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时光在你心里留下了什么？弗洛琳达”
“没有信仰终将坠落无边炼狱”
“他们终将付出代价”
符清在床上醒来，对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眨了眨眼，视线成功聚焦。
第三天。
还是没有回去的迹象，神魂与这个身体逐渐融合，连带着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都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符清，赶紧滚下来！你还要我们等你多久！”
怒气冲冲的声音，是原主的母亲。
她不太清楚“母亲”这一角色应该是什么样的，这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了。
但她却能感受到，起码这具身体的“母亲”不是个正常的“母亲”。
不然不会对待两个孩子有着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
“这就是你们家的傻子吗？”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符清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响起，混合着大厅里不怀好意的嘲笑，惹得她眉头微皱。
这太糟糕了。
“小傻子有什么才艺吗？给叔叔表演一个叔叔就让你嫁给我们家的残废。”
沙发上的男人满怀恶意地朝她招了招手，她愣了一下，顺从地走了过去，无视男人讥讽的神色，平静地阐述事实。
“没有才艺，不过我很会种菜。”
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但也仅仅一瞬，所有人开始爆笑。
“多荒谬啊，在末世竟然说自己会种菜。”
“她难道不知道新鲜蔬菜这种难以存活的东西是被联邦管控的高奢消费吗？”
符清不太理解这些人的意思，但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些天给自己提供奇怪的液体作为食物或许不算是虐待。
真可怜呢。
她这么想着，目光涣散地环视四周，最终停在了角落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的胸口，有一粒种子。
耳边的嘲笑还在继续，但符清自动过滤掉这些聒噪的声音，直直地朝着角落里的男人走去。
“我就说傻子残废天生一对吧，你看，这就巴巴地找上去了。”
说话的是她名义上的弟弟，俊朗的面庞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她向种子伸出手，却在即将抓到的时候扑了个空。
男人的轮椅微微向后退了一寸，不仅如此，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抬起，覆盖在她心心念念的种子上。
“莫辰，我的名字。”
男人神色淡然，十分敷衍地完成自我介绍，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符清根本不在意。
秀气的眉毛微蹙，眼皮轻轻抬起，不情不愿地回应。
“哦。”
她对他叫什么，是什么人毫不关心，她只关心那一粒种子。
那一粒让她感到熟悉的种子。
在这个所谓的“家”里，她不被允许出门，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唯独这颗种子给了她些许的熟悉感。
她想抓住它。
但面前的男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我不会干预你的个人活动，什么或许我们可以短暂地合作一下……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听不懂，也不想听，她只想让眼前的男人闭上嘴。
如果能够将种子给她就再好不过了。
视线从胸口转移到了不断张张合合的嘴唇，符清顺着本能一把捏住。
骤然被捏住嘴巴的莫辰瞪大了双眼，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女人要干什么，就忽然感受到嘴唇上一阵刺痛。
她咬了上来。
没有下狠劲，但确实是真真切切地咬了上来。
“你很吵。”莫辰听到罪魁祸首低声抱怨。
“不许说话了。”
符清呲了呲小虎牙，状似凶狠的威胁着，但莫辰却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可爱。
如果自己再说话，她是不是还会咬上来？
莫辰刚想张嘴，客厅里男人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感慨声压下了他逗小姑娘的**。
“那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我就先把符小姐带回去了。”
“毕竟我现在精神力不稳定，万一不小心暴动伤到大家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冷着脸向众人颔首，带着符清转身正欲离开这座宅邸，却被一个吊儿郎当的黄毛拦下。
“慢着，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黄毛上下打量了符清和莫辰，出言嘲讽
“什么帝国最年轻的上将，不过是个弃子而已。”
“有3S级的精神力又怎样，精神力崩坏，身体残废，现在还顶着个帝国罪人的名头，跟这个傻子在一起更是绝配。”
他话话没说完，符清皱了皱眉上去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黄毛打出去了数十米。
“你真的很吵。”
黄毛被巨力掀翻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噗噗吐出两颗牙齿。而后还找死地仰着个脑袋满嘴是血地朝着符清怒骂，但没骂两句就又被符清扇了一巴掌。
巴掌落下，在座的人都变了脸色，不过还未等到他们拍案而起，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压制得他们所有人都不得动弹。
“不好意思，我精神力本身就崩坏，不太好控制。”
莫辰适时开口，本就不妙的脸色更加苍白。各怀鬼胎的人们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对他怒目而视。
不过视野中心的二位倒是毫不在意，接着朝门外走去，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他狂什么狂，已经被按上罪人的名头流放到荒芜之地了。”
“更何况还被分配了个毫无助益的傻子。”
“……”
身后的嘲讽愈发肆无忌惮，但莫辰的视线中只有那一道热切的目光。
不过他并不知道符清的眼里只有他身上的那粒种子
不管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我有的都会给你。
只要你能一直看着我，就这样，看着我。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身旁的小姑娘闷闷地开口：“你刚才又说话了。”
莫辰失笑：“那你要怎么惩罚我呢？”
他抬头看着符清又在呲着虎牙跃跃欲试，笑着开口。
“咬嘴巴可不算惩罚，那是奖励。”
符清愣愣地看着莫辰，这次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刚想说些什么，但视线在男人含笑的眸子上停留了一会，忍不住开口。
“你的眼睛很好看。”
“是吗？他们都说这是整个亚特兰斯特最瑰丽的宝石。”
莫辰顺着她的话接着往下说，眼神不受控地带上了一丝伤感。
“不对。”
忽地，他听到符清的声音，罕见的有些急促。
“不是宝石，是清晨折射第一缕阳光的最耀眼的露珠。”
莫辰停了下来，定定地看向符清，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再次笑了起来，但这次的笑容里满满的都是苦涩。
“亚特兰斯特，已经很久没有过清晨了。”
在符清怔愣的眼神中，他艰涩地补上了一句。
“很久…很久。”
“被神抛弃的大陆，只配拥有极夜与永昼。”
符清顺着那悲戚的目光，望向她记忆里最美丽的露珠。
“那你们一定干了很坏很坏的事。”
“神不会无端抛弃祂的子民。”
谈话间，飞艇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一处破败的小别墅。
这里是联邦势力范围的边界，紧靠着流放之地。
虎视眈眈的变异植株，长着尖锐獠牙红着眼睛到处乱窜的变异动物，以及落后的配套技术。
甚至星网在这里也只剩下断断续续的链接。
流放者不需要度过永夜的寒冬。
推开陈旧的大门，莫辰下意识地喊了声智能管家，可惜无人应答。
一片寂静中，莫辰的声音略显尴尬。
“抱歉，委屈你了。”
他控制着轮椅往前走着，轮子却被庭院里疯长的变异杂草死死缠住。
“确实有点委屈。”符清点了点头深表认同。
虽然有些奇怪，但满当当的植物让她感觉很舒服。
“不过我很喜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天边清理缠住轮椅的变异杂草，谈笑间，莫辰猛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正门。
“看来，这栋房子里还有别的住户。”
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放大，原本在地表蛰伏的变异植物开始无规律的涌动，杂草和滕蔓各自伸展，逐渐交融在一起，汇聚成了起起伏伏的绿色海浪。
或许更像是一张大网，张牙舞爪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莫辰神色一凛，转动轮椅将符清挡在身后，右手摸上了卡在轮椅边上的激光枪。
枪里没有多少能源了，但还可以勉强一用，对付这些植物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在此之后……
余光扫过不远不近对栋住宅虎视眈眈的流放者。莫辰的眸光沉了沉。
他们腰上别的是最新式的帝国单兵作战武器，与其说是流寇，更不如说是某些人给自己准备的大礼。
莫辰持枪与变异植物僵持着，奇怪的是，它们迟迟没有进攻，反而不停地涌动，扭出一个个奇异的形状。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从身边传来，莫辰扭头望去，惊讶地发现本该瑟瑟发抖的符清鼓着掌笑眯眯地对这些植株表示赞扬。
“好看好看！你们真的很厉害。”
更惊悚的是在符清的夸奖落下之后，这些变异植株更加兴奋地变换姿势，好像真的在表演。
“你能跟它们交流？”莫辰压低声音，一脸惊讶地询问。
“也不算吧，”符清懵懂地眨了眨眼睛：“孩子的心思是很难猜的。”
“不过它们都是好孩子，是乖乖的好孩子。”
符清伸手推上莫辰的轮椅走向正门，铺天盖地的变异植株乖巧地向两边挪了挪，让出了条路。
“真是乖孩子。”
莫辰一脸蒙逼地被推进屋子里，看着卷着抹布忙前忙后帮忙收拾卫生的藤蔓陷入了沉思。
“你掐我一下。”
符清看着由于过于震惊而显得呆滞的莫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力度可以吗？”
轮椅上的男人浮出短促的闷哼，忍着狂飙出来的泪花，浑身颤了颤，抖着嗓子轻声制止了她。
“够了，太够了。”
他看着差点给自己生生拧掉的那块肉，开始怀疑人生。
现在的小姑娘力气都这么大吗？
但还没等他缓过来，就看到符清又眨巴着俩大眼凑了过来。
莫辰条件反射般地咽了咽口水。
“你刚才发出的声音很好听。”符清抬手摸上了他的喉结。
“你可以在说一遍吗？”
莫辰抬眸，对上符清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出现了幻觉，他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清浅的绿色波涛。
让人忍不住想要放松。
“够了？”
他不确定的重复自己刚才说的话，却招来了对方的不满。
“是上一句，那个短促的声音。”
莫辰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瞬间爆红。
“那，那个……”
他手足无措地回忆起刚才那略显羞耻的声音，慌里慌张地想要转着轮椅逃离，却被眼前的少女一把捏住下巴，强迫抬起头。
“很好听，我要听。”
周围本身在勤勤恳恳搞卫生的藤蔓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围了过来，在他身边无声地威胁。
这真是……太奇怪了。
声带振动，莫辰红着脸一遍遍发出那令他羞耻的声音，低哑磁性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尾音却陡然变调。
仍然是熟悉的小虎牙，但这次对方明显更加轻柔，与锋利的牙齿相比，唇舌温软的触觉在此刻占了上风。
莫辰呆愣着感受唇上轻轻的啃咬，发出的声音婉转地攀上了新的阶梯。
“你说的，这是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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