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收到门卫大爷的消息时正在教师宿舍悠哉哉吃午饭，搁在台上的手机不停震动，他解锁打开一看，一则举报过来差点气得他把筷子折了。
他觉得最近血压升得有点快。
老高在普通班教英语二十年，今年因为季深从重点班调下来，怕出什么差池，才勉为其难当的班主任，但是才一个月！一个月就把他血压气炸表的！还他娘的是头一回！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老高掐着点把两人叫来办公室。
陈闻和季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就这么闷声站在他面前，老高看到人后心又猛一扎的绞，拿起桌角的保温杯吞了口茶，火消下去不少后才淡定开口：“知道我把你俩叫过来什么事吗？”
老高冷静得有点可怕了。
季深往陈闻那看了眼，对视一瞬后，陈闻比他更冷静地开口：“差不多……知道？”
如果站在面前的人没那么淡定的话他可能还能压着点火，偏偏学生一脸从容地靠着办公桌，还挺恰意，老高瞬间觉得那口茶没什么大作用。
老高往桌上一拍，对着面前的人吼道：“陈闻！你给我站直了！都说了！不准靠办、公、桌！”
陈闻听了后直了下身子站在一旁，没什么谦意地笑了下：“哦，抱歉高主任，忘了”
老高没理他，转头去吼季深，单刀直入问：“说，什么时候翻的墙！胆子挺大啊？！”
季深一脸诚实地和他对视：“体力运动那次。”
…… 老高不想说话了。
眼不见心不烦，他址了几张答题卡扔给面前的两人：“拿回教室写，一千字检讨，下周五上台念。”
周五？
上台？
齐阳八中一个月放一次假，每回离校前都得开班会课。这么说的话应该是班会课那会儿上讲台，季深捻量一下手中的答题卡，心想，都上台了还这么节俭，不愧是齐阳八中。
回教室后，季深趴在桌上翻手机查检讨，好不容易翻到两篇靠谱点的，捏着笔就开始抄。
这是他余光瞥见窗外有一个人影晃过，抬头一看，是老高急着下楼，八成是趁着体育课拆早恋去了。
陈闻将手中的答题卡捏成个纸团，没有丝毫犹豫地抛向垃圾捅，纸团在空中形成一段优美的弧线。
潇洒。
“你不写检讨？周五得念。”季深提醒道。
“知道，”陈闻趴在桌上，埋了半张脸补觉：“检讨这种东西是好学生犯错写的，我这种一般直接逃课。”
老高是教导处主任，放假那天照例是要开领导会议的，班会课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班长上。
而且陈闻讲的有点道理。
他顿了下笔，说：“很合理。”
“那你还写，”陈闻掀起眼看了他一眼：“闲的慌？”
季深平时不怎么写这种小作文，可一旦抄了就想把它抄完，他看了眼抄到一小半的检讨，回道：“只有完整的检讨才配得上我完美的翻墙资势。”
“……加油。”陈闻头也没抬地说。
体育课结束，张循安回到班后的脸激动转过身来：“你们知道吗？刚才老高去操场抓人了，抓到一对小情侣，一个是隔壁班的周思瑶，另一个是一班的！你肯定猜不到！”
周思瑶是哪位季深没什么印象，但名字听着耳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六班的学习委员。但一班的人……还真不用猜。
就是不用猜，季深还用礼貌性向了一下：“周思瑶，她男朋友是杨勤宇？”
“对对对，就年级第一那个杨勤宇！”张循安仰头灌了口矿泉水，问：“唉，你怎么知道的？”
换班这事不算正常，在这个以成绩为重的社会里，少有人愿意往下淌，但对于季深的事老高没有大肆宣扬，班里的人自然而然也就不知道季深是重点班换下来的。
季深边划着手机边回道：“就学校论坛，他那个拽上天的逼样，不可能不炫耀。”
说完就点开论坛杨勤宇的帐号给他看。
张循安看着杨勤宇的帐号下的发布图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水给呛出来。
图文内容除了秀恩爱就是秀恩爱
颜芸凑过来看杨勤宇发的帖子，咬着根棒棒糖笑个不停，张循安不明所以，问道：“你笑什么啊？”
颜芸手里拿着没吃完的糖：“你们不知道吧，周思瑶玩他的。”
女生八卦知道的多，来来去去翻译成好几个版本，但这一点是不变的，她补充道：“周思瑶挺贱的，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年级第一有钱，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和他谈上了。”
“我操！”张循安拍了下桌子：“舔狗 ，稀有物种嘛这是！”
“快上课了，”颜芸转身往座位走，笑道：“这可是你自行理解的哈，别扯上我。”
这些事往往就是这样，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不太好放在明面上来说。
陈闻睡了半节课，醒来时抓了两把头发，看到讲台上是语文老师后，沉默片刻，最终又趴回桌面上。
睡早了，应该留到上语文课再睡的。
催眠。
他侧了下脸去看季深，他那新时代三好青年的同桌正在语文书上画画，眼角被压着看不太清，陈闻抬起头来聚了会儿焦，才看见画的是什么。
一个优桌睡觉的Q版小人。
小人旁边就差写着他的名字了。
……
季深不经意间看到他直涮涮地看着自己的书，手里的笔差点飞出去：“我操？！醒了不早说！”他压低了声音问。
季深画画很好看，他都没注意自己什么时候醒的，但还是不要脸地回道：“我长得还挺帅。”
“注意了，大帅逼，”季深一字一顿强调道：“是我画得挺帅。”
“嗯，帅，”他肯定了一句，忽然语调一转，沾了点笑意问：““所以你画我干嘛？”
“我呢，向来都比较关爱同学，”季深慢悠悠回道：“像这种睡了半天不醒的同桌，我一般会给他准备遗照。”
“哦……”陈闻闷了一会儿，没在意“遗照”这事，问：“那我算幸运观众么？”
季深很想让他把那个“哦”吞了，太骚，对仍回了句：“你是被观的那一个，但……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行。”
陈闻没再说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怼本子拍了张照。
晚上回到寝室，季深翻朋友圈看见了陈闻那条。
他同桌兼舍友平时不怎么发明友圈，也不聊天，安静得像个假号，但是现在这会儿也算是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不发则已，一发惊人”
陈闻：遗照【图片】
照片是他下午画的那幅，画面中还有一小截他的手腕，八成是不小心拍进去的。
季深心里笑骂一句：“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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