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蒙古包里只挂着一杆猎枪，还有一把阿西达的刀，对付狼群显然不够看的。
就算万昭昭运气好杀掉几只狼，剩下的狼群蜂拥而至，家里的牲畜还是难逃一劫。
本来分了许多牲畜去生产队，家里只剩二十来只羊，两头奶牛，两匹马，阿西达和额吉都想着，这点数量怎么也不至于惹到狼群。
就算要闹，也该闹去生产队呀。
那边养着一千多只羊，两百多匹马，还有四百多头牛。
狼群怎么想的万昭昭没空去思考，她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保护好额吉的牲畜群。
“合作社”的兴起使姐弟俩不得不经常去参与集体工作，赚取工分。虽然家里的牲畜也能和并一些去队里一起照料，但是合作社工作量很大，两姐弟肯干且不怕吃苦，经常起早贪黑的去生产队工作，额吉只能一个人照顾家里剩下的牲畜，很辛苦。
额吉论起年纪不算很老，但是穆仁草原的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还是将她蹉跎出一身的病痛。
可是额吉永远像草原的土地一样坚强、宽容。
她扬起下巴，管起牲畜群来干脆利落，手中的皮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啪”声，一双眼睛虽因年老略显风霜，却丝毫不失锐利与精明。
冬日的阳光洒在她略显衰老的面庞上，额吉身穿紫色袍子，骑在马上挥舞着鞭子，背后是浩浩荡荡的牲畜群。
那张扬而自信的模样让万昭昭恍惚间看见了额吉的黄金时代——一个恣意洒脱的蒙古女孩儿，一边高唱草原的歌谣，一边带着她的牲畜群，骄傲地回到自己的蒙古包。
此时额吉躺在蒙古包里，嘴里不住的发出“嗬、嗬”的呓语。
她头疼的毛病在冬天犯得更厉害。
万昭昭跨进蒙古包里，额吉可能是疼得有些迷糊了，听见外面的狗在狂吠，以为是阿西达在家中，用蒙语问她：“怎么了？”
“没事，额吉快睡吧，家里有我。”
万昭昭也用蒙语回话。
她的蒙语是阿西达教的，因此遣词造句也和阿西达十分相似。
以为是女儿守在家里下夜，额吉浑沌的思维扛不住疼痛的来袭，昏沉沉地睡去了。
万昭昭拎着猎枪，取出阿西达的刀，迅速地回到牲畜群的前方。
此时狼群数目增加的更多了。
本来只有四五双绿色的眼睛虎视眈眈，现在一群的“鬼火”从远方飘来，看样子是半包围了草原上孤零零的蒙古包。
明明是极其紧要的关头，万昭昭心中却诡异的陷入平静，脑子里想起在上中学时与历史老师的那场谈话。
“狼群战术是在二战时期的德**事家卡尔·邓尼茨创造的。他的而狼群战术，实际上就是排遣许多潜艇分布式的在海洋中搜寻敌人，发现敌人后，避免直接攻击，而是传电报报告位置给总部，由总部召集潜艇部队前往目标海域打击敌人。”
“这和狼群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叫狼群战术？”
“你看，这些德国U型潜艇经常在夜里执行攻击任务，而且总是以包围式的战术从侧翼或是间隙绕过敌人的护卫舰打击目标，不正像是狼群围猎捕食时的战术吗？”
万昭昭举着手电筒，雪白的光束对着狼群乱照一通。
这些草原狼的皮毛是灰白色的，和盖着薄雪的草地几乎融为一体。
它们个个身形高大，耳朵尖立，行动谨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万昭昭，似乎明白，这个人是阻碍它们饱食一顿的唯一目标。
可是就只有一个瘦弱单薄的女人和几条大狗挡在面前，它们居然也不草率地袭击，而是匍匐在一百多米开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昭昭从往日的回忆中抽身而退，才发觉自己心跳如雷，喉咙发干，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冷打颤。
对了，野兽怕火。
她立刻钻进蒙古包里。
火炉是取暖和烹饪的核心设备，通常位于蒙古包的中心，由金属制成，带有一个长长的烟囱，烟囱直接穿过蒙古包顶部的开口“托勒格”。
万昭昭赶紧用火钳拨弄火炉想要弄一缕火。
可是炉里冷清清的，大量干牛粪和少量煤炭沉在炉底，燃烧了大半部分，剩下微弱的火星子，一拨弄就熄灭了。
什么时候火炉竟然熄灭了？
蒙古包防风，先前烧的暖气够足，一时间竟然也没发现。
炉子边摆着额吉用来生火的火镰。
草原上物资匮乏，用来生火的工具一般是火镰和燧石。
火柴这东西也有，不过这种一次性使用的商品不是谁家都舍得用。
额吉的这对火镰造型古朴，一侧为钝刃，另一侧为捉手。
使用时，一手持火镰，一手持燧石，用力且迅速地用火镰刮击燧石边缘。
火镰与燧石摩擦会产生火星，落在准备好的草绒上就能获得火星子，吹一吹后搁到填满干燥牛粪和羊粪的炉灶里便能生火。
在北京时，万昭昭心情郁闷时有吸烟的习惯，因此把姐姐赠送的那枚Zippo钢轮打火机给带到了穆仁草原。
自从带来了这枚Zippo，家里便很少再使用火镰，只需要额外采买火机油就行，那东西在供销社里还算便宜的。
她心烦意乱的从柜子里掏出打火机，颤抖的拇指用力顶开机帽，擦动钢轮。
期待中的火苗微微颤动着跳跃了一秒，却很快熄灭。
万昭昭呆呆地看着打火机。
没油了？怎么打不着？
她不信邪的再度擦动钢轮，火星子在黑暗的蒙古包里星光闪闪，却没有一丝生出火苗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坏了？
可是这枚Zippo买来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就坏了？
“呜——”
狼群似乎开始行动了，从哪里飘来几声悠长、低沉的狼嚎。
万昭昭心里一紧，顾不上打火机的事，心烦意乱的把打火机收到袍子里，赶紧举着猎枪走出蒙古包，小跑挡在牲畜的栅栏门前。
“你们倒是来呀，谁先来我先杀谁！”
和狼沟通愚蠢极了，但是除了虚张声势为自己赚一些时间，万昭昭此刻别无他法。
像是在回应万昭昭的怒吼，狼群竟然也接二连三的开始嚎叫，密密麻麻的黑影开始移动，在黑夜里像鬼魅一样。
如果是阿西达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万昭昭紧握猎枪的手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手电筒在她紧张的举动中四处晃动，光束不安地扫过半黑不白的地面。
灰色的身影越逼越近。
此时，用木材和石头简易制成的栅栏“哈沙”里，牲畜群开始有些躁动——它们世代与狼共存，基因里流淌着对狼的恐惧。
家里的一只老狗奋力地吠叫着，不知不觉跑的离蒙古包有点远。万昭昭看见几只“鬼影”朝它靠近，连忙大吼：“回来！回来！”
老狗意识到走出太远，连忙折转奔回蒙古包。
可是只跑了几步，一道强劲有力的黑影迅速从左边飞扑到它身上，将它顶翻在地。
没有翻身的机会，老狗柔软的肚子朝天暴露在空气中。
它似乎意识到什么，拼命地在地上挣扎。
另一只黑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一跃而出，修长锋利的牙齿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格外森白，伴随着老狗的哀嚎声，一口咬住它的的咽喉，不论怎么挣扎都死死不放。
大约半分钟后，老狗的声音减弱，直至消失。
在万昭昭惊恐的目光中，剩下的黑影也纷纷凑上去开始撕咬尚有余温的尸体。
红色的血/肉和热气腾腾的肠/子散落一地，眨眼间一只狗就被分食得七零八落。
家里其余的两只狗看见了同伴的死去，似乎也有点吓呆了。
一时间草原上除了几声狼嚎、犬吠、风雪“哗哗”的声音，竟然一片死寂——连牲畜群都好像知道死期将至而吓闭上了嘴。
趁着狼群片刻的停歇，万昭昭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子弹。
她脑子吓得乱糟糟的，此刻倒是勉强冷静下来。
狼群比她想象的更冷血、强大、敏捷。
此刻担心的该不止是牲畜群，而是她和额吉的安全！
已经丢了一只老狗，家里只剩两只没经验的年轻大狗，一把枪和一把刀。
万昭昭咬紧牙关，无视仍在微微打颤的双腿，眼神格外严肃坚定。
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好这个家，不能让家里再蒙受多余的损失。
希望腾格里能赐她力量，守护住这个地方。
这么想后，身体里仿佛真被注入了能量，连冷到僵硬的四肢都微微回温，有了些许知觉。
万昭昭把眼前棕色的猎枪抵在肚子上，不大熟悉的装填子弹。
这是上次阿西达带她打猎时用过的步枪，射程三百多米。
不过就以她的眼神和准头，若是超过一百五十多米，恐怕也是打不着的。
现在灰白色的狼群已经半包围了蒙古包和紧邻的牲畜舍，估计只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她心里有一点把握。
父亲曾经带她和姐姐去部队里打过几次枪，所以她勉强还记得怎么使用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先拉开枪栓，露出枪膛，将一颗子弹放入膛室，然后将枪栓向前推到底，向下压紧，确保上膛。
阿西达枪法好，她没有买那种一次性可以发射五发子弹的弹夹，所以每射出一颗，都必须再花费十秒钟手动装填子弹。
万昭昭打开保险，眯着左眼，看着远处一只瘦削的灰白色身影从角落慢慢靠近，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
巨大的枪声将夜色劈开，思维混沌的牲畜也被枪声吓的直叫。
她的枪法不好，尤其是在夜色和狼的皮毛遮掩下。
这一枪没打中狼的要害，只击中了它的前腿，让那瘦削的狼不住的哀嚎。
鼻尖又传来熟悉的硝石的刺鼻气味，步枪的后坐力不小，万昭昭用胸膛顶着枪托，勉强没让手臂打摆。
在蒙古包里歇息的额吉被枪声惊动了，跌跌撞撞的从门里出来，看见万昭昭举着枪，吃了一惊，一不留神被绊倒在草地上。
万昭昭被额吉吓了一跳，顾不上装填子弹，连忙放下枪就要跑去搀扶额吉。
冬夜里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额吉却满头是汗，急匆匆的用蒙语对万昭昭说：
“前面！”
走到一半的万昭昭步子卡了一下，赶紧回头去看。
只见狼群似乎被激怒了，数十只狼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把枪给我！”额吉喝道，同时把手里的一样黑漆漆的东西朝万昭昭丢过来。
来不及思考，万昭昭急忙把枪和子弹包递过去，同时接住额吉丢过来的东西——原来那是额吉常用来赶牲畜的鞭子。
这种鞭子牧民不常用来打牛羊，而是对着空中甩打，打出一道响亮的“啪”的声音，惊得牛羊只能往牧民想让他们去的地方跑。
万昭昭迅速地理解了额吉的意思。
她的枪法不好，额吉多半是要自己甩鞭子发出噪音来吓走狼。
才刚在空中甩了几鞭子，额吉举着枪，“砰”的一声便射//死了一只就近的狼。
那狼像是直接被打中了胸膛的要害，嚎都不嚎，沉闷的摔倒在地上。
万昭昭没想到，借着手电筒和这么暗淡的光，额吉的枪法竟然能这么精准。
她的身躯并不高大，相反稍显佝偻，却像一块巨石，巍峨高大，守护住自己身后的家。
那日和老师的谈话后部分，万昭昭问：
“德军毕竟失败了，所以我想这个战术虽然听起来厉害，但是肯定有它的薄弱点吧。”
“的确。狼群战术看起来确实非常吓人，可是盟军也逐渐发现，频繁的集中潜艇需要复杂的协调，相当耗时耗力，所摆脱了恐惧的心理，面对‘狼群’的围攻时能够沉着冷静，训练有素的给予反击，很快便将德国海军彻底击溃。”
额吉把枪抵在肚子上，熟练的向后拉枪栓，排出空弹壳，用拇指迅速的填入一粒子弹，然后并压紧枪栓，再推动枪栓向前，举着枪眯眼瞄准。
“砰！”
又是一只狼应声倒地。
万昭昭长张大了嘴巴，直到一只狼冲到了哈沙边缘，她才如梦初醒，用力的朝狼的方向甩动鞭子，“啪”的一声炸响，吓跑了狼。
“昭昭，点火！”
耳边的风声送来额吉的呼喊。
她似乎有点支撑不住了，跌坐在蒙古包的门前，背抵着门，两只手仍端举步枪，但是显然已经失去了准头。
闻言，万昭昭赶紧丢下鞭子，抓起栅栏边草垛上的东西，三两步跑进蒙古包里点火。包外风雪太大，肯定点不着。
她把怀里精致的Zippo取出，用拇指用力的向下擦开钢轮。
一下没点着，再擦一下。
数次交替后，“唰”的一声，一株小火苗终于舍得冒出来。
万昭昭欣喜若狂的举着小火苗对着手里的枯草绒，刚要点燃，小火苗颤颤巍巍的闪动几下，终究无力的消散在蒙古包沉静的空气中。
点不着。
点不着……
点不着？
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夜里经历过的惊吓、恐惧，此刻杂乱无章的盘踞在万昭昭心中。
怎么可能点不着！
她感觉心脏鼓噪的厉害，一下一下的重击，耳边也逐渐转来耳鸣，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发出锐利的蜂鸣。
其实她怕极了。
在北京的军区家属大院住惯了，平日里出行都有保卫员相伴开路，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情？
刚看见狼群时，脑子里知道有狼来了，危险。
可是平日里少有这种事，心里还没感觉到害怕。
在眼睁睁目睹那只忠诚的老狗被狼群撕咬分尸成一块一块的，脑子才忽然拐了个弯似的，心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在安全热闹的家属大院里，也没有随叫随到的吉普车。
此刻身处茫茫的原始草原里，若是狼来袭，吃掉牲畜是小事，若是把人咬死，也不会有任何人像神仙下凡一样拯救她。
死了，葬身穆仁草原，谁也不知道。
万昭昭的眼睛涌出一些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咬住下嘴唇，左手握成一道“C”的形状，护住打火机，右手拇指用力的向下擦开钢轮。
打火机像是没油了，生不出火苗，只有星星点点的火花四溅。
耳边的枪声和额吉的呼喊逐渐淡化，万昭昭眼睛里只有手里的打火机，右手拇指机械式的向下擦开钢轮。
反复的摩擦之下，锯齿状的钢轮很快割开她的右手拇指，万昭昭却顾不得鲜血淋漓，两只眼睛紧盯着打火机。
终于，“唰”的一声，一簇火苗再次冒头。
万昭昭顾不得松气，赶紧把干草放在火苗上方。
不多时，一缕青烟升起，火苗终于烧成一丛火焰，在寒冬里顽强的散发着热度。
万昭昭把火焰半搂在怀中，赶紧把手边的火把抓来点亮。
这几支火把是阿西达空闲时做的，用八十厘米长的松木作为火把柄，顶端用粗麻绳捆了一圈干牛粪，还浸泡了十分钟羊油助燃，此时一点就着，火焰大而明亮，丝毫没有要熄灭的意思。
感谢我的腾格里！亲爱的长生天！
万昭昭欣喜若狂的把剩下的几支火把点燃后奔去额吉身边。
也许是这该死的火终于燃起来了，心里的恐惧一时间居然被激动给冲淡不少，万昭昭举着两只火把就跑到前方驱狼，嘴里喝斥道：
“去！去！”
她怒吼着，挥舞着结实的火把。
火焰和子弹终于似乎威胁到了饥饿的狼群。
远处的狼群默然的停止前进，退缩不前，可是也没有后退。
大概是这个冬天不好熬，许久没有猎到食物，饿的不行了，才回来袭击人畜。
万昭昭的激动心情一过，看着面前和自己只相隔五十多米的狼群，想起老狗红色的血/肉和肚/肠，一时间又有点害怕起来。
可是额吉在自己身后，她不能露出半点害怕的模样。
今夜反正也这样了，她要和狼群死磕到底！
万昭昭把火把挥舞得更用力，细小的牛粪碎片从火把头掉在草地上，在地面上燃起一条“火线”。
“呜——”
一声悠远高亢的狼嚎从不远处飘来，夹杂着雪粒子，剐蹭着万昭昭的耳朵。
“呜——”
“呜——”
她循声望去，身后的额吉用手电筒去照发声源，发现大约八十米开外的石坡上，竟然端坐着一只灰色的巨狼。
说不清楚它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那，俯瞰着战局。
只知道，它坐在那，神情肃穆，虽然是只野兽，浑身却散发一种摄人心魄的威严。
似乎额吉也看见了那只巨狼，惊叫一声，用蒙语急促的叨念些什么。
万昭昭和巨狼的平静的眼睛对视上了。
那一瞬间，小雪好像停在了半空中，风也轻悄悄的吹过。
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促使万昭昭向前一步，脚步轻轻地落在草地上，似乎怕惊扰了它。
万昭昭仍会想起在穆仁草原看见巨狼的那个晚上。
她的灵魂似乎在微微颤栗，忍不住和它在灯光下显得透明的眼珠对视，从脊椎骨的最后一节，细细麻麻触电般的鸡皮疙瘩爬到脑后勺。
巨狼沉静的看着她。
一分钟？
不、也许是三十秒，巨狼昂首朝天长吟，身边的狼群也纷纷回以嚎叫。
狼群撤退了。
当然，他们带走了老狗的尸体，这也许是他们这段时间唯一猎到的猎物。
万昭昭愣怔的看着潮水般撤退的狼群，他们一旦决定消失，便再也找不到半分踪迹。
“回来吧——昭昭！”
额吉在身后呼唤，家里的狗感受到了敌人的退去，兴奋的朝天吠叫。
万昭昭用靴子踩灭面前的“火线”，沉默的回头朝家里走。
她脑子里难以自控的想起那对透明的眼珠。
打火机：对不起，昨晚熬夜看小说了，有点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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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狼群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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