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木头燃烧发出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清晰，顾玥借着火光，看到一旁坐着一身材高挑的男子。
“你是？”
男子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说道：“齐澜。”
没听过的名字，语气也淡淡的，应该是不认识的路人，顾玥还是礼节周到的道了谢：“多谢齐公子救命之恩。”
对于她的答谢，齐澜也只是嗯了一声，好像就只是路过随手搭救了而已。
浅浅的打量一下，顾玥看着他坐的端正，穿着打扮讲究，五官俊美，眉目如，放在电视剧里都得是妥妥的男主，想必身份一定不一般。她和这种人应该不怎么会有交集吧。
对话一时间尬在这里，顾玥正琢磨着自己是该离开还是留下时，另一旁又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姑娘你醒了？”
自树林外侧走来一穿着打扮仙风道骨的男子，束冠背剑，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修道者。顾玥能感觉到，这人的灵力相当深不可测，可这位道长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她猜想，大抵修道者到了一定境界都会驻颜有术吧。
这位道长与齐澜对上目光后摇了摇头：“跟丢了。”
继而冲顾玥抱拳施礼：“在下玄极门弟子韩枢。方才跟齐公子察觉到必此处有异样，就赶了过来。”
“道长说跟丢了，是刚刚那个黑衣人吗？”
韩枢点了点头：“此人精通缩地之术，待韩某赶去的时候，已经追不上了。姑娘可是认得那个人？”
顾玥摇头：“不认识，莫名其妙就要追杀我。”
看了看顾玥胳膊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韩枢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这是本门炼制的回气丹，姑娘这次强行催动高阶术法，内伤十分严重。此丹可助姑娘稳定气息，调理内伤。”
“多谢道长。”
之后，韩枢几次张口却又将话吞了回去，似是有些纠结该不该开口，顾玥实在看不下去，便主动询问：“道长是有什么要问的吗？”
既然顾玥都问了，韩枢便也不矫情，直问道：“姑娘可知道御灵师一派？”
顾玥拿着瓶子的手不禁颤了一下：“道长怎么这么问？”
“早些年游历江湖时，韩某遇到一位自称是御灵师的道友，虽然方才没有亲眼看到姑娘施法，但他所使的命火缠羽，与姑娘所使的似乎有相同的灵力波动。”
顾玥讪笑一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矢口否认：“可能只是有点相同吧，我无门无派，自学而已，不值一提。”
以韩枢的境界，顾玥的辩白依然是过于苍白，但是既然对方也不想承认，韩枢也不会逼着对方：“那或许是韩某看错了。只是那御灵师一派，所修术法实非正道，拿血气催动灵气，极易损伤身心。”
韩枢又从包袱中掏出两本书，递给了顾玥：“这是我收藏的几本心法，可助姑娘修炼，姑娘以后切莫在强行催动高阶术法，以命换命，终归不容于天道。”
他这话里意有所指，顾玥自然听得出来，只是她还能有的选的吗？
韩枢这人十分懂得分寸，看得出来顾玥确有难言之言，点到为止便不再与顾玥交谈，继而将齐澜叫到了一旁。
“齐公子，刚刚你急着去救人，韩某有话还没有跟你说完。”
急着？原来他看着冷淡，其实还挺好心？
两人走到一边后，应该是开了结界，几步路的距离顾玥什么也听不到，不过也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现在还是老老实实修身养性为好。
“你之前所说的禁制，韩某游历这些年四处打听过，大多都是似是而非，并无作用。只是有次行至冥河周边时，有听到此种禁制似乎与沧流国有关。”
提到沧流，齐澜目光一沉：“上古大战后，祈越与沧流隔冥河而治，据说冥河是冥界忘川流往人界的支流，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能渡过。居然和沧流国有关吗…”
“近日多地出现妖物伤人事件，韩某需得回玄极门一趟，暂时恐怕无法再去细查了。”
齐澜与韩枢也不过早些年相遇过几次，道长为人正直，自愿替他寻找解法，如今韩枢既然需要返回门派，齐澜自然不会再劳烦他。
“道长已经帮我很多了，还请以门派为重，我的事…目前还没到时候，道长不必担忧。”
韩枢神色担忧望着齐澜，他知道这少年经历着什么，修道者以渡人为己道，可惜他却做不了什么：“这几日，齐公子可还觉得撑得住？我观你灵台，似乎有些气息混乱。”
齐澜回头看了顾玥一眼，就真的只是扫了一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来：“无妨，快好了。”
韩枢没有再询问齐澜的私事，向齐澜告辞后，御剑而去，只留枝叶随风而动。
夜晚的树林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顾玥拿着刚刚齐澜起身时落下的玉牌，递了过去：“齐公子准备去鬼市？”
此鬼市非彼鬼市。
大多作品里所描写的鬼市都是深宵开黎明收，来自三界六道的什么人什么妖都能买到自己想要的集市一般的存在。但齐澜手里的玉牌，则是正儿八经字面意义上的鬼市。
目前已知的有三个鬼主分管各自的鬼市，每逢圆月之夜开市，各种妖精鬼怪凑在一起，还能得到鬼主散下的修为。之前顾泽闯进去过一次，回来给他们讲时，大家还在笑称，这不就是年末了大家凑在一起办年会，然后等着大老板发福利拿年终奖。从那以后，鬼市在他们眼里跟牛马开会就没什么两样了，一下从神秘的殿堂坠下神坛。
齐澜并没有接过玉牌，似是劝说的口气说道：“你重伤未愈，如何闯那鬼神之地。”
“如果我说我不去，也会死在明日或者后日呢？”
据顾泽所言，鬼市有一处寻签斋，可问姻缘财运未来一切事情，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答不了的。当然，顾玥觉得这就是夸张营销，纯属扯淡，比如你去问他地球什么时候毁灭，宇宙什么时候爆炸。
科学与神学对垒，大家向来乐此不疲。
可现在，这是顾玥眼下唯一能够抓住的线索了。
看到顾玥坚定的目光，齐澜盯着她看了片刻，以至于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脸上沾了什么时，他才点头以示同意：“我可以带你去，但未必保的了你平安。”
“没事没事，带我进去就好，其他的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那走吧，入口在那边。”
火堆被扑灭后，四周一时间陷入黑暗之中，或许是灵力透支，顾玥感觉自己像夜盲了一样，适应不了眼前的黑暗。
也不知道是不是迁就她，齐澜掌心燃起灵光，化作点点星光飘在四周，勉强能够照亮前路。
星光微弱，顾玥看着前面齐澜高大的身影，突然呆滞在原地。
眼前这个背影，和她不久前看到金陵桥上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齐澜，居然就是那个散掉招魂阵的人。
她好像，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狼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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