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诞下嫡子弘晖,皇上圣心大悦,大封六宫。
胤禩斜靠在软榻上,听着年妃和齐妃禀报册封事宜。
年妃自从经过养心殿那次的打击之后,一直都安安分分和齐妃一起协理后宫之事。齐妃与之交往不算频繁,但发现她谨小慎微,倒是和传说中的骄纵任性不太一样。
齐妃当然不会想到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这种离奇的事情,只觉得年妃也不算太难相处。
年妃声音温和,条理清晰:“宫中女眷不多,位分低的臣妾想着都进一进,曹常在和吕常在晋贵人,冯贵人晋嫔,费嫔、李嫔位分不算低,臣妾想着暂时不动,至于菀答应……臣妾想着问问娘娘的意思。”
“齐妃以为如何?”胤禩也没说好或不好,转头问安静候着的齐妃。
齐妃显然没想到胤禩会叫自己,抬起头恭敬答道:“臣妾的想法和年妃妹妹一样。”
胤禩点点头,手指在册子上点了点,想了想道:“两位妹妹助本宫协理六宫,将宫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位分上虽然不好晋,封号还是要赏的,本宫已向皇上讨了旨意,年妃妹妹容貌卓绝,风华绝代,赐封号‘华’,齐妃妹妹端庄恭谨,贤良稳重,赐封号‘端’。”
“谢皇上、皇后娘娘。”二人急忙站起身行礼谢恩。
胤禩摆摆手让她们起身,接着道:“曹常在育有温宜公主,就晋贵人吧,吕常在无子封赏不太合适,就赐封号‘欣’,冯贵人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分位太低不合适,晋为嫔,赐封号‘敬’,费嫔也无子,赐封号‘丽’,李嫔育有皇长子弘时,还是晋一晋,赐封号‘齐’,至于菀答应,也晋为菀常在吧。”
胤禩对原来的雍亲王的女人们关注都不多,更别提他的儿女们,也是搬入宫中了才知道那位被美色迷昏了头的雍亲王居然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女儿叫温宜,生母是格格曹氏,刚出生不久,尚在襁褓之中,长子弘时,是庶福晋李氏所出,已经三岁。
没想到这一世倒是弘时成了弘晖的哥哥。
“菀答应的位分太低,太后那里会不会……”齐妃有些迟疑,再怎么说,这乌拉那拉氏都是太后的表侄女,位分太低了会不会惹得太后不悦?
胤禩朝他宽慰一笑:“这位分是皇上和本宫定下的,无碍。”
齐妃闻言松了口气,不再多问,正准备和年妃退下,又听得胤禩向年妃道:“妹妹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年妃意外地抬头,脸色的确是有些差,就算施了粉黛也掩盖不住憔悴的面容。
“臣妾无事,只是这几日休息的不好,有些累。”
胤禩点头:“皇上刚刚登基,宫中的事务琐碎,本宫又刚刚生产,凡事还得靠两位妹妹,妹妹们一定要保重身体。”
“是。谢皇后娘娘关心。”两人起身行礼,一前一后出了长春宫。
“妹妹保重身体。”齐妃也叮嘱了年妃一句,带着吉祥往永和宫走去。
年妃神情有些恍惚,扶着颂芝的手缓缓往回走。
其实年妃自从在养心殿备受打击之后,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她本身又是个心思敏感,思虑过重的人,在胤禩身份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颇有不弄明白不罢休的坚决。但这种事情她没办法与其他人倾诉,只能在心里憋着,想着,念着,入夜后也无法安睡。时间一久,就憋出病来了。
年妃虽然看起来柔弱,实则十分要强,也不让颂芝请太医来看,经年累月,面容憔悴,神情恍惚,身体单薄得像一阵风来就能吹跑。
弘晖降生正值夏季,胤禩又怕热,整日在床上躺着也难受,但胤禛说什么都不让外出受风,只好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看看书,练练字,甚是无聊。
等胤禛来的时候,胤禩已经躺回床上了,将弘晖抱在怀里陪着他咿呀逗乐。
“怎么还不睡?”胤禛褪去外衫,撩起衣摆坐在床边看着一大一小。
胤禩抬起头,就见胤禛眉眼带笑,坐在他身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上一世奢望而不可得的相伴一生,好像渐渐淡去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从前的种种了。
“小八,小八?”胤禛见人似乎愣住了,叫了两声。
胤禩回神,笑眯眯看着他道:“我们弘晖在等他阿玛呀。”
胤禛闻言逗他:“那皇后是不是也在等他夫君呢?”
胤禩脸上飞起两抹红晕,瞪了他一眼:“不正经。”
两人笑闹了一阵,将弘晖哄睡后交给乳母,才相拥着交颈而眠。
分封六宫的旨意很快就宣了下去,都有了各自的封赏,有的还需要搬宫室,内务府的太监宫女们穿梭在东西六宫,忙碌不已。
华妃带着曹贵人住在翊坤宫,端妃在永和宫,齐妃晋了妃位,迁居钟粹宫,敬嫔封了嫔,是一宫主位了,迁到了咸福宫,丽嫔也是一宫主位,还住在延禧宫,欣常在也还在储秀宫住,只有菀常在,被胤禛大笔一挥,发配到了偏远的碎玉轩。
矫揉造作的女人,多看一眼都是烦的,不如让她离自己和小八远一点。
乌拉那拉氏接到圣旨的时候,憔悴的脸上满脸不可置信,她摇着头,似是疯了一般一路奔跑,往养心殿而去。
正值苏培盛奉胤禛之命去御膳房给胤禩煮解暑汤去了,只有他的徒弟小夏子守在门口,见脸色惨白不似活人的菀答应突然闯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竟是让她成功闯了进去。
胤禛正坐在龙书案后批阅奏章,一蓬头垢面的人影闯入,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眼神凌厉地扫过突然扑倒在书案前的身影,向匆忙追进来的小夏子等奴才一抬手,让他们退下了。
胤禛每日都会从粘杆处那里获得后宫中所有人的动向情报,自然认出了跪在面前的人是谁。
“乌拉那拉氏。”胤禛声音沉沉,听不出情绪。
跪伏在地的乌拉那拉氏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眶一酸,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就在一年前,这个声音还温柔地唤她“菀菀”,与她互诉衷情,告诉她要以福晋之位求取她,要与她一生一世,朝夕相见。
可现在,这个声音无情地叫她“乌拉那拉氏”,本应属于自己的后位、自己的深情、自己的一切,都被自己从小就看不起的庶妹抢走了,甚至还为她寻了更好的出身,更显赫的家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
乌拉那拉氏抬起头,看向胤禛,声音哀怨:“四郎……”
胤禛冷脸看着她,没有答应。
乌拉那拉氏潸然泪下:“那日太掖池旁,菀菀为四郎起舞,四郎许菀菀一生一世,四郎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胤禛冷笑一声:“朕记得那日你是到王府探望有孕的宜修,你倒是给朕说说,为何你会穿着违制的衣服,在太掖池旁与朕相遇,为何朕会在看到你后便神志恍惚,不能自控?”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色倏然惨白,眼神闪躲:“菀菀……菀菀只是想跳支舞,并不知晓那衣服违制,四郎定是看了菀菀的舞姿,为我所倾倒,才会如此……”
“为你所倾倒?”胤禛真是被这个女人的厚脸皮气笑了,“你连朕的姒儿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朕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不守妇道、勾引妹夫、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人?”
“四郎——!”乌拉那拉氏听到这话,顿时发出凄厉尖锐的呼唤,“菀菀不是这样的人!你是知道的!菀菀只是情不自禁!”
“好一个情不自禁!”胤禛气得将手边的折子抓起来朝她一掷,厉声喝道,“那你如何解释那衣服上出现的迷情香!”
胤禛动作突然,乌拉那拉氏闪避不及,也不敢闪避,额头上被砸破了个口子,痛呼出声:“菀……菀菀不知……四郎,定是有人要害我啊四郎……”
“闭嘴!”胤禛骂着骂着把真火骂出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你一声声叫得朕恶心!”
胤禩走进来就听得这么句话,倒是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能把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四哥给气成这样。
乌拉那拉氏伏在地上痛哭,不知是哭自己逝去的爱情,还是哭被戳破的阴谋,亦或是哭变得遥不可及的皇后梦,眼泪似不要钱一般往外流,看得胤禛更觉烦躁,正要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清凌凌的一声“四哥”。
“你怎么来了?”胤禛惊诧,连忙起身迎过去,“你还在月子里,见不得风,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把你找来了?”
胤禩安慰地拍拍他扶住自己的手,对于自己坐月子这件事情倒是接受良好:“也没几天了,不碍得,我是坐轿子过来的,直接抬到了殿门口,没有受风。”
胤禛虽气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但也知道他是在乎自己,将他扶过来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让奴才拿了个靠垫来垫好,自己竟是索性在一旁站了。
这一站可吓到了刚从御膳房回来的苏培盛,急忙叫了小太监搬了个椅子放在胤禩旁边,胤禛直接坐了。
乌拉那拉氏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的四郎动作温柔地扶着那个和宜修长着同一张脸的贱人走过去,竟是坐在了御座之上,顿时目眦欲裂,几欲疯狂。
“乌拉那拉氏。”胤禛也不想和她纠缠,没给她发疯的机会,冷声道,“非传召擅闯养心殿是死罪,但看在太后的份上,朕饶你一次,你给朕滚回碎玉轩,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来!若再有一次,朕一定严惩不贷!”
殿外候着的小太监十分有眼色,拖着眼中显出几分疯意的乌拉那拉氏就退了出去,留下帝后两人在屋里温存。
“这个女人还真能折腾,怎么把你气成这样?”胤禩摸摸胤禛的手,关切道。
胤禛冷哼一声:“爷还没有见过这么不守妇道的女人,声音又尖又难听,吵得我脑袋疼。”
胤禩被他逗笑了:“我还当发生什么了呢,你把她打发走就是了,何必听她无病呻吟?”
“我这不是想着让她不要再报什么希望,安安分分待着,可谁知是给自己找罪受。”胤禛委屈,将下巴抵在胤禩颈窝,双手环住他的腰。
胤禩跟他脸贴脸蹭了几下,安慰道:“现在她美梦破灭,应该会安分守己,也不枉你经受这么一遭了。”
胤禛叹气:“希望如此吧。”这样的疯女人再多来几个简直是灾难。
两人正闲聊着,就见苏培盛走进来:“皇上,娘娘,华妃娘娘刚刚在翊坤宫里晕倒了,太医已经过去了。”
“华妃?”胤禛一愣,华妃的身体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姑娘,一直康健,怎么会突然晕倒?
“前几日华妃来我这里的时候看着就不太好,问她她只说是没睡好。”胤禩说着推推还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再怎么说也是旧人,再者年羹尧已不似上一世,也是个得用的,还是去看看,别伤了臣子的心。”
胤禛看着胤禩如此为自己考虑,心里熨帖,凑过去偷了个吻,轻轻一抚他不施粉黛的脸:“四哥省得,你先回去,我一会儿便回来。”
胤禩应了,等他出了养心殿,才让剪秋来扶了自己,又坐着轿子回了长春宫。
胤禛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胤禩已经靠在床上昏昏欲睡,见人进了屋,又打起精神问道:“如何了?”
胤禛叹了口气:“年氏心思重,之前在养心殿的事竟记挂到了现在,身体倒是没什么事,忧思成疾,心病难医,不太好。”
胤禩愣了愣,也跟着叹了口气:“竟是如此。”
等人脱了衣服躺在他身边,胤禩突然给了他一拐子,声音愤愤:“说来说去症结还是你。”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小八不要生四哥的气啊。”胤禛直接认错,这也是胤禩有孕时形成的习惯,不管夫人说什么,自己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胤禩见胤禛堂堂帝王对自己伏低做小,也生不起气来,只是叹道:“这样下去,身体迟早要被拖坏。”
胤禛自然知道,但这是心病,还需要她自己想明白。
他没有告诉胤禩的是,年氏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真相,这么长时间也渐渐有所猜测,今日向自己求证,他并没有否认。
年氏心死如灰,受到这样的冲击再次晕了过去,恐怕是难以再醒过来了。
事实也是如此。
翌日,粘杆处就传回了消息:华妃苏醒,却是性情大变,颇有些在年府时的娇纵跋扈,不复之前的温婉贤淑。
雍正朝宠冠后宫的敦肃皇贵妃年氏,终究还是没有经受住打击,从这个身体里消散,玉减香消。
为了后续情节发展,还是把年妃换回来啦!
年妃很好,在平行世界一定会需要爱她的人!(握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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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玉减香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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