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方嘴里叼着包子，手握一杯八宝粥，晃晃荡荡的从教室后门进来，注意到白子喻桌下的书包，随意问了句。
“包怎么放在地上？”
白子喻没抬头，昨晚上抄笔记睡得晚，今天早上又因为兴奋起的很早，这会儿到教室，眼皮子不受控制的粘在一起，闷声回答：“塞不下。”
其实将就一点能塞进去，但白子喻怕把装在塑料瓶里的纸花压坏。
“什么东西啊？”
这次对面彻底没了声音。
数学课上。
姜勇把测试卷分成几份扔给第一排同学，然后分发下去。他站在前面向下俯看监考。
“这是对同学们这段时间学习成果的一个小测试，大家不用紧张，也不要作弊，尽力答题就行。”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无论考的好与不好，老师都希望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周末。”
林有方撇了撇嘴，咂舌道：“鱼儿，怎么过？”
他最讨厌课上考试了，觉不能睡，手机不能玩，连答案他都懒得搜，把单选和多选随便蒙完，就开始发呆。
“什么怎么过？做试卷啊。”
“嗯？”林有方疑惑的转过头，瞪大眼睛望向正在认真答题的白子喻。
白子喻施舍似地抬头，赏他一个眼神，认真道：“做你卷子啊，看我干嘛？”
“白子喻！林有方！认真答题不要交头接耳！”
“好的，老师。”他快速低下头，不再理会一脸不可思议的林有方。
不对啊！之前只要有考试，白子喻睡得比谁都快，还总让自己帮他放哨。这会儿是哪根筋搭错了，昨天也是，突然就说对做题目感兴趣。
做题过程中，白子喻惊讶的发现，有几道题就是昨天中午阮媛媛给他讲过的题型，虽然数字不一样，但自己照葫芦画瓢也做了出来，就是不确定算出来的答案对不对。
到后面的大题，他没头绪了，就尽量把自己记住的那些公式结论往上写，让后面没有那么空白。
收卷的时候，林有方狐疑的往他试卷上瞅，然后震惊的睁大眼睛，问：“你后面都写了？你都会？”
“不会啊。”
“那你写的什么？我看你后面一片黑字。”
“昨晚照着阮媛媛的笔记抄的时候，记住了一点公式和结论，然后就往上面写了。”
“你是……”林有方长呼一口气，对他竖起大拇指，“这个。”
白子喻只当对方是夸自己记忆力好，也不谦虚：“那包的，记忆力这块儿没得说。”他又拍了拍阮媛媛的肩膀，问：“那个第五题是不是选C？就跟昨天大课间你给我讲的那道函数题差不多。”
“对，这张试卷上有好几题都是类似的，方法都一样，纯送分。”
白子喻笑着点点头，有点开心，似乎也松了口气。阮媛媛挑眉，好奇问他：“都做出来了吧？昨天可是给你讲了好几遍呢。”
“也许吧，反正都照着你讲的方法算出来了，就是不知道结果对不对。”
阮媛媛点点头，有点欣慰，她也不和白子喻对答案，怕万一答案不一样打击到对方的信心，这才刚有点想学习的苗头，不能被自己浇灭。
下课铃声响起，曹建华把教科书摞成堆，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敲击讲桌，清了清嗓子，“我说一下啊，上次市里的数学竞赛排名出来，陆一然和育德四中的程橙子并列第一，陈锦第十二名。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拿一下证书。”
“下课。”
言清漓转过身，笑着祝贺：“恭喜啊，又拿第一了。”说着，往他的桌上放了一根棒棒糖，“沾沾喜气。”
陆一然没拒绝，“嗯，谢谢。”
陈锦领过证书就先回去了，曹建华有话单独和陆一然说，他抿一口茶，“第一名奖金4000块，微信转给你了。”
“嗯，谢谢老师。”
“没事，继续努把力。”曹建华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手臂，“快熬到头了。”
陆一然眼底晦暗不明，他轻轻“嗯”一声，曹建华没再说什么，让人先回去。
徐妍妍办公桌就在他对面，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她疑惑的问：“曹老师，我记得第一名奖金不是3000块吗？”
曹建华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对她挥手，眼底是道不清的无奈，笑着同她说：“小妍老师记错喽。”
“噢噢，哈哈感觉最近记性不太好。”徐妍妍没注意对面人的眼神，只是随口问了句。如果看见，她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鱼儿，刚才告示栏上贴了这次市里数学竞赛的排名，你的学长又是第一呢。”
阮媛媛和朋友上厕所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堆蓝色校服围告示栏一圈，她没忍住好奇也去看了一眼。
“学长那么厉害，我早就猜到了。”虽然在意料之内，但白子喻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暴露一切，自己是真的替他开心。
陆一然收拾好书包，刚出教室门，就看到笑着向他迎面奔跑过来的人，夕阳的余晖在他发梢跳跃成金色的浪花，老远就听到那声清爽雀跃的“学长”。
那人背上的书包一晃又一晃，衣角被灌了风，鼓成饱满的帆。
还有几步时对方猛的刹住，亮晶晶的眼睛弯成月牙，对自己扬起嘴角，连睫毛都沾上兴奋的光。
“学长真厉害！得了第一名！”
“嗯，谢谢。”
刚才跑的急，陆一然等他缓了会儿，两个人才并肩出学校。
“那我们今天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好，你想吃什么？”
白子喻不怀好意的笑了，他叹气道：“学长才是今天的主角，怎么能问我想吃什么呢？”
“没事，我都可以，看你。”
“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
“我想在哪吃都可以？”
“嗯。”
陆一然这里没有庆祝一说，取得第一、拿到奖项这些对他来说是必须做到的事，他需要这些奖金，支持自己生活和完成学业。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大家似乎都觉得稀松平常，也没有多少人会对他说“你考的真好”，“你真厉害”，“恭喜你考了第一”，“庆祝一下”。
其实这些对陆一然来说都无关紧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他也很少关注别人的想法。
但刚才，白子喻对自己夸赞时，眼睛像是盛满细碎的星光，亮的惊人，里面似乎有两簇燃烧的火苗，像是要把一切点燃。
泛着水光的眸子里是难以抑制的喜悦，急促的呼吸还没缓下，就着急的向他道喜，如同是自己考了第一。
“那说好了，到时候不许改变主意！”
陆一然隐约嗅到“阴谋”的气息，但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儿不对。吃的话，就是贵一点儿，地方的话，也就是大一点儿高档一点儿，在他印象里，庆祝一件事大概是这样的。
“好，不能喝酒。”
“知道啦。”
白子喻先是买了一杯奶茶，然后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看地图，他在找附近的大超市。
陆一然再一抬眼，座位上的人就没影了。
徐美娇看他在店里四下打量，笑着给他解惑：“小喻出去买东西，他包还在那儿呢。”
被戳穿心思，陆一然愣住，下意识反驳：“我没找他。”
“行行行，是我想告诉你，行了吧。”
陆一然不说话，头低着也不看她，徐美娇倒是笑的开怀，突然发现这人变可爱了是怎么回事儿？
白子喻提着两个大塑料袋走进奶茶店，陆一然装作不经意瞥一眼，好像是菜。
他记得阮媛媛说过，白子喻一个人住，可能是给家里的冰箱补货，正好现在有时间去买，他没再多想。
“下班了。”陆一然用指关节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白子喻伸伸懒腰，背上书包。
“去哪吃？”
“学长家。”他顺手提上两袋蔬菜，带着没睡醒的慵懒，仰着脑袋，朝面前的人笑笑。
“嗯？”
“去学长家吃啊，我买了这么多菜呢，还买了火锅底料，到时候放进锅里煮一定很好吃。”
白子喻打了个哈欠，继续说：“学长答应过我的，在哪吃、吃什么都行。况且今天是学长拿了第一，去学长家庆祝没什么不对啊。”
“不会给学长家弄乱的，吃完我给你收拾！”白子喻拉长尾音，腾出一只手拉陆一然的外套袖口，轻轻晃着，然后眨眨眼：“好嘛好嘛，我都买了这么多菜，再提回去多累啊。”
陆一然发现自己看不得白子喻这副样子，心口莫名发烫，浑身都充血似的，他撇过头，闷闷地“嗯”一声，然后从对方手里接过两袋菜，直直的往外走。
“学长能吃辣吗？”
“我都可以。”
“提着重不重？我提一会儿吧。”
“不重。”
“学长热吗？我看你脸红了唉。”
“不热，风吹的。”
白子喻噗嗤笑两声，“学长，你真可爱。”
陆一然觉得自己更热了，他步伐速度加快，白子喻笑着追上，跑到他面前，又重复一遍：“学长你真可爱！”
一顿忙碌，水煮开了，丸子被整齐摆在大盘中，周围的碟子上是一些洗好的配菜。
陆一然先下几个火锅丸，又撒一把挂面，准备给白子喻垫垫肚子，到现在这人还没吃东西。
白子喻趁对方低头的时间，悄悄从书包里取出贴纸，然后从上面撕下一个红色五角星，在陆一然抬头的瞬间贴了上去。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一阵凉意窜上额头，陆一然浑身肌肉骤然紧绷，一个异物粘在额间。
陆一然指腹贴上去，大致描摹出是一个五角星形状，白子喻握住他的手腕，又笑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一张贴纸，“别揭下来啊！等吃完了再拿下来。”
那张贴纸上整整齐齐的排满了红色五角星，但有一块儿是空的，只剩下黄色的底。
这颗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也是庆祝的一个环节！”白子喻装模作样咳两声清嗓子，“陆一然小朋友因为表现良好，在数学竞赛上取得第一名，所以奖励一个五角星贴纸，给予鼓励！”
说完，白子喻笑着鼓掌，然后又从桌底下掏出一个透明塑料瓶，里面是一朵鲜红的纸玫瑰。
在屋内灯光的包裹下，塑料瓶把光又反射到纸玫瑰上，这束红好似随时喷发出的沸腾岩浆，像是要在他瞳孔里烙下永不褪色的滚烫印记。
纸玫瑰随着白子喻拧开瓶盖的动作轻微摇晃，鲜活有灵气，叫人移不开眼。
这些被陆一然看在眼里，他觉得这朵纸玫瑰好像“活”过来了……
“活”过来的纸玫瑰被一双修长细白的手递到自己面前，那人笑着，说：“这是奖励给陆一然小朋友的红花！”
见对面的人不为所动，白子喻催促道：“陆一然小朋友？快拿着啊！”
手指触碰到纸玫瑰的同时，仿佛真的被它烫到，一股灼热的暖意顺着指尖在身体里蔓延，酥麻感也顺着血管流向全身。
周遭声音突然被抽离，他听不见窗外的风声，听不见沸腾的水声，也听不见白子喻的说话声。
胸腔像是有千万只蝴蝶要振翅而飞，喉咙发紧的几乎要咽下整颗跳动的心脏。
那朵扯烂的、展不开的红花被鲜活的、有生命力的纸玫瑰取代了。
陆一然整个人僵在原地，呼吸迟缓又绵长，喉结剧烈滚动，所有的视线集中在纸玫瑰上。
鼻腔突然酸涩的厉害，眼眶发胀，眼角也泛上红晕，说不清的一些东西伴随一颗又一颗泪水潸然落下。
白子喻没搞懂情况，他立刻坐到陆一然身边，感受到对方肩膀微微颤抖，有轻轻的哽咽声，他慌了。
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背安慰：“学长，你别哭啊！”
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语气里满是自责：“对不起啊学长，我没想到这纸玫瑰会把你丑哭啊。我跟着那视频练习很久的，这真的是我折的最好的一朵了！我发誓！你别哭了好不好？”
陆一然喉咙发不出声音，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泪水跟开闸似的往外流。手下意识抱紧白子喻的腰，整个人都拱在他怀里，眼泪全部蹭到那人胸前的衣服上。
白子喻感受到胸口的一片湿热，觉得自己心都跟着拧了起来，快提不上呼吸。
他快愧疚死了，本想让人开心，结果却搞成这样。
白子喻现在只想把陆一然抱的紧一点。
“不哭了，好不好？我们不要纸玫瑰了，好不好？”
“要。”
“什么？”白子喻没听清，又贴近一点，温柔的问：“学长说什么？”
沙哑声混着鼻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他说：“要纸玫瑰。”
要纸玫瑰？不是被丑哭的？
白子喻来不及思考，紧着人哄：“好好好，我们要纸玫瑰。学长喜欢，我就折好多好多送给你，好不好？”
“好。”
“那听话的陆一然小朋友告诉我，为什么要哭呢？”
怀里的人没动静，白子喻也不急，一下又一下拍他的背，轻声哄道：“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一直在这里。”
白子喻抽出一只手，把锅的开关拧上，沸腾的水声渐渐消退，只剩两道交织的呼吸声，绵长起伏。
过了许久，陆一然哑着嗓子开口：“我的贴纸和小红花都不属于我。”
“嗯，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它们每一次都被抢走，我很没用，保护不了它们，留不住。”
“陆一然，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抢走你贴纸和小红花的人太坏了。”
“嗯。”
白子喻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双手捧起陆一然的脸，轻轻擦去泪水，满眼心疼地看向他，格外认真的说：“没关系的，你现在拥有一整张贴纸，我家里还有，那些都会是你的。”
“我还可以买不同款式的给你，学长考一次试，我就奖励一个，也可以奖励两个、三个，你想要我就奖励给你。”
“你喜欢，我就给你折好多好多朵纸玫瑰，送到你厌烦为止。”
“这些都是你的。”
“陆一然很好很好，陆一然从来没有错，陆一然值得所有美好的东西，陆一然是最乖最聪明最听话最可爱最诚实最勇敢的小朋友。”
“陆一然是我最喜欢的小朋友。”
“陆一然，别哭了，你一哭，我心口跟着疼。”
陆一然可能哭傻了，听到白子喻说心口疼，愣愣的抬起手，覆在他的心脏处，轻轻摁几下，问：“这里吗？”
“对，是这里。”
“别疼。”
“好，你不哭我就不疼。”
陆一然突然收回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红晕悄悄爬上脸颊两侧，眼睛不敢看白子喻，支支吾吾的说：“湿了……衣服……”
白子喻轻笑，“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他把锅重新拧开，沸腾的水声再次响起，从里面捞了半碗面条和几个丸子，然后推到陆一然面前，“学长尝尝。”
陆一然“嗯”一声，埋头吃起来，白子喻给他夹多少他就吃多少，头愣是没抬一下。白子喻不夹，碗里也吃完了，他就盯着碗看，有股打死也不抬头的架势。
白子喻被这一幕可爱到不行，他故意“嘶”一声，然后筷子落到桌上与碗发生碰撞。
陆一然立马拉过他的手，着急检查，发现食指柔软白嫩的指腹上落下一道红印：“是被烫到了吗？”
“嗯，疼。”
他拉着白子喻到洗漱间冲洗，小心翼翼的触碰被烫红的地方，生怕弄疼了身旁的人。
“陆一然。”
“我弄疼你了吗？”
“你抬头看我。”
他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完成白子喻下达的指令，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柔软好看的嘴唇轻启，说：“陆一然，你真可爱。”
头刷的一下又埋下，闷闷“嗯”一声。
“好啦，不疼了。”
陆一然从架子上取下柔软的干毛巾，仔细给他擦拭水渍。
“我没吃饱诶，学长刚才头也不抬菜也不夹，我一直在夹给你吃，自己都没吃几口的。”
“嗯，抱歉。”
“现在手也不能夹菜了，学长喂我呗！”
“好。”
吃的差不多后，白子喻因为手指被“烫伤”落得清闲，陆一然前前后后忙着收拾，自己则把没用完的蔬菜放进冰箱，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人忙碌的背影，在心里默默感叹，如果自己能早些遇到他，陆一然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苦了。
收拾完，陆一然别扭的从屋里走出，站在对面不说话。
“陆一然。”
“嗯。”
“快10:30了。”
“嗯。”
“天很黑。”
“嗯。”
“我要走喽。”
对面不吭声了，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一然想把人留下，但是好像没有理由，自己可以睡沙发，他今天不想让白子喻走。
“对了，我还有一个奖励没给你。”
白子喻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浅绿色包装盒，塞到陆一然手中，“这才是真正的奖励，之前那叫仪式，是不一样的。”
陆一然看着怀里的盒子发愣，他想，因为白子喻，他的第一名好像不再平平无奇。
是值得庆祝的第一名。
是值得铭记的第一名。
是值得三个奖励的第一名。
“陆一然，我走了。”
陆一然嘴唇抿成一条线，手比脑子快一步，率先攥住对方外套的衣角，不吭声。
“怎么了？”
沉默。
“不想我走啊？”
沉默。
白子喻想笑，明明想留住自己，但就是不开口，怎么逼都没有用。
“突然想吃吴叔做的包子了。”
“我明天去兼职，多一天假我和吴叔讲过了，他让我去，我们一起。”
“那我暂住一晚，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似乎安心了，陆一然攥住衣服的手默默放下。
“那我睡哪？”
陆一然指着卧室，说：“床。”
“那你睡哪？”
“沙发。”
白子喻拉着他的手腕，对面的人高一点，他说话时得仰着头，“你跟我一起睡床。”
“明天学长还得上班呢，要是睡一晚上沙发，那第二天会没精神的。”
“我睡觉很老实，不会占学长便宜。”说完，自觉的走进洗手间洗漱。
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除了两道不轻不重的呼吸声，屋内简直静得出奇。过了许久，陆一然轻声的问：“白子喻你睡了吗？”
“没有。”
沉默良久，陆一然开囗：“你能再给我一个奖励吗？”
“你说。”
“你认真听课行不行？”
白子喻其实一直兴奋的睡不着，毕竟第一次和陆一然睡觉，他不敢表现的太兴奋，怕吓到人。
他侧过身子，把脸转向平躺着的陆一然，好奇问：“为什么？”
感受到那道炙热的视线，陆一然有点紧张，身上绷着，支吾道：“就是……想。”
“嗯，既然学长想，那我就认真听课。”
“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
陆一然有点开心，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但对方答应了，自己反倒松一口气。
直到多年后，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很早就把白子喻规划到自己的人生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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