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水此人生来家中富贵,自幼被母亲寄予厚望,降生起便被带着玩算盘。
别人家抓周摆一圈物品,琳琅满目。
他抓周时摆一圈算盘,金的,玉的,木的,瓷的,琳琅满目。
幼时杨秋水漂亮得像天上小金童下凡,还不会说话的小娃爬了一圈,最后一把抓住小姑姑腰间的大宝石坠子。
自此奠定杨秋水的一生。
和他同样属乌鸦的妹妹路上也没闲着,看她逐站增加的马车也知道,没少置办。
俩人保持在高昂的情绪各自分享了藏品,那边堡堡们喊了嗓子,“前面有船!”
司徒司也站起来看了一眼,暂且搁置赚钱大计。
对面船上,两人并肩立于船头,白锦书正招手,笑容灿烂,“青青,别来无恙~”
她身边,云连祺负手而立,人模狗样,十分康王。
片刻后,杨家画舫里一群人围坐一桌,杨总在带丫鬟上菜,等吃的主人家大眼瞪小眼。
这这这,花花你保重啊!你看准王妃看你那心动不已的眼神,你看康王头上那祖母绿的帽子,再仔细一看,她痕迹很重将莲莲挡在身后,狠狠瞪了云连祺一眼,眼睛从我莲莲身上收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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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还是在外面,河道上来回穿梭画舫也不少,有些话不便在外多说,大家只好随意寒暄。
说起杨秋水这两日就要出趟远门去谈生意,云连祺也要忙接待外国使团,贾青青这些闲人倒是正好可以和白锦书凑在一起玩。
他们聊起近日王城变化,各国使团陆续到访,要妥善安顿,王室人丁凋零,连安阳郡主都被几个老臣请出来撑场面。加上寿宴将近,城中戒严,随处可见装备整齐的巡逻卫兵。
据云连祺说,这只是明面的,暗处乔装成百姓的更多,这些人防不胜防,且大多由安王亲自安排。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司徒司全程都没有参与,倚在一边看着比往日还要犯懒,想着贾青青的未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她那边的世界。
来王城的路上他们又遭遇了几次暗杀,其中不乏高手,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中武功居然更精进一层,也算因祸得福。
路上贾青青给家里去了信询问他俩之间关系,母亲的回信很简洁——不知道。
悬着的心死了又悬。
额头上一阵温热,贾青青的脸在眼前放大,关切问,“不舒服?”
他察觉她靠近,主动卸下防备,让她轻而易举摸上来,却一时说不出来一个字。
杨秋水出发那天他们在城外送行,杨家家主出行自然也是十分高调奢华,不过出城那一段路间,百姓人人相传——杨家掌柜又出去赚钱了。
看看人家呦,长得好,还会赚钱,心地好做慈善,还长得好,并且长得好。
拉风的车队离去,贾青青带闲人晃在街上,打算回去躺到晌午,到神仙楼去吃午饭,掌柜一早才派了人来说今日新到的螃蟹肥美。
路上经过一间大宅,从里面呼啦啦跑出一大队护卫打扮的,司徒司警觉惯了,一把将她拉在身边。
门里又出来几人,为首的是个中年女子,边走边低声道,“劳烦齐大人带将军府令牌去请城门戒严,切记随便找个由头低调些。”
那中年男人拿了块令牌一跃上马跑了,女子雷厉风行,转身又对护卫头领吩咐,“天亮前西城门送菜送水车来往多,那时候最容易混出城,兵分两路,城里城外都要找,马上派人装作买糖到老袁头儿铺子上问问,她说不准会买些松子糖带着。”
护卫呼啦啦跑了没影,女子深吸一口气,利落转身回府,“备车,我要进宫。”
大宅门上高悬匾额——镇关将军府。
一行人继续回杨府,贾青青问,“镇关将军,邱捷居?”
司徒司点头。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贾青青也是靠司徒司转述才懂。
莫瑜跳到前面来,“他们在找什么人?还吃糖呢,小孩儿?”
司徒司想了想道,“邱捷居有个女儿,今年也十岁了吧。”
邱捷居本人三十出头,至今未婚,至于为什么会有个十岁的闺女,要从十年前说起。
邱家世代镇守夹谷关,纵观历史,这些忠君爱国的名将似乎都受到某种诅咒,英年早逝,人丁稀少。
十多年前邱捷居父亲突发恶疾病故,至此邱家主族只剩邱捷居一独苗。
族里旁支文还成,武不就,都是没什么大能耐的,虽说有几个也混了个官当,但想也知道一辈子不可能达到镇关将军的程度。
于是邱家灵堂还未撤,一群老家伙就轮流来劝说他早日娶妻生子,邱捷居从小就是个没嘴的葫芦,只木着脸跪在堂前听,不表态也不露出厌烦,说是石头疙瘩都是抬举了。
直至族中长辈全都苦口婆心轮过两轮,皇帝驾崩,边关告急,邱捷居就这么提枪去了夹谷关。
再回王城是几年后,大歌经过动荡之后初定,边关又再次安稳下来,镇关将军回京述职,带回了个三岁的小女孩。
当时王城上下都在猜测孩子母亲是谁,结果没几天,邱捷居在族会上宣布,他今生不娶妻不生子,孩子是战场上捡的,要认了做女儿,取名邱宁。
这一下满城哗然,先前只是不知道母亲身份,现在连父亲也不知道了。
这事过于离谱,甚至惊动了宫里,安王和皇帝亲自叫他带闺女进宫谈话,但毕竟是臣子家事,而且是很重要的臣子,军中重臣。
见他主意打定,便也没有干涉,赏了小孩子许多宝物衣裳玩具,便是默许。
再后来邱捷居返回军中,邱宁就这样留在了将军府,他本人虽然看着不近人情,实际上人缘不错,加上邱家在军中的威望,这孩子从小出门就有各种将军统领的叔伯带着。
在府里,还有个最重要的亲人。
贾青青他们遇见的女子,也是邱捷居的小姨,梁素。
梁家也是武将世家,官职虽不高,但祖辈与邱家关系都不错,家中一双姐妹花自幼习武也跟着军队打过仗,长大后的长女嫁了邱将军,难产落下一身重疾,缠绵病榻多年还是走了。
梁素为长姐送灵回家,将大梨花树下为她埋下出嫁才用的女儿红刨出来喝了,面对被下人慌张喊过来的父母,她一把摔了酒坛。
“梁素终身不嫁人不生子,若违誓言,如同此坛,粉身碎骨。”
谁家都没有藏不住的事,那段时间王城百姓都在议论纷纷,又过数年,王城里发生了太多事,百姓渐渐也忘记了梁素,直到邱捷居带了个孩子回来。
梁素带着丫鬟登门道喜,数年未出现在人前,英姿飒爽更甚当年,她摸了摸邱宁的小脑袋,屏退下人,对邱捷居道,“大歌看似安定,实则暗流涌动,邱家只要在大歌一日便无法置身事外,邱宁跟着你们不安全,若你信我,邱宁和将军府便交给我。”
话说回邱宁,也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自幼耳濡目染,小姑娘三岁读兵法,五岁耍大刀,七岁一杆红缨枪将壮年侍卫挑下马来。
王城百姓都喜欢这个虎头虎脑小姑娘,邱家族老也逐渐放下成见,开始觉得将军府后继有人。
可偏偏这个时候,孩子丢了,还是自己偷跑的。
贾青青他们在杨家嗑瓜子聊将军府八卦的时候,本就因皇帝寿宴忙碌紧张的王城更加忙碌。皇帝和邱宁关系很好,贵妃养胎期间邱宁也时常进宫陪着聊天,贵妃听说孩子跑了,才面无表情哼了一声,皇帝当即跳起来大喊“爱妃动胎气了!”
眼见大歌最宝贵的东西有了危险,几位重臣纷纷赶来关心,事情闹成这样,安王只好亲自派人帮着找孩子,并且不敢走漏风声,免得邻国知道镇关将军闺女丢了,生出不必要的狼子野心。
王城内外忙成一团之际,城外很远的官道上,一行华丽的马车停下来休息。
杨秋水车上坐久了溜达着活动腿脚,秋日红枫遍野,面前是一条小溪,此处风景宜人,走动间腰上的东西触感清晰,是他贴身带着的,兵符。
他此行目的,就是带着司徒司给的兵符和康王亲笔信去拉拢镇关将军。
从听说司北途的真实身份到接到任务杨秋水都是表面冷静,实则魂魄都没了一半,更不要说云连祺。
司徒司一直都在看着,在没有实证指认云德礼勾结大凉的时候,他是有多少次游走在死亡边缘啊。
“请问,你们是要去夹谷关吗?”
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女孩,站在十米远的地方怯怯地看着他。
树林中风声骤起,暗处的护卫手都按在了兵刃上。
杨秋水盯着小女孩的脸看了片刻,十岁左右,脏兮兮的看不清长相,衣着也潦草,头发乱糟糟团在头顶。
小姑娘攥紧衣角,可怜巴巴道,“我娘死了,爹死了,大哥在夹谷关军中做百夫长,我想去找他,但不认识路。”
眼里噼里啪啦掉下来,“听见你们说要去边关,漂亮叔叔,能带着我吗?我会做饭,还会打猎。”
方才他们根本就没有人说过要去边关。
杨总不动声色靠近些许,所有的护院都在等杨秋水的意思,只见他打量小姑娘半晌,最后点头,“好。”
小姑娘也惊喜,“真的?”
“真的。”杨掌柜挥手示意不用防备,“但近日未曾听说镇关将军出事,邱将军还有个长子么?”
邱宁,“……”她平时不是在府里看书就是在城外军队中习武,这商人来王城不过这两年,又不长住,居然认识她。
杨秋水上前摘掉小姑娘头上的草叶子,抽出帕子轻轻擦掉脸上的脏污,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她对普通小孩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他忍笑,“我可以带着你,但是你不能暴露身份,还要无偿给我当护卫。”
邱宁睁大眼,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漂亮啊。
漂亮的人拍拍她后脑勺,“去把树叶底下埋的大刀拿出来,收拾收拾过来喝茶。”
她去挖刀的时候,杨掌柜已经在吩咐杨总拿新衣裳出来,她喝茶吃点心的时候,杨掌柜在亲手改衣服。
杨总小小得意,“杨家在王城第一家铺子就是成衣铺,样式工艺都是我家少爷亲自把关,有些布料那是千金难求一匹!”
匆忙间不便大拆改,虽然不能彻底合身,至少能得体穿在身上,还蛮个性的。
一直到重新上路,邱宁都在震惊中,穿着干净新衣服,戴着杨秋水给她的漂亮珠宝头饰,狠狠确认,“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杨秋水的脸在阳光下美得触目惊心,他闭目养神,声音很温柔,“谁知道呢?要看你的百夫长哥哥出什么价位吧。”
此时贾青青还不知道老天也已经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她白天带人逛王城,争取将城中每一条街道都记在心中,尤其是宫城附近。
晚上回去单独给贾缨荷和司徒司科普历史,她学理科,历史成绩不算好,但对大歌朝的历史印象很深,云连祺称帝就是这一年,但是现在她来了,历史有被改变的可能,还是要谨慎些。
另外根据后世一位著名诗人的著作,现代历史学家推测大歌朝宫城发生过一场史无前例的火灾,那之后宫城几乎全部重建。贾青青在这个朝代调查过,至今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也就是说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可能。
大凉使团来的那一天,是云德礼亲自带人到城门迎接的。
百姓在官兵的维持下站在道路两边,主要起一个气氛组的作用,贾青青就在其中,看着那庞大的队伍走来,她小声问司徒司,“大凉的情况你了解吗?”
司徒司低声,“一些。”
外界皆知的消息是大凉此次主使是加别王爷。
这位王爷来头不小,在国内也是有些实权的,若向上数几代的话,还称得上是承归帝最近的血亲。
承归帝,灵慧帝墓中壁画上那位,大凉当年挑起战争的皇帝,若是没有灵慧帝,他真的能一统天下也说不定,但据说此人残暴,阴晴不定,当年还在打仗的时候就坑杀过大歌一个城百姓,这样的人做了天下霸主,那就是真正的噩梦。
贾青青翘脚去看,加别王爷也很年轻,一定不超过四十,看起来魁梧挺拔,和安王并排坐在轿辇上,看不太清脸上细节,但气场不输。
云德礼说是王爷,实际算是当了十二年皇帝,就算在外再温和亲切,那种久居人上的气场也足够人膝盖发软了。
风吹动轿帘,也看清了云德礼的长相。
丹凤眼,眼尾很长,很少有人敢直视他的脸,所以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眼尾藏着一颗红痣。
男人手持血剑,目露凶光抬眼看向自己藏身之处的画面,终生难忘。
那超大排场的轿辇越走越近,百姓纷纷跪拜,贾青青低头扯了扯司徒司的衣袖,后者心领神会,带着她神不知鬼不觉躲进一条窄巷里。
不过一人宽的巷道狭窄潮湿,带着淡淡的霉味,她缩在司徒司身前,发着抖抓紧他的衣服,背后手臂收紧。外面无人喧哗,只有车队驶过,官员和使团寒暄的声音。
她放任自己完全埋入这个熟悉又安全的怀抱,耳边是有力急促的心跳,衣料上独属于他的药草味混合浅浅的香草甜香。
直至声响远去,发抖的人终于出声,“她想吃东西。”
司徒司知道这个“她”是指谁,她见到苍梧就是这样子。
他腾出手来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还温热的板栗糕。
贾青青看过来的眼睛还红着,感动错愕还是震惊,他尴尬,苦苦哀求要收摊去凑热闹的板栗大婶再卖给他一份是有点不可言说。
“上午不是说要吃板栗?”
上午她打太极的时候确实嚎了一嗓子好久没吃板栗了。
街上恢复往日热闹,无人在意的小巷里,贾青青狼吞虎咽板栗糕。
一包见底,她稍微腾出些嘴,“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
她蹲着裙摆就掉下去,司徒司帮她捡起来拿着,闻言摇头,“我想知道是想为你做点什么,不问是怕你提起来难过。”
“嗯。”嘴里的甜味突然就酸起来,她闷头咀嚼,感觉视线一点点模糊,鼻子也越来越堵,直到一滴眼泪砸在地上。
转身扑到他肩膀上,闷声道,“路上说。”
外面风声猎猎,她轻声问,“知道十来岁的小孩儿只靠吃泥巴可以活几天吗?”
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她闭上眼,“十一天。”
东里念卿的记忆里是血色翻腾的东里岛,她被塞进山洞缝隙里,东里乾启动机关的手,江湖人都死了,那个丹凤眼的男人带着人进来检查,他手中提着染血的剑,温和的嗓音道,“仔细检查,不要留下活口。”
华丽绣线的靴子一步步朝她藏身的缝隙走来,剑锋偶尔擦在石壁上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她的灵魂仿佛悬浮在半空,眼睁睁看着男人一步步接近,想要大喊快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急到要哭了,拼命地喊,无声的声嘶力竭中,男人终于站在东里念卿藏身的缝隙前,他抬眼向里面看去,剑尖上还滴着血。
眼前是男人触目惊心的红痣,和伸进来的手,那只手摘走缝隙边缘的一朵黄色小花。
她听见男人在说,“派人守岛,任何活口,包括花草也不要留下。”
贾青青在安阳曾经说过,“灭人满门连蚯蚓都要竖着劈,杀完人之后不要急着离开现场,蹲个十天半个月,躲在暗处观察有没有人来捡漏网之鱼,水缸啊枯井啊大木头箱子还有石头缝的都是重点检查范围。”
云德礼的人守了十一天,直到他们离开,安云罗才有机会进去找到奄奄一息的东里念卿。
司徒司回到杨府的时候天色见暗,贾缨荷正着急呢,看见人是被他抱在怀里回来,顿时脚下一软。
司徒司脚步平稳走进去,低声道,“无事,睡着了。”
人窝在他怀里,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衣,看见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贾缨荷才长松一口气,今天贾青青就说未免显眼要单独和司徒司上街,结果天快黑了也没回来,简直要把她吓死。
但见司徒司放下人却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床边看贾青青的眼神复杂又沉重。
“门主……”贾缨荷轻声试探,“可是发生了什么?”
司徒司终于把全部注意力从床上的人身上移开,却是突然道,“云德礼现在还不能死。”
他也不是要说给谁听,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但我会杀了他。”
这不是贾青青的世界,这一切本就不该她承受,而他甚至不知道除了杀掉东里念卿的仇人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寿辰将近,越来越多的人抵达王城,先是来给皇帝贵妃祈福的往念大师。
云连祺在城门迎接,来往百姓驻足回首,已经习惯了最近这里不定时刷新大人物,城门一条街茶摊酒楼生意都比平时好上不少。
往念大师带着一群和尚进来的时候,贾青青就混在路人里,悄咪咪给大师招了个手,比划着约他去杨府吃素斋。
大师嘴上和云连祺表演打官腔寒暄,默默朝她点了个头。
云连祺,“……”求尊重。
寒暄的两方人矜持又爽朗笑着,正要相约去宫里一早安排的住处,便听城门又进来了什么人。
一声清脆的,熟悉的,“姐姐!!”
夕阳余晖,落在贾天下身后的年轻和尚身上,他还是出场自带圣光。
贾天下欢呼扑进她怀里,“姐!我又又又又离家出走啦,还是执清哥哥捡到我的!”
往念大师神情复杂看着来请罪的徒弟,贾青青则是仔细端详他的脸,真是越看越眼熟啊。
第二天再到的是南疆使团,南疆王携王女亲临,云连祺连着两天站城门,亲自接情敌。
王女一直在挡着帘子的马车里,说是不见外人,云连祺从善如流请南疆王进宫,因为他也不太想看慕灵那张脸,刺眼。
贾青青倒是躲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看得欢,见南疆王视线扫过来立刻鬼祟招手,打手势杨府约饭。
司徒司在旁边无语,短短几天约了几波饭了,还有那个空马车就不要赶得煞有介事了,王女在哪儿呢。
贾缨荷今天没跟出来,杨府里慕灵正挂在她身上一叠声的“想你想你想你想你”,贾天下在旁边好奇探头,被孟叔卡着咯吱窝抱走。
吃泥巴活十一天纯属虚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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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王城打巅峰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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