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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冥风未解失洳山(五)

采花贼拭净面颊,寡淡的容颜,敏黠的目光,萎靡的神色,乍一眼平平无奇,多看了却叫人印象深刻。

果真是先前载兰栖的那个车夫!

采花贼绞干袖口的水,颇有名士风范的用手掸平衣布褶皱,昂首挺胸的将脸放大到曲璃眼前,漾开一个‘你懂的’的笑容。

曲璃不为所动,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曲璃示意采花贼躺到木板车上。

采花贼不可置信地围着曲璃吵扰,“阿巴?!”你疯了吧?!

曲璃嫌他碍眼,翻袖一挥,直接将他掀了个底朝天。

采花贼慌声惊呼,挥动着四肢,仰面扣在了木板车上,全身火辣钝痛,唯有脑袋好些。

采花贼侧扭着脖子,四肢大敞,大抱不平,“阿巴!阿巴,阿巴……”小魔王!简直就是小魔王,@%#^&

兰栖刚好对着采花贼面朝的方向,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嘴巴张合。

兰栖不懂唇语,但看那结尾字眼,甚是熟悉。

曲璃取来缰绳,将木板车与马匹相连,并在马鞍处装上采花贼打制的齿轮,减轻马匹的负担。

“他先前对你说了什么?”曲璃轻描淡写地问。

兰栖对采花贼点的哑穴,超过五日未解,就永远解不开了。整个觅山,只有兰栖和他习得。

兰栖不应,瞧着采花贼不停张合的嘴,暗自思索。

曲璃回头看他,发现兰栖正盯着采花贼发呆,直接走到他面前,极为顺手捏上他的脸颊,下意识地避开他脸上的红疹,以防再次感染,“看着他发呆?”

兰栖回神,挡掉他的手,淡声道:“亲我。”

曲璃心中一跳,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兰栖是在回答他。

“还有,睡我,”兰栖看向一旁,冷声道,“我觉得恶心。”

曲璃置若罔闻,找来一捆绳索,缠住采花贼手腕,绕进木板车罅隙,两端扎紧,打上死结。

采花贼全身酸痛难动,手难提劲,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曲璃绑缚,口中阿巴愈烈,挪动脖子,梗着脑袋,凑到曲璃的视线底下,企图让曲璃看清他的口型,曲璃淡睨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为何这样。”兰栖问。

“有趣。”

“……”

曲璃翻身上马,侧首对兰栖说道:“上来。”

兰栖扫了眼马背,望向远方。

泛溪尽头,烟沉雾浓,物景难辨。

泛溪村其实不大,步行也可。

兰栖一言不发的走开。

“百甘泪,不是非得浇银樽春杉。”曲璃紧盯兰栖,话音安适自如,仿佛只是在与兰栖探讨问题,而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占得上风。

……又是这个!

这话极容易让兰栖联想到曲璃与慕容言岫的关系。

兰栖愤然折返,面对曲璃,冷言道:“只要我不同意,她根本不会要。”

“嗯,不如你直接说,慕容言岫喜欢你,只要你开口,他就会听你的,这么含蓄做什么。”

“胡扯什么。”兰栖感到荒谬。

慕容言岫当年家道中落,被曲敛买进曲府,名为曲璃侍婢,实则被曲府上下待若上宾,是曲璃以后必定会娶的人。

慕容言岫确实待他很好,但那只是姐姐之于弟弟的情感。

至少兰栖感受不到,曲璃此刻所言的那种喜欢。

“我可以直接扔了百甘泪,不想活了就试试,”曲璃不想再废话,话音里多了一丝怪味,“上来。”

兰栖默立,权衡利弊,打算坐到曲璃身后。

“坐前面。”

兰栖无奈,刚一上马,曲璃便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

他就知道是这样……

曲璃挨得太近,雪樱的味道充斥鼻间,兰栖仿佛回到了觅山,曲璃每次修完课业,路过雪樱林,衣衫上总会沾染雪樱的香味,萦绕房中,久久不息。

“放手。”兰栖掌心凝气,随时准备将曲璃拍飞。

“会掉。”曲璃闲闲道。

“那我坐后面。”

“我不喜欢坐前面。”

“你非要这样,有意思吗?”

“嗯,你知道的,我就是喜欢戏弄你,很有意思,”曲璃的下巴也自然地搁到了兰栖肩上,按住他的手,轻松瓦解他凝聚的真气,“陛下让我监你言行,你对我动手,就是罪加一等。”

曲璃的气息浮在他的耳后,他偏了偏头,不禁气恼,以前他还能以武力制衡,现在却要处处受制。

“阿巴!”够了!

采花贼在后头大嚷,此刻他深觉困于炉中,受文火炙烤,“阿巴!阿巴,阿巴!”你们真是够了!有完没完,给我这可怜人一个痛快!

没人理他。

采花贼动了动酸疼的身子,往左边侧翻,用自由的那只手去解右手手腕上的绳索,怎奈曲璃打的结太过复杂,越解越紧。

兰栖抽出自己的手,去牵缰绳。

曲璃在兰栖耳边轻声道:“以前我不恨你,但现在我恨你,你应该庆幸,我只是戏弄你,而不是直接玩你。你若是不听话,就难保了。”

兰栖微愣,有区别么,他想不到某一层面,或是自动屏蔽,不敢作想。

兰栖牵紧缰绳,曲璃扯过。

采花贼又欲大嚷抗议,怎料马匹突然疾驰,身下的木板车冲天撞地一记震荡,差点将他崩了出去,幸亏他的右手被牢牢地绑在木板上。他赶紧侧身,右手右脚同时扣住车板边沿,然而马匹疾驰过快,木板车颠簸不止,他的手脚即扣即离,再扣再离,整个身子上下蹦弹,犹如锅中活鱼,被反复颠炒,嚎叫声响彻天地。

所幸持续时间不长,不过半刻,他们便到了宛烛。

采花贼四仰八叉地瘫在板车上,头发蓬散如结卷的茅草,衣衫沾灰比先前更为破烂,神情因高度紧张而显得憔悴慌惘。

兰栖瞧他这幅模样,俨然真的成了一个风餐露宿的流民。他突然明白了曲璃的‘良苦用心’。

曲璃蹲到采花贼身旁,勾起采花贼的衣摆,将上面的泥尘,糊到采花贼油彩未净的脸上。

采花贼提溜着眼,眸光刺向曲璃,“阿巴!”算你狠!

话刚说完,胃腹便一阵抽搐,酸水涌向喉头,急忙撑着车缘,狂吐不止。

曲璃及时避开,吩咐采花贼,“带头,去最热闹的地方 。”

采花贼虽怒,但照做,起来的一刹那,惊觉腿间凉意飕飕,低头一瞧,原是板车边刺揦破了他的裤管,硕大的口子,从裤脚一直延伸到腿根。

采花贼直接撩起残碎的布条,在腿根处打了个蝴蝶结。

兰栖落在最后头,看采花贼走街窜巷,轻车熟路,不禁怀疑他是否是宛烛人。而曲璃开口便让采花贼带路,像是对他有所了解。是因为觉得采花贼走遍莳兮,便理所当然的会知晓世间大道么。

曲璃回身,等了兰栖一会,“有什么话就说。”

兰栖反问其他,“你如何确定,那人会出现在闹市。”

“他不会出现闹市。可记得灵虫身上的字。”

兰栖当即想起关于七绝咒的那些字眼。

彩浆刺面,头骨刻咒,红线圈脉,生前放血,死后取发,编织傀偶,三日循复,万丝往生,焚烧殆尽。

曲璃说道:“七绝咒,三日循复,他需要在三日内,在清幽背阴之所,用光所得发丝,这期间他不得杀人,不得离开编织发偶之地,只能活动于百丈之内。第三日晚间方才自由,继续杀人取发。我算过时间,今日是第一日。”

“那为何直接去闹市。”

“你说呢。”

此时已近酉时,正是饭点时分,而宛烛一到戌时,餐馆酒楼便不再迎客,各家各户,闭窗锁门,长街小巷,空无一人,整个镇子,恍如一座荒城。

采花贼领头去了一家华灯明彩的酒楼,这楼笙歌委婉,外观与普通酒楼无异,但曲璃一看檐外晶灯,便知内里猫腻。

兰栖未曾入过烟花之地,不知其中门道,见曲璃去了隔壁酒楼,下意识地跟着,但见那酒楼风格堪比青楼,楼外左侧廊亭里还坐着一位疑似落入风月的姑娘,便又却步不前。

曲璃与那女子谈笑了几句,回身望他,“过来。”

已进华灯酒楼的采花贼,听见曲璃的声音,骂骂咧咧出门,“阿巴,阿巴,阿巴!”干嘛换地方,吃饭无姑娘相伴,简直令人发指!

曲璃见兰栖不动,又道:“要我过去抱你?”

采花贼咋舌,“阿巴?阿巴?阿巴。”小天仙以为你那是青楼?不沾女色?那我可更喜欢了。

曲璃略懂唇语,淡淡地瞟了采花贼一眼。

采花贼当即闭嘴,但神情无惧。

楼内干净宽敞,小二活络穿堂,食客把酒言欢,是家寻常酒楼。

兰栖和曲璃一进去,食客先后观望,纷纷投以惊为天人的目光,再望向他俩身边流民似的采花贼,又都变为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交头接耳起来。

兰栖扫了他们一眼,落座角落。

小二转着巾布,托着一盘白糊糊的餐食,前来招呼,“客官们面生,远道而来是客,小楼好客,特送上豆泥一份。”

小二长手一送,将豆泥置于桌子正中,微微偏向兰栖,许是觉得先入座的比较有地位。

“顶上有菜名,”小二巾布一甩,仰头指示,“客官们请往上看。”

曲璃充耳不闻,望向楼外女子。

兰栖垂眸不语,他不常光顾酒楼茶馆,只和曲如音去过几次。

采花贼对着天顶,手指一阵划拉,“阿巴,阿巴,阿巴……”我要小葱绑大鹅,鸭肠穿牛肉,鸡爪踩猪脑……

小二不知是否该听采花贼的,犹豫着目询兰栖,稍有专注,那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焊在了兰栖脸上。

“好看么?”曲璃道。

小二依旧盯着兰栖,痴痴咽口水,“超绝。”

兰栖侧目淡看小二。

小二被冷到了,顷刻回魂,“您需要吃点什么?”

曲璃召来小二目光,点了几个慕容言岫经常给他和兰栖做的菜。

又塞给小二一锭超出菜价不少的银子,随意道:“说说近来你们这有什么趣事。”

“趣事没有,祸事到有。公子没听说宛烛祸事?”小二秉承着尽心尽责的好客宗旨,低身目询曲璃,稍有专注,目光便又焊住了。

“怎么说。”曲璃装作极有兴趣地问。

“这几个月咱宛烛生了歹人,专杀流民,手段残忍,昨晚,咱县太爷还……公子可不兴将流民再往宛烛带,那救济堂不安全,里头的流民死的死,逃的逃,早就没人了。你们倒是可以将人送去失洳寺,好些老弱病残,逃不了,现在都在那高手如云的失洳寺呢。不过啊,没用,下场还是死,”小二以为衣着光鲜的公子带着流民来宛烛,便是有意将人送去天下闻名的流民救济堂,悲叹道,“唉,总有不知情的流民奔着救济堂而来,咱县太爷平时爱民如子,遇到这档子事,却管都不管,查捕也是敷衍了事,可悲。小的劝你们,还是离开吧!”

“县……”

兰栖与曲璃同时抓取到小二的欲言又止,异口同声。

兰栖闭声,曲璃问道:“县太爷昨晚,怎么了?”

“死了!否则我怎敢这样谈论他,”小二环顾四周,小心翼翼说道,“他这一死,弄得是人心惶惶,咱楼以前,食客爆堂,昨晚县太爷一死,大伙都猜测也是那歹人所为。真是出人意料啊,先前只杀流民,现在连县太爷都敢杀,谁还敢出门?入夜后,咱宛烛真就成了一座死城。”

兰栖暗自生虑。

“小楼有客房,”小二顺道揽客,“您几位今晚就住这吧,小楼安全。”

采花贼在旁连声答应,丝毫未被小二所说影响,甚至浮现出一丝兴奋,与初见兰栖之时的那股子兴奋相似,仿佛置身一场游戏,乐此不疲。

曲璃直接给了三倍的价格,要了一间上房。

小二明眼,收好银两,笑容炯炯,“您几个等会直接上楼便可,三楼左起第三间云霄房。”

小二走后,兰栖道:“这般高调行事,那人若有同党,岂不是打草惊蛇。”

“我就是要看看,那人是否有同党,引出来,让他们将线索主动送上。”曲璃直接明言,并未避着采花贼。

采花贼揣着一副油头滑腻样,挪来豆泥,猛吃。

“今晚?”曲璃看着兰栖道。

兰栖知晓曲璃的意思,淡淡应声。

曲璃的目光又飘向楼外,那女子仍旧坐在廊亭里,伏身亭栏,摇着一把银缕团扇,观赏路人与街景。

女子转过脸来,胭彩艳容,媚笑着与曲璃对望。

曲璃挽笑,承了她的媚眼。

兰栖不自觉地冷下脸来。

曲璃未觉,起身走了出去。

廊亭里,女子笑靥如花,目色游离,眼底刻印着衰败的沧桑。

她看着十分幼态,十四五岁的模样,打扮却娇娆,俗花束发,青黛遮眉,胭脂盈腮,左颊有一块较明显的烟火似的烧痕,用血红的胭脂遮了去,脚裸细白,裙摆只到小腿肚,纱袖却长,盖过了掌腕。

曲璃与之近身相处,俯首交耳。

不知说了什么,女子娇嗔一笑,执扇作势捶向曲璃胸口,曲璃轻拾她的纱袖,转手一撩,顺走了她手中的银缕团扇。

这扇由丝绢制成,绢面上绘着一名正在抚琴的男子。

男子一腔正色,眉宇间颇具高风亮节之态。

“心上人?”曲璃笑问。

“不是。”女子笑得妩媚,眼中衰败更浓。

女子倾身圈住曲璃脖子,纱袖摩挲过曲璃的面庞,轻语慢调,“我喜欢公子这样的。”

兰栖看了廊亭一眼,沉坐不语。

待他再次看去,廊亭里空无一人,曲璃与那女子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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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冥风未解失洳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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