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浦听着平丘的话,他一时其实想去那荷塘处瞧瞧的。可是那可是人家赵小姐住的地方,他一个男宾也不方便前去。便道:“走了这么久,也不知爷爷那边怎么样了,回去吧!”
说着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平丘见状忙也跟着去了。楚浦不知为何,总感觉心里少了点什么,是以回头瞧了一下。但只见身后那落叶纷纷的青石砖路,几丈高的树在秋风中瑟瑟摇曳,楚浦突然的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但又不知是何,是以回头继续着路程。道是那树上原成对的鸟儿,此时却突的分开了,有些事情就是有缘却无分。
在离钱栋居住的地方越来越近,他发现这落叶就越少,且下人也越多,看来那赵小姐还真不得宠爱,张笙居然将他打入了“冷宫”。不由得为那女子不值,也不知长成什么样或是什么品性,如此不得钱栋的喜欢。
正想着,便到了听涛阁,但见几个下人进进出出于听涛阁,一副忙碌的样子。从门外向里看,只看到床上躺着的人的一双白白的大脚,到是他爷爷的背影一起一伏,当是在给钱栋按摩。
在这些进进出出的人中,突然出现一小厮,那小厮低着头匆忙到了门外,平丘见了那小厮微微抬起头,没有说什么,只见那小厮向屋里瞧瞧,道:“张总管!张总管!”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钱栋,正享受着楚太医的按摩,这楚太医真不愧是宫里的老人,那手法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他一按,他感觉这腰瞬间好了很多,不由得心里对赵世芳的那点事有点淡淡的忘了,毕竟人总是希望好事多于不好的!
突然,他发现门口好像有一小厮,似是面熟,不由得正想着那人是谁,但见张寿向着门口走去。
那小厮在张寿的耳边一阵嘀咕,张寿面色有些难看,正想说什么,钱栋不由得想起这小厮不就是扶他回来的人吗。
正想着这小厮怎么着也在那里扶了他一下,尽管也是他这种下人该做的,但他就想帮一下,不由得道:“张寿,还不快把事情处理一下!”张寿听着钱栋的话,不由得眉头一收,低头在那小厮耳边说了什么。那小厮高兴的走了,倒是张寿回了过来,钱栋道:“那小厮是哪个院子的?”
来的似乎不是找他,而且还不多话,看来是个好孩子。不由得想着自己现在的事也多,是得多个人。
“公子认得那人?”一听钱栋的话,张寿立时问道,要知道小柱子可是落梅院的人。不过他也才刚过去落梅院,公子怎么的知道?难不成公子真的去了落梅院?
其实对于公子的腰是怎么回事他还真不知道,只是听平丘说闪了腰。因着事情紧急,他也没时间找人来问,不过公子的话,到是让他感觉到了什么。
“也不算认得,就是刚才是他扶的我回来!”钱栋没有在张寿面前隐瞒,想着也想听听张寿对那小厮的看法。倒是张寿有点吃惊,没成想公子真的去了落梅院,还在人家的院子外摔倒了。张寿心头上顿时一百个变化。
“他是来请牌子的?”
“牌子,什么牌子?”
“让厨房给开席面!”张寿老实的答道,钱栋一听这话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时候开席面的会有谁。整个钱家除了那个女人外还会有谁,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好,难不成……
这时,赵世芳从后院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但依旧难掩她的美丽与聪慧。那布衣虽然简单,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发髻上的银簪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映衬得她肤如凝脂,眉眼间透着一种温婉与坚韧。她走到钱栋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钱栋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多休息吗?”
赵世芳笑了笑,道:“我听说楚公子来了,就过来看看。毕竟他是楚太医的孙子,我们钱家还是要好好招待的。”
说着,她转向楚浦,微笑着道:“楚公子,欢迎你来我们钱家做客。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楚浦连忙起身回礼道:“赵小姐客气了,是我打扰了。听闻赵小姐善于经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世芳谦虚地笑了笑,道:“楚公子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这时,钱响也走了过来,他看着赵世芳,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他笑着对楚浦道:“楚公子,我们钱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有一些好玩的地方。不如我带你四处逛逛?”
楚浦看了看钱响,又看了看赵世芳和钱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笑着道:“那就有劳钱公子了。”
说着,他跟着钱响离开了听涛阁。而赵世芳则留在钱栋身边,继续照顾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浦在钱家住了下来。他发现钱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普通,但实际上却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赵世芳的聪明才智和商业头脑,她每日两侧青砖小巷在日光的映照下泛着古朴的光泽,仿佛岁月在其上轻轻铺就了一层薄纱。赵世芳在前,步伐轻盈而优雅,李氏与钱响稍后走着,三人的身影在青石板路上拉得老长。一路上,钱响时不时地与赵世芳说笑着,那欢快的笑声在巷子里回荡,再间或提起李氏,李氏均笑着应声,气氛倒也融洽。
钱响此时却讲起孙义梁家的事来,那孙义梁的悍妻李青娥可是有名的。这孙义梁,赵世芳是知道的,农家出身,父亲过世得早,母亲又势弱,早年娶妻,靠着卖杂货的亲家,科举中了秀才。是以,他与钱栋倒也说得上话,赵世芳小的时候,时常听得母亲每次问父亲去哪了,下面的十次有八次说的是与孙义梁一起喝酒去了。只不过他考秀才的时候,年纪有些大,儿子都十多岁,快要议亲了。
而孙义梁因着娶妻早,又靠着岳父那一点点的钱,考上了秀才。是以,他虽在镇上有些名声,却是悍妻如虎。且她的妻子李青娥也确实是个不让人的,赵世芳出嫁时,就因着孙义梁喝多了酒,被人扶去了王老板家后院时,一不小心倒在了地上。那些王老板家的一个丫头便上前扶了他一把,结果就这一扶,却是被赶来的李青娥看到了,不但打了那丫头一巴掌,还说教起王家人没规矩。
当时王老板在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来的宾客十分之多,而李青娥却是不管不顾地在王老板家里闹了开来。她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嘴里骂骂咧咧,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划破空气。后来那丫头也因着此事而回了乡下,没过多久就听说嫁了一个名声不太好的男人为妻。
当然,这些事,都是以前,李氏打听来的。想来,估计这丫头早就起了心思,眼光也不错,瞄上了钱栋,还给他在府里当眼线。不过看着眼前这笑意绵绵的钱响,赵世芳不由得心道:一时的痛快不能当作永远,当你被榨干利用完的时候,便也不再有价值了。那个时候,便是任人拿捏的。
想来,李青娥之所以在赵世芳还未嫁到钱家前那般的恳求于她,出嫁后又几次三番地派人来府上探视,虽都被赵世芳拒绝了,但李青娥依然不死心。想来,她自己也是知道的。而那李青娥却一吵成名,以前只是知道她厉害,但大家也没见识过。这次,可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完丫头,说人家王老板家没规矩,还当众打了孙义梁,孙义梁更是四下跑着躲避李青娥。弄得孙义梁的酒也醒了,四下说着“夫人饶命!”
是以,自那以后,谁家再有喜事什么的宴请孙家,是谁也不敢给孙义梁上酒,生怕再出点事。更有那明理的,想着要嘲笑李青娥的,居然给她上了一碗醋。当然,这事,也就钱栋能干的出来了。
现下这钱响在这说李青娥的事,一来是八卦之心,二来怕是也是来臭那孙家。当然,自那次王老板家的事情后,赵世芳的母亲便也不再与李青娥来往。结果,李青娥还在外说什么赵世芳的母亲眼睛不好,看上了那没规矩的王老板家,居然也把女儿嫁过去。当然,王老板落魄后,李青娥更是得理不让人,见谁都说她早就看那王老板家不是个好的,赵家还上赶子把女儿嫁过去。记得当初李氏在说这件事情时,还说赵世芳的母亲听了当时气的脸都红了。
当然,听到的,也都只是笑笑,因着孙义梁的面子,大家都面子上过得去。但私下,却是离李青娥远远的,以至于李青娥的圈子越来越少,也就那些个年纪较大上来的秀才家的妇人与其相交。毕竟,这些秀才老爷们都是农家出身,且年纪较大,娶的媳妇大多都是乡野之地,自也是能说到一起去。
可就是这样,据说那些秀才们家里自识得李青娥后,都是闹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甚至有伤人之事,后那些秀才对孙义梁抱怨不已,自与李青娥相交的就更少了。
而就在前几日,却是出了件笑话,这李青娥,却是再也硬不起来了。说起来,还是那李青娥那新娶的儿媳妇。
说着,钱响不由得在一旁嗤笑道:“赵姑娘,你可不知,那孙义梁的畏妻之名,可是声名远扬,咱们镇上,没有不知道的。可是那李青娥却眼睛长到了天上,给自己儿子看媳妇,非要找个名门出身的。”
“你们猜,谁做了咱们这个河东狮的儿媳妇?”钱响见着众人疑惑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哑谜,道。
赵世芳一脸的疑惑,李氏因着家里与孙家来往不多,是以并不与孙家来往过多。他家娶媳妇,似乎是前几日的事情,却是给钱家送了帖子,但此时上门巴结的人太多,赵世芳疲于应付,便让丫鬟备了礼,送了过去。但是娶的谁家的女儿,她却是没有细看喜帖。
钱响见着众人疑惑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哑谜,道:“赵将军的女儿!”
听着钱响的话,赵世芳不由得道:“可是那个战南将军赵将军?”
“是啊,就是他家的嫡长女,赵圆圆!”钱响笑着说道。
听到这里,后面的丫鬟中不知谁“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赵世芳紧了面色,那小丫鬟立时禁了声。
钱响却是立时道:“赵姑娘也别怪这丫头笑出声来,这赵将军草莽出身,只当初咱们钱栋慧眼识英,将他招入军中,立下战功,才有这战南将军一称。不过这赵将军人如其名,长得和熊一样壮。他的女儿,也与她爹一个样,长的是丰满的厉害,与那名字如出一辙。更重要的是,那赵家尚武,对读书之事并不上心,那赵圆圆据说大字不识一个!”
听到此处,赵世芳不由得道:“这孙义梁是书香之家,怎么……”
听着赵世芳的话,钱响却笑着道:“赵姑娘问的正是,说来啊,这孙家与赵家的亲,还真是有意思啊!”
钱响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道:“这孙家夫人那出名的凶悍,哪家有女儿的母亲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罪,可那出身低的,孙夫人却瞧不上,自觉她的儿子天下最好。却屡屡碰钉子,眼看儿子的年龄一天天大了起来。
结果今年十五灯会上,孙夫人突发奇想,说什么要看灯会找媳妇。结果还真就让她看中了一个。但见那女子清秀俊丽,气质不凡,十分得她的意。后一打听,居然是赵将军家的。这孙夫人自是山野的地方来的,也不是十分的明白咱们这种世代官宦之家的穿着,竟将一丫头认成了小姐。
那孙夫人回家后,便让媒婆上门提亲。而那媒婆同时也接了赵家的亲事。要知道这赵圆圆与其父的身材那是一个样,哪家的好男儿也不喜。这突的有人上门提亲,赵家自是高兴,再有孙家是书香之家,清流文官,赵家就更高兴了。
可是赵夫人却担心那孙夫人的名声,但是那媒婆可不是盖的,一张玲珑嘴,两面的说好话,自是将赵孙两家都绕了进去。
孙夫人回家后,心里想着给儿子找个好媳妇,可那媒婆却把赵圆圆夸得天花乱坠,把孙家描绘成书香门第,清流文官之家。孙夫人听后,心里虽然有些疑虑,但一想到儿子的婚事有了着落,也就没再多想。
在成亲那日,孙家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孙夫人穿着新做的衣裳,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而赵圆圆也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霞帔,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喜堂。然而,就在拜堂之时,突然有个宾客中有人小声嘀咕:“这赵圆圆,怎么看着如此壮实?”
孙夫人脸色一沉,却也只得强颜欢笑。而赵圆圆虽然听不懂那些宾客的议论,却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
拜堂后,孙夫人拉着赵圆圆的手,对宾客笑道:“这是我孙家的新妇,大家以后可得多在赵府那幽深的大院里,气氛总是带着几分压抑与算计。今日,赵府的听涛阁中,正上演着一场看似平常却又暗流涌动的戏码。
屋内,赵世芳满脸疑惑地看着钱栋,那眼神里满是不解与探寻。钱栋心中明白,此时是时候给这愈发紧张的氛围添上一把火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刚才那人,是西厢房的小顺子!”
“什么!”赵世芳猛地转过身子,这一动作来得太过突然,站在一旁的钱响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赵世芳的手触到,那手上的力道不小,钱响只觉手上一阵生疼。而赵世芳,作为病人,状况自然更糟,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而颤抖起来。钱响赶忙摸了摸自己刚刚为赵世芳医治的腰,连带着揉了揉发疼的手,心中暗自叫苦。他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告诉赵世芳:“你这腰,更严重了,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床!”
赵世芳躺在床上,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他的脑海里,李青娥那可恶的模样不断浮现。他恨恨地在心里咒骂着:“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是个扫把星。去看她吧,还摔倒了。还被她的人给扶了回来,现下还当着躺在床上的他的面要席面,也不着人来看看他!”更让他恼火的是,自己的腰伤得更重了,而那个死女人,还指不定在她的院子里怎么笑话他呢。赵世芳越想越气,不由得恨恨地死捶了床一下,这一捶,手力带动着腰部,腰间的疼痛瞬间加剧,他忍不住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钱响在一旁直摇头,他心中感慨自己一把年纪,好心为赵世芳治腰,结果人家却不领情。他无奈地说道:“那你就好好的躺着吧!”
赵世芳正沉浸在愤怒之中,咬碎一口牙般,眼神中满是怨恨。这时,钱栋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忙上前对着钱响一拱手道:“劳烦钱响大夫了!”钱响没好气地回应道:“不劳烦,只请公子别再突然动就成,若是想动也得先知会老夫一声!”
钱响慢慢地为赵世芳按着腰,可嘴里的话,赵世芳却答也不想答。在他心里,自己是这家里的主人,钱响不过是个大夫罢了。然而,他的脑海中却始终盘旋着李青娥那个死女人,他越想越觉得不该给她请大夫,心中暗暗咒骂:“她怎么不去死!”
倒是钱栋,一直对着钱响点头哈腰,一副劳烦大夫的样子,还让下人给钱响擦汗,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好奴才。毕竟,他没想到来的大夫,会是钱响。
此时,屋外的钱浦听着屋里的话,再看看那个跑了没影的小厮,突然感觉这钱府还挺有意思。尤其是那个李青娥,不是说她对赵世芳爱得不得了吗?怎么人家在她院外摔倒了也不见她来看啊,看来外面的传言不符啊,这钱府的人比景更有意思!
天边的太阳徐徐落下,时而躲在云彩里,时而又冒出个小头,仿佛一个调皮的小孩子一般,时而出现,时而掩盖,照得屋内忽明忽暗。钱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过孙子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心中不由得感叹还是自家的孩子好。他瞧着钱府的下人,连个女人也没有,一个个面色死板,如同得了便秘一般。再看看自己的孙子钱浦,乖巧地对着自己笑了笑,这一笑,让钱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对着赵世芳说道:“公子,您的腰现已无碍,老夫会酌情开方子,一个月后便可下床!”
说着,钱响起身,拖着肥胖的身子,一步步地走向屋正中的梨花雕木圆桌。可在赵世芳看来,钱响的动作就好像一只大□□在挪动一般,他本欲出口的谢意瞬间收了回来,弯着的头又回转了过去。倒是钱栋见钱响起身,忙上前将凳子准备好,嘴里还一直说着:“真是有劳钱响大夫了,我家公子的病就靠钱响大夫了,钱响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啊!”
钱栋不断地恭维着,这在听惯了马屁话的钱响而言,直感觉聒噪。本来钱响年龄大了,还累了一下午,这人一上岁数毛病就多,他现在是感觉身体与头都不是一般的好受。偏生这张栋还在一边不停地聒噪,是以刚才孙子给他的那点好现下他是全忘了。他立时阴着个脸,拿起张栋递过来的笔就在如雪一样白净的纸上刷刷几笔!
钱栋见着钱响如此,顿时感觉钱响此时可能的想法,毕竟他可是看脸色吃饭的,顿时停止了说话。静静在一旁候着,待钱响笔一停,便双手接过方子,只听得钱响道:“一副三剂,一日三次!”
“是!是!是!”钱栋边答边将那方子交给身边的小厮,那小厮得了方子,立时向着府内的药院走去。
看着唯唯喏喏的钱栋,钱响的心情才有一点好,不由得起身向外走去。钱浦见这样忙收拾了药箱,背上跟着出去了。到了府门口,钱栋不由得道:“今日多谢钱响大夫!”说着,将身后下人拿的盒子拿了过来,直接递给钱响。钱响看也没看,径直上了马车。倒是钱浦接过钱栋手里的盒子,连道数声客气。
看着走远的马车,钱栋不由得回头,向着听涛阁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柳如雪听着夏儿的汇报,一时间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公子会摔倒,而且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才传过来。不过这也不能怪夏儿的消息慢,赵世芳向来节俭,是以这府上就没多少人。她刚来钱府,还没有心腹之人,夏儿现下得知已是不晚了。想着,她不由得起身道:“还不快去听涛阁!”说着,头也不回,衣服也不整就去了。
此时,除了被禁足的倚媚,府上的人大都知道了公子今日的事。而有些人却十分的为公子叫屈,道是公子病成了这样,怎么小姐连个动静也没有。不过也不能说没有动静,人家不是还去厨房叫席面了吗,顺便还把厨房打赏了一下。厨房的人因着上次的事,对西厢房的人现下是—敬谈不上,但却不敢惹了他们!
见着张总管的信件,立时按着西厢房的要求上了菜,当然那钱可是万万要不得的。这小姐得罪公子没什么,人家终究是小姐,可他们这些个人还指望着在钱府养家呢。是以小顺子又揣着那十两银子并着一群抬着席面的人,回了西厢房。
而此时的听涛阁,柳如雪见着躺在床上哼哼的赵世芳,心里不由得一阵的酸疼。说不爱这个男人那是不可能的,她的世界里,与他是自小的情分。虽然自己的娘亲对自己三令五审的,可是自己还是爱他的。见着他如此,那眼泪就不由得落了下来。而青芜更是眼泪哗哗的流,但却不出声,只一副我见忧怜的样子。
赵世芳见着这两人,心情还好点,道是自己没有白疼她们。想着刚要安慰个几句,再见钱栋那样子,不由得想起刚才西厢房的事来,心里更是没来由的气上了。这个李青娥就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也好,这下他更有理由不去李府了,反正连证人也有了,钱响不就是吗。
但对于今日钱响的到来,他还是有点吃惊的。虽说钱栋也想让他来,但也得人家来啊,虽钱响走后他从钱栋处得了平丘的话。但对于李容的伎俩,他多少还猜到了一些。是以也让钱浦去他的院子瞧瞧,反正是你们自己上赶子的,又不是他硬想娶。
在钱府的另一处,李青娥在自己的院子里,正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午后时光。她坐在院子里,看着周围的花草,心情颇为舒畅。对于赵世芳摔倒的事情,她并非不知,只是她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她知道赵世芳对自己有诸多不满,而她也并非真心爱慕赵世芳。当初嫁入钱府,不过是家族的安排罢了。
她想着自己在这钱府的日子,虽然衣食无忧,但却处处受到束缚。赵世芳对她不冷不热,府中的下人对她也是表面恭敬,实则暗藏心思。她不禁感慨,这深宅大院里的生活,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而此时,赵世芳在听涛阁中,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他越想越觉得李青娥可恶,前些日子,赵世芳在娘家赵府小住了一段时日。这娘家,自是她从小长大的赵家。她原想着能与表哥赵三多亲近亲近,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可哪曾想,这三天两头见不着表哥的人影。偶尔见到了,也是在舅母那里,还没等她与表哥说上话,表哥就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这次回来,大哥赵大与她说了好些话。大哥是个木讷的人,平日里话不多,虽占着个闲职,但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自打孙义梁那个负心汉一走,家里就盼着赵世芳能过上好日子。这钱栋,钱宝楼的老板,一上门,就与赵家关系不错,常来常往。他还曾夸赞过赵世芳,似乎对她很是上心。
赵大这才对父亲言道:“爹,您看钱栋对世芳似乎有意,想来父亲也有想让世芳与钱栋进一步发展的想法吧。”
“你父亲是与我说过!”赵母将怀里的孩子换了个姿势抱着,小孩子时间久了,有点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刚才本是要睡下的,可李氏一出门,奶婆子又将他抱出来,直道小少爷不想睡下,赵母又是心肝宝贝地抱上了。
事刚抱了会儿,他又要睡了。小孩子就是这样,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赵母便示意那婆子,老婆子很是精明,直直上前抱了孩子,去边上的旁屋哄孩子。
赵母正了正衣衫,又接过赵妈妈手里的茶杯,道:“你父亲的意思,让我找个时间,将世芳认到我的名下,便是名正言顺的赵家小姐。虽说钱家只是个小康之家,但世芳名分归位后,也配得上钱家。”
“什么,嫁给钱老板?”赵紫瑶与赵青瑶异口同声说道,“娘,这也太便宜那个女人了,难道你忘记……”
“三姐!”赵青瑶忙阻止三姐的话,她是自己不幸福,也见不得别人好,私下就常说什么爹只有娘一个,却让她让相公接纳通房。可她也不想想,娘可是有三个儿子的,三姐现在就一个,还是个女儿。
赵紫瑶心知四妹的话,忙知自己失了口,忙捂着嘴,低着头,眼角余光愧疚地看着赵母。双手不停地在袖子里摩挲,生生将那件普通的布衫给揉出个大折子。
赵母听着两个女儿的话,放下茶杯,心态很是平和地道:“世芳的前夫孙义梁虽有不是,但她自离开孙家后,便一直努力生活,还经历了不少磨难,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此时,屋外一阵脚步声响起,红霞打开金色的轻纱珠帘,道:“夫人,赵总管说老爷身边的赵全来报,老爷今日与张老板在一起谈生意,晚了就在外书房休息!”
“嗯,知道了。”赵母看了眼两个女儿,三人不同声色地交换了下眼神,看来李青娥要回来了。
待得两个女儿都离开回自己闺房休息,赵母扶了扶桌子,道:“红玉,还在外书房吗?”
赵妈妈听着赵母的话,不由得上前替赵母按了下太阳穴,道:“夫人,真的想开了吗?”
“否则能怎么办?老爷现下已四十,我也过了那青葱的年纪,说什么情爱之类的,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幌子,倒不如自家的,至少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赵妈妈想着前几日,自家侄子传来的话,道是赵大现下与那些文人风雅,附庸风雅,生活好不自在,又哪里知道家里的苦。这男人,终究是个喜腥的猫,若不是如此,那李青娥又怎么会抓了老爷的把柄。
那李青娥成了赵三的媳妇,弄得一家人天天不开心。现下跑回了娘家,也不知何时回来。老爷现下是年岁大了,官路上,他一个从四品,想着再上,也不是一时半会的,所以附庸风雅,红袖添香上了。
是以,想着以前的事,赵母对赵大现下的态度很是失望,但自己毕竟年纪也大了,男人四十一枝花,她才将心思放开了。
“夫人放心,红玉的娘家人全在咱们陪嫁的庄子上。她的几个哥哥也都在赵家庄子上做活,她的一切还不都听夫人的。”
赵母闭着眼,享受着赵妈妈的按摩,静静地道:“红玉,是个听话的!”
高高的日头,晃动着院内的大柳树,因着早秋,柳树的叶子还零星挂着,时不时的随风落几叶下来,以显着秋季的到来。
小锁头拿着比他还高一头的大扫帚,将那落叶一扫,荡起一片灰土,四处飘散。见此,小锁头忙扔下扫帚,从身边的水桶里勺了一瓢水,向那灰尘洒去。那散落于空中的灰尘,却是被那当头的一瓢水浇落而下。
这灰要是落下那晒在日头下的锦被,他得被红裳妈妈一顿排头。
红裳自主地指挥着习秋与绿枝做着打扫,将箱笼里的东西拿出来晾晒。
赵世芳虽回来的时间不长,但因着小姐的份例,各处着实送了不少东西。
李氏送的云雁对襟布衣,外加妆缎狐肷褶子大氅,虽不华贵但很实用。范氏是一套对襟秋布衣裳,正合适宜。
赵母则是将自己嫁妆里的几套秋衫给了她,赵氏是刺绣花裙,细细的布料所织。
再加上一些其他的被褥,茶具等物,放眼看去,一片姹紫嫣红,什么都有,什么色的都有。红裳正一一清点着,习秋却是不时地将东西放入箱笼里。
赵世芳看着这一切,静静地绣着手上的海棠。
赵世芳自知来了赵府,并被认了赵家小姐后,没事时就做起了绣活。先是给赵氏做了个福寿抹额,又用赵母的布料给赵母做身布衫,而赵大则是一双布鞋。
得了赵氏、赵母与赵大的赞赏,让她时常去他们面前走动。
尤其是赵氏,当着各少爷、小姐的面夸赵世芳,引得赵青瑶一阵的斜眼。
倒是李青娥,赵世芳给她女儿送了两身绣衫,粉粉的小衣服上,还绣了几只彩蝶。那彩蝶,活灵活现,特得女孩的喜欢。
李青娥回来后,特意让丫头给赵世芳送了一对八宝裙并两支银钗,钗头上的珠子,虽不大但圆润异常,即大方又不失华贵。
之后,李青娥见着赵世芳总是淡淡的,就是在赵氏与赵母那里,也只是摆出一副大嫂的模样来,不怎么搭理人。但却不像之前那样的盛气凌人。
倒是范氏,自从她两个儿子穿了赵世芳送来的小虎头鞋子后,两个小孩子就嚷着不穿绣娘做的鞋子。
再加上赵世芳小厨房的糕点,几个小孩子吃得嘴不离手。范氏偶尔会带着两个孩子到赵世芳处坐坐,说说家常。
这日,赵紫瑶与沈岩却是同时回了府,道是沈岩得了几笼肥蟹,送了过来。
不过赵母却是很奇怪,心道这沈岩自一年前,因着赵紫瑶将他母亲给他的通房发卖后,就不怎么上赵府了。只是年节时来一下,平时都是下人陪着赵紫瑶,再带着三岁的女儿回来。
“沈岩,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赵母笑着问道。
沈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母亲,我得了几笼肥蟹,想着送来给岳母尝尝。”
赵母点了点头,道:“你有心了,紫瑶,你陪沈岩坐坐,我去看看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紫瑶应了一声,拉着沈岩坐下。
“紫瑶,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沈岩问道。
赵紫瑶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你呢,最近生意怎么样?”
沈岩道:“生意还行,就是有些忙,所以没空来看你。”
赵紫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一时有些沉默。
这时,赵世芳走了进来,看到沈岩,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沈公子,好久不见。”
沈岩看到赵世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笑道:“赵小姐,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赵紫瑶看到沈岩的眼神,心中有些不悦,且说那赵世芳归宁之事,钱栋那也有了交代,正所谓一石三鸟。想着,钱栋不由得对着孙管家道:“世芳归宁时,要好好准备,可不能让人挑了礼,还有我现下的情况,定要向岳父大人好好交代!”孙管家忙不迭地应道:“属下遵命!”
孙管家心里明白,这一趟归宁礼不仅要备得体面,还得让赵府上下都挑不出错来。想着一会儿回前院时,得将准备给赵府的礼再好好备上一备,让他家公子钱栋的名声在镇里再传一传。他心里琢磨着,这不仅是给赵府面子,更是给钱栋在镇上树立威望的好机会。
而钱响,心里却有另一番计较。他更想让赵府知道,他就是不去,就是给他们赵府下脸子,看他们怎么办。于是对着旁边的钱贵道:“晚些时候去请巧儿与翠儿,让她们看看准备什么礼物。”钱响和孙管家交待后,不由得笑了,笑得十分的开心,想着赵世芳那梨花带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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