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的,你这什劳子福安侯,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李颖风恶向胆边生,一拳揍向宋兰廷。
然而,这拳头不过刚刚伸出,便被一只白净的手在半空中截住了。
这手看似纤细柔软,实则力大无穷,如同铁钳一般狠狠地扣住他的左臂,令他不由得失声痛呼。
“把你的手收回去。”一道清冷的声音凌厉地命令道。
李颖风不肯就此罢休,但那扣住他的力道却在逐渐加大,令他不得不惨叫着妥协,不甘地将手缩回。
“疼死了!你他M谁啊?”他愤怒地朝手主人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名身着侍卫服,俊秀到雌雄莫辨的少年郎,他将宋兰廷挡在身后,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冰冷地射向他,仿佛他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正是女扮男装的诸葛玉。
她不愿多费口舌,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呵,搞笑!你算老几?要滚也是你滚吧!”李颖风揉着手臂,气急败坏道,“不过是一个侍卫罢了!你知道我是谁么?就敢对我出手?”
“我爹可是扬州巡抚!整个扬州的兵马都由他统帅管辖,调遣虞城的兵马更是不在话下!劝你掂量着点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莫在此狐假虎威呈威风!”
他伸出左臂,指着上面那道已有转青迹象的红色指痕,放下狠话:“待我下山回到家中,必让我爹带人把你抓进大牢!”
什么?
这李颖风竟敢扬言要将诸葛玉抓入大牢?
宋兰廷顿时恼了。
什么玩意儿,竟敢在本侯面前大放阙词?诸葛玉是你能抓的么?
我到要看看谁敢!
他伸手,拽了拽诸葛玉的袖子,示意她退后,他要亲自教训这不知好歹的李颖风。
然而,诸葛玉却仿佛没有感知到宋兰廷给的信号一样,依旧巍然不动,并没有任何退后的意思。
为什么啊?
小侯爷不死心,以为是他拽得太轻,诸葛玉没有感觉到,遂又用另一只手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角。
还是不动。
又轻轻拉了一下马尾。
依然不动。
“喂!诸……葛雨!”他只得憋屈地微微弯下腰,伏在诸葛玉耳边小声埋怨,“你怎么回事?快让开!本侯要上去骂他!”
“不行。”诸葛玉淡声拒绝,“不安全。”
……
啧!
小侯爷气得狠狠一跺脚。
“哎呀!你快点让开,本侯要憋死了!”
“不行。”
“快点!这是命令!”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真是服了!
这人怎么这么倔啊!
小侯爷万般无奈,只得出此下策。他努力地去扯诸葛玉的胳膊,想靠蛮力将她拖至身后。
这下策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诸葛玉有些烦了。
身后的小侯爷仿佛一条活泼好动的好奇小狗,这里拽拽,那里挠挠,时不时还在她耳朵边哼唧抱怨,呼出温热而湿润的风,令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得想个办法。
她猛得反手抓去,以五指相扣的方式一把握住了小侯爷那不安分的手。
“小狗”倏地僵住了。
“不要闹。”诸葛玉低声安抚,“乖一点。”
“……”
“小狗”低头看着被握住的手,眨了眨眼睛,抓了抓鼻子,红晕渐渐爬上俊脸。
“…………噢。”
乖乖地妥协了。
倒是李颖风见这主仆二人拉拉扯扯,还时不时低声耳语讲小话,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不由得大怒道:“不信是吧?你给我等着!我今晚就派人上山抓你!”
“你请随意。”诸葛玉并无甚所谓,“即使是令尊亲至,也不得在侯爷面前放肆。”
她在心中暗自疑惑,这扬州巡抚李霁她是见过的,他曾来诸葛园林请教过刀法,瞧着倒也算是个一身正气,彬彬有礼的有为之士。
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荒唐的儿子?
看着诸葛玉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李颖风更是怒火中烧。
我惹不起福安侯,还惹不起一个侍卫么?
好歹我也是学过些武艺的人!
难道我还打不过这么个看着矮矮小小的侍卫?
思及此,他便凶狠地冲诸葛玉扑过去,企图将这嚣张的侍卫摁住,狠狠地揍上一顿。
这理所当然的……也失败了。
嘭!
诸葛玉干脆利落地将扑上来的李颖风一脚踹到地上,见他还欲反抗,伸手便是一招分筋错骨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须臾之间,李颖风便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这?
诸葛玉冲李颖风一挑眉,收拾你,我连剑都不必拔。
而她身后,宋兰廷呆呆地看着被诸葛玉握过的那只手,还在兀自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冰冷,有力,还有些粗糙,似乎是多年习武留下的老茧。
但,还挺软的。
就像诸葛玉这个人一样。
可她,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松手了啊?
小侯爷有些失落。
他收拾了心情,从诸葛玉身后绕出来,俯视着地上的李颖风,将被迫松手的气撒到他头上:“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和我的贴身侍卫比划?”
“回家乖乖学几年,再出来丢人现眼吧!”
李颖风瞪着眼张口正想骂回去,却被诸葛玉警告似的捏了捏手腕,他不敢再造次,只得憋屈地闭上了眼,企图能以此逃避今日遭受的屈辱。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的众人,直到这时才将将回过神来,上前劝阻。
“葛侍卫!”祝明月快步走到诸葛玉身旁蹲下,双手合十,硬着头皮请求道:“你行行好,将我表哥放了吧!”
“他讲的那些荒谬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那都是不作数的!是他一时不清醒胡诌的!明月在此替他向您道歉!”
众人纷纷讪笑着附和。
诸葛玉却并未就此松手,她冲祝明月微微颔首,道:“令兄所冒犯的人是侯爷,在下是否松手,仅取决于侯爷的态度。”
祝明月只得扭头,冲宋兰廷哀求地望去。
宋兰廷对诸葛玉这话可是受用极了,他瞅了眼羞愧地似乎快要哭出声来的祝明月,摆摆手道:“看在祝三小姐的面子上,此事便到此为止罢。”
“葛雨,将他放了吧。”
诸葛玉这才松开了擒住李颖风的手,站起身,退回宋兰廷的身后。
李颖风忙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大声斥骂刚刚吓得躲在一旁的仆从们,呼喝他们速来为他拍打身上黏着的尘土草屑。
几个身着黑色粗布袍子的小厮慌忙上前,战战兢兢地替自家公子整理仪容。
其中一个瘦弱的小厮似乎是过于慌乱了,竟一不小心拍打到了李颖风那被诸葛玉捏青的左臂。
“M的,你搞什么!”李颖风一巴掌扇了过去,“谁让你故意拍那的?你想疼死我么?”
小厮被打的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可他却不敢反抗,甚至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就这么趴在地上,发抖着连连磕头告饶。
这李颖风平日里究竟是有多蛮横,才能令下人这般畏他如洪水猛兽?
诸葛玉忍不住上前一步,蹲下,伸手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但这小厮却因此抖得更厉害了起来,他急忙躲开诸葛玉扶他的手,更加用力地磕头,哀声恳求李颖风宽恕他。
诸葛玉伸出的手只摸到了他的一片衣角。
这……
她目光一顿,将手伸进袖中,摸了摸那块黑色碎布。
这触感,纹路……几乎是一模一样。
李颖风似是对这小厮的反应很满意,他见身上的脏污清理的差不多了,便吩咐仆从牵马,准备回城。
“等一下。”诸葛玉突然道。
她一把拽住抬脚准备走的李颖风。
“干什么!”李颖风僵住,他不敢动作,只能无能狂怒地咆哮道,“我表妹都已经和你们道过歉了!福安侯也说到此为止了!你还想怎样?!”
“不怎样。”诸葛玉急切道,“就问你个事。”
“你们家仆从的衣服,一直都是这样的黑色袍子吗?”
“我怎么知道?”李颖风不情不愿地吼道,“你问他们去啊!”
他随手指了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小厮,道:“喂,你,对,就你,你们一直穿这种黑袍子吗?”
那小厮突然被点到,忙极其惶恐地跪下回话道:“公子,正是,奴自进府以来,一直穿的都是这种黑袍子。”
“一直?你是何时入的府?”诸葛玉问。
小厮想了想,恭敬道:“奴是五年前七月入的府。”
诸葛玉叹了口气,或许,这块黑布就是这几个小厮身上挂下来的吧。
哪有什么武人徘徊,势力盘桓,不过是她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罢了。
“可以放开我了么?”李颖风见诸葛玉不再说话,便试探地轻轻扯了扯被她拽住的胳膊,强装镇定道,“你想问的也问完了,这下总没有事了吧?”
诸葛玉松开了手。
这次的诸葛玉竟如此好说话?李颖风不由大喜,他嫌恶地偷偷瞪了眼垂头思考的诸葛玉,不再等仆从给他牵马,而是自己快步跑向停马处。
仿佛身后有厉鬼追他似的。
祝明月见表哥头也不回地抛下她跑了,也急忙跑着追赶过去,跑了两步,又回头,一双梨花带雨的泪眼凝睇着诸葛玉,欲语还休。
“葛侍卫……”
这三个字仿佛携了她的千愁万绪,痴痴怨怨地奔着诸葛玉缠绵而来。
却在中途被宋兰廷故意打断了。
“快些去吧,祝三小姐。”他面上文质彬彬,心中却在咬牙切齿,“你在此处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和表哥一同回去比较好。”
“我和葛雨也要回去了。”他假意抬头望了望天,“这个时辰往家中走,还能赶得上午饭呢。”
“葛雨,我们走罢。”
他牵上白马,辞别了众人的挽留,由秃秃领头开路,循着溪水重返大路。
待绕回大路,已近了申时。
站在大路中央,诸葛玉扭头问宋兰廷道:“侯爷,我们往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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