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电梯间碰到了夏明祈，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连粉底都遮不住，早上认认真真打了两圈遮瑕，才看起来没有太疲惫。
夏明祈一手插兜，看了眼满脸冷漠的妹妹，打趣她：“昨晚干了什么不法勾当，黑眼圈快垂到下巴了。”
她当了真，从包里手忙脚乱地掏出小镜子，来看这垂到下巴的黑眼圈是不是这么明显，夏明祈看着她的动作笑，她的皮肤白，一点点的眼圈在她的脸上都显得十分明显。
早上化妆遮了遮，镜子里的半张脸明眸善睐，不仔细看其实看不出来微青的眼圈，她收了镜子，愠怒道：“你耍我？”
电梯叮咚一声到了楼层，夏明祈推着还在嚷嚷的她出了电梯：“看起来是有些疲惫，你昨晚真没偷鸡摸狗？”
“真没，怀卿哥昨晚出差回来就发烧了，我照顾他到后半夜。”她还怪委屈的，明明是照顾人才搞得这么狼狈，结果被人觉得不干好事。
夏明祈请嗤一声，沈怀卿还怪有本事，自己的妹妹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样子，有一天居然还会照顾人了。
早上冰美式连灌了两杯，脸色才看起来正常一些，没像个气若游丝的行尸走肉，她问在妍：“看起来还好吗？”
在妍是看不出来她今天和往常有什么区别，狐疑地摇摇头，夏瞳接了她递过来的会议资料：“就说看起来也没那么明显。”
说是这么说，要是沈怀卿今晚反复发烧，她就要选择直接把人打包进医院。
上午是华宇的专题会议，不同于君诚国际的传统行业，华宇是一家新兴科技公司，目前主攻人工智能方向，去年上线的通用大模型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如今正考虑如何将通用转向垂直，实现变现。
江煜已经在会议室里坐了一小会，他和夏瞳是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两人在大学时集结了一群技术骨干创立了华宇科技，他技术入股，夏瞳投钱，前些年同君诚国际做了并购，预计明年上半年IPO，拆分独立上市。
几位华宇的高管已经围了一桌，江煜穿得人模狗样的坐在其中一边的主位上，另一边的主位留给夏瞳，她带着在妍入了座。
江煜调侃了句：“夏老板来了，那就开始吧。”
专题会议由江煜来做汇报，主题围绕着华宇的产品如何开拓市场及变现，垂直领域模型的变现，江煜这边给出的可行方案围绕在两个领域，财务及医药。
“垂直领域市场仍然有空缺，以上两个行业对垂直领域的需求存在，华宇这边也接受过相关公司的咨询，今年对于模型的研发工作，一部分会集中在优化通用模型，更大的精力将会集中在训练垂直领域模型，以便更好的适应市场环境。”
夏瞳翻着手上的资料，暂时地打断了他：“研发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有考虑过和相关领域公司合作吗？”
江煜和她的思路重合：“已经同海城研究院达成校企合作，华宇投资占80%，具有完整决策权，垂直领域的企业我们也提前做了沟通，财务领域目前在接触一家咨询公司，医药领域的话……”
他的话顿了一下，夏瞳示意：“医药领域考虑哪家公司？”
江煜没说话，两只眼睛瞅她瞅了一会儿，办公桌边的一群人就看着两位领导大眼瞪小眼。
莫名其妙。
江煜眼里有点笑意，夏瞳在他的调侃里突然悟了，也不再追问下去：“结论不变，合作工作由我和江总这边沟通，会后董办发纪要，散会吧。”
中午时候江煜专门留在了君诚的主楼吃饭，夏瞳带他去了附近餐厅吃台州菜，菜品一道道摆盘精致，旁边的服务员温声细语地介绍完了每道菜的食材和做法。
听得江煜犯困，又碍于礼貌不好意思打断，吐槽的话全都招呼到了夏瞳身上：“不愧是夏大小姐，请饭都是食不厌精。”
夏瞳在想怎么和沈怀卿开口，对着好友也没什么好气：“爱吃不吃，再多说一句下次吃食堂了。”
她的心里有事，吃饭吃的也不认真，话说的也少，多数是江煜在旁边同她说，她在发呆间隙敷衍地点个头。
两人虽是高中同学，在高中时候的接触却不算太多，江煜和她都参加了物理竞赛，两人高中时都年轻气盛，眼里只有对自己的欣赏没有对异性的渴望，做了旗鼓相当三年的竞争对手。
真正熟络起来的契机是在大学，江煜想创业，他有技术，夏瞳有钱懂管理，两人一拍即合组建了团队。
“所以你当年能对着不怎么熟悉的我发出创业邀请。”江煜顿了顿筷子，他的恋爱经验稀薄，不足以在这里对着夏瞳指点江山，却偏偏要说两句，“但对着自己的老公，连这么点要求都不会提吗？”
她说：“你不懂。”
“不懂什么，不懂你们有钱人商业联姻的相敬如宾？”
她也有些困惑，形容不出自己现在和沈怀卿的关系。
交易本应该停止在他们各自签署股权转让协议的那一刻，她对婚姻本没有期待，规划里也应似她和沈怀卿约法三章的那样。
互不干扰。
他先越了界，而她默许。
她想到了葡萄藤下那个温柔而绵长的吻，和他深邃又温柔的眼神，平日里多亏藏在了那副眼镜后面。
而她的犹豫不决，似乎正是在两人关系有些不清不楚时，她没有办法向最初一般，作为商业合作伙伴向他提出需求，也没有办法成为亲密爱人，肆无忌惮地向他索要。
江煜一心想赚钱，看不得她这般优柔寡断，有资源不用的窝囊样：“想什么呢，这事就交给你了，尽快给我个答案，瑞安不行，还有下一家。”
“反了你了，给我布置任务。”
江煜笑笑，从桌边拿起西装外套：“夏总，要学会向上管理，这还是你教我的。”
沈怀卿上午罕见的请了假，工作狂沈总下午的时候姗姗来迟。
君诚成立纪念日的请柬已经放在了他的桌面，红底黑字，烫着他的名字，邀请的时间段是晚宴。
这张邀请函必不可能是君诚的办公室得知了他和夏瞳的关系发送的，大抵是看在沈怀荣和夏诚晟的关系上，送给了他这位现任接班人。
他将这张请柬放置在了一边，同还没离开的杨乐说：“晚宴的时间帮我预约，届时我和夏瞳一起出席。”
“好的。”
下午四点过，他处理完这两天遗留的工作，才得以喘息，看了眼手机，和夏瞳的聊天框还停留在昨天。
说她有良心吧，能今天一条信息都不发给他的，可若说她没良心……
昨晚夏大小姐几乎算是亲力亲为照顾了他一晚上，估计连觉都没睡两个小时。
正想着，她的信息就冒了出来。
【好点了吗？】
他回：【已经退烧，下午来公司了。】
【我定了蓉和斋的粥，晚上在家吃清淡点吧。】
她不会做饭，昨天做得那一点清粥小菜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技能。沈怀卿是病人，不好意思让人拖着病体做饭，干脆就点了附近一家粤餐过渡。
【好。】
夏瞳想了下，决定照顾一下这位虚弱的病人：
【我下午去瑞安接你下班，我开车回。】
她这个级别无需打卡，但基本保持着和规定作息相同的上下班时间，甚少见到迟到早退。
夏明祈从办公室的玻璃窗见她还没到下班点几急匆匆地拎着包往电梯口走，喊了她一声：“迟到早退，干嘛去。”
赶时间的夏瞳理都懒得理：“无聊。”
有恰巧来这层拿文件的同事见到她不搭理的样子，惊得合不拢嘴，回了办公室又宣传一波：两位夏总不合已久。
这边夏瞳确实不是故意早下班，她上午连轴转地开完了会，审完了合同，要赶在海城高峰期之前去瑞安接沈怀卿。
路上她思考了一会，如何同他提华宇的事情，换了几个开头，都觉得目的明确的有些过分，等一个红绿灯叹一口气。
车开进了瑞安楼下的停车场，她就在停车场里等着，甚至也没有打算到沈怀卿办公室里等。
两人似乎都对对方的工作保持着足够的尊重，互不过问，也互不干涉，她在想，华宇的事情是否算是她先打破了两人约法三章的原则。
【你到了吗？】
夏瞳巡视了这空旷的地下停车场一圈，也没有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怀疑沈怀卿是从哪里监控到的自己。
【到了，我在下面等你。】
他临时有个会议走不开，却也不想让夏瞳一个人在楼底下孤零零地等着： 【我会议要过二十分钟结束，让杨乐先下去接你。】
夏瞳也不矫情，欣然答应，等着一路小跑的杨乐将她刷脸带进电梯。
沈怀卿的办公室在顶楼，她和杨乐在地下停车场一路碰见了瑞安的几个同事，好奇地用眼神打量她，却没有多问。
“沈总的会议要再过二十分钟才结束，夏总可以先在他办公室休息。”杨乐直接把她带去了沈怀卿的办公室，顺手拉开了他的椅子。
是一张看起来就很昂贵的人体工学椅，和夏诚晟喜欢的皮质老板椅完全不同。
桌面上放着一张眼熟的请柬，她扫了一眼，就大概看出来应该是办公室发给夏诚晟相熟朋友的邀请函。
杨乐注意到她的眼神：“沈总让我专门把晚宴的时间留了出来，说要和您一起过去。”
她绕着沈怀卿的办公室转了一圈，这个办公室的风格同沈怀卿的性格高度重合。
简单、冷淡、沉稳。
他的办公室也有一块落地的巨大窗户，同君诚高楼林立的风景不同，在这里眺望，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园林。
从高处都能看得见的绿意和繁茂，比看多了高楼大厦反光带来的光污染要舒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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