忍受,她只想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

脚程飞快地赶回柳家,见到柳含韵这具破门而入的尸体,还没等李碧梧使力气,柳氏父子二人便吓得晕了过去。

李碧梧三下五除二又解决了柳氏父子,看着院子里陈列的两具尸体,李碧梧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仇人已死,恩怨两清,想必柳含韵姑娘也该满意了吧。

话说这个钉子是要怎么出来,要自己拔出来吗?还是说它会自己出来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李碧梧坐在柳家宅子的中庭,静静的等着黑白无常来带她回去,月落日升,直等到了天亮,李碧梧也没见到一个鬼差的影子。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李碧梧忽然想到为什么黑白无常没来了。

自己把柳含媚给落下了!

这可难办了。

李碧梧只是听说柳含媚被带去了江南,但江南那么大,柳含媚昨天才刚走,现在该去哪里找她啊。而且柳含韵的身体如今还是个吊死鬼的样子,要恢复还得再等两天,这一来二去耽搁下去......

堪堪等到柳含韵的身体恢复到了活人的样子,李碧梧才计划着打听柳含媚的行踪。

想到出嫁的是柳含韵,留在家里的是柳含媚,为了严谨,她只好凭借着记忆中的样子,乔装改扮。

坐到镜子前,看到了镜子里的人,李碧梧才明白魏氏为什么执意要把柳含韵卖到青楼去。柳含韵长得确实出众,虽然不敢拳打嫦娥,脚蹬西施,但也是眉如柳叶,唇若点丹,双目含情。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无端的想起含苞待放的花蕊,想起拂面的春风,不自觉地沉醉。

而且这个钉在李碧梧灵魂上的该死的钉子,竟然还变成了一颗长在眉心的观音痣。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还怪好看的。李碧梧没出息的想着。

稍微乔装改扮了一番,看着像是李碧梧记忆中的柳含媚了,就是眉心的痣怎么也遮不住。这也没办法,李碧梧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于是新鲜出炉的“柳含媚”上了街。

打听了一番,李碧梧才明白了个大概。这里是凤翔府扶风县,而这位徐公子带着真正的柳含媚去的是安庆府桐城县。

李碧梧一听这话就蔫儿了,从凤翔到安庆,就是从陕西走到安徽。李碧梧又没什么钱,她用脚走,还不认识路,这得走多长时间啊!

灰溜溜的回到柳宅,李碧梧郑重其事的打包了行李,搜刮走了柳家所有的钱财,顺便买了头驴。

毕竟马又不会骑,驴至少稳定。

李碧梧太乐观了,本来只局限在山西和山东两地叛乱发展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广,为了尽量避开战场,她只好绕路,走了足足四个月,从夏天走到了秋天。

李碧梧她甚至白日做梦地以为,说不定能在路上遇到柳含媚,可惜即使是如此绕路的情况下,在往保宁府前进的途中,她还是不幸的遭遇了战乱,驴死了不说,钱财还被抢的不剩多少了。

眼看着到处都在打仗,马上又要入冬,要是再硬着头皮行进的话,估计还没等找到柳含媚,李碧梧就死了一百回了。

久违的,李碧梧又开始想念黑白无常两位兄弟了。

虽然在寻找柳含媚的日子里,她一天会想念一百多回。

于是李碧梧只好在保宁府的阆中暂时住下,用仅剩的钱盘了间铺子卖面点,打算到了开春再出发。

但是在战乱的摧残下,老百姓也没什么钱,李碧梧一直没赚到几个子儿。

为了不将自己的生命浪费在无聊的消磨中,李碧梧天天试图用意念联系黑白无常两位官爷。但是回答她的只有沉默,沉默,还是沉默。看来他俩把自己丢到这个世界就撒手不管了。

为了不让自己还没完成任务就穷死,李碧梧任劳任怨地扮演起了面点铺子李阿姨这个角色,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没赚到钱,但是李碧梧的包子毕竟是现代人的口味,让吃惯了本地口味的老百姓眼前一亮,生意渐渐的红火了起来,甚至挤垮了附近其他的面点铺。

赚了点小钱的李掌柜生活滋润了,心思也就活泛起来了。她想着既然黑白无常两位官爷一直不搭理她,她不如主动出击,寻找“剧情点”!

但李碧梧是有点霉运在身上的,寻摸了三天,一无所获。

为此李掌柜还损失了三天的营业额,因为她为了触发剧情三天没营业。

李碧梧有些失落,狼狈地回到家中后,在院子里发了一阵疯。最后李碧梧无奈地安慰自己道:“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然后李碧梧就被脑子里忽然蹦出来的歌词气笑了,怎么这么没出息啊李碧梧!

折腾了半天,李碧梧也饿了,随便对付了点填饱了肚子。自此之后,李碧梧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要在阆中熬过这个冬天的现状,不再发什么触发“剧情点”的大梦,日子也就这么过去。

这天下了雪,又赶上了大集,李碧梧早早地推着自己的豪华面点车来到了集上。

看着已经排起长队的食客,李碧梧整齐地将她的各种餐品都码放起来,一边猥琐地笑着,一边喜气洋洋地弯着腰给客人们装菜舀汤。

“一碗烩面,赶紧的。”一个匪气冲天的男声在李碧梧的头顶响起,顺便还推了李碧梧一把。

正在想事情的李碧梧冷不防被这么一搡,给客人盛蛋花汤的手一哆嗦,连碗都掉进了缸子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碧梧本着不惹事的原则,默默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道:“这位客官,小摊生意太旺,为了大家都能迅速吃上饭,还请您后边排队。”

“怎么着?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这男人招呼着他后边的同伴一拥而上,大声叫嚷着,“兄弟们,咱们今天还就不付这个臭钱了,都给我敞开了吃!”

见到对方来者不善,李碧梧这小身板一看就不是这几个精壮的男人的对手,本想着赔点赔点吧,还是先溜之大吉为妙,结果刚要溜走,就被那位带头挑事的男人从背后拎住了衣领子。

几个热心的客人本来想帮李碧梧一把,结果一看这架势,也都溜了,远远的围在外面看热闹。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碧梧赶紧求饶,说着:“各位好汉,各位大爷,小人今天请各位大爷敞开了吃,还请各位大爷不要生气,不要生......”话还没说完,李碧梧就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耳光。

李碧梧被打狠了,甚至能听到自己脑袋的嗡鸣。恼羞成怒的李碧梧拔下头上的钗子,狠狠往带头的这个男人胳膊上扎,可还没等她够到男人的胳膊,就被踢了出去。

一阵拳打脚踢,李碧梧差点没就这么死了。虽然李碧梧一直是一心求死的,但是被别人打死这种死法,李碧梧一百个不同意。

摊子也被砸了个稀烂,李碧梧也是伤痕累累,那些人才满意地离去,临走还不忘说:“赶紧滚出阆中,别让我们在阆中的地界儿上再看见你!”

听到他们这么说,李碧梧再傻也该想明白了。她生意太火,先前的那些面点铺子入不敷出,只好闭店,因为李碧梧抢了他们的生意而记恨,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儿。

李碧梧试着牵动嘴角,想要发出一声冷笑。

但是已经肿起来的脸颊回应她的只有疼痛。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静静的坐着。

雪越下越大,她头上和肩膀上的雪积得有些厚了,远远地看着,像个雪人。

大集上早已重新恢复了秩序,毕竟热闹看过了,老百姓还得继续生活。

良久,李碧梧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慢慢下降,她只好站起身,强撑着精神收拾烂摊子。

可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却看到了趴在摊位前面的地上,捡剩菜和垃圾吃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看上去比她还要狼狈,身上穿着件破了洞的袄,明显不合身,比他的身板大了不止一圈。里面白花花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柳絮还是棉花。小脸冻得青紫,一双满是冻疮的手正拿着地上被踩扁的沾满雪和泥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吃着。

这个小男孩听到动静,立刻警惕地抬起头看着李碧梧。

尽管李碧梧自己都被打成个猪头了,但是看到这个小孩,还是忍不住心生恻隐,于是忍着脸颊的疼痛,艰难地开口:“小孩儿,你跟我回家吧?”

男主还没有出场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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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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