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月白被沈墨的话惊得彷徨无措,沈墨眼神幽幽,再次语出惊人。
“你叫什么名字?可是觉州人?”
江月白:“……”
原来这宗主不仅仅是不在意他的堂妹,还压根不记得他堂妹长什么模样了!
江月白深吸一口气:“宗主,我叫沈如萱,是你的堂妹。一天前刚刚来到翠华山,我们还见过的。”
“原来如此。”沈墨神色淡然,好似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方才的问题有多么离谱,“你随我来。”
说罢,他却不打算放开江月白,像是怕她跑了似的,抓着她的手腕大步向前。
江月白跟得跌跌撞撞,完全想不通这脑袋里缺了根弦的宗主想要做什么:“宗主,我跟你走便是了,你先放开我。”
沈墨置若罔闻。
一路穿过练武场,这两个人的搭配太过奇怪,一下子吸引了所有弟子的视线,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窃窃私语起来。
许是江月白刚来翠霞山不久,大部分弟子并没有见过她的脸,江月白听到好几人小声问:“这姑娘是谁?”
“这是犯了什么事吗?”
然而最多的声音还是——
“快去叫秦师姐!”
江月白正疑惑为何要找秦师姐,就见秦依依匆匆忙忙赶来,人还未到,那声清亮的声音就到了:“宗主!你在做什……”
接着秦依依瞧见了被沈墨拽着的江月白,声音戛然而止,她疑惑地看看沈墨,又去看沈墨拽着江月白的手:“这不是沈妹妹吗?宗主,你要拉沈妹妹去哪?”
沈墨面对秦依依,还是耐心的,他停下脚步,解释道:“方才她吃了树上的梨花。”
秦依依道:“吃了便吃了,梨花无毒。”
于是沈墨道:“曾经,洛师妹也吃过梨花。”
江月白眼见着秦依依那双杏眼从疑惑茫然,到慢慢睁大,最后到惊慌失措。
江月白灵光一现,马车上秦依依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自己耳边,再结合沈墨的此言此行——沈墨这是要拿她当“替身”啊!
江月白顿时挣扎起来,那边的秦依依也向这头扑过来救她。
沈墨抓着江月白手臂的五指一锁,江月白瞬间无法动弹,紧接着他带着江月白一旋身,轻轻巧巧避开了秦依依的袭击,随后脚尖一点,挟持着江月白飞天而起。
江月白自己施展轻功时,还觉得飞檐走壁好不飒爽,可当被人夹持着腾空而起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寒风阵阵,吓得慌忙抓紧了沈墨的袖子。
沈墨带着她,几个起落,瞬间将众人抛在身后,最后轻轻降落在一处无人的庭院里。
江月白被沈墨带进屋里,只见室内一张床榻,一幅墨画,一架古琴,原来此处是沈墨的寝室。
江月白颇感惊悚,自知打不赢沈墨,企图跟他讲道理:“宗主,我知道你怀念你的师妹,可无论如何,我是你的堂妹啊。”
意思是,你可千万不要干出什么有违伦常之事啊。
沈墨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继续往屋内走,来到一间书房,才松开江月白的胳膊。
江月白低头,看见自己左手臂白皙的皮肤上,一道分外明显的青紫色手印。
沈墨丢来一个药瓶:“回去敷上,两天之内淤血可消。”
江月白心想:那我还得谢谢你。
沈墨像是突然间变回了一个正常人:“据我所知,你现在是跟着高铁心学武。不知堂妹是否愿意,由我来教习你武功?”
江月白一愣,心道,可你们翠霞山的入门弟子不都是从背书开始吗,便问道:“听高师兄说,翠霞山弟子修炼前,皆需要背诵心法。宗主的教习方法与高师兄的教习方法有所不同?”
沈墨神色淡淡:“那是自然。”
只要不背书,怎么样都好说,而且眼前这人可是宗主。江月白便道:“好,我愿跟随宗主学习武功。”
沈墨从书架上取下一卷竹简,又绕至书房中央的书案前,研了墨,铺了纸,将那竹简展开,放在案前,缓缓道:“翠霞心法以晦涩难懂著称。传言五百年前,一农人耕作于荒地,偶得一卷古书,藏于田埂之下。他携书归家,苦读数载,仍不解其意。
“后农人持书向村中老秀才求教。秀才言:凡经书难解,誊写十遍,其意自明。农人依言,逐字抄写,至第十遍,恍然大悟,悟出一道精妙的内功心法。于是,他以心法为基,开宗立派,广纳门徒,翠霞山由此诞生。”
江月白听沈墨将翠霞山的历史娓娓道来,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墨道:“因此,翠霞山掌门的的嫡传弟子,均需抄书十遍,以领悟心法真谛。”
说罢,便让出了书案前的空位,示意江月白可以去抄了。
江月白无力地问道:“抄完这十遍,是不是还要把整本书背下来?”
“抄完十遍,难道还背不下来?”沈墨反问。
江月白的内心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把自己方才燃起的希望践踏得一干二净。只觉得自己从一脚踏入了火坑,变成了整个人跳进火坑,这样还不算,还得在火坑里打个滚。
沈墨已经在书案对面的太师椅坐下,一手撑头,又向江月白比了个“请”的手势,看上去是打算欣赏江月白抄书了。
江月白心想:这厮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折磨我,他要我抄书,还要在对面坐着看,不就是因为他从我身上看到了洛师妹的影子?
说起这洛师妹,江月白仍想不通自己与她是什么关系。她总觉得长相如此相似,自己与那洛师妹就是同一人,但秦依依又说她亲眼所见洛潇死了。可是,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发生,说不定重伤的洛潇被隐世神医捡走,医好了伤,然后又被现在的江月白穿来了呢?
拿起了笔,江月白又想道,她是失忆了,可人的字迹并不会随记忆的变化而变化。若她真是那传说中的洛潇,沈墨他必然能够认出他师妹的字迹来。
思及此处,江月白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定息凝神,缓缓在纸上落下第一个字来。
一落笔,江月白就觉得不对劲,只见那横写得像撇,竖写得像勾。一行字写完,那团墨迹如同顽童毫无章法的鬼画符,又如狂风中飘忽不定的枯树枝杈。
江月白大为震撼:她的字竟这般丑!
她在现代时,也是练过毛笔字的,自诩虽说不上好看,但绝没有现在这样丑。
江月白偷偷望一眼沈墨,沈墨正注视着纸上那惨不忍睹的一行字,显然陷入了深思。
再写了几行,江月白发现,自己不是字丑,而是控制不住运笔,她想让毛笔划向这,手就持着笔走向那。
难道原身是左撇子?
不对,左撇子也不是这样的表现。这更像是右手的经脉受了伤。
江月白正惊疑不定,沈墨在那头幽幽开口:“久闻江城沈家大小姐多才多艺,聪慧绝伦,九岁能诗,十岁能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写的一手好字。”
江月白听出他在嘲讽自己,呵呵一笑:“怎么,多才多艺就不能字丑?”
不管怎么说,洛潇的字一定不是江月白这样的,因为后来的沈墨宁愿目光在空中乱飞,也不愿再看那江月白的字一眼,像是看到了就污了他的眼睛。
江月白索性自暴自弃,一通胡写,自己都认不得自己写下的是什么字。
一卷竹简抄完,已是一个时辰后。
沈墨开口道:“今日就到这里。”又颇为嫌弃道:“将你写的字带走。”
江月白的心早已不在此处。
她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研磨铺纸,这次却用左手执笔,在那纸上写下一字。
字迹工整,与右手字迹天差地别。
江月白想起什么,又从房间内找出一双筷子。说来巧合,她在路上吃干粮,来了翠霞山的这一天,早餐吃糕点,午间因为馋那觉州城特色的甜粥,喝多了便没有用饭。因此,从她穿越到现在这四天,竟还没有拿起过筷子。
江月白试着用右手持筷子去夹一颗珠子,果然,准头极差,试了半天也没有成功夹起来。换成左手,一次便成功了。
江月白心情复杂。她确定了,原身的右手就是受了伤,估计还是陈年旧伤,因为她早已习惯了用左手做各种事情。
屋内很安静,许柔不在。江月白心想:沈如萱可不是左撇子,自己右手不便,极容易露馅,还得告诉许柔一声。
出门寻人,没找到许柔,倒是遇到了高铁心。
江月白向他打了招呼,高铁心的脸又红了。
“沈,沈师妹,心法背的怎么样了?”高铁心问道。
江月白叹了口气:“宗主说要亲自教我武功。所以我不背书了,去抄书了。”
“哦,哦。”高铁心很高兴:“那很好啊,宗主亲自教习是很难得的。”
江月白看着高铁心憨厚的面容,心念一动:“高师兄,我初入江湖,很多事情不懂,可不可以请教一下你?”
“当然可以。”
江月白又道:“能不能拜托高师兄,不要将这些问题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宗主,我怕我的想法太幼稚了,遭人笑话。”
高铁心一听,拍拍胸膛,正色道:“当然可以,我绝不告诉其他人。”
江月白于是天马行空问了一堆问题,例如轻功可不可以一直浮在天上、铁罩衫是否是真的刀枪不入、内力可以熔断钢铁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高铁心不疑有他,一一认真回答。
江月白终于问道:“武林中可有左撇子的高手?”
“左撇子有,但高手不多。”高铁心想了想:“最出名的,应该是星月教的左护法楚轻云吧。”
星月教?
江月白仍记得,第一个机巧匣里,给出的两个选项,一个是她选择了的翠霞山,另一个就是星月教!
江月白追问:“这楚轻云是个怎样的人,使的是什么武功?”
“我没有见过他,听别人说,他是个英俊潇洒,才貌双绝的翩翩公子。”高铁心道:“至于武功,他使的是楚家世传的碎云刀法。”
使刀?
江月白彻底混乱了:难道原身压根和翠霞山的洛潇没有关系,而是在星月教女扮男装的刀客楚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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