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束亮光穿过纤细的指缝,映照在少女巴掌大的脸上,刺得嫦曦睁不开眼睛,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爹爹,我也要看看姐姐学习的如何?如果姐姐有不会的旋律,意欢虽才疏学浅,但也可以指导一二。”
说话的人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柳意欢,她身材高挑但拥有一张十分精致的脸庞,任谁瞧了,心底都会不由自主地泛起怜爱之意。
“柳嫦曦,你不学习弹琵琶,到底在干什么?”丞相大声呵斥道。
他眉头紧皱,声音略带一丝颤音,胸口此起彼伏的跳动,脸上一副恨女不成材的模样。
直到此刻,嫦曦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她将目光投向身前,只见一众女婢们正跪地哭泣,哭声此起彼伏。
尤其是那位身着翠绿色衣裳的女婢,更是令人触目惊心,她的身上满是鞭子游走的痕迹,鞭痕与衣物交织在一起,已然血肉模糊,丝丝鲜血隐隐渗出,将那片衣料染得通红,看着极为可怖。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只见手中正紧紧握着一根长鞭,那鞭子上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这才恍然惊觉,原来方才打骂女婢的人正是她自己。
只见柳意欢原本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嘴角的弧度也彻底收起,顿时换上了一副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身子也不自觉地往丞相身边靠了靠,双手更是紧紧地抓着丞相的衣袖。
“姐姐,你这是在从女婢身上试图寻找灵感吗?”柳意欢淡淡说道。
她的眼中满是佯装的疑惑,声音轻柔却又好似暗藏利刃。
见状,丞相轻轻拍了拍柳意欢的肩膀,动作里满是安抚之意,试图让她先平复下慌乱的情绪。
随即,便见丞相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那身着翠绿色衣裳的女婢,脸上的怒容瞬间换成了温和,轻声问道:“翠云,发生什么事了?”
见翠云害怕的发抖,脸上写满了恐惧,抽泣的模样让她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的嘴唇微微颤抖,难以抑制的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柳意欢连忙上前一步,轻声安慰道:“翠云,有我们大家主持公道,你就实话实说便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轻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悯,仿佛真的在为翠云鸣不平。
“对不起,大人、二小姐,是奴婢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大小姐的的琉璃盏,大小姐责罚自己是应该的。”翠云哽咽道。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子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众人的目光,那模样仿佛真的是罪该万死。
丞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压抑住内心的怒气。
随后,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炬地看向嫦曦,冷冷说道:“嫦曦,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人证物证都在,嫦曦心中明白,似乎已无辩解的余地。
她看着如今这番如梦似幻的场景恍若隔世,就好像已经提前感知了自己的悲惨结局。
她依稀记得,前世也曾出现过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时的她,选择了强硬地反驳,在她看来,打骂奴婢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那是她最心爱的琉璃盏,就算打死这个奴婢又能怎样呢?
与她那珍贵无比的琉璃盏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哪怕把翠云卖了,也远远赔不起这一个琉璃盏。
可现下,嫦曦的心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经历了重生,她深知若不做出改变,等待自己的或许还是前世那般悲惨的命运。
于是她咬了咬牙,选择了认错,她觉得如果重生这件事不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样离奇的事,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爹爹,对不起,是女儿一时手重,嫦曦愿受责罚。”嫦曦说道。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直接跪了下去,脸上满是诚恳与愧疚,她低垂着头,额前的发丝也顺势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让人看不清她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要知道生来气性傲的嫡大小姐怎么可能轻易认错,就算自己真错了也会辩解到没有错为止。
府上众人无人不晓,以至于她今日这般突然的态度反差,着实让意欢和丞相都不由得心头一惊。
“爹爹,就看在姐姐诚恳认错的份上饶了姐姐一次吧?姐姐真的知道错了。”柳意欢在一旁假惺惺地求情,说道。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眼中却隐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她本以为嫦曦会像往常一样大闹一场,好让丞相更加厌恶她,可没想到嫦曦竟如此轻易地认了错。
“你姐姐打死人的事还少吗?倘若自己不来这一趟,怕是翠云的命也没了!”丞相越说越生气。
半晌,丞相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下怒火,冷冷的说道:“看在你认错的份上,就在黑屋面壁思过一天,倘若再犯,那你也承受一下翠云的痛苦。”
“嫦曦谢过爹爹,我保证不会再犯。”嫦曦一脸虔诚地发誓说道。
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深知这是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必须要忍下这口气。
“嬷嬷,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请大小姐回黑屋思过?”柳意欢故意放大了声音,训斥道。
话音刚落,李嬷嬷便朝着嫦曦走去,可嫦曦却用力甩开李嬷嬷伸来搀扶的手,眼神中透着决然,说道:“不用,我自己会走。”
她毅然朝着黑屋走去,那个宛如牢房,充满压抑的房子。
李嬷嬷赶忙小跑着进了黑屋,提前点燃了蜡烛放在那张摇摇欲坠、快要散架的木桌上,这才使得这间昏暗逼仄的小房间有了些许光亮。
不过这黑屋倒是收拾得还算干净,毕竟嫦曦是这里的常客,那些奴婢们生怕伺候不周,也不得不每日仔细打扫着。
这牢房一样的屋子,陈内摆设也自然跟牢房一样别无二致,除了一张勉强能放蜡烛的桌子外,便是简单用稻草铺出来的床。
起初丞相不允许黑屋里面除了桌子以外,有其他物件的存在,但丫鬟们碍于嫦曦的喜怒无常,生怕稍有不慎便惹她发怒,遭受无妄之灾,索性便自作主张,偷偷拿了稻草铺出一张床出来。
“还请大小姐忍一忍,一天很快就会过去了,大人只是忘了那是他送给您的琉璃盏,其实大小姐刚刚就应该解释的,唉。”李嬷嬷一脸担忧的模样,说道。
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没事儿,嬷嬷,你先走吧,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嫦曦淡淡说道。
她的眼里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此刻倒显得有几分亲人。
李嬷嬷离开后,寂静的黑屋仿佛一个巨大的容器,将嫦曦的思绪缓缓拉扯出来,迫使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前世的种种。
她依稀记得前世,她对上邶太子宇文青从儿时开始就情有独钟,对他那是掏心掏肺。
她曾无数次幻想与宇文青携手相伴,共赴未来,憧憬着成为他的太子妃,母仪天下。
然而,命运却对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就在成亲前三日居然惨遭退婚,说嫦曦没有做太子妃的宽厚之心,毫无贤良可言,反而改立庶妹柳意欢做他的太子妃。
这对于嫦曦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对相府来说就像是被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嫦曦静下心来仔细思索,觉得前世的自己确实太过张狂,在她眼中人命如草芥,对待身边的奴婢,她从不温柔,更不会体谅她们的辛苦,行事作风全然没有当家主母应有的风范,活脱脱像个尚未被驯化的千金大小姐。
也难怪,她倾心的宇文青总是在她与意欢之间有意无意地比较,如此以来,倒是显得柳意欢更加贤良淑德一些。
嫦曦心中顿时一阵气闷,她觉得就算宇文青移情别恋,也绝不该是柳意欢,可宇文青偏偏就选择了意欢。
想到这里,嫦曦很快就便释然了。
也罢,如此这般轻易变心、以貌取人、不识真心的男人,不要也罢。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对宇文青动半分感情。
不仅如此,她还要牢牢守住太子妃的位置,哪怕这位置最后形同虚设,也绝不可能落到柳意欢的手里,她要为家族守住上邶皇帝恩赐的荣耀,不再让相府因她蒙羞。
说起柳意欢,嫦曦又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自从她被太子宇文青退婚后,整个人失魂落魄,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那时的她根本不顾父母的苦苦阻拦,一心执意要和相府的管家云澹在一起。
云澹虽说是个孤儿,性格上难免有些缺陷,但平日里相处,总体给人的感觉还算不错,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云澹的陪伴与安慰,让她误以为找到了真正的依靠。
可谁能想到,上天竟又跟她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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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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