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遇上了
段久的手段简单粗暴,段久的舅舅拿亲情孝道来道德绑架段久,段久就拿宗族耆老来压制这两个长辈。
他给了族里一笔钱,又通过公开选拔挑了几个族中的优秀青年,段氏宗族又怎会因为两个蠢货而得罪了靖远侯。
之前这俩蠢货就搞砸了一次,已经让他们耿耿于怀。
段久愿意姓段,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拦着不让他母亲葬入祖坟,真是瓜兮兮。他们族里可不能再犯傻。
段久选了一户人家做守墓人,就这样的差事,族里其他人家还要打破头呢。
段村长搞定了段家内部的事,转而就来见沈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找沈嫣拉一些“投资”。
沈嫣投资的“陕州云来”声名远扬,陕州的百姓都是受益者。这回财神爷回段家村,他当然要上门求合作。
沈嫣已经在村里看了一圈,这里土地贫瘠,矿产也没找着,想要发展起来,非常困难。段家村地理位置不错,在黄河的支流边上,可是这里临近西戎和北胡,是兵家必争之地,自俞国建国以来,小规模冲突连绵不断。
沈嫣佩服他们顽强的斗志和不屈的精神,但是说到投资,她不得不考虑战争风险和地域因素。
她若在此处搞什么工业基地,一旦河曲沦陷,所有的先进设备和技术,都将落入敌人之手。沈嫣当然要慎重。
不能搞农业,不能搞工业,出路难寻,难怪段家村的年轻人都想投军呢!
沈嫣倒没有一口拒绝段村长,只说明日要去县里走走。
河曲县离黄河更近,与沈嫣印象中的不同,这里的河水,居然非常清澈。县里人口更集中,有几条街市,看起来热闹很多。
沈嫣戴着帷帽,穿行其中,她的衣着素雅,但气度不凡,又跟着护卫和女使,周围人都纷纷看向她,猜测她也是近期回乡的贵人中的一员。
有大胆的商客向她们兜售自己贩卖的货物,皮料、杏仁、海红果……
沈嫣翻看着皮料,抬头看向摊主,问了一下价格。沈嫣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摊主慌张了一下,随后反击:“您也不是本地人呀?!”
沈嫣笑了笑,又走向隔壁卖农产品的,这个摊主一口乡音,热情招呼她们先尝尝。沈嫣见这里都卖这种“海红果”,便拿了一个尝尝鲜,酸甜可口,她之前从未尝过。
若湄惊喜:“总算有嫂子没见过的东西了。”
沈嫣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嫂子我可不是神仙,没见过的,多着呢!”
那摊主见沈嫣吃东西时撩起帷帽,惊鸿一瞥之下赞道:“我看大娘子就跟仙女一样。”
哈,这个摊主还挺会做生意,沈嫣心情好,就让都珂付了钱,把两筐海红果都买了下来。
正要转身,忽然见到一些干草,看着像蒲公英,但根系发达。
沈嫣过去便问:“这是什么?”
那个摊主见大生意上门,连忙说道:“这是蒲公英,可以煮茶喝的,消炎润肺,夏天喝特别好!”
沈嫣拿起干草,捏了捏根部,茎叶晒干了,根部还有些湿,竟然渗出一些白色的液体。她搓了搓,只觉得手上有些黏。沈嫣看了一会儿,说道:“这不是蒲公英吧?”
摊主后悔,早知道不该为了压重量保留这些根的,嘴硬道:“这就是蒲公英啊,我们乡下人都喝这个!”
刚才卖海红果的摊主立刻骂他:“瓜娃子,不要瞎说,进肚子的东西,要小心,喝坏了你赔啊!”
沈嫣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只觉得心脏狂跳,她稳了稳情绪,道:“我看不是,不过我正好有用。这些都卖给我吧,你若是还有,也可以拿过来,尤其是苗儿,我住在段家村关家。”
那个摊主本来以为生意做不出了,不料沈嫣又把他的一筐“蒲公英”包圆了。周围人都以为沈嫣是冤大头,赶紧过来都围着她,夸耀自个儿的东西。
还好沈嫣带着护卫,戚芬甜和关梁护着她和若湄,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可怜饶长开和都珂,拉在了后面。
沈嫣和若湄坐在车上,等了好久,才等到他们突围成功。
饶长开抱着那一箩筐,气喘吁吁:“大娘子,这到底什么东西呀?”
沈嫣给他顺气,一边表扬他:“这东西我没猜错的话,可有用处了。来,放到车上来。”
都珂就没那么幸运了,两筐海红果丢了一筐,她来得最晚,似乎遇上什么事。
等车子往回走,都珂才悄悄跟沈嫣说话:“大娘子,你猜我刚才遇到了谁?”
沈嫣得了新东西,正满腔欢喜,对都珂的话不怎么留意。
“耐雪。”
“嗯?”
沈嫣的注意力回来了。“耐雪?”她追问:“你看清了?”
耐雪是沈嫣从前在宫中的婢女,都珂、耐雪,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她的心腹女使。不过都珂是饶凤亲自送过来的,耐雪后来没了消息。
算算时间,她去年就到了出宫的年纪。不过她没来寻沈嫣,沈嫣自然也没有特意去打听她的动向,不料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沈嫣急问:“那…人呢?现在过得怎么样?”
都珂道:“过得很不好,骨瘦如柴的,握着我的手,只知道哭……”
若湄还在车上,竖着八卦的小耳朵,一直听着。沈嫣觉得这些事不好让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便没有多问。
回去之后,沈嫣便吩咐关梁去打听耐雪的消息。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耐雪过得并不好。
去岁耐雪满了25岁,被放出宫。她家里父母都去世了,只有一个弟弟,虽说娶了妻,但几乎是仰仗岳家,日子勉强过得去。
好在耐雪也并非空手回去的,在宫里做宫女有月钱,跟着沈嫣那些年,下面也有一些孝敬,王皇后又是慈和的人,允许她们带着积攒的钱财出宫。比沈嫣当年出宫,可好太多了。
“那……”沈嫣疑惑起来:“有点小钱,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莫非她弟弟骗了她的钱?”
“那倒没有,”关梁继续说道:“她回到家,年纪不算大,又有嫁妆傍身,去说亲的络绎不绝。”
“嗯,我就知道,遇人不淑呗!”沈嫣“呵”了一声,太阳底下无新事啊。
“她男人叫陈威龙,家里是河曲县里的富户,他是次子,不过也分了好大的家业,有铺子田产,前头死了个老婆,留下一个闺女,已出嫁……”
都珂皱着眉头,道:“听起来还不错呀,虽说填房听起来次了一等,但是前头只有一个已经嫁了人的闺女,若是生下儿子……”
关梁道:“他上门求娶时,就已经不怀好意,相中的就是女方家里的钱财。当时外面议论纷纷,都说耐雪是带着几千贯回来的……”
“几千贯?”沈嫣失笑:“他们也真敢想啊!以为宫里遍地是金子么?”
关梁也无奈:“大娘子不要笑话,这里的人见识少。段家舅爷,也以为是个人就能进禁军寻个官儿做呢!”
沈嫣想起那个“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的笑话来,一时无语。
都珂着急,催着关梁继续说。关梁就把打听到的,都倒了出来。
原来那个陈威龙爱赌钱,之前分家得到的铺子田产,早已抵押出去了,家里不过一个空壳子。听说耐雪自带嫁妆,他估摸着没有传闻那么多,但应该也不差,县里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于是上门求娶耐雪。
他长得还算过得去,又读过三年私塾,和县里的平头老百姓相比,是有几分看头的。耐雪想来也权衡过,大概觉得他综合起来最合适,便应了这桩婚事。
都珂焦急起来:“怎么就应了呢?没打听过他赌钱的事吗?”
从前沈嫣就说过,黄赌毒,沾上了一样,一生就完了。她们不知道“毒”是什么,但这话沈嫣说过不止一次。
关梁道:“咱们河曲县里没有赌坊,他都是去忻州城里赌,普通老百姓也打听不到他的底细,看他出入依旧像模像样,哪里想到这些呢。还是他拿了耐雪的嫁妆,还都输光了,夫妻吵嘴,这才被人知道了。”
得,还说古代女人的嫁妆归自己支配,不能动用呢。其实,女人的人生自由都掌握在男方手里了,还有什么财产支配权?!
民不告官不究,女人状告自己的丈夫,属于以卑告尊,有些古板的父母官,就会以清官难断家务事为由和稀泥。
沈嫣问:“那如今他们在何处落脚?想来那房子也输了吧?!”
关梁道:“正是,他们租了原来大宅的一角,买主也算好心,就收了一点租子钱。耐雪做针线,给人带孩子,补贴家用。可是那个陈威龙不是东西,总是拿耐雪攒的钱出去赌。夫妻两个吵得邻里都能听见,陈威龙火起来还打人。”
“天啊!畜生!难怪耐雪瘦成那个样子!”都珂听得受不了了,连忙来求沈嫣:“大娘子,您行行好,救耐雪出来吧!这种日子,可怎么过啊?!”
都珂心疼从前的好姐妹,沈嫣也不忍见她这般凄惨,但这事,还得耐雪自己想跳出来才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