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晴空万里,申城寒冬里难得的好天气,二环内的一家高端会员制网球俱乐部。
沈至来得很早。
昨晚因为边遥最后的那条消息,沈至直接一夜未眠,哪怕是现在,自动发球机一个接着一个地发球,他用力地挥着球拍,汗水浸透了衣服,心里却依旧燥得厉害。
陈嘉昱和许墨是一起到的。
隔着一段距离,看到沈至周围满地的绿色网球,连许墨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沈至这次怎么来这么早?”
哪怕是沈至自己攒的局,但是之前也依旧是他来得最迟,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想着心情又浮上一分,觉得他这是重视这次聚会,重视他这个兄弟。
陈嘉昱吊儿郎当地耸了下肩,也不清楚。
他转过头,沉思地看着用力挥着球拍的人,总觉得沈至是在发泄什么,有些动乱,很不冷静,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沈至接完最后一个球,停了下来,似乎是察觉到两人的到来,他走到旁边,坐在长椅上,拿过矿泉水,喉结滚动,喝了几口,垂眸,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平复着喘急的呼吸,舒缓情绪。
再抬眼时,陈嘉昱和许墨已经来到这边,沈至的情绪似乎恢复如常,无波无澜的,只是对着许墨直接撂了一句话,“来一局。”
许墨意外,却又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在这一句话中得到了验证,嘴角勾着:“行。”
许墨拿着球拍上场之际,回头给了陈嘉昱一个非常嚣张嘚瑟的眼神。
陈嘉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许墨,希望等会你还能笑得出来。
陈嘉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好整以暇地准备观赛。
刚开始几局,一切都很正常,都是他们以往打球的玩闹程度,不追求输赢,有来有往,都能接住,很平和。
但是,等到一盘后,沈至像是变成了职业网球运动员似的,发球非常迅猛,一球接着一球,连续4球,许墨一球也没接住,但到这他还没觉得异常,只当沈至骨子里的胜负欲被竞技激了上来,连带着他的心气也被激了上来。
许墨躬着腰,握紧网球拍,虎视眈眈地凝着那颗原地弹跳的绿球,抱着一颗一定要接住反杀的决心,然而,球飞速运转,通过分界网,擦着单打边线弹了出去,是一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擦边球。
许墨气喘吁吁地跑到球的落地处,但还是晚了一步,他又没接到,但他并不气馁,自古,输赢乃兵家常事,并不丢人。
许墨抖了抖胳膊,甩了甩腿,呼着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只是再打起精神,也没用。
竞技讲究的只是实力,在沈至完全没有像平日里的玩局那般散漫时,基本是把许墨在球场上吊着打,尤其是,这次沈至的球路格外刁钻,像是刻意为之。
许墨球接不到就算了,往往上一个球沈至打在左边,下一球沈至就打在右边,上一个球打在前面,下一个球就打在了后面。
网球场并不小,这样满场跑,几局下来,像是跑了几十公里的马拉松似的,大汗淋漓的,累到虚脱,许墨的体力快要耗尽,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这哪里是在打网球啊,分明是在把他按着打?
亏他还格外期待今天的局,妈的,又白瞎了。
许墨意识到这点,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平日里惯常的端正古板姿态不在,颇有些耍赖地直接甩下网球拍,“累死了,不打了,不打了。”
说完,直接踉踉跄跄虚脱地走下场,一下子摊在了长椅边的地上。
陈嘉昱看着他的惨状,暗自摇了摇头,多少是有点同情,给他递了杯水。
许墨拧开,直接灌了大半瓶,然后郁闷而愤懑地吼道:“沈至,我哪里惹你了?”
话音刚落,许墨脑海里闪出了什么,经过漫长的时间,反射弧终于起了作用地机械转头:“你昨天是不是让我多吃点,好好休息,我当时还纳闷,你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沈至今天是为了教训我?因为什么?”
陈嘉昱没说话,漫不经心地双手撑着后靠,凝凝地看着他,饶有兴致地反问:“你说呢?”
许墨想了想他昨天和他说的话,梳理后,不可置信:“又是因为边遥?边遥生病的事?”
陈嘉昱耸了下肩,看热闹不嫌大的表情,抬了抬下颌指向走过来的沈至,“这我就不清楚了,还得问当事人。”
沈至走了过来,完全没有被许墨质问的惊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惨状,慢条斯理很有说服力地说:“你长期久坐办公室,对身体不好,帮你活动活动筋骨。”
许墨气息还没缓过来,揣着粗气,瘫在地上像滩烂泥,丝毫没有力气,瞳孔却震了下,“......”
你看我信吗?
许墨揉着跑得发酸的腿,大声控诉:“你这是帮我活动筋骨吗?你简直就是要把我打散架,我的腿感觉都不是我自己的了,你要是活动筋骨,怎么不见你给陈嘉昱也活动活动。”
陈嘉昱:“......”
兄弟,你刚刚都整明白了,根源在哪你心里不是清楚了吗?关我什么事?
许墨现在已经怒火焚烧,开始进行无差别地攻击,什么都往外蹦:“你就是更偏心陈嘉昱,当年给嘉云资本起名时,你只单单把陈嘉昱带上!这么多年,沈至,你是一点都没变。”
沈至听到这,指尖稍顿,清薄的眼皮掀起,黑眸夹杂着一种看“傻子”的感觉:“谁告诉你,嘉云资本的‘嘉’是陈嘉昱的嘉?”
许墨气不过,把身边的一颗网球用力地甩开,才道:“那你倒是解释一下嘉是什么嘉?”
沈至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明艳的脸,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才平静地回他:“没什么,当初起名随便起的,单纯地觉得好听。”
陈嘉昱是信他的这个说法的,他从未把嘉云资本的“嘉”字和他自己联系起来,要是沈至起名时把他们兄弟三人的名字都带上,还好说,如果单单,只带他一个人的名字,也太恶心了,所以还是沈至说的比较有说服力,而且沈至本来就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公司名以人的名字命名这种事,沈至绝对做不出来。
偏偏许墨现在怎么也不信沈至,脱粉回踩只在一晚上,“你看,你都说不出来原因,还说不是陈嘉昱的嘉!”
沈至只冷睨了他一眼,有些懒得理他的意思了,姿态清漫地坐在一旁,喝着矿泉水。
许墨被无视得彻底,像是“祥林嫂”一样开始抱怨:“亏我昨天还在边遥面前讲你好话,你今天就这么对我?就因为边遥生病这事,你就把我打趴下了!”
许墨心里还隐着一丝希望,希望并不是如陈嘉昱昨天说的那样。
然而,沈至拿着矿泉水的骨节分明的指尖顿住,稍紧,偏头问他:“你都在她面前说什么了?”
得,这下是真的全明白了,陈嘉昱又想给他竖大拇指了,他还没套话呢,许墨一发疯,什么都给问出来了。
许墨看到沈至神色微微紧张的样子,板正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想知道啊?我就不告诉你,谁让你今天这么对我!”
沈至一向不会受人牵制,听闻,只是很清淡地应了句:“哦。”
许墨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过了一会,反倒是他憋不住,自顾自地倾倒:“不过,沈至,我都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事业做得这么大,结果呢,还玩纯情少男那一套,搞暗恋呢,你说你是不是从大学开始就喜欢边遥,快10年了,到现在也不和她说,她连你这个人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百思不得其解,又恨铁不成钢。
沈至声音很清晰,带着一种时间沉淀下的厚重:“不是。”
“嗯?”许墨不解。
“不是10年。”
是14年。
沈至喜欢边遥,已经喜欢了14年,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