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两点,318大门紧闭,屋中几人正襟危坐。
云禾感到有些不自然。
“深呼吸,别紧张。”坐在她身后的庄安拍了拍云禾的肩膀,自己也在深呼吸。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紧张,相比之下,好像庄安她们几个人更紧张一些。
两点正式开庭,云禾全程就没怎么说话,都是律师在交谈。她这边的代理律师换成了王律师那个打离婚官司的朋友,男方那边代表出席的是郑语森,代表律师是王律师。
本来就只是走个过场,全程不过四十多分钟,就结束了。
当法院判处他们离婚的那一刻,云禾心里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关闭摄像后,她忍不住舒了口气。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也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砰!”
“砰!”
礼花枪爆开的声音把云禾吓了一跳,眼前被五颜六色的彩带覆盖。她还是蒙的,后面三人已经开心的唱了起来:
“分手快乐,离婚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318寝室里没了刚刚压抑的气氛,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哎呀!一会儿还要扫地!”云禾语气责怪,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
“我扫我扫我扫。”庄安拽着云禾的胳膊往外走,“吃饭吃饭!市井火锅!我请客,庆祝云禾正式变回单身。”
她们中午都没吃午饭,全都在等着判决结束后一起去庆祝。
四人开开心心跑去火锅店吃了顿好的,傍晚才回学校。
云禾已经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晚上九点四十五的飞机,她为了省钱,买了个廉航航班,所以起飞时间很晚,要凌晨才能到海城。
她提前给郑语森打了招呼,让她这次不用来接自己了,只需要跟森野的酒店经理打好招呼就行,她会自己打车去酒店。
郑语森怕是也在忙股份转让的事,一直没回她消息。
果然,下了飞机拿上行李已经过了零点,云禾这次穿的厚,站在路边打了个出租车。
郑语森到现在也没回她消息,云禾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跟酒店那边打招呼,但现在时间也很晚了,她又怕打电话会打扰到郑语森。
想了好久,还是觉得算了,如果郑语森没有给她留房间,她就自己花钱开个。
只是没想到,还没到森野,郑语森的电话就先给她打过来了。
郑桉森:“不好意思啊云禾,我一直在跟律师拟合同,现在才看到你的消息,你到了吗?”
云禾:“没关系的语森姐,我已经坐上车了,马上就到森野。”
“好好。”郑语森那边好像真的有点忙,她偶尔还会在电话外跟身边人说话。
郑语森:“那你先过去,就要上次住的那个房间就行,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就去找你哈!”
云禾还没回答,郑语森就急急忙忙扣了电话。
忙成这样?
要不人家能成功呢?
郑家一家人都是事业批,哦!郑桉森除外。
又是一点才到的森野酒店,大堂值班的经理应该是认识云禾,看到她进门就迎了上来,送她去上次的套房。
云禾洗漱完上床都已经一点半了,郑语森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她实在撑不住,睡过去之前还是给郑语森发了消息,说自己先睡了,她来了可以直接敲门。
只是没等到郑语森,云禾一觉睡到早上十点才醒。
她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缓了好久才看到郑语森凌晨三点半给她发的微信。
郑语森:“我住隔壁3609,醒了来找我。”
还好,郑语森没有半夜来敲她的门,那应该就是还不急。
云禾不急不缓的起床洗漱,十点半准时出门敲响了隔壁3609的房门。
她敲了好久,里面才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房门从里面推开,一室昏暗,郑语森蓬头垢面的站在门后,双眼迷离,一副被吵醒的样子。
“不好意思语森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云禾有些后悔,她应该先发个微信问一问郑语森醒没醒再来的。她忙碌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还被自己吵醒了。
“好~”郑语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关门,转身回屋拿了一份文件出来塞给云禾。
“你先看看合同,这几天太累了,我再睡会儿,醒了我给你发微信,记得去吃椰子鸡,午安~”
云禾一句话也没说,郑语森就一把把门关上了,就像昨天挂云禾电话一样迅速。
看来她是真的很困。
云禾耸耸肩,拿着合同回了3608。
其实这合同她也看不懂,总归郑语森不会骗她,云禾就索性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字,就把合同扔到一边,自己又重新躺回床上追起了剧。
郑语森下午三点才起床,当她再次出现在云禾面前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往明媚精致大美女的模样,与早上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大相径庭。
“走啊!吃饭去。”郑语森穿着一条红色丝绒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羊绒大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倚靠在3608的门框上冲云禾挑了下眉。
云禾:“可现在是下午三点,我们……吃什么饭?”
“哦!”郑语森一拍脑门,“不好意思,忘了。”
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个阿玛尼的气垫,打看对着自己的脸看了又看。
“可是我妆都画了,还是全妆,不能浪费啊!”
“那就去吃个下午茶吧!”
郑语森带着云禾,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去了海边,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十分温馨的咖啡厅。
咖啡厅的服务员看应该跟郑语森很熟,看到她进来还熟稔热情的打招呼。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好看?”她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明净的窗户,能看见海边,还有天际边那火红的太阳,更为这家店添置了几分温馨与浪漫。
“嗯,很美,也不枉费这一个小时的路程。”
“其实城里也有很好吃的店,开车带你来这么远是怕被郑业林发现。”
店员端来了两杯奶茶和甜点意面,云禾记得郑语森并没有点餐。
郑语森看出来云禾的疑惑,微微一笑,“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之前经常和小桉一起来,就喜欢吃他们家的榛子巧克力巴斯克,每次来都点,所以这里的员工都知道我的喜好,你也尝尝。”
云禾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面前色泽诱人的巴斯克蛋糕放入嘴中,味道真的很不错,巧克力的醇厚和芝士的咸香相得益彰,不算很甜,这是对甜品的最高评价。
明明一天没吃饭的人是郑语森,但她却没有动面前的食物,只是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云禾。
“你不好奇吗?郑业林是我们的亲叔叔,但现在我们却斗的你死我活?”
云禾摇了摇头,专心吃着面前的小蛋糕,“这是你们家的事情。”
郑业林这个人,云禾只在郑爷爷的葬礼上见过几面。她对郑业林的印象很深,因为郑业林跟郑语森郑桉森一样,完全继承了郑家良好的外貌基因。他的长相十分好看,虽然年过四十,但干净利落的五官衬得他十分年轻,脸上甚至连皱纹都没有几条。
“但是我想跟你说诶。”郑语森单手托着腮,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云禾看,在云禾和她对视上的那一刻,郑语森还给她抛了个媚眼。
云禾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郑家人真的,一个两个都不正常。
“哈哈哈哈!不闹你了。”郑语森大笑两声,端起面前的奶茶猛吸了一大口。
“郑业林,是我们的小叔,我爷爷的小儿子,他比我爸小十多岁呢!”
郑语森的奶奶走的早,生下郑业林没几年就去世了。郑崇华一个人撑着公司,工作忙碌,大儿子郑季林又一心投入国家科研事业,所以郑业林从小就是被保姆带大的。
郑业林很聪明,虽然从小没有父母亲人的陪伴,但他也长成了个独立自主的人,只是性格上稍微有些固执和叛逆,尽管如此,郑崇华还是对郑业林有这十分的期望。
大儿子跟他不算很亲,一心追寻科研梦想,所以对于留在自己身边的二儿子,郑崇华难免会有些许溺爱。
可惜郑业林辜负了郑崇华的期望,他十八岁生日那天,跟一群不知道从哪儿认识的小混混出去打架,将对方一个人捅成了重伤。
“那是……是二十四年前了吧?”郑语森努力回忆着。
那一年郑崇华都六十五岁了,虽然年纪上去了,但身体一直很硬朗,心态也很年轻,直到郑业林出事,郑语森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一夜白头。
那一年郑桉森两岁,郑语森也才七岁,但她却清楚地记得,父母带着他们姐弟俩急匆匆的从国外赶回来,敲开了老宅的房门,看到一夜之间,神态疲惫苍老的郑崇华。
郑季林作为郑业林的哥哥去警局与对方进行调解,但对方也是海城有权有势的人,坚决不和解,一定要郑业林坐牢。
那时候的森野虽然只是个中型企业,但好在有潜力,在海城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受害人的父母似乎也是发现了这点。在他们孩子脱离了生命危险,回家冷静好几天后,突然又提出来了和解,只要赔钱就行了。
本来这事就可以这样过去了翻篇了,但是这时候,郑崇华忽然站了出来,拒绝了和解。
“被告方拒绝和解?”云禾听的一愣一愣的,“郑爷爷不是很喜欢你小叔吗?为什么会拒绝和解?”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爷爷在小叔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当时爸爸劝过爷爷,但爷爷把爸爸叫去书房聊了很久,从书房出来后,爸爸也同意了不和解。”
“但我觉得应该是爷爷他不想替我小叔摆平这件事,他之前可是军人,那么高风亮节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用权势金钱去摆平我小叔的犯罪事实呢?他过不去心里那关。”
郑业林当时还在拘留所,当听到郑季林让他好好在牢里改造的时候,他没哭也没闹,只是问了郑季林好几个问题。
[这是爸爸的意思吗?]
[那我是不是不能高考了?”]
本来过失致人重伤的刑期最多只有三年,但是在法院判决的时候,跟郑业林在一起是那个混混突然翻了口供,说郑业林才是主谋,而且是故意持刀伤人,还拿出了他们当时的短信聊天记录作为证据。
“这个我知道原因,后来我父母跟我说过。好像是那个混混一开始看我们家有钱有势,害怕把我小叔供出来会被报复,结果后来发现我们家不管我小叔,拒绝和解,他才大着胆子,供出了小叔,一下从主谋,变成了从犯,而我小叔,从从犯,变成了主谋。”
“你知道后来我小叔被判了多少年吗?”
“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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