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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隐情(4)

长廊晦暗幽深,似无尽头,时而变宽变窄,时而拐弯分叉,如同被外力扭曲了的隧道。板子击打□□的声音与女子逐渐微弱的幽咽哭啼从廊上某个房间传来。潘樾寻着那声音,跌跌撞撞迈步向前,但双腿却似有千钧之重,每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无论如何都总在原地徘徊趔趄。

她于近在咫尺的地方受苦,他却被绊在廊外,无能为力,寸步难移。潘樾急得铆足了力气拔腿前奔,却忽然被脚下什么软绵绵的物件绊了一跤,手肘连着身子压在了那团尚存余温的东西上,手上立时蘸了一掌黏腻温热的液体。

他心猛地一沉,垂眸看去。

一个长发女子面朝下趴倒在地,手肘和脖颈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洇满血的后背上,一道道伤痕早已模糊一片。黑红的血浸透原本浅色的衣料,蜿蜿蜒蜒流淌在长廊地板上。

潘樾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将那人翻过身来。

少女双目大睁,平时明亮的乌玉却反射不出一丝一毫亮光,原本泛着健康光晕的小麦色脸庞在凄幽的月色下一片惨白,几缕乌黑的头发被汗水和干涸的褐色血渍粘在颊上,脸上的伤疤如烙印一般,因剧痛而仍旧泛出一丝丝猩红,不知它的主人在死前受了何等样的折磨。

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

潘樾把采薇紧紧抱在怀里,哭吼得那样的穷尽了力气,声带甚至发出了嘶呜声,但嗓子终究如腿脚一样,使不上半分有用的力气,发不出一点切实的声响。

“安仁!安仁!”

潘樾猛地睁开眼。上官兰两只大大的黑眼圈映入视野,如蜀中那似黑貘如白豹般的异兽一般,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一手轻轻摇着他肩膀。(注:这里说的其实就是熊猫,用《尔雅》中描述,晋人注释曰:似熊,小头,瘅脚,黑白驳,能舐食铜铁(!)及竹骨。)

他紧紧闭上眼,努力平复着呼吸,过了良久才起身,动作里仍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没理上官兰,冷声下了道命令。

“我和上官公子带一半人沿玉水河往东搜。阿泽,这次你带其余人往西搜寻。天明于此地汇合。”

西域敌军五日前大败,这几日都没有动静,潘樾却怕敌军趁自己在外寻人的空档偷袭,因此不敢声张搜救之事,也就只带了几十人,衙里全作主帅坐镇、一切如常之状。这可苦了寻人的一众官兵——只因人手不足,无法倒班,他们已日夜兼程地搜了两天两夜,早就精疲力竭。今晚好不容易等主帅允准休息,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要连夜找人。

一众人却不敢发怨言,潘大人心情消沉,怒气一触即发,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触霉头。

于是,一队人灭了篝火,安安静静跟着阿泽往西,另一队人则大气不敢出地跟着潘樾上官兰,往东寻去。

几近破晓时分,潘樾与上官兰寻至山坳密林间的一片空地上,几道岔路分往四五个方向。前夜一场冬雨洗尽了线索,采薇与上官芷二人杳无踪迹,丝毫看不出是往哪个方向去了。两个弱女子,在这人烟罕至的荒山野岭已两天两夜,且不说这深山老林里的毒虫猛兽,便是饥寒交迫也可夺人性命。潘樾越想越急,一掌打在身旁一棵树上,刚欲继续整理队伍出发,忽听上官兰惊叹道:“诶,安仁!你看这树!”

上官兰走私蚕丝纸,这才导致采薇出事。过去两天,潘樾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此时冷冷乜斜年轻的皇商少爷一眼,才转身去查看那树。

初看之下,古槐并无不妥,但潘樾顺着上官兰指出的地方近前细看,忽然发觉他适才掌击之处的下方确实有寥寥几道与树皮纹理不相符的刻痕。其中几道笔画似与天然纹路浑然一体,但有几道横画确非自然形成。

似是个细细的“宅”字。

无数年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和他,曾经多少次嬉耍于御花园、杨宅、潘府雨雾蒙蒙的桃□□间?曾经多少次懵懵懂懂地悬想、幻梦一片独属于她和他的天地?曾经多少次——几乎恭敬虔诚地、祈愿一般地——在树干上刻下“潘”、“杨”、“宅”三个字?

自杨家事发,上官兰还从未见过这位不苟言笑的发小至交喜形于色。他还没来及把一肚子疑惑问出口,身旁人早已如一阵旋风一般,顺着那棵老槐树旁小路去了。

上官兰忙疾步追上,又行了一顿饭时候,溪水声涓涓入耳,隐隐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诶……你就不能轻点儿……要留疤……找你算账……”

“感染……留疤算什么……保住腿……”

“诶你——啊!”

上官兰紧跑几步赶到停住脚步的潘樾身旁。转过山坳,只见荆钗布裙的少女正蹲坐在溪边,扣着红绡茜纱少女的手,不许她挣扎,帮她处理一截冷白枯瘦的小腿上的伤口。除了白衣上的泥土和手臂上包扎伤口的布带,布裙少女与两日前看不出太大异样,照样是一脸勇往直前的蓬勃朝气,敷药的动作麻利娴熟。红衣少女则一脸消沉萎靡,垂头丧气、蓬头垢面地坐在那里,显然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委屈。

一直认为自己妹妹容光绝世的上官兰忽然就明白了潘樾对杨采薇的念念不忘。

布衣少女大约听闻身后有人,系紧布条的动作一顿,回头望,一愣,眼中随即闪耀出又惊又喜的光芒。

如云开雾散,旭日东升,神光灿然;又如春归大地,万物盎然,生生不息。

潘樾向采薇奔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紧紧扣在了怀里。

四周围的军士们有些看得瞠目结舌,有些忍着好奇避开眼,无所事事似的转向别处。

潘樾背对着一众人,埋首在采薇颈间,极力忍住喜极而泣的泪水,一手扣抚着她的头,把少女死死压在怀里。

采薇手臂上的伤口被他搂得生疼,颈间温湿了一大片。

当着一众将士,这成何体统?

她没受伤的手施了几份力,好不容易把潘樾推开了些,却垂着眼,没有望他。

前夜一场大雨洗尽了她和上官芷留下的痕迹,她怕潘樾找不到,却又怕留的记号太明显,被追杀她们的人认出来,于是只好在树上留下儿时曾经同刻的记号。一个“宅”字,笔画少,又有可能是偶尔来后山的猎户留下的,不会暴露她二人身份,大概只有潘樾能够认出。只是这样一来,从未向潘樾承认身份的她,也间接承认了自己是谁。

刻字的时候,采薇也曾经怀疑过,潘樾或许已经忘了儿时的点滴,或许根本就认不出这个“宅”字。

事实证明,她错了。

面前人不像赤血黄沙的少年名臣,反而像十数年前那个母亲早逝、父亲漠视的男孩儿。每次她不见了,他终于再次找到她的时候,脸上就是这个表情。忧急,带着些许以为自己被抛弃的伤忿,又有失而复得的欣喜。

采薇心里头一次有几分迷茫无措,又再次有几分隐痛。那些她以为早已放下的东西,她真正完全放下了吗?那些过去的事,真正过去了吗?

他的手留恋着从她手臂上滑下,从怀里掏出两块玉佩。青玉苍润如林樾,白璧明洁如薇蕊,紧紧扣在一起,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开口时,为了克制声音里的颤抖,落嗓极轻,语气却格外庄重。

“十载生离……采薇少时之恩,樾……朝思暮念,有天地鬼神为证,日日思量,实不敢稍忘…… 彼时家父重利轻义,逐君于门,实非君子所为;樾思之,肝肠寸绝、五内如焚,常悔之不及。”

闻言,少女身形一顿,似乎没料到他会对自己的父亲如此出言不逊,抿了抿唇,默默垂下头,却没有答话。

潘樾微颔首,向她又靠近了些,声音更加柔和,才继续说下去。

“数日前与采薇破镜重圆,樾本喜不自胜,如痴如狂,却怎料乍见旋别?两日来,忧怖无措,神若有失,唯恐不复得见。竟日浑浑噩噩,痴痴颠颠,惶忡惊惕,不能自已。”

他的声音很柔,很低沉,但略微沙哑,透着平日从没有的疲倦。采薇不禁抬起头,注视自己幼年的知交、曾经最亲近的伙伴。潘樾眼眶通红,平时清亮的乌眸中也布满了血丝,脸上一层薄薄的胡茬,平添几分平日里没有的狼狈邋遢,定然是自她与上官芷出事就未曾休息过;她心里忽然泛上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和心疼。

他没有闪躲她的对视,一手握住她的手肘,轻轻将她往他身边拉了几分,目光分外认真。

“樾自知才疏德浅,对采薇如此念念难忘,皆因采薇心性坚若磐石、韧似蒲苇,暗室之明珠、晦日之煦风,十载如故,实胜樾百倍耳。”

举起另一手中的玉佩,眼中好似装满了星辰大海,又好像只能容得下她一人,面上浮起一丝浅笑,柔暖得誓要化开三九寒冬的所有严霜厉雪。

“樾常闻,相知重在知心。世间知樾者,唯采薇一人矣。纵无先皇赐婚,樾亦只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华发与共,相守百年。”

说到此处,一顿,声音更轻、更柔,几近耳语。

“不知……采薇,可愿否?”

像个害怕被拒绝的孩子般,语气分外小心翼翼。

被当着这么多人面求婚,少女讶得红唇微启,颊上也泛起了几分朝阳的红晕,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一直坐在一旁的上官芷却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腿上的伤也不知道疼了,“哇” 地一声哭喊,捂着脸跑了开。

上官兰拔腿去追,不知有意无意,还招手带走了所有侍卫,只留潘樾和采薇二人在林中。

有些话,是时候说个清楚了。

采薇将目光从急匆匆离开的将士身上收回,往后退了两步,深吸口气,斟酌着缓缓开口。

“潘大人。大人抬爱,采薇实不敢当。只是婚约乃陈年旧事,你我如今身份、地位悬殊;若真要履行,恐只会给大人招致非议罢了。今日大人既然找到了我,那也算了了当年的承诺,并无食言。往事——”,向后退了半步,继续道,“往事已矣,如今,还是向前看的好。况且——”

她刚要说“况且如今内忧外患,军事迫在眉睫,实不宜儿女情长”,面前的男人却已紧紧逼近了一大步,灼灼目光深深望着她,双手握住了她的上臂,声音略微高了几分。

“采薇,我正是在往前看呀。以后的日子里,我只希望日日夜夜、长长久久伴随你的左右。”

潘樾这一番情深意重,采薇却只觉得心乱如麻。一头是案子和内奸的事,一头是明夜鬼市给师父买仙斑灵蛇的事,如今又加上潘樾提起的陈年往事 —— 她一连两日未曾休息好,此时疲惫得很,根本来不及弄清纷至沓来的各种情绪,又实在觉得二人再在一起不合适,脸上的倦色里带了些许无奈,思虑着该如何答话。

潘樾眼见采薇疲惫,暗悔适才鲁莽,一时难耐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及对再次失去的恐惧,虽把自己心里憋了数载的话一股脑吐露了出来,却反而在她最需要休息的时候给她带来更多的负担,忙柔声道:“采薇,你也不必急着答我。咱们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此事我们改日再说,可好?”

说罢,蹲下身,示意采薇上来。谁想,姑娘只是摇头,微微一笑,道:“谢潘大人,不过采薇没伤在腿上,自己能走。”

先他一步,跟着那队军士往山下而去。

采薇回了义庄,给师父洗漱做饭,到下午时分,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她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梦,时而梦见父母被害的模样,时而梦见幼年与潘樾的相知相伴,时而梦见师父病中的情状,时而梦见山上那盗匪模样的人的语音语调。再醒来已是次日清晨,想起昨晚也不知师父有没有按时吃晚饭,赶紧出了里屋。

老姜头坐在炕桌前,见徒弟好容易醒了,高兴得不得了,笑呵呵招手让她过来。采薇近看时,只见师父在摆弄个什么小玩意儿,模样好似两个木雕。她拿起来细看,却竟是她几日前从战场断臂上寻得的那小狼狗。只不过此时,木雕小狼狗沿着中间一条细细的缝隙被分成了两半。那两半木雕里面,又是一只可以被分成两半的小狼狗,以此类推,一共有六只,最后一只做得极为精巧,小鼻子小眼睛栩栩如生,连尾毛和耳毛的花纹都雕刻得干净漂亮,细致入微。

雕匠显然倾尽了自己所有的爱和时间。这尊木雕是一个物质上并不富足的父亲,竭尽所能地、力所能及地,想要给他的孩子的……最好的礼物。

只是,这些刻痕也绝不是普通刀刃能够完成的。木雕的对口严丝合缝,她当日观察半晌都没有发觉,必定也是同一把尖刀雕出来的。

前日在山林里,她正好随身带了在失火现场捡到的那半片儿断刃,本是为了研究线索,谁想却派上了给潘樾留记号的大用场。此时,采薇细细回忆树上的那个“宅”字,顿时发觉与狼狗木雕上花纹的粗细、深浅简直一摸一样。她赶紧拿出断刃一比对,刻痕果然毫厘不差。

也就是说,凶犯之一曾经在案发那晚出过城,并且死在了战场上?

采薇猛然想起那截儿断臂上怪异的刺青:像某种动物,似狼却又带了角,似羊却又有獠牙。

那个刺青的样式,她是拿着半截断臂,在断臂向上、五指向天的情况下看到的。可如果一个活人的手自然下垂的话……

田福当夜看到的刺青,会不会是……

采薇随手蘸了杯中茶水,在桌上画下水淼所画的那个符号:形状像个「弋」,但丶点在横与卧钩交叉处的左上角,而非右上角,且横的左起处与卧钩的顶端皆有两个小尖头。

她跑到炕桌的另一头,挤在师父身边,倒着看那个符号,果然,卧勾形成了羊角,两个小尖钩形成了獠牙,那个丶,便是她在刺青上见到的动物眼睛。

潘樾在帅府与众将商定下一步攻势毕,忙里偷闲,再次拿出了他十数年来用以睹物思人的画卷。画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晔兮如华,顾盼生辉,比姿容更盛一筹的,还是那耀若白日照屋梁的生动与蓬勃。

他逡巡着画中人半晌,终于提笔,以月膘调赭罗,毫尖掭墨。

却最终又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微微叹了口气,复又将笔放回了砚台旁。

那道疤……

它深深浅浅、斑斑驳驳,或浓或淡、或寒或暖,蜿蜒曲折、迂回坎坷,如她走过的路、受过的苦。不管他在心中细细描摹它多少次,他那只素来妙笔生花的手,却无论如何都调不对它的色,绘不出它的形。她在十数年间一丁丁一点点受下的苦痛,他连想都不敢想,又有什么资格轻轻巧巧绘其入画?她所经受过的冷眼和蔑辱,他丝毫没有经历过,又有什么资格落笔?

历经十年,归来,照旧是他配不上她。

也难怪她不肯嫁他。

潘樾又叹了口气,将画卷轻轻柔柔卷好。刚收回架上,阿泽忽然进来,说杨姑娘来了。潘樾心里不禁忐忑。昨天他对她坦白心意,她是来给他答复了么?

姑娘甫一进门,潘樾就注意到她双目放光,似乎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事要说与他听。他心里一阵激动。谁想,采薇话到一半,潘樾才意识到,她根本就是找他说案子的事来了,又不免有些失望。

这厢,采薇说了半天,拿出水淼写的那张纸,翻来覆去给潘樾比划。

“难怪我在战场上捡到的断臂袖口没有士兵编码……那人想是混入军中的……”

这一番话下来,但见潘樾神情从期待、紧张,渐渐变得有些迷茫、失神,最后又有些许失望、颓丧。她不禁住了口,细细查看潘樾神情。

“潘大人,我说的……有什么不妥吗?”

潘樾调整了神态,眼底沁出笑意。他的采薇不是能被儿女情长拘泥之人。

他让阿泽取来驿馆的门锁,小心翼翼将其撬开。两半被烧得漆黑的寒铁中间,赫然夹着一小截银光灿灿的刀刃。

“诶!” 采薇一声低呼,动作轻柔地拿起锁中的那截断刃,与手中的断刃一比对,两片刃的边缘果然分毫不差、严丝合缝地对了上。

“官驿是封闭式设计,锁又都是精铁打造,不是普通烂铁。杀人者——哦,或是纵火者——无论轻功多好,若想进屋,必得撬开二门处的这把锁——”,潘樾一顿,拿起其中一块碎片细细打量,“这刀刃处的精钢经历一场大火,仍旧银亮完好,一看就是宝钢。所以我猜测,刀口崩断处,必定是因为撬锁所致的。”

采薇思量片刻,道:“驿馆的小二说,他们听三更天巡夜的梆子落锁。若按酽米醋给出的血流时间和死亡时间判断,彼时田副将已经被害。因此,刀刃只能是四更天纵火之人留下的。按纹身看,田副将撞见的与内奸碰头之人,就是驿站纵火之人……”

声音轻了几分,安安静静结束了自己的话。

“……而纵火凶犯……也就是战场上狼狗木雕的主人……”

二人具是一默。让驿站八条无辜性命葬身火海的罪魁祸首,尸首最后竟与他手下的冤魂一样,在荒冢尸堆里被焚成了黑灰,随风而去,甚至连姓名都没有留下。

只有那木雕狼狗。

一个父亲,竭尽所能地、力所能及地,想要给他的孩子的,最好的礼物。

一场侵略,几万条性命……最后换来了什么?无辜者葬身火海,害人者马革裹尸,而两国的的边境,在几十年的交战中一直停留在玉县,没有改变丝毫。

潘樾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黯淡了下去。

“上官兰跟我承认,他的货其实并不是被劫匪抢了。那伙儿人其实就是他的买家。他在后山遇见官兵,本来心生惧意,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不像那买家并非善类。见他不肯再卖,一气之下杀了官兵,还要从他手里硬抢。”

“那……可有抓住人?”

采薇眼中满是期盼。潘樾微微一笑,戏谑地嗔道:“可惜啊,我和手下为了找迷路的小姑娘,愣是让人给跑啦。”

“诶,我又没——”

采薇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潘樾是在逗她,又想起那日在山间的求婚,以及潘樾焦急寻找她的模样,不禁通红了脸,闭嘴不肯再说。

潘樾仍旧含着笑,继续道:“倒是另有一件线索,你昨日回义庄的时候送来的。”

还有人会“送”线索?采薇心中好奇,侧头去看潘樾从怀中取出的信封。男人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将信从信封中抽出,交到采薇手里。

看时,里面竟然都是军情机要……何时何地进攻,哪里布有埋伏,每样都一清二楚。最后落款是个「翀」字。

“这……这是?”

“有人匿名送来这封信,笔迹是程将军的,落款的「翀」字,或是程将军的字,翀霄。”

采薇细细观察潘樾脸上的表情,道:“大人不信程将军会通敌叛国?”

潘樾缓缓摇头,食指与拇指擦出一个个小圈。采薇知道,那是他在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程飞年过半百,镇守玉县二十余年,几乎战无不胜,我几年前初来乍到之时,他不顾与新上司交恶,几次出言指点我失察之处。奈何此人虽能力超凡,说话却从不留情面,得罪了一大批朝臣,十年前晋升至副将,便再无右迁了。”

“会不会……此人是因为不满朝廷的待遇,自认怀才不遇,怀恨在心,才通敌叛国?”

“不,不大可能。程飞家徒四壁,家里只有一个糟糠之妻,连儿女都没有,并非注重名望、财帛之人。”

二人正将那通敌信翻来覆去反复查看,左思右想其中有什么蹊跷,阿泽却在此时从门口冒进个头。

“公子,那个……”

年轻侍卫瞥了一眼采薇,一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说。”

阿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那个……上官……小、小姐来了,说……说要见大人。”

回去细看才发现,第一集儿时回忆里,树上刻的最后一个字是“宅”。好温馨啊!

原剧里潘樾说的是“我想让你做回真正的杨采薇。” 这里我把这句话删了,因为我觉得虽然采薇因为多年飘零变得有些社恐和谨小慎微,而且对于潘樾的态度或有迷茫(主要因为她幼年时被拒于潘府门外),但她始终是真正的杨采薇。她虽然社恐,但在村人嘲笑她的时候,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谨小慎微,但这是社会下位者对公权力的态度,并不代表她自信大胆、追求正义的本质有所改变(如在灭门案里和黑心县令在李宅的争论)。编剧大概是想说,潘樾希望采薇变回幼年时那个自信大胆的采薇,但采薇一直以来都在自信而大胆地生活呀。而且“做回”这两个字不是间接否认了采薇在这十几年中所获得的成长吗?我不觉得受苦受难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情,但采薇经历过(并且从中成长)的苦难——以及这些苦难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用惠子的原话,恰恰“是她努力生活的勋章”,也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采薇很重要的一部分。即便她重新变回了社会上位者,我相信,她在这十年里学习到的谦逊平易、对社会下位者的同理心,这是不会被磨灭的。所以,什么样的采薇才算“真正的杨采薇”呢?难道不就是我们见到的样子吗?

这章总体写的不太好,有些地方逻辑似乎不通,剧情节奏和表白处的情绪**没有把握好,想要表达的想法太多了,又要反战又要言情,反而总体变得很“平”,希望大家见谅,有时间我可能会改一改。往后还有两章就完了,不能保证更新很快,但不管大家还在不在坑里,这个故事都会写完的。如果真的还有人看到,那就谢谢赏阅吧!

(最后小声bb一句,我没正经学过文言文,潘樾表白那段想着需要郑重一点,写成了文言,可能不对或者不好,万望莫怪呀!我在看书学习,也希望大家不吝指教,我会改正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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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隐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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