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铮心里醋意翻滚,面上无波无澜地问:“这不是刚刚影院里的那首歌吗?”
“嗯?你也听出来了。”边遥讶异,刚刚影院他们只听到了那首歌的前奏,“你喜欢他?”
沈云铮偏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神特么的喜欢他。
边遥也意识到她的话里有歧义:“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他的歌迷?”
沈云铮立马反驳:“不是,我只是刚好听过这首歌。”
确实是刚好,刚好那天和许墨聚会完,坐公交车回延庆巷,就碰上时钦的演唱会,刚好,之后沈云铮就牢记于心,把时钦的所有歌都咬牙切齿地听了个遍,可刚好了。
边遥点头:“那你记性和音感都蛮好的。”
沈云铮不置可否,神色紧绷地反问:“那你呢?你怎么听出来的?你......喜欢他?”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边遥自动把它归为和她问的歌迷是一个意思,她摇了摇头,很坦然,一点也没瞒他:“不是,他是我前男友。”
沈云铮呼吸一窒,一下子泄露了情绪,脸色暗了下来,嗓音低沉,隐着落寞:“嗯,我知道。”
边遥感到很奇怪:“你知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和你说过。”
沈云铮心脏像是停了一瞬,才意识到刚刚脱口而出,说了什么,他嗓子往下咽了咽,随便找了个理由,意图搪塞:“外婆和我说的。”
边遥思索着:“可是,我好像也没和钱奶奶说过啊。”
沈云铮心上闪过一丝慌乱,喉结滚了滚,镇定而自然地转移话题:“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边遥被带出来了,二话不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沈云铮垂眸,手不自觉地攥紧,怎么办,嫉妒地发狂。
他不想再听下去,克制着情绪,温和地和边遥说:“我们回家吧。”
说着去启动车子。
“等一下。”边遥急切地阻止道,侧身从后车座拿到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然后递给了他,“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看到你家有茶叶,想来你应该喝茶,所以就给你准备了一盒茶叶,算是谢谢你帮我查张一儒的资料。”
是武夷山的大红袍,其茶树长在岩石缝隙,产量极为稀少,每年仅有几百克可供拍卖,价格高达数十万一斤。
这样一盒茶叶,200多克,价值四、五万,正好和启行内推一个总监职位的奖金差不多。
她真的跟他算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为什么,沈云铮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他的声音有些低:“边遥,你一定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边遥怔了下,他竟然看出来了,看出来茶叶的价值,也看出来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欠着他。
“可是,我这人,就喜欢把账算得清楚点。”
边遥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一切都没有定数时,她是非常有边界感的人,金钱利益上的牵扯,她从来算得很清楚。
虽然对沈云铮她有过片刻的失控,在瑞士一时上头,最原始的感性驱使,花20万拍下古董打火机,本来是想送他的,但是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选了个更合适的礼物。
她并不想让自己最真实、最感性的情绪占据上风,让自己再次陷入一段可能无疾而终的感情。
她不要。
沈云铮并不买账,沉声问:“那你和时钦也算得这么清楚?”
“那不一样。”边遥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边遥不假思索,下意识的答案让沈云铮的心彻底裂开了一个缝隙,他自嘲地笑了笑:“确实是不一样。”
可能,他再怎么努力,也抵不过时钦这两个字。
边遥第一次见沈云铮这样,平时的他都是淡然、漫不经心的模样,面对她时,总是温温柔柔的。
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颓然的情绪,可是,边遥也不懂,为什么?
怎么她送个礼物,还送出毛病来了?之前,她送礼的客户、前男友梁承均,哪个不是开开心心地接了,怎么他特么的还有点生气了?
边遥不懂,也懒得去弄懂,他生气,她也生气了,怎么着,我花钱,你还要生气,有什么好气的?
边遥语气也重了,随便地回了句:“对啊,怎么着了?”
沈云铮听她肯定的答案,垂下的眸里像是有一团化不开的墨,他一言不发地挂挡、开车。
一路上,车里静得可怕,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
两人沉默着,直到延庆巷,车子停在巷口的停车场,沈云铮熄火后,把车钥匙还给边遥,才说了两个字:“下车。”
边遥本来还想提茶叶的事,让他把茶叶带走,但是见他冷淡的模样,也懒得提了,爱要不要。
边遥下车,把车门甩得巨响。
反倒是沈云铮,和回来稳当的车速一样,关门依旧温和。
从巷口到家,还有一段距离,最近路灯恰好坏了,黑暗的环境似乎让沉默变得更加沉默。
两人一言不发地往家的方向走,一前一后,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边遥在前、沈云铮在后,等边遥进了家门,立马砰得一声关上,急切又带着怒意。
沈云铮绕在嘴边想说什么,也就这么咽了回去,他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二楼,灯渐亮,窗台偶尔闪现出一个倩影。
沈云铮就这么盯了好一会,才转身去了对面,回自己家。
沈云铮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索性不睡了,起床,站在阳台,盯着对面黑乎乎的边遥家,抽烟。
黑暗的环境,点燃的香烟,男人落寞的背影似乎在书写着一首孤独情诗。
沈云铮在反思自己刚刚的行为,其实边遥所有的行为都没有错,是他情绪失控了,从边遥只听个前奏就听出是时钦的歌,他维持克制好的表面冷静淡然,就已经开始崩塌。
再到边遥拿出茶叶,一份和启行内推奖金价值相当的茶叶,也许边遥本意只是为了感谢,但是在沈云铮眼里,无异于划清界限。
再到她说时钦不一样,沈云铮维持的平静,塌得彻底。
这让他觉得,这些天,边遥的所有的动容,都是假的,他于她而言,就只是个人、无关紧要的普通人而已。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内心的嫉妒,疯狂、黑暗、却又无力的嫉妒。
这已经不是沈云铮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感受了。
13年前,在深城,读书时期的他,同样出现过这样的感受。
自从上次边遥带着他,从江凯的故意找茬中解围,沈云铮总是下意识地去关注她。
边遥在深城中学很出名,有些事,不用他去刻意打听,就能听到很多人的议论,知道她成绩可能没那么好,但是为人仗义、活得潇洒,很多人喜欢她,她还有两个发小,一个李苏青,一个时钦,校园三剑客,虽然不以成绩论名,但个个都有所长,尤其时钦,在那时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了,在深中同样很出名。
那也是他除了上次听到边遥电话提起时钦之外,再次正式听到时钦这个名字,也还以为,他只是边遥的朋友。
高中部和初中部并不在一起,哪怕沈云铮再刻意,他和边遥自从那次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
直到1月1日元旦节。
边遥和李苏青、时钦约好一起去一个中餐厅聚餐过节,而在餐厅兼职打工的沈云铮正好负责她们包厢。
那天,边遥刚在包厢坐下没多久,就接到舅舅打来的电话,她往外面走,和送菜单进来的沈云铮恰巧擦肩而过,沈云铮再次凭借一个侧面就认出是她。
边遥盯着手机屏上的来电,看到有人进来,没在意来人,按照往常惯例,肯定是点餐的服务员。
她想到什么,转过身,和李苏青说:“宫保虾球记得一定要给我来一份。”
李苏青看着菜单,眼睛都没抬:“你喜欢的,我还不知道吗?全给你点一遍。”
边遥放心地笑笑:“不愧是我的亲闺蜜。”
说完,还给李苏青一个隔空亲吻,李苏青没看到,但是感受到了,十分傲娇地摆了摆手。
倒是,沈云铮看到她私下里和朋友相处可爱的一面,嘴角淡淡地往上牵了下。
李苏青认真地划着菜单,嘴边念叨:“这个宫保虾球、剁椒鱼头、红烧牛肉、干炒素菌、白灼时蔬拼盘、莲藕排骨汤,嗯,都是嘉嘉喜欢的。”
她最近在减脂,不准备吃什么,所以把边遥喜欢的都点了一遍,就没再点其他的了,虽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不过他不再她的考虑范围内,反正边遥吃啥,他跟着吃啥就行,没所谓。
李苏青把菜单递给他:“就这些。”
抬眼间,才发现,是个帅哥,大帅哥,她轻轻地抬了下眉。
沈云铮没注意她的反应,慢条斯理地接过菜单:“好。”
等边遥打完电话回来,李苏青立马着急忙慌地跟边遥分享:“姐们,快来,我跟你说,刚刚帮我们点单的小哥,是个帅哥,巨帅,极品的帅。”
边遥脑海里模模糊糊浮现出一个半年前一次意外偶然见过的人脸,其实时间有些久了,但惊艳的人,总会多多少少地留下些痕迹,哪怕很浅薄的痕迹。
边遥晃了晃脑子,对李苏青说的话,很感兴趣,眉稍上扬:“有这么夸张?”
李苏青笃定道:“等下等他再进来的时候,你看看,保证一看一个惊叹!”
没有人不喜欢看帅哥,尤其还处于青春期的少女。
边遥期待值拉满地等着包厢门的打开,只是到菜都上完了,李苏青说的那个男生都没有再出现过。
边遥都怀疑:“你是不是骗我?”
“这,怕是也没什么必要骗你。”李苏青冤枉啊,真有这么个男生。
边遥笑,本来也就是开个玩笑,看不到就看不到吧,没太大所谓,边遥把目光转向桌面的美食了,帅哥不可辜负,但近在眼前的美食更不可辜负。
边遥吃着好吃的虾球,频频点头,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边遥和李苏青还惯性地期待了一把,结果出现个熟悉的、姗姗来迟的身影。
两人的心又落回了平地。
时钦注意到边遥脸上失望的神情,不得劲了:“你们这一脸失望,是几个意思?”
李苏青忍不住吐槽:“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出现。”
“怎么着,我还来错了?”时钦反驳了一句,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也好奇“说说吧,刚刚看什么呢?那么期待?”
李苏青直接道:“看帅哥!”
时钦轻笑,很有自知之明:“那不就是我吗?”
边遥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苏青虽然经常听这话术,但还是没绷住地、非常嫌弃地笑看了他一眼,然后实话实说道:“不是,你一进来,整个画面都毁了。”
“怎么着,就毁了?”时钦不服了,他对于长相的自信,跟对于音乐上的自信齐平,这么否认一个客观事实,他可就不乐意了,而且他决不能忍受边遥也觉得他不帅,竟然还有其他男生吸引她的注意力!
时钦颇有些酷肆地耍泼,问边遥:“你也这么觉得?”
边遥漫不经心地抬眼,目光在时钦的脸上瞄了一圈,似是真的在认真思索他的话:“其实,你确实是个帅哥,只是.......”
前半句,并不是假话,时钦的脸无疑是极好看的,从小,那就是被小姑娘、甚至阿姨夸大的,逢人见他都要讲一句,这小伙子真俊,现在在学校,那也是一等一的风云人物,许多女生送情书的对象,这确实是个很客观的事实,客观到当事人都知道。
但是,对于边遥和李苏青来说,又不太一样。
时钦已经意识到她“只是”的后面,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但偏偏他就是好奇,就是这么犯贱:“只是什么?”
边遥把目光收回来,喝了一口白开水,淡淡道:“只是,你也知道,我们从婴儿时期,就认识了,有十几年了,就是有点......嗯......看腻了。”
这时候,她还只把时钦当做一个从小一起长大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说、也实话实说。
什么?她在说什么?边遥在说什么?
看腻了。
看!腻!了!
她说她看他看腻了!!
边遥说她看他看腻了!!!
时钦脸僵住了,五雷轰顶,天塌了。
李苏青听边遥这么说,“噗嗤”笑出了声,还不忘补刀:“确实这样,熟人哪有陌生的、新鲜的、帅气的生人好看。”
时钦攥紧拳,顿时想把她们说的那个人拉出来打一架:“说的是谁?我倒要看看,是有多好看!”
李苏青漫不经心耸了下肩:“都说是个陌生人了,我要是知道他名字,倒好了。”
没法,时钦气瞬间不得不憋下去,他瞥了下认真吃饭的某人,危机感油然而生,想到7号就是边遥生日了,哪还吃得下去饭啊。
时钦站起身就往外走。
边遥抬眼:“你去哪?”
“健身房!”时钦丢下这一句,就急切地离开了,他的内心已经燃起了一股胜负欲,甚至都有了一个假想敌。
边遥根本不能理解这跳脱的思维,吃了口牛肉,摇头感叹:“少年的中二期啊。”
李苏青点头附和:“嗯,有点神经。”
一顿饭,吃得慢悠悠的,却很快就结束了。
好朋友在一起,就是这样,谈天谈地,什么都说,时间过得快乐又短暂。
边遥和李苏青去前台结账时,才被告知,时钦把钱付了。
两人倒是没意外,他们三经常一起出去吃饭、玩,这次这个付钱,下次那个付钱,大家都会主动去做这件事,也都不会去计较到底谁付得多,谁付得少。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再加上父辈之间很好的交情,好像让他们也逐渐变成了没有血缘的家人,很多事情,也就没办法再算清,也没必要算清。
边遥和李苏青离开餐厅,临最后还看了一眼里面,又聊了一句刚刚点单的小哥,才离开了。
等她们一走,沈云铮才从后厨忙完出来,他是兼职打工的,后厨缺人,他便去后厨帮忙到现在的下班时间。
沈云铮从换衣间,换下工作服,临离开时,又去了一趟边遥的包厢,不出意外地没人了。
沈云铮有些失落地垂眸,便也离开了餐厅。
路上经过了一家书店,想到之前老师交代的要买的辅导资料,他走进去,从高中专区,很快就找到资料,拿下一本,付账出来。
发现书店门口不远处夜市的一个摊位前,意外地又碰到了刚刚想见却没见到的人。
李苏青和边遥闲逛着夜市,和她说话:“嘉嘉,你7号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边遥顿在一个摊子前,盯着台面上的一件物品没回她,李苏青走过去发现她盯着一个别致的手串出神,她问:“想要这个?”
边遥没回想不想要,“就是觉得这个珠子还蛮特别的,像太阳。”
是一条橘调偏红的水晶手串,最中间用了一个猫眼金珠、两个细闪金环做点缀,每一个珠子,在摊位微暗的光线下,依旧发着鲜艳明亮的光泽,橘红中带着金色的闪光,金灿灿的,像是盛夏的落日般绚烂、璀璨。
摊主笑着介绍:“小姐姐很有眼光,这是一条品质很好的金太阳手串,名为Sunset。”
边遥也没想到,“原来这个珠子就叫金太阳啊。”
确实很形象。
李苏青已经看出边遥想要,这不是正好了吗,她财大气粗地跟摊主说:“那我们要了,给我们包起来吧。”
摊主有刹那的心动,但是她目光转向另外一个没说话、喜欢手串的当事人,她见过很多人,觉得她并不像是那种会为了喜欢的东西冲昏脑袋的人,心里有了权衡后。
摊主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设计的,她是个水晶爱好者,所以手串也只结有缘之人,只有抽中福袋中“金”字的人才可以带走它。”
摊主指向旁边一个巨大的透明塑料桶,密密麻麻全是各色的福气袋。
从概率上讲,估计几百之一的机会,很渺茫。
但是边遥决定尊重次规则,她抽了一个福袋,意料之中,没中。
后来又抽了6个,总共7个,幸运数字而止、全都没中。
边遥打算放弃了,虽然她很喜欢这个手串,但也觉得是店家赚钱套路中的一种,而她并不喜欢这种套路,什么缘分不缘分,哪有那么多的缘分,不过是人为的注定。
心里是这么想,手上却很诚实地拿起手串凑近看,多少是有点爱不释手,而且她意外地发现,最中间金珠两边的金环分别刻着01和07,和她生日一天,很巧合。
边遥更加不死心地问:“真的不能直接买吗?”
摊主保持着微笑,狠心拒绝:“不行的。”
边遥语塞:“......”
多少是有点被泼凉水的感觉,算了,她信一次缘,不属于她,就让它真的等到摊主期望的有缘人吧。
自我安慰好了后,她果断地放下手串,李苏青还准备辩,但是被边遥拉走了。
等两人离开,沈云铮才从她们后面的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低头看着台面上的那条手串。
摊主看对方是个帅哥,热情地介绍:“这是一条品质很好的金太阳手串,抽中福袋中的‘金’即可得。”
沈云铮很直接地说:“那我要所有的福袋。”
摊主怔了下,不可置信地用手拍了下那个巨大的透明塑料桶,和他确认,“这,几百个都要了?”
沈云铮点了点头。
摊主见他学生样,领口走形的白色T恤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也不像是富裕的样子,而且还是个帅哥,都有点不忍心了:“你可以先试着抽几个,没准就抽中了呢?是有可能的。”
沈云铮并不信什么可能性,几百分之一的概率已是大海捞针,所有的可能性都比不过all in。
另一层面来说,沈云铮骨子里也是个会破釜沉舟的赌徒。
毕竟那时候的他并不富裕,哪怕他有中考状元奖金、竞赛奖金、兼职打工各种收入,但他并不是会乱花钱的人,从小和外婆相依如命,很早就明白金钱的重要性,也更明白外婆一个人的不容易,这也让沈云铮懂事得很早很早,而在他懂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通过学习、打工想尽办法的赚钱,而他这些收入,其中的大部分他都给了外婆,只留了一学期基本生活费的开销。
然后因为内心最原始的冲动和想要,他拿用做一学期生活费的钱全部支付了福袋。
这是沈云铮第一次做违背他理性的事,肆无忌惮,什么都不想再考虑,只想遵守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带着点冲动和疯劲,沉溺其中,却也乐在其中。
摊主难掩高兴,略带激动地说:“好。”
有一刹那,沈云铮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因为迫切地想要得到那条边遥所喜欢的手串,并没有去细究。
沈云铮到一旁蹲在地上一个一个地拆福袋,从第1个拆到第100个,无一例外,全都没中,沈云铮沉浸其中,很认真也很有耐心,他觉得一定会是下一个,心中有期待,做什么事都会有干劲。
沈云铮继续拆,拆到292时,已经过去3小时了,依旧全都没中,这时候的沈云铮望向最后一个福袋,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甚至激动地拍了下手,这时候的他显现出与平日惯有的清冷平淡截然不同的活泼。
沈云铮以为胜利在望了,只剩最后一个,那必然就是那张带有“金”字的福袋,他嘴角挂着开怀的笑,颇有些神圣庄重、激动急切地打开最后一个福袋。
当看到纸条上依旧是空白时,沈云铮嘴角僵住了,他急忙抬头准备询问摊主怎么回事?然而哪还有人影?
刚刚沈云铮拆福袋太过于投入专注,不知什么时候,摊主和那条金太阳手串早就不知所踪了。
沈云铮有一霎那的慌乱,但是他的性格底色就是很稳,哪怕那时候的他只是个十几岁的高一生,哪怕一学期的生活费大几千块的钱打了水漂,但是从小的经历,又让他有不同于一般高中生的心智,理智逻辑最后都会占据上风。
沈云铮坐倒在地,突然笑出了声,哪还没有意识到他这是被骗了?人生头一次的经历,内心最真实的急切想要让他不设防地掉入了一个其实已经很明显的陷阱。
沈云铮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没想以后生活怎么办,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那条边遥喜欢、想要的金太阳手串,他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这一点却是更加让他难过和沮丧的。
沈云铮并不死心,问旁边摊位的摊主:“这个摊子的摊主每晚都会在这摆摊吗?”
旁边的摊主瞅了眼这边,心里还纳闷:这人刚刚还在这,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哦,不是每晚,我有时候能看到她,有时候没看到她,有时候又会在城东看到她,反正时间地点不固定。”
沈云铮道了声谢,心里有了思量。
他后面几天的晚上都来这条街和城东蹲守,他觉得,既然是个敛财的骗子,断不会就放弃了这个方法,毕竟她只骗了他几千块钱,对于他一个穷学生来说,也许是一学期的生活费,但是在这个世道下,对于社会人士来说,几千块钱也做不了什么大事,简而言之,就是不够。
一连五天,沈云铮都没有蹲到人,很沮丧,也怀疑自己其实分析错了,他有想到报警,但他还是想要那条金太阳手串,而不是追回钱财。
1月7日,边遥生日当天。
沈云铮再次来到城东夜市,本来已经有点不抱希望了,因为今天过后,追回手串的意义可能就没那么大了,但是也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他真的遇到了那个摊主。
在街道尽头,重操旧业地摆着福袋摊,桌上依旧放着那条金太阳手串。
摊主很敏锐,见到他跟见了鬼似的,抓起那条金太阳手串往口袋一揣,跟那天一样,摊子都不要了,转身骑上后面的小电驴就跑。
沈云铮好不容易蹲到人,怎么可能就让她这么轻易地跑了。
他追着那辆电动车,追过了一条街。
摊主骑车的间隙偶尔回头看一眼,以为人已经甩掉了,结果看到少年像风一样,锲而不舍地疯跑,她的心一抖,把马力拧到最满。
沈云铮追了一条街,浑身是汗,已经有点脱力了,他觉得,这样下去肯定追不上。
他拿过旁边地上的一根粗壮的短树枝,瞄准那人的后背,就是一扔。
摊主被打得“呃”了声,侧翻到了地上,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
沈云铮气息还带着喘,没停歇地立马跑了过去,张口就是:“手串。”
摊主捂着发疼的膝盖,气不打一出来:“你特么是不是个疯子,我就骗你几千块钱,你特么是想要我命呃。”
嘴上在骂,心里还在骂,就六千块,妈的,你至于吗?
沈云铮冷讽:“你还知道你骗我几千块钱在先?”
摊主自知理亏,拍拍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看了眼面前的人。
追了她太久,流太多汗了,浑身**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气息都还没稳,但是眼睛清澈而坚定,带着点干净的少年气,又有一丝肆无忌惮、不顾一切的疯劲,是真在和她拼命。
妈的,真的踢到一块铁板了,她不懂,“那条手串很明显是女款的,你又戴不了,你特么至于这么穷追不舍吗?”
沈云铮气息不稳冷声说:“你管不着。”
他伸手,重复:“手串。”
摊主也是被他整服了,她知道今天她要是不拿出这个手串,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她长吁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从口袋掏出那条金太阳手串,心在滴血,三千块啊,这可是三千块啊,她心疼又带着怒意地将手串拍在他手心。
一瘸一拐地快速扶起倒在地上的电动车,骑上车:“两清了,别再追我了。”
甩下这么一句,一溜烟就跑了。
沈云铮终于拿到想要的,脱力地坐倒在地上时,没在意地上的尘土、身上的汗水、酸疼的身体、失率的心跳,心满意足地抬起那条金太阳手串,对着月光,欣赏了下,金闪光折射,当真像极了太阳,盯着它,他像是也看到了边遥。
想到她,沈云铮嘴角勾了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慢地从地上起来,拖着发软的腿先去了精品店准备把手串包装下。
店员问他,要不要写个祝贺卡,沈云铮点了下头,却在动笔时顿住了,眸光温柔、千言万语在心头涌过,最后只化为一句:“边遥,生日快乐。”
礼物包装好,这会儿时间,沈云铮已经缓过来了,拿着礼物就往边遥家奔跑而去。
那晚,华灯初上、夜色正好,十几岁什么都还没有的少年满心欢喜、全心全意、用尽全力地奔向喜欢的女孩。
注意:
其茶树长在岩石缝隙,产量极为稀少,每年仅有几百克可供拍卖,价格高达数十万一斤。——网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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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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