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自在地在一侧沙发落座，然后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礼貌的投去询问的眼神。黎梵星这才回过神，缓缓走到另一侧坐下。
“我听宋景说，老师是主推情感的声音主播？”宋月将手里的酒单递给黎梵星，“那很有趣啊，每天可以听到很多故事吧？”
对面的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也不完全是这样，其实也有很多的烦恼。我觉得更像一个情绪的互换，用自己的情绪去换听众的情绪，以此达到共情。有时候吸收太多消极的情绪，就会有些……崩溃。”
“比如现在？”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笑的多勉强，宋月想是不是不应该打扰他。
“啊，被发现了。今天不是，今天是释放属于我自己的情绪。”黎梵星顿了顿，“就是有点对不起我的小耳朵们。”
“偶尔一次，他们会体谅的。”宋月将服务员端上来的小吃推到对面，“你今晚好像没有吃饭，先吃点吧。”
“啊，你直播吧，忽略我即可。”
客气，礼貌，有界限感，相处起来很舒服——这是黎梵星对宋月的定位。
他对宋月点头致意后，应该是手机的直播效果不太好，只得拿着手机，对屏幕讲话，读公屏，聊天，回答问题……
透明的酒杯里，冰块如同浮动的水晶，气泡在酒液中缓缓上身，破碎在表面，伴随着淡雅的接骨木花的香气。
冰冷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清爽与刺激。那股凉意顺着喉咙蔓延到胸腔，再扩散到全身，驱散了宋月的困意。
她托着腮，目光游离在黎梵星身上，不同于下午刻意的装扮。浅色的居家服让他整个人有一种被纯棉包裹的温柔，很舒适，也很困……
宋月之前形容黎梵星的声音像红茶，但此刻她觉得更像红酒，柔和、醇厚的表象下是优雅的魅惑。
许是宋月的目光停留太久，黎梵星抬眼间就能捕捉到她的注视。
在昏暗中，她的眼睛仿佛带着星辰的光辉，清澈明亮。
对面的目光并没有因为被发现而退缩，反而更执着地望向他，像是在问有什么事吗？
他微微一怔，随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之前那通电话带来的失落好似被带走了一些。
“有什么事吗？”
宋月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杯壁上滑动，她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有人说过你特别适合讲睡前故事吗？”
“介意我评价一下你吗？”
黎梵星挑挑眉，这是被他催眠了？大方抬手，示意请讲。
“你的外表和声音很有反差。”宋月抬头轻抿了一口酒。“你的声音低沉柔和而富有磁性，往往这种声音特质的男性成熟，连攻击性都是内敛的，而你的外表就是……年轻的干净，很大学生。”
一个不到20岁的女孩子以长辈口吻，说他年轻？
黎梵星再次轻笑出声。
他笑什么，宋月一脸茫然，她的表述很准确啊。
黎梵星看到宋月带着疑惑的眼睛，清了清嗓子，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愉悦，故作镇定地说：“刚刚公屏上有条很有趣的弹幕。可能我的声音比我的外表经历的更多？”
说完这样回答也没问题。正常情况下，他每天得说很多话，但人见不到三个。
黎梵星看着对面的女孩子微微歪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狐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一些。
……
「请苍天，辨忠奸」
「冤枉啊，公屏刚刚全是刷平台任务的弹幕」
「来人啊，把主播禁言」
「仗着小姐姐看不到，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
假话，他刚才没有看手机，他就是在笑她。
“既然这样，你在哪直播，我也看看有多有趣！”宋月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副不说不罢休的模样。
黎梵星无奈叹口气，最终放弃抵抗，将平台名称和房间号告诉她。这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一次交锋中输了而已。但看似输了，实则收获了一枚新粉。
宋月带着好奇，根据黎梵星提供的信息进入了他的直播间。
一个动漫画像站在深邃而神秘的蓝色背景中央，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不断滚动的屏幕，真的眼花缭乱。
黎梵星习惯了这种速度，在宋月还在仔细辨别弹幕内容时，他已经捕捉到了几条：
……
「欢迎明月加入星空」
「欢迎明月加入星空」
……
「哇哦，明月，繁星，cp啊」
「哇哦」
「哇哦，明月，繁星，星空，cp啊」
……
「哥，你给我们找了个嫂子嘛」
……
他开始庆幸宋月还不知道怎么停下来看弹幕，害怕他的星星们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只得对着手机简单谢幕后道了晚安，便匆匆结束了直播。
他轻呼一口气，再抬头就发现宋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口气就这么凝滞在了胸腔。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有的还是未成年，得好好休息。”
勉强解释的通，时间确实不早了，已经凌晨了，法国，傍晚时分……
宋月计算了下时差。
“要回去嘛？”
“我已经结束了，你呢？”黎梵星记得她说过，在等一个工作电话。
“估计快了，一起回去吧，希望在我困意达到顶峰前接到。”虽然白天休息了一天，但是接连熬夜的疲惫很难消除。
海风轻柔的吹拂着，沙滩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海浪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一波一波地涌来。
两人并排行走在蜿蜒的小路上，路灯洒下昏黄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时长时短。
黎梵星低头看向刚到他肩膀的小姑娘，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这，还说他外表年轻呢？
一阵舒缓的音乐响起，来电显示方洹……
刚刚小姑娘眉眼微弯的小姑娘收敛了神色，看着她望过来的眼神，黎梵星点头表示理解。
“老板，欧珀集团的内部确实存在分歧。”
亨利与提亚的角逐里，落败者身份一经明示，集团内部人心浮动。
其他管理层都在权衡利弊，利益，风险，危机……所有人在等第一个尝试的人。
一顿饭吃的暗潮汹涌。
“不必着急出手，欧珀现在就像薄冰上高楼，总会有人承受不了压力的。”宋月遥望着幽暗的大海，一艘结构和性能都很出色的船，它的沉没腐朽，问题不仅仅在于船长。
“方洹，我改变注意了，我要欧珀的绝对控股权。”
在宋月平静的语调中，方洹看到自己接下来几天的睡眠在离他远去，该死的亨利.勒内.阿贝尔，当时好好遵守合约不行吗？
“依据签订的协议，因为对方刻意拖延，在股权转移手续办理期间，提亚有权停止注资，向外传递提亚决定兜售欧珀股份的信息，加剧欧珀管理层内部分歧。”方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道：“我们要大换血？”
“架空亨利的同时大换血。收到消息后，那些持有散股的管理层会有动作的……”
方洹迟迟没有等到宋月接下来的话，唤了两声，电话那边才继续有了声音。
“咳，或许不仅仅是那些拿分红的管理层，亨利很大可能也会坐不住。在这期间，注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管理欧珀。”
“辛苦你了，给你加奖金，整个团队都有。”
对面传来方洹忽然振奋的声音。当过牛马的人都知道，只有钱才是最好的提气利器。
宋月挂断电话走向在不远处的黎梵星。
“你在等我啊？”她以为他点头致意是说再见呢。
“这么晚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外面，不安全。”黎梵星边说，边递给了宋月一瓶牛奶，“解酒。”
“……”
“怎么了？”小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不喜欢喝牛奶，而且这点酒没……”他那眼神什么意思？
黎梵星扫视了一遍面前的小姑娘，不爱喝牛奶啊，怪不得这么矮，跟她妹妹站在一起都分不出谁的姐姐谁是妹妹。
“不爱喝也喝点吧，牛奶能延缓酒精吸收，缓解肠胃不适。你还小，多喝牛奶说不定还能长……”
宋月不等黎梵星说完，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牛奶，他一副哄小孩的语气是怎样。
黎梵星看着小姑娘气呼呼的打开牛奶包装，然后盯着他的眼睛，吞了一大口牛奶。
怎么办，更可爱了。
宋月察觉到了头顶男人微微上扬的眼角和带着笑意的眼神，他是有什么病？
“我在女性身高里不算矮，在平均范围内，你觉得我矮只是因为你高于男性平均身高。”顿了顿可能又觉得不足以说明，又接着道：“我今年过完年就20了，再喝也不会长。”
像个一本正经的小手办！
宋月看着一直冲她含笑点头的黎梵星，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她解释那么多干什么。身高，果然是她永远的痛！
“是我说错话，再喝一口就不喝了，不然明天胃不舒服，好不好？”黎梵星看着大受打击的小手……姑娘，果断承认错误。好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手没有摸摸她的头。
宋月觉得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快50岁了，而且她可是身家不菲，几分钟电话就能决定一个集团内部更迭的！
而黎梵星对宋月的评价更新为：客气，礼貌，有界限感，乖巧，可爱。
乖巧可爱？宋景和方洹他们听见都哭了，如果他们能听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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