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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第 135 章

卢蕤半夜醒了过来,抱膝坐在窗边听风。

他现在安静下来了,心里的苦闷却一点儿也没少。裴顗在床上睡着,方才从他臂弯里抽身出来,花了不小的力气。

月色如水,辉光点点洒下,往事涌上心头,徒留一声叹息。

梨花簌簌,杏花纷纭,花雨落入小池,枝叶摇颤,水声潺湲。小池旁边的水缸养了几株睡莲,附近的古藤阴处,漏刻嘀嗒。

为什么会这样呢?

卢蕤闭上眼,他衣衫单薄,原本在乍暖还寒的晋阳,特别容易着凉。

可他就是不想蜷缩在裴顗的怀里。卢蕤每次和裴顗肢体碰触,心里都会涌上一股恶寒,尤其是他想做成些什么,就必须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或者裴顗最喜欢的模样。

这人把他当陪笑脸的歌儿舞女了,讨得欢心,什么都有,要是不配合,动辄便是……

裴顗怎么会变成这样?

卢蕤肚子有些痛,他一旦心情低落到极点,胃就会抽痛,绞得他汗如雨下,坐也坐不住了,侧躺抱成一团,头发恣意散落,表情极其狰狞。

不,我不能死。

阿桥还在等我,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卢蕤挣扎着撑起,点起烛灯,用屏风挡着光,喝了口粥垫垫肚,就濡湿笔开始写字。

方才他想好了文书该怎么写,招兵买马笼络人心,首先要给燕王定性。同时,算算时间,段闻野应该要到晋阳了,作为清君侧的主人翁,段闻野可是香饽饽。

当今陛下年纪和卢蕤相仿,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按着陛下的头让人家杀自己心腹,真杀了也不顶事。汉景帝诛晁错,照样有七国之乱,反倒是让白手套晁错死得无比冤枉。

看样子,陛下要保段闻野。

于是,卢蕤开始写檄文。

骂人是读书人的专长,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犄角旮旯,能换着花样不重复骂。卢蕤很快就写完了,洋洋洒洒一张黄麻纸,字字珠玑,却含有杀意,令人胆寒。

文字传抄起来,威力无穷。

“燕王李氏齐光,起自幽州。其人鹰视狼顾,早有不臣之相,经略多年,无功有过,纵四夷之猖獗,养匪患之痼疾,幽州百姓苦其治久矣!”

卢蕤后面把守城战以及霍家寨和里通漠北的事儿都提了出来,算是替许枫桥出口恶气,再往后就是说了嘴燕王无子,是上天降灾。

看到这儿卢蕤忍不住笑了,当初他曲江案的罪名就是叨叨人家燕王没儿子,现在这样一说,真是落实罪名。

一气呵成,卢蕤将檄文放在一边,转手开始写招兵买马的文书。

在大周,每种文书都有相应的格式,即身言书判之“判”。卢蕤烂熟于心,针对如何招兵,以及给什么好处,都仔仔细细写了清楚,人总是关心自己利益相关。

他算了算往年战损比和现存可分配的田亩数量,终于还是动了田地这么一个香饽饽。没办法,大周作为耕种占主体的国家,地就是百姓的命根子,你不给实际好处,喊口号,谁能一直死心塌地跟着你?

新的军队,要有风林火山之纲纪。卢蕤一时间想不出谁能担任,只好按下不表。

带头人,也必须要有大公无私的豪气,不拘泥于个人得失。卢蕤这辈子遇见过两个,一个是许枫桥,一个是……

霍平楚。

可霍平楚估计要入京了。卢蕤叹了口气,到了选番号的时候。

这支军队叫什么名字呢?卢蕤一人一笔静坐案前,表面平静无波,心里早已激情澎湃,仿佛天下风云,在他笔尖徐徐展开。

他忽然回想起了一首歌——那是母亲用琵琶弹奏的《定风波》。

“堪羡昔时军伍,谩夸儒士徳能多。四塞忽闻狼烟起,问儒士,谁人敢去定风波。”

谁人敢去平定这风波?!

卢蕤用正楷字写下三个大字:

定波军。

儒士,如何定不了风波!

“你在干什么呢。”

听见裴顗的声音,卢蕤肚子又痛了起来。但他这次学乖了,裴顗吃软不吃硬,就算跟这人接触觉得恶心,也得忍着,徐而图之,朝他软肋使劲儿戳!

“没做什么,睡不着,把文书整理好了。”卢蕤交给裴顗一叠,“现在就缺盖章了。”

在大周写了什么不重要,盖没盖章最重要,是以失了印章便足以称之为大事。

裴顗皱着眉看过,一张张详细审阅,发现没什么大差错,跟往年没什么两样,卢蕤估计是下了苦功夫才能不露怯,做得滴水不漏,比葫芦画瓢的同时还有新花样。

裴顗眉头渐松,刚想因为愧疚说“我准了”的时候,卢蕤忽然抬头看站得笔直的自己,“求你。”

闻言,裴顗脸上浮现微笑。卢蕤要是早这样就好了!“你不求我也会准。还有,这檄文好生毒辣,你怕不是公报私仇呢。”

“章一盖,你就和燕王彻底撕破脸了,你看要不考虑考虑?”卢蕤转着笔头。

裴顗整整齐齐将文书叠好,“不,你的文采我很放心。”

卢蕤“哦”了一声,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又被打横抱起。

还没完了。

其实裴顗根本没想到事后卢蕤会这么淡定,淡定得有些不正常,那些举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了,不过裴顗也不知道为什么卢蕤会这么抵触他就是了。

因为这三公子自始至终就没把卢蕤当作许枫桥的伴侣。

裴三公子眼里,卢蕤一直都是也只能是他书院同窗,月光下抚琴的卢更生。

“更生,你……讨厌我么?”

卢蕤学乖了,现在不能跟这裴顗闹太僵,但他也想象不到该怎么面对许枫桥,那人吃起醋来吓死个人,上次非得让他那么主动才挽回些许。

“我讨厌我自己。”卢蕤总是能给出意想不到的回答。

裴顗将他轻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坐到一边。

“为什么?你应该讨厌我,恨我才是。”

“恨你?也不至于。”卢蕤半坐起身,双手抚面,“就是觉得挺失败的,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跟青楼里卖身的妓女没什么分别。要是有分别,那可能就是我对你一个人卖。”

裴顗咬着牙,不知该怎么接,脸色更吓人了。

“我从没这么绝望过,裴遂安。大理寺那十天也没有,因为那些人顶多是把我衣服扒了抽几鞭子,但是你……你为的什么?”

“……”

“你看见我受辱,你强迫我,你就开心了?我现在真跟卖身没什么区别,得讨好您裴三公子,才能勉强过活,要是不配合,撕衣服,捋裤子……”

卢蕤终于是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你带给我的伤害,比大理寺的更重,因为大理寺只是侮辱我作为文人的尊严,而你曾经那么纯洁无瑕却露出了獠牙,践踏我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裴顗伸出手去,想拨开卢蕤的双手,道歉或许没什么用,但说出来毕竟轻轻松松,顺便能擦去卢蕤的眼泪最好。

卢蕤看起来柔弱却很少哭,不经历重大变故,脸上泪珠子是不会掉的,而他也很少苛责别人。双手被拨开后,卢蕤泪眼朦胧,眸光一变。

他睁开裴顗的束缚,自顾自宽衣解带,露出斑驳疤痕,吓了裴顗一跳,转瞬变了一副面孔:“现在离天明还有两个时辰,你不是很想么,来,现在就做,没经验是不是?我教你,我把之前学的都教给你。来吧裴遂安,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跟我睡?”

“更生……”裴顗声线带着颤抖,伤疤又令其回想起大理寺失之交臂的那一刻。

裴顗扪心自问,他其实根本不想蹂躏卢蕤,到底是为什么,他竟然控制不住。**?好像从接过周慈俭的“思美人”起,他性格中偏执的那一面就暴露殆尽。

就比如说药酒什么的,好好说卢蕤肯定喝……虽然也不一定,但至少不会闹得如此难堪。

“早点解决,来。”卢蕤索性反客为主了,他刚才涂了蜜脂,皲裂的嘴唇勉强算是红润了些,一把将裴顗拽进自己怀中,嘴唇触碰。

裴顗躲闪不及,被他吻了个彻底。这次卢蕤像是花光了全身的力气,说不清楚是报复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吻起来特别用力,像是要把一切孽缘或者因果到此终结。

年少慕艾,春心萌动,那一天有月光和泡桐,今夜也有。

裴顗来不及闭眼,卢蕤的舌头就不由分说伸了进来,唇齿激烈碰撞,渗出一丝血来。血腥味和**交缠在一起,他们两个人就像失控的野兽,在穷途末路的夜晚抵死缠绵,极度亢奋让裴顗没意识过来自己忘了些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卢蕤的嘴里渡了过来,然后在自己的嘴中破开,如石子击破镜面一样的湖,散起弧纹。

他抱卢蕤抱得那样紧,彼此都有的伤疤又重复提醒着他,不能放手,不能放手!

没过一会儿,卢蕤没什么力气了,松开裴顗,这时裴顗发现,他竟也没有气力!

裴顗渐渐失神,身子缩了下去,额角擦过卢蕤的胸膛。

那颗心,没有为他而加快跳动。

二人恍惚间,卢蕤轻轻说了句话:

“裴顗,我不欠你的。”

欠?你怎么会欠我的呢……裴顗意识迷离,双眼涣散无神,眼前被黑暗占据,剥夺了他最后一丝感官。

裴顗年少见过很多人,几乎每一个看到他的容止风采后,便会极尽溢美之辞,无一例外。优秀,从容,裴三生下来就得到了这一切。

就像枝头的泡桐花,孤高洁白,不同的是,裴顗从不会凋谢或者掉落枝头,家世是他永远的后盾。

他偶尔俯首捡起一朵尘土中的泡桐花,他以为他和那朵泡桐花一样,生来该永远绽放枝头。

他不知道那朵花会化作春泥,会滋养树干令其变得绿叶葳蕤。

裴顗爱鲜花烂漫如锦的春,而卢蕤是绿意盎然郁郁累累的夏。

那次抱着卢蕤的时候,卢蕤好像回答了什么,你是不是没听到呢?

……

“你说过,你也喜欢我的,你为什么……为什么变卦?我是你喜欢的第一个人,不是吗?”

“我怕如果说不喜欢你,就没有朋友了。”

……

他想起年幼听法师说的那句话——

“一念无明,徒增妄想;尽灭我执,万法皆空。”

裴顗从不信这些法师,甚至很讨厌,他是尊贵的世家子,让他放弃地位财富名声去名山大川剃度?做梦吧。

可这句话竟然飘飘然涌入自己的脑海。

果然是因为……妄想和执念啊。

卢蕤:又哭又说那么多,终于把这人拿捏了……

许枫桥:头顶大周森林公园,宝你为什么不能直接给他水里下药?

卢蕤:不这么说能让他愧疚?我对人性很有看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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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第 1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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