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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京城,暮冬。

雪虐风饕。

“他在那儿跪着已近四个时辰,就是为了求我放你一条生路。”

“崇逸身子本就弱,这一跪,少不了日后锥心刺骨之痛;可就算如此,也不肯起。”天子背手立在御书房窗口边上,盯着雪地里一个佝偻的身影,声线平淡无波,毫无起伏。

“大魏允许有断袖之癖,皇室也可豢养男宠;但,朕的皇儿不能和一个男人相守一生。你明白吗?”天子一字一顿的说。

天子转过头,眼底漆黑如墨,深如漩涡。

华春时跪着,头抵着地,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懂皇帝的意思。

他若是做一个男宠,留在魏崇逸身边也无妨,可他偏偏是一个将军,一个刚刚从御卫军升上来的小将军。

天子想要杀他,多的是办法,可是魏崇逸已经在冰天雪地里跪了快一天。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他选择把难题交给华春时自己。

无论哪种选择,华春时都会是那个令魏崇逸痛苦的人。

良久,御书房内静谧无声。

华春时最终说道:“陛下,请恩准臣前往漠北驻守边疆。”

天子的声音虚无缥缈,“这可是你自己的决定?”

华春时:“是。”

天子:“那便去跟他道别吧。”

华春时踉跄起身,深深地朝着天子行礼,一步一步退出了御书房。

深冬的雪下的又大又厚,铺在地上宛若雪白的棉被。

风雪料峭,魏崇逸跪在雪地里,身上覆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人远看上去就是个雪人,华春时心脏一紧,连滚带爬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魏崇逸。

“阿逸。”

魏崇逸反应不过来,楞楞的,直到华春时喊了很多声,魏崇逸才慢吞吞的说:“石头?”

华春时拂去魏崇逸衣服上和头上的雪,轻声说:“我来了。”

魏崇逸脸色苍白,被冻得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他僵硬的说:“父皇放过你了吗?”

华春时眼泪掉下来落在魏崇逸的手背上,温热的水滴使得魏崇逸瑟缩了一下,华春时说:“嗯,陛下放过我了。”

魏崇逸眼睫上沾了雪,抬起眼眸来无辜又可怜,“石头,陛下让你离开我吗?”

华春时心脏疼的说不出话,魏崇逸满眼都是爱意,华春时把魏崇烨拦腰抱起来,贴近他说道:“好好睡,好吗?”

魏崇逸气息浅浅,“陪着我,石头。”

华春时勾起一抹勉强的笑意,“好。”

华春时抱着魏崇逸上了马车,马车内搁着炭火还有大鼈,华春时拉过来给魏崇逸盖上,温声细语的哄着魏崇逸,魏崇逸神思恍惚,听不清华春时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只是紧紧地拽着华春时的袖子,生怕一不小心人就不见了,嘴里低低的咕哝着,华春时胸口被涨得满满的,说不出的苦涩与痛苦。

马车时不时地停下,外面的车夫也偶尔高声,华春时没心思去听,无非是其余的几位王爷想趁此机会打压一下魏崇逸罢了。

想必早早的都在府中听闻此事,若是不出手,怕是都有些不甘罢!

大魏朝如今好好活着的有八位皇子,太子位其顺,名其正,美名天下而又战功赫赫;是朝内朝外都认定的下一任储君人选。除却最小的王爷魏崇典,其余的王爷都已经在宫外建了府。

魏崇逸的府邸建在闹市中唯一幽僻之地,魏崇逸自个儿选的,太子亲自监工,府邸说不上恢弘大气,却是魏崇逸喜欢的模样。

魏崇逸被送回府后不过半个时辰,魏崇典就到了。

魏崇逸去求天子的时候,魏崇典就被禁足在自己的殿中,外头御卫军里里外外围了三层,怕是一片雪花都落不到屋里。

魏崇逸自小便被放在皇后膝下,身体浮弱,魏崇展是太子,关切有余,但也有太子的威严,不好关切过甚;魏崇骁是个皮的,甚是不喜欢一推就倒的魏崇逸,从被魏崇逸装模作样的告过几回状之后,就越发不喜了,只有魏崇典和魏崇逸向来关系最好。

魏崇典年纪虽小,却极其聪慧。三日前天子在永安王府撞见那一幕,魏崇典便让魏崇骁快马加鞭赶去东北去寻太子,按照日程推算,此时的太子应该已经在徐州县郡一带,若是日夜兼程,三日便够了。

魏崇骁趁着夜色出城,魏崇典告诉他说:“只有大哥回来才能救三哥,大哥必然已在回京的途中,你只管顺着官道一路前行,速去速回。”

魏崇骁就算在战场上磨练许久,连着三日几乎未合眼,等与魏崇展相遇时,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魏崇骁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魏崇典带给魏崇展的话说完就晕了过去。

魏崇展气得要砸树,让心腹留下照顾魏崇骁,自己则带了几个人立刻赶回京城。

魏崇逸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滴水未进,身体本就虚弱,如今更是残弱不堪。汤药根本喝不进去,喂多少吐多少,魏崇典只好改用针灸。

施针施了一半,永安王府就来了人。

魏崇典拿着针的手一抖,直觉不妙,华春时道:“殿下安心施针便是。”

来的人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王禄全,王公公手中捧着圣旨,眯着眼睛说:“华将军,陛下的旨意到了。”

华春时身体一僵,他低垂眉眼,“臣听旨。”

王禄全:“华将军,咱家手中的这道圣旨是将军的封令,陛下还有口谕。”

华春时道:“公公请说。”

王禄全:“陛下传口谕:华将军若是早一些出帝京,永安王便能早一日平安。”

华春时猛的抬头,王禄全依旧是嘴角带笑,一副将笑未笑的样子。

华春时顿时嗓子发干,猝然吸了几口气,问道:“陛下竟…真如此说…?”陛下当真如此狠心?

王禄全点头。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走,魏崇逸就走不出永安王府了。

陛下这是……拿自己的儿子作赌,华春时胸口一阵疼痛,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

王禄全又道:“陛下还有一句话:朕的皇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王禄全拱手行礼,“请华将军尽快定夺,咱家要回宫禀告陛下。”

华春时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颤抖着抬起手,“华春时……接旨!”

王禄全将圣旨递给华春时,退后两步离开了。

圣旨重若千金,华春时拿不住,一下子趴在地上,姿容狼狈。

里头魏崇逸生死不知,外头华春时万念俱灰。

华春时陪了魏崇逸一直到施针结束,他问魏崇典:“怎么样?”

魏崇逸轻声道:“暂时无碍。”

华春时点头。

握着魏崇逸的手,描摹着苍白清隽的脸庞,华春时轻笑,“今后的路你一个人走,要好好的,知道吗?我会在漠北替你祈福。”

华春时转身就走,风扬起他的衣角,划过魏崇逸的手。

魏崇逸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微微抬起便又无力的垂下。

当天傍晚,霞光满天,宜出行。

华春时一人一马披星斩露出了京城,带着陛下的圣旨和满腔的不舍与眷念前往漠北。

华春时前脚刚走,魏崇逸后脚就被接回了宫,十几个太医围在床边窃窃私语,魏崇逸止不住地吐血,一盆一盆血水往外端,一碗一碗药汤下了肚,连魏崇典都无可奈何,握着魏崇烨的手腕,心里默念,一定要停下啊!

最终皇帝来了,只来了一炷香,转身就走了。

那一炷香中,魏崇逸醒了几秒,似有所感,便开口问魏崇典:“华春时呢?”

魏崇典沉默不语。

沉默给了魏崇逸答案,魏崇逸浑身颤抖,开口朝着皇帝逼问,“陛下是想我死吗?我的石头呢?你还是把他从我身边赶走了!!”

皇帝抿嘴不言,目光中带了一丝不可置信。

竟是连父皇都不愿意叫了吗?

魏崇逸清白瘦弱的手抵着床沿,身子大半悬空着,眼眶通红、头发披散,嘶哑凄厉的喊:“陛下想我死,我去死就是了,凭什么?!”

“我这二十年唯唯诺诺,当一个好儿臣还不够吗!!”

魏崇典抓不住魏崇逸,他哭着喊三哥。

屋子里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宫女,周围一片死寂,只剩下魏崇典的哭声和魏崇逸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

皇帝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双手交握在身后,极紧。

“吱...”门被推开,王禄全走到皇帝身边,附耳说了一句,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魏崇逸,脚步一转往门外走。

魏崇逸倒在床上,泪水流了满脸,浸透了被角。

“呕!”魏崇逸突然歪头吐出一大口血,鲜艳的刺眼,魏崇典一惊,“三哥!”

魏崇逸气息奄奄,面无表情的盯着头顶的围帐,他想着这辈子就这样去死好了,就是难得再见华春时一眼了。

魏崇逸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手腕被魏崇典攥的极紧,魏崇逸轻声说:“阿典,我好累。”

魏崇典颤颤巍巍的说:“三哥,你坚持住,大哥马上就回来了。”

魏崇逸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影,他眨了眨眼睛,突然生出了力气,他歪头看向魏崇典,半大的孩子彷徨无措,湿漉漉的眼眸,红通通的眼尾;魏崇逸突然笑了,“阿典,我想华春时了。”

华春时才离开不过一天,魏崇逸却觉得已过了半辈子。

他痛恨生在皇家,行事不能随心,连爱人都不能。

他又庆幸生在皇家,这让他碰见了华春时。

魏崇逸那几年一直都在纠结,纠结着纠结着就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魏崇逸一直期望着这一天来得晚一些,谁知道,太快了!

他都来不及把华春时送出去,就被华春时挡在了前头,单枪匹马去了漠北,头都没回。

魏崇逸觉得好累,他想睡了。

或许在梦里,他就能和华春时长相厮守了。

魏崇典大声的喊三哥,整个人颤栗不止,抓着魏崇逸的手叫他别睡,魏崇逸抬不起手,说不出话,浮生若梦,一晃云烟。

殿内突生一阵脚步窸窣,魏崇典回头望去,是皇帝。

皇帝身后站着一个白衣中年人。

魏崇典轻轻的喊:“父皇!”

皇帝往后退了一步,被白衣人眼明手快的扶住,将皇帝递给身后的王禄全扶着,自己则快步走到床边。

皇帝也跟着走近。

枕头边一大块血迹刺了皇帝的眼,皇帝的目光移到魏崇逸脸上——黑发披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身体削瘦,即使有上好的药汤,也挡不住身体的天生亏空。

白衣人摸了摸脉,“还有一口气,快去烧热水。”

白衣人掏出两张药方,递给皇帝,“药方是我新写的,快去抓药。上面是药浴,下面是内服。”

王禄全抓住上面一张,另一张交给了魏崇典。

魏崇典爬起来,“我去。”

皇帝挥挥手,“快去!”

白衣人扶起魏崇逸,眼神示意皇帝,皇帝此刻也不顾及身份,上前一步,从身后扣住了魏崇逸的双肩。

皇帝问:“有几成把握?”

白衣人笑着说:“五成。”

皇帝沉默。

白衣人摊开袖中拿出来的针囊,一边施针一边说道:“他本就天生心脉不全,身体虚弱,你竟能让他在雪地里跪那么久?!”

“魏稷,你的心真狠啊!”

皇帝没说话,只是面色不好看。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道:“喜欢男人怎么了?他又不做皇帝,到时候随着封王旨意一下,天高海阔,谁还管他是不是皇家的人,喜不喜欢男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皇帝撇过头,透过窗子看外头的雪梅,洁白无瑕的花瓣包裹着鲜红的花蕊,层层叠叠,一树繁华。

过了许久,白衣人终才放下了针,抹了额头的汗,“好了,命是拉回来了,后面只能静心养着,不能磕磕碰碰,不能情绪起伏。”

皇帝低低应着。

白衣人道:“你那个十三皇子医术天赋着实不错,待到我出宫时,我要带他走。”

皇帝点头,“好。”

白衣人收起针囊,“救了一个儿子,却亲手送走另外一个儿子,心情如何?”

皇帝道:“朕的八个皇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不论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会是惊才绝艳之人,你带走他,我是没什么好说的。”

皇帝把魏崇逸放平,低头看着魏崇逸清隽苍白的面容。

白衣人看着皇帝似笑非笑,“你当年救我的恩情如今就算是还完了。”

皇帝微微低头,向白衣人道谢。

白衣人拂袖出了门。

——

太子魏崇展前往东北剿匪,大获全胜,本该在半个月后抵达京城,如今却提前了十多天,天边才泛起鱼肚白,魏崇展就已经到了城门口,交接班的守城兵看到不远处尘土飞扬、策马而来的太子殿下,吓得说不出话。

身侧的侍卫高声喊:“开城门!”

守城兵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迎接魏崇展进城。

魏崇展也没停下,扬起马鞭狠狠挥了一下,马跑的更快了。

一路疾驰,无人敢拦。

魏崇展一身铠甲未脱,佩剑未卸,凶戾之气还浮于表面,直奔皇帝的御书房,王禄全守在门口,拦住了魏崇展。

“太子殿下。”

魏崇展:“父皇可在?”

王禄全卑躬屈膝,恭敬道:“陛下……”

“让他进来。”低沉的声音传出。

王禄全后撤一步,依旧低着头,刚才的话噎回了肚子里,恭敬道:“太子殿下请。”

魏崇展掠过他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天子站在窗口,背对着他。

魏崇展第一次如此无理,皇帝没有说什么,魏崇展却忍不住了。

“父皇为何要如此逼迫阿逸?”

天子目光沉沉,眼底全是肃穆的冷意,魏崇展不惧,直直的和天子对视。

皇帝说:“朕知道你心疼三儿,但这件事儿没得商量,等三儿的身子好一些,便送他去青州吧。”

魏崇展问:“父皇觉得阿逸丢了皇室的脸?”

皇帝不答,魏崇展道:“爱一个人是自由,我从始至终将尊重并坚持此选择,阿逸爱华春时就像我爱青黛,抵过无聊世俗与漫长的岁月,这是一个人的心。”

“父皇,阿逸是您的皇子,亦是您的儿子。”

魏崇展转身离开,一如他推开御书房的门时无人可挡的气势,转身的那一刻,他心里什么都没有想,离开了御书房却在门口站了半晌。

他在等。

良久,院子里的梅花被寒风吹得扑簌簌落了满地,魏崇展的心越来越来凉,才听见御书房内一声淡淡的叹息。

魏崇展闭上了眼睛。

皇帝的心着实太狠。

魏崇逸在京城修养了多半年,才堪堪恢复了元气。

御花园的荷花开了满池塘,青蛙和树上的知了此起彼伏的叫着,魏崇逸被魏崇典扶着慢慢绕着湖边走,魏崇典问:“三哥明日就要走了吗?”

魏崇逸:“这京城是我的囚笼,我想离开这儿。”

魏崇典叹气,魏崇逸摸了摸魏崇典的后脑勺,“好阿典,你三哥是真的受不住日日被困在这京城里。”

魏崇典小心的看了一眼魏崇逸的脸色,轻声问:“三哥,你想华春时吗?”

魏崇逸沉默的摇头。

魏崇典:“不想?”

魏崇逸苦笑,“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魏崇典一愣,抿紧了唇。

魏崇逸离京的那天已是夏末,是个澄清的天,薄云缥缈,萧瑟覆了宫墙,木芙蓉的幽香飘飘荡荡。

皇帝的命令,不允有人送行,便只有同行出宫的魏崇典和白衣骑着马在城门口等他,魏崇逸的马车到了城墙门口稍稍停留,他没打开车帘,在里头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问道:“阿典要去哪儿?”

魏崇典看白衣,白衣笑:“去江湖。”

魏崇典点头应道:“嗯,去江湖。”

魏崇逸也笑了,“好,去江湖。”

魏崇典说:“三哥,告诉你一件事情。”

“五哥说,他要去寻自己的自由。”

魏崇逸说:“这是极好的。到时候路过青州,来看看三哥,三哥会想你的。”

魏崇典笑着说好。

少年意气风发,眸光似星辰,携莹莹流光,印着细碎光点。

“驾!”

魏崇典和白衣一人一匹马朝着红霞远去,魏崇逸撩开车帘,看着魏崇典潇洒恣意的背影,眸中含泪,“好阿典,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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