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是余晓，是余幼安』
*
“哈哈哈哈哈，狗娃子你可别动”
“这狗可比你命值钱，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这狗咬了你，你要不要去打狂犬病疫苗？这怎么说你俩也算是一个物种不是？”
一片哄笑声中
余幼安猛然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张大张着的狗嘴
一只成年的德牧犬压在余幼安身上，眼里冒着凶光，俨然一副要把他当口粮的样子
余幼安一只手抵在狗脖子上，一条腿曲着蹬在狗肚子上
按理来说，一个成年人被狗扑倒了也不至于这么无力才对
余幼安眨了眨因为惊悸过度瞪的干涩的眼睛，视线越过狗头往四周看了看
又看回自己抵着狗脖子的手上，显然是一个小孩的手
难怪能被一条狗压的死死的
余幼安感觉到滴落在脸颊上的口水，心里厌恶的差点当场吐出来
就在余幼安想着怎么摆脱这个困境的时候
不知道是谁丢了快石头过来，直直的命中了他那只已经有些脱力发抖的手
余幼安抵着狗脖子的手瞬间脱开，被石子划破的肌肤冒出鲜血，迸溅出来落到脸上
“我勒个青天大老爷！”
余幼安看着眼前压近的獠牙，实在没忍住破口大骂了一句
“你个混老天！”
狗嘴里的腥臭味冲上脑海，余幼安踢了踢腿，打算掀翻这只压在身上的狗跑出去
结果下一秒，余幼安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木板床吱呀的叫着晃动了两下
身上搭着的被子滑下去，一半被腿压着，一半落在床下
耳边是聒噪的蝉鸣声
余幼安睁开眼，有些茫然的往四周看了看
水泥的地板灰扑扑的，不论扫的多勤都像是布了层灰
最里面靠窗的地方用木板支了个不成样的桌子
阳光从敞开的窗子里照进来，落在堆满散乱书籍的桌面上
余幼安有些木然的收回视线，抬起手看了看
刚刚那是梦？
那是梦，那我高中榜首，驾马游街……也是梦……？
快高考了？
余幼安想到这里，又偏过头看了眼窗边的书桌
一阵风穿过，书页翻动间，滚动着落下一只笔
木门推开的吱呀声里
“狗娃儿起了？今天周末不多睡会？”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进了屋
说是拐杖，其实更像是山林里随手捡来的树枝
“起了也好，爷爷给你买了爱吃的肉包子，正好趁热吃了”
老人说话间把手里的布包塞进坐在床上发呆的少年人怀里
余幼安感受着有些烫手的温度，目光在老人和布包间不断的转移着
虽然有千般疑问，但终是没说出口
“多谢”
老人听着那一口疏离官方的感谢语，笑着摆了摆手，一脸的慈爱“这有什么好谢的，快趁热吃”
说完就准备转身出去，只是刚走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什么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余幼安面前问了问“这是你掉的吧？”
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在门口捡着一个玉坠子
这一片也就剩他们爷孙两个人住着，这东西也就只可能是狗娃子掉门口的
只是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值钱的样子……
算了，都是小辈的事情，他就不念叨了，念叨多了谁都烦
余幼安看着老人手里提着的玉坠子，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
“是，是我掉的”余幼安把玉佩接到手里，看着转身出去的老人又倒了句谢“多谢”
等人走了，余幼安把手里拿着的布包放到一边
对着阳光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手里的玉佩
旋即笑出声
是嘛，怎么可能是梦
他是绥国开国将军绥远道的次子，是春安三年的登科状元，是余晓，也是余幼安
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幼安把落在地上的被子捞了起来，抖了抖上面沾着的灰，放回床上
转头往后面看
余幼安捡起掉在地上形状怪异的笔，走到书桌前
书桌上放着的书被风吹着，不停的翻动着
余幼安伸手压住，低头看了眼
虽看得懂？！
只是这书上所写的文字未免奇怪
这书上的字缺偏少旁，缺笔少画的，他是横竖看着都觉得怪异
且为何怪异之中又有些熟悉感
就像他睁眼那一瞬间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所谓“高考”的词汇一般
感觉怪异的同时又感觉理所应当
余幼安皱了下眉，松开压着书本的手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余幼安想着往后退了步，余光似是在桌角放着的镜子里看见了个人
余幼安愣了一下，半晌，愣愣的转过头
身后的床沿，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穿着一身白色的广袖常服，墨色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落在身前
蜿蜒而下，缠绕在身前自然垂放的手背上
灰白色的瞳孔清清浅浅的落在他身上，看起来怜悯众生却望不见一丝感情
余幼安快走两步，在床边站定，试探着伸手想要拽一拽身前人的衣袖
但是很显然，他伸过去的手径直穿了过去
此时坐在床沿的人就像是他的幻觉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余幼安喃喃自语了一句
伸手拿起床上放着玉佩，低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眼
始终是看不出一丝端倪
余幼安收回落在玉佩上目光，一抬头就对上了那道虚影看过来来的视线
余幼安心里思索着，提着手里的玉佩在虚影面前晃了晃
最后他确定了，面前这道虚影是在盯着他看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余幼安半蹲下身，抬头对上那道虚影垂下来的眼光“是人？是神？亦或是鬼？”
但是很显然，面前的这道虚影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狗娃儿！你同学找你……”一道带着笑意的喊话声从单薄的木门后传进来
没一会，余幼安就听见木门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
“你怎么蹲在地上？东西落床底了？”郑光荣手里拄着拐棍，见余幼安蹲在地上，有些不解的问了句
“嗯”余幼安应了声，站起身看着身后的老人家，下意识的走过去搀了把
那道虚影早在老人的喊话声传进来的时候，就乍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余幼安搀着人，顺着老人的脚步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的往刚刚人影出现的地方多看了眼
“你同学在外面等你，你快些去，别让人等急了，我不用你扶”老人笑着推了推余幼安的手
余幼安松开搀着老人的手，顺着老人摆动的手臂往外看了眼
透过门口挂着的珠帘，能看见对面的墙根下站着几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少年人，身上穿着简洁的衣服
余幼安伸手拨开珠帘，侧了下身，抬脚跨过门槛，走到那些少年人跟前问了句
“何事？”
原本正一脸不耐等人的一群人，在看见从门内跨步出来的人的一瞬间都愣了一下
倒没有注意到余幼安文绉绉的发言
只是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来一个疑问
这小子，之前有这么好看吗？
“嗯？”余幼安一脸疑问的看着面前这些光盯着他看不说话的人
是他有哪里不对劲？
余幼安想着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这身上穿的衣服跟这里人穿的都差不多
上下两件式的，只是过于裸露了些，不过应当是正常的
余幼安想着刚准备抬起头，在看看身前这群人的穿着，就感觉自己肩膀上搭上来一条手臂
“昨天跟你说的话，今天就忘了？”程斯年手搭在余幼安的肩膀上，勾着人就往前走
余幼安忍下把肩上那条手臂顶下去的冲动，顺着肩上的力往前走
这种勾肩搭背的行为只在他及冠前有过，自他及冠之后就没有人敢这么跟他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了
一方面，是因为这种行为实在是不雅；另一方面，是因为绥国男子自及冠之后就要担起家里的重担，此后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你自己，更代表你背后的势力
所以跟人勾肩搭背这样事情，在及冠之后是万万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程斯年勾着余幼安的肩膀，见被他勾着的人今天脸上反常的没了畏缩样，倒感觉有些新奇
目光不由得频频落到余幼安脸上
也不知道这穷小子怎么生了这么一副白净的皮
看起来倒是薄的很，才晒这么一会就泛起了红，看起来倒是比他还像个富家少爷
程斯年看的出神，也就没注意到他勾着人越走越偏，最后直接走到了马路中间
而身后跟着的那些损友竟也没一个出声提醒的
最后还是余幼安觉着有些不对劲，刚想开口问一句
就见前面驶过来一个速度极快的东西，下意识的伸手勾住身旁人的腰，拉着人往旁边躲
急促的喇叭声里夹杂着车主嗓门极大的怒骂声
余幼安回头打量了一下那人骑的东西
似马非马，速度挺快，倒是新奇
余幼安看了眼回过神，见那人还在气愤的喊一些他听不懂的词汇
虽然听不懂，但是看那怒目圆睁的表情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事也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
“抱歉”
许是那人骂累了，在听见余幼安道歉的一瞬间就停了嘴，多看了余幼安一眼后，就骑着车离开了
而刚准备张嘴跟那个人对骂的程斯年突然就没了目标，脏话就那么被憋在了嘴里
不上不下憋的难受，回头一看，目光对准了余幼安，刚准备在他身上出口气
就看见余幼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轻缓的说了句
“走路还是当心些的好”
顿时，程斯年那口气就又憋了回去，手上更加用力的勾了勾人
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又猛的停下来，松开勾着余幼安的手
跑到身后跟着的几个损友跟前
“你们刚就不会提醒一下我？”
“死人不会出气是吧？！”
“我撞死了你们……”
余幼安站在原地看着后面上蹿下跳的人，虽然不理解，但是也没想要去制止
原因无他，他现在都还搞不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不要过多的去干预事情的发展了
被程斯年当成撒气筒的人也不敢反驳什么，只是等程斯年骂够了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总不能说，刚刚他们在讨论程斯年勾着那个狗娃子的时候，像地痞流子勾搭富家少爷吧
而且他们还一致认为程斯年更像那个地痞流子
这话要说出来可就不是被骂几句的事了
不过他们之前也没发现那狗娃子浑身的气度那样好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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