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XX年宋炎从菁川回到平宁,这是他时隔八年第一次回来。
街道宽广整洁干净,楼也变高了许多一点也不像当初的小城,宋炎站在车站望着这几近陌生的城市,他想起一个熟悉的人。
小叶。
他应该要去见见她的。
十二月的平宁吹起一阵寒冷的风,像刀一样刮在宋炎的脸上,在平宁这样的南方很少下雪却异常的寒冷。
宋炎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五香街。”
车上司机随意问了宋炎一句:“小伙你去五香街干嘛啊?”
宋炎被突如其来的话问住了,司机见他迟迟没有回答也不再说话,窗外的风景从繁华变的落寂宋炎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仍不知如何回答,车里闷闷的他摇了些车窗下来。
冷风吹进了车里混沌的宋炎清醒了一点,他想起刚才司机问的话,听不出情绪的说了一句:“去看一个朋友。”
司机从后视镜细细打量了宋炎一眼:“这样啊…”
出租车驶进五香街宋炎终于不那么陌生,只是不是记忆里的鲜活而是糊上了一层灰色,破旧的楼房和低矮的围墙路上也几乎没有人。
下车后宋炎拖着行李箱坐在车站的凳上,来了一辆公交车停在他的面前,司机见宋炎没有要坐的意思又开走了。
之后隔了很久才又见一辆公交车,宋炎在车站坐的身体有些僵了他起身朝五香街的里面走去。
这条街在宋炎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走过无数次,今年的他二十六岁。
居民楼房不高很老旧只有楼梯,在一栋楼下的公示板里密密麻麻的贴满了租房信息和物业水电的广告,有些已经掉了一半,有几张像是新贴上去的,宋炎看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
房东是一个中年女人她来的很快,从见到宋炎就一直笑眯眯的。
“欸帅哥是你要租房吧?”
宋炎点头,房东更开心了这一片已经老化又没有开发商愿意来开发,几乎已经农村化,房子放了好几年都没有人愿意租,现在终于有人租了。
房子在四楼房东带着宋炎一边上楼一边在说:“帅哥你可算找对人了这房子是我自己住的三室一厅,后来结婚就搬走了一直没有朝外租,是近几年孩子他爸生病才想起来这个房子,房子通风采光都特别好,楼层不高不低的很方便,家具也齐全没有动过……”
房东讲了一大堆宋炎就安静的听着,到了门口一张铁门上贴满了广告,有两层门里面还有一层木门,打开后一股满是灰层的味道扑面而来,房东和宋炎都忍不住的咳嗽。
宋炎大致看了几眼除了落满了灰以外其它的的确和房东说的差不多。
房东窘迫的笑道:“很久没有来过了,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搞卫生,房租我们也可以再谈。”
宋炎说:“没关系,我问一下就是周边的那个公交车站是不是只有一辆车?”
房东急忙回:“是呀,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只有一辆车就算了还是一个小时一趟,不过这边除了交通不方便其它都蛮好的,又安静又干净。”
宋炎点了点头又问:“合同带了吧?”
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宋炎就已经确定这个房子了,他不想花费多余的精力去找,房东急忙从黑色的皮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和一只没有笔盖的笔,宋炎认真的看了一会签了名字。
他给房东的微信转了五千,是五个月的租金,房东收到钱后就走了。
宋炎这才仔细看了一下房子的内部,三室一厅刚好够住,阳台正对着一条路,宋炎看着路的尽头怔愣了许久。
站得久了宋炎退回到了屋里,木头长凳上有一层厚重的灰还参杂着蜘蛛网,他不在乎的坐了上去靠在冰冷的凳上,他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宋炎整理好东西出去了一趟。
……
叶帆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漆黑的客厅里只有电视机的光亮,叶帆看不到任何画面但她听得到电视机传来的声音,她低垂着头难掩的失落。
播放的是一档音乐节目,婉转动听的歌声从里面传来,是宋炎曾经唱给她的歌可唱的人不是宋炎,一曲完毕主持人毫不吝啬的夸赞,观众的欢呼声太大叶帆调低了电视的声音,她关上电视拿了旁边的书用手去抚摸上面凸起的字。
书名叫《小王子》。
……
花了几个小时宋炎终于将房间和客厅打扫干净,他把买的被子铺平在床上,已经是深夜外面的冷风吹在窗户上,老旧的玻璃窗户摇摇欲坠还发出呼呼的声响。
宋炎裹紧了被子蹙眉看着被吹起来的窗帘,他拿出手机有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发短信的人叫姜天,宋炎的手颤了颤不知道是不是冷的。
他打开消息框,又迅速的关上。
一整夜他都没有睡安稳。
第二天他要去见叶帆,宋炎纠结了很久换上了一件深灰色的大衣,走到楼下他往前面走。
十六岁的时候他从福利院出来,院长给他找了一个工作,就在五香街。
宋炎记得是一个饭店,他只有十六岁原本和院长谈好的工资却又变了卦,五香街在那几年很是热闹,周边有一个重点高中还有一个职中,饭店总是很忙店长是一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叫吴忠利,他不愿意多雇一个人,宋炎工资便宜他就让宋炎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因为他知道宋炎没有地方去。
宋炎从来没有怨言,他睡在油腻又肮脏的厨房里,衣服的污渍油腻永远也洗不干净,那是宋炎无法言说的一段经历,可是叶帆全都知道。
瓢泼的大雨里,是宋炎和叶帆的初遇。
叶帆从出生开始就看不见,爸爸抛弃她和妈妈去了别的地方,妈妈说是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叶帆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赋予了她生命,却不给她看见生命的权力,她问妈妈为什么只有她看不见。
陈云不知道怎么和女儿解释,她尽量的使语气平缓藏住梗咽,她说没关系,美好不一定是看见的还能是听见或者是摸到。
漆黑的世界里叶帆从不曾怀疑过妈妈,因为她遇到了宋炎,书店外的风铃一直在响宋炎被大雨淋了个透彻,黏腻的雨水把衣服和皮肤粘在了一起,砸落的雨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他寻着声音跑到一个叫云帆书店的屋檐下避雨。
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书店外的风铃,雨越来越大屋檐下渐渐的也被雨水占领,宋炎看雨没有要变小的趋势,新的雨水又飘落在他的身上,宋炎很冷。
他透过玻璃门往里面望去昏暗的店里没有看到人,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推门进去,他站在玄关处身上的水滴落在木头地板上,宋炎不敢再往里走他怕身上的水弄脏地板。
高大的书架几乎占据了整个房子,全部都是书鼻腔里充斥着木头的味道。
这里是一家二手书书店,宋炎好奇的看了书店一周,突然视线里多出一个人影,人影缓慢的走来宋炎有些紧张,他刚想开口那人却先开口了。
她说:“你好是要借书吗还是买书?”
宋炎小心翼翼的询问:“可以避一下雨吗?”
从宋炎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女孩,书店里没有开灯宋炎只能大概的看清周围。
女孩开口道:“可以,你进来吧。”
宋炎看着自己站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一大摊水:“谢谢不用了,我进去会弄脏地板的。”
闻言女孩点了点头走进了书店里,再远宋炎已经看不清了,他安静的站在原地雨还在下比起刚才小了不少。
北京时间下午三点,时钟的声音猛的响起,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更大宋炎有些焦急,他需要赶快回去。
宋炎看了看书店里面,没有看到人只得推开门扎进雨里,宋炎跑了几分钟就到了饭店,吴忠利看他浑身湿透又回来晚了气不打一出来。
“你么回事叫你去给吴玲送伞回来的这么晚,活干完了吗就到处乱跑,你想白吃白喝拿工资啊!”
宋炎低垂着头:“对不起。”
吴忠力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当初就不该答应那个老不死的,让你这个好吃懒做的玩意儿来我这干活,还不滚去干活!”
宋炎什么也没有说,他走到后厨开始洗完,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一些,半干半湿的衣服就这样挂在他的身上,厨房里还有一个大叔在炒菜闷热的气息加上是夏天,宋炎的衣服很快就干了。
呛鼻的气味又扩散过来,宋炎抬眼就只能看到脏乱的厨房还有黑的不均的墙壁,外面闹哄哄的有很多学生来吃饭,宋炎只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洗面前堆积起来的碗。
工作的时间一周只有五天,月末发工资饭店只有一个炒菜的大叔和两个阿姨跟宋炎一起打杂,吴忠力把他们叫到一起,吴玲在这时回来。
“爸,我回来了。”
“玲玲回来了。”
吴忠力把钱分好一人发了一份,大叔和阿姨数好钱就走了。
宋炎看着手中的两百问:“不是五百吗?”
吴忠力突然激动:“上次叫你给吴玲送伞你在路上贪玩算旷工,旷工是要扣钱的我说过吧!”
宋炎无言,吴玲瞪了宋炎一眼:“他给我送伞来的可慢了,我还淋了雨。”
吴忠力见自己宝贝女儿淋雨更生气了:“你怎么这一点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招你来是干嘛的,趁早滚蛋算了!”
吴玲见没完没了的:“走不走了爸。”
“来了。”吴忠力又转头对宋炎说:“锁好门,别又到处鬼混。”
宋炎没有动作,等吴忠力开车走了他才走进厨房把两百藏在床边的缝里,宋炎走进露天的后院洗澡,冰凉的水浇在身上这会已经不是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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