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波亚维一楼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乌泱泱的一大片。
林白眠坐在座位上边打瞌睡边点头。
周一晨会，比平常工作时间提前一个半小时开始，波亚维的惯例。
林白眠上辈子不去企业打工就是为了不开晨会，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没想到到了这书中世界，居然还要被这样折磨。
他好像上早八的大学生，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眼皮子往下掉。
台上的是研究院的老院长，两手边坐着执行院长，白修就在老院长左手边。
老院长例行谈话，年纪大了语速也慢，一句话拖上个一分钟不成问题，偏偏秘书给他写了不短的演讲稿。
林白眠本来晚上休息得很好，精神充沛，是打算好好听的，结果坐下来不到五分钟，瞌睡虫就钻进了脑袋里。
定身安眠的音频哪里用得上塞壬？老院长这个功力也很到家。
白修坐在座位上，毫不费力地就从底下乌泱泱的人群里发现了林白眠。
林白眠肤色比别人白些，人群之中自然就很显眼，就算观众席上没有灯光，他也显得与众不同，就像他本身就是一道光源似的。
之前还一直没有发现，不知道现在怎么突然……
白修将手中把玩的签字笔按动了两下，收回视线，唇角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他怀疑林白眠是有些问题的，性格转变有些大，已经向上部申报了秘密搜查，相信没过多久最高统括者那边就会派人过来。
毫无疑问，林白眠吸引住他了。
但是他给过机会，一个不愿意替他做事、又野心勃勃的研究员，不适合在他在职的研究院待着。
漫长而又催眠的讲话终于结束，下一个是上周优秀员工谈话。
林白眠被马进宝推醒，左右环顾却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台上老院长和蔼可亲地开口：“小林啊，来，和大家分享一下你上周的工作事迹和优秀工作态度。”
林白眠茫然地看向马进宝，马进宝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可大家都在等，林白眠也不好待在原地，只好硬着头皮从观众席走过去，边走边措辞，同时视线扫过前面的三位院长。
左边的江院长基本没见过，只管理机器人方向的研究员，不负责生物科技方面，右边的白修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手里的电子工作簿，眼带轻视地瞥过林白眠，手里的签字笔在他手上打转。
林白眠顿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员工周讲话这个，他在原主的记忆里有见到过，但是一般的流程是全院的研究员将周报上交，经执行院长筛选过后，再由老院长审批选出代表，然后通知执行院长，再由执行院长告知相应研究员。
可林白眠一点风声都没听说过，大概是白修以权谋私，特意没告诉他，想让他出丑。
林白眠没忍住气笑了，公司里的勾心斗角他还真没经历过，挺新奇的，回头回家了写进小说里，给白修一个结局很惨的人设。
等等，他这本结局不是本来就很惨吗？
林白眠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思绪都赶出去。
作为一个天天日万的作者，打腹稿这种事还算得上是得心应手的，仅仅只是走过来这两步，他就差不多已经把自己想要说的东西整理好了。
周报是他自己写的，无非就是把写过的东西挑挑拣拣，再说一遍，末了说点鼓励人心的话。
讲完话，老院长连连点头，看得出来对他的讲话还算满意，除了马进宝，其他研究员大概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晨会结束，林白眠主动去找了白修。
“白院，谢谢白院的支持，特地把我的周报筛选给了老院长。”林白眠笑嘻嘻的，让两个人的谈话在他人看来和谐又友好。
白修讶异于他主动来找，左眉高高挑起：“不用谢，上周我手下的研究员也就你一个有实绩。”
林白眠点点头：“怪不得连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安神音频都能上来讲话。白院整日工作繁忙，实在辛苦，我想大概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对吗？”
白修起身，将签字笔抵在桌上，看着说话直白大胆的林白眠，忽然眯着眼笑了：“你还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林白眠动作不变，甚至眼神都没怎么变化，要是换做以前的林白眠，早就做贼似地收回视线，灰溜溜地逃走了。
晨会一散，其余人都要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只有马进宝看林白眠还没走，留在门口等着。
会议室内空无一人。
白修另起话头，意有所指道：“最高统括者在寻找异世之魂，我倒是觉得林助你多少有些符合。”
林白眠丝毫不见慌乱，连一丝眉毛都没动，他笑笑：“是吗，我听说过这个，好像奖金不少。”
白修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没忍住皱起了眉，“……总之，林助做好准备吧，如果稽查队的人来了，只要你身上有一处疑点，就会被带离研究院，这属于波亚维不正当离职的情况之一，按例要赔付违约金。”
他看了看不见一丝波动的林白眠，继续道：“当然，作为你上司的我，可以在你将项目转交后，酌情为你说几句公道话。”
“那就等他们来了再说吧。”说罢，林白眠转身走出会议室。
白修久久地盯着身形相似的背影，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收回视线，将签字笔塞回侧兜，离开会议室。
林白眠一出会议室，马进宝就迎了上来，用担心的语气关心林白眠：“林导，今天这出又是白院给你的下马威？这项目对他这么重要？”
林白眠捏捏眉心，“这算什么下马威，他还举报了我是异世之魂，要人查我。”
马进宝嘀咕：“虽然肯定查不出什么，但是这样一来就要耽搁时间了，白院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林白眠点头：“嗯。”
虽然白修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接手项目，但林白眠却实实在在地真不是本地人。
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查。
尽管表面上装得很无所畏惧，但出门后林白眠还是很认怂地立刻去找了系统帮忙：“统哥，你会确保我不会露馅的，是吗？”
【宿主先生，很久之前我就发现了，只有在有求于我的时候你才会喊我哥，但是我无法徇私，由于对世界了解不充分，他们的检验措施我并不清楚，因此无法做出百分百的决策。】
【但是宿主先生请放心，除了主角所致，其他人都不会对您造成伤害。这是身为创世神的特权。】
那也没什么用啊？
现在的塞壬就是一碰就炸的炸弹，说不定哪天不想活了就拉着全世界陪葬。
作为唯一一个还能和他交流的人类，林白眠多少有点责任感在身上，不能把项目移交，更不能离开研究院。
林白眠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接吻也不行？”
【可能可以。】系统模棱两可。
当天晚上林白眠十分主动地要塞壬先睡。
银发的人鱼很是听话，在问了为什么无果后，放弃询问，尾巴弯起来，窝在铺了柔软铺盖的蚌壳里，半透明的鱼尾散开，像是到了花期的茉莉花瓣，微微垂着。
他拉着林白眠的手，指甲缩了回去，就那么攥着，像是生怕林白眠趁他睡着的时候跑掉。
林白眠笑笑，用没被禁锢住的另一只手抚过塞壬的头顶。
人鱼合上的眼皮下，眼珠滚动了下。于是另一只手也被捉过来，贴着他的脖颈和脸颊。
林白眠手指底下就是人鱼的动脉，像人一样鼓动，只是手摸到的体温不高，更像是在摸一块冰。
人鱼就着这个姿势睡去，平静的水流包裹着他们两个。
林白眠把手环上的音频打开，他不太确定这东西对人鱼自己有没有用，大概是没有的，毕竟他没写过人鱼把自己唱睡着的，但是万一呢？
林白眠自欺欺人地放了一会，然后反复确认了人鱼的睡眠状态，深吸一口气，默念了声不好意思，飞快地在人鱼脸颊上亲了一口。
【……解锁失败，这样不达标。宿主先生，你好歹对着嘴亲。】
林白眠咬着唇，听到系统的要求，那双圆溜溜的墨色眸子都扁了几分，他狠狠心，对准人鱼凉薄微翘的唇贴过去，沾着海水的嘴唇咸咸的，但却很是湿润，像是海盐味的果冻。
【解锁失败。或许是力度不够？】
林白眠俯下头，紧紧地贴着，不留一丝缝隙，眼睛还要紧张地盯着塞壬的脸。他做贼心虚，生怕他突然醒过来，自己没办法解释自己的痴汉行为。
这是不得已的事，塞壬醒着的话他更不好意思，要是塞壬是人的话，多多少少是可以告他个性-骚-扰。
【解锁失败。嗯……或许是角度？又或者是深度？】
“……”林白眠泄了气，他这个方法大概真是个蠢到家了的傻办法，他甚至一开始还跟着系统的话调整了位置，愚蠢至极。
嘴唇刚一有远离的意思，林白眠的后脑勺就突然被按住，他慌张地往下看去，只看见一双浅笑不化寒冰的孔雀绿眼睛。
嘴唇被人鱼用牙尖恶意地磨了两下，林白眠就吃痛地张开了嘴，放任入侵的舌在他的口腔内攻城略地，偏偏脑海里还有个聒噪兴奋的机械音。
【有了有了！除主角外他人无法检视出来的屏蔽权限！看来解锁条件还有必须双方都清醒的前提啊。】
林白眠如愿以偿，但没觉得有多开心，他的下巴都被亲的发酸，不知道这次嘴唇上又要多多少乱七八糟的牙印。
都不用大脑思考，他都要知道塞壬会说什么——
“骗我睡觉就是为了这个？”塞壬勉强放开林白眠，看他因呼吸不畅而涨红的脸，心中莫名涌出几分膨胀的**，几乎要把他整颗心填满，那大概就是占有欲得到满足的感觉。
“对，我就是想练习一下人工呼吸，院里有急救知识大闯关的实践环节！”林白眠眼睛一闭，绝望地说出自己瞎编的借口。
人鱼都亲了好几次了，龙龙还在赶来的路上，顺便给统括者铺一铺前进的道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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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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