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真的是喝得太多，直到她离那扇门不过一尺的距离时，她才察觉到了门后的非比寻常。
脑子在发热，心也跳得极快，沉闷的撞击声沿着瓷砖修葺的地面从下至上传遍了她的身体。
笑声还是先前的笑声，只是掺杂的话语更加不堪入耳，顾疏桐抬手去触摸门上的把手，有异物砸上不甚结实的木门，震得她虎口发麻。
她看着那扇门在她面前如筛糠一般抖动，神经似乎被酒精麻痹，连不上完整的反射弧，任由自己被而后赶到的黎璃拉开，看着她用力拍打着摇晃的门板。
饭店的老板拎着一串钥匙匆匆赶到，黎璃这才发现她们已经吸引了周围人的围观，许多人都在查探着她们这边的情况，或许是好奇那扇门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可能仅仅只是对两个年轻女孩发出来的噪音感到不满。
洁白的瓷砖上蜿蜒着丝丝血迹，墙角的瘦弱少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被几对男女用力地在地上踢来踢去。
一时之间，黎璃讶异地掩住口鼻。从头到尾，她和顾疏桐就在离他们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却都没有听到过他的一声呼救。
“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
顾疏桐其实根本就看不清眼前到底有几个人，只是觉得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实在太不要脸，她向来就天不怕地不怕，喝了酒胆子更是大了一倍，要不是此刻店老板正在旁边，不然根本不用等到警察来，她自己都要先上去甩那些人几个大耳刮子。
这些人做事也看来是全然不顾后果的，竟然敢在这样的地方闹事，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有着一身的乖戾气息。
他们还不敢因为个人恩怨去和警察扯上什么关系，几个人你扯我我扯你地从门口走出去之后就很快逃之夭夭。
被打的那个人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黎璃本能反应去扶，却被他轻轻避了开身躯。他的胳膊垂在身侧，僵硬笔直，像是伤的不轻的样子。
“真是个怪人……”
顾疏桐对这种白眼狼行为嗤之以鼻，但却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他要是跑出去了之后晕倒在哪条大街上，被大货车给碾死了，还得给店老板和区里的交警增添负担。
“黎璃，打120。”
黎璃先把门掩上，手机还没送到耳边就被一支白如墙纸的手抢了过去，一把砸了个稀烂。
手机的零部件像溅开的泥点子一样四散在黎璃的脚边，一片完整的壳子缺了半块，手机卡精准地从沙发缝隙处斜飞而入，按键挣扎着闪了闪，无比沉寂地暗了下去。
黎璃没有心思急着去发脾气，蹲下去紧张地把手机东拼西凑地去修，可每次却是刚聚拢就又散了一地，这甚至是她们一家人拥有的唯一一部手机，不愿丢弃旧习惯的父母到现在还在用着家里脱线的座机。
顾疏桐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那个鼻翼至脸颊都是一大块青紫的家伙，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愤而转身扯过柜台上的一张纸和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旁边的老板：“今天的事情我算是个证人，如果后面这个人给您造成什么麻烦，有需要我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把我看到的东西都说出来！”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顾疏桐是咬牙切齿的，原来多管闲事到最后就是现实版的东郭先生和狼，但要送他去医院的人是她，他没有理由去砸黎璃的东西。
店老板看着现场越扯越乱，哪还顾得上什么正义感、保护受害人，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店里他也只能自认倒霉，现在他只想这些麻烦的人赶快走了了事。
“看看你们把我的包间弄成了什么样子，这椅子都砸烂了两张，沙发也裂了一条缝，再不走，我就不像这位小姐这么好心，直接把你扭到局子里去了！”
黎璃最后一次尝试去按手机的开机键，很长的一段时间，它安静着，暗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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