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洛阳很早以前就注意到,褚鹭熠每次和母亲通话,总是喜欢一个人藏在楼道尽头的阳台上,磨砂玻璃门紧关着,只给人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洛阳没心思纠结人家家里的事,所以不管褚鹭熠去了多久,他都不甚在意,只是在几个微乎其微转醒的深夜里,听到过几句细碎的私语。
褚鹭熠一言不发不发地去了阳台,走路一瘸一拐地,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颤抖的呼吸声。
这一通电话一直打到了洛阳快睡着的时候才结束,褚鹭熠轻轻地掩上门,双手用力扒着铁栏杆单脚蹦上阶梯,洛阳假装翻了个身正对褚鹭熠床的方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悄悄看他。
褚鹭熠用棉签替自己上药,他的双脚仍然是处于微麻的状态,但至少模糊了真正疼痛的感觉,到了后半夜,锐痛才发作起来,折磨了他整整一夜,醒来时,汗黏着皮肤,紧贴着身上的秋衣。
“今天你别去上课了……我替你请假。”
洛阳看他这个样子有些吓人,偏偏昨天又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褚鹭熠枕头边的电话响得很是时候,洛阳知道他不希望有人在旁边盯着,走的时候特意替他关死了门。
褚鹭熠很久都没有去接这个电话,打来的人也锲而不舍地没有挂断,当他接通之后,电话那头那个无比熟悉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声音里透出来的虚弱。
“儿子,生病了?”
褚鹭熠用余下的力气提高了他的音调:“没有。”
在阮悠宜的印象里,从那天之后,这是第一次褚鹭熠对她这个母亲这样地不留情面,这让她本能地感到深深的不安。
“妈,我还要去上课,先挂了。”
褚鹭熠盖上机盖,顺着被筒滑倒下去。
他不知道阮悠宜会怎么去揣测他所有的行为,她没有允许过他的一点私人的感情,过去鲁莽地尝试过一次,他发誓那绝不会有第二次。
褚鹭熠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耳边好像有人在轻轻喊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勾起他无限的渴望。
那声音逐渐变得焦急,他艰难睁开双眼,有两个重叠的洛阳在摇着他的手臂。
“天啊。”
褚鹭熠的温度高得吓人,洛阳也不敢再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了,叫着隔壁的同学一起把褚鹭熠抬下了床,自己背着他飞奔向了医务室。
洛阳一边要照看洛阳的情况,一边要应付脚下厚厚的积雪,还在半道上撞倒了一个背着画板的女生,洛阳后退了几步撤住了脚,那个女孩则一屁股摔在了雪地上。
女生的裤腿上肉眼可见地湿了一大片,洛阳也没时间去扶她了,匆匆说了一句对不起,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顾疏桐傻傻地从原地站起来,内心崩溃地去捡四散在雪里的画纸,十秒钟前,她还在寻找作画的灵感,十秒钟后她所有的冬日写生作业就全“死于非命”,七八种颜色晕开混杂,还有一张河面浮冰的画上印上了一个黑乎乎的大脚印。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脸色是不是和那张画上的脚印一样黑,她撕碎了所有报废了的画,泄愤般用力扔进了路边结冰了的垃圾桶。
褚鹭熠被送到医务室后的第二天才悠悠转醒,他终于脱离了那个天旋地转的世界,大雪停了,窗子边还偏爱似地撒下了几缕阳光。
而洛阳走进来时,就是这副模样,褚鹭熠看着窗外,露出在他眼里痴汉一般的笑容。
“这是看到了哪个美女?你那天送回去的那个女孩子?”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么?”
“可以。”洛阳笑呵呵地在他的身边坐下,拍了拍褚鹭熠交叠的手。
“看来是好了,还能和我开玩笑了……”
褚鹭熠其实很怕这样寒冷的冬天,所有的花都死了,所有的草也都枯了,他只能听到每天嘶吼的北风,一切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叫人感到疲倦和枯燥。
洛阳还是那样喜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又有谁在今天的公共课上闹了笑话,抱怨节节大课要解释他没来的原因,对他负责此次在女生面前有失风度的名誉损失费。
这人真是赖皮到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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