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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三月初六的这天热闹得很,在桃花盛放,淡雅的香气晕染得东京城里到处都是的日子里,开封府的人们个个奔走相告,喜气洋洋。原来是安祥侯迎娶新妇,大家都争着抢着要去讨杯喜酒喝。

“听说了吗?今日安祥侯迎娶新妇过门!听说侯爷早年被人暗算,遭了极大的磨难,不过好在顺利恢复过来了。大家都说侯爷儒雅谦和,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前去贺喜,讨杯喜酒喝去吧!”

安祥侯府门大开,从不避讳百姓,只要是老百姓们诚心前去祝贺,周勤亲自站在侯府门口,对于百姓们,全都热情迎接。今日的新郎官周勤人逢喜事精神爽,只见他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出尘逸朗的俊颜光彩焕发,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来往道贺送礼的客人们络绎不绝,周勤全部彬彬有礼地温和致谢。

“主君,已经照您的吩咐,把李老太公的坟墓重新修缮了一遍,全都焕然一新,也供奉好了香火,给老人家烧了好多纸钱,您请放心。”凌风在一旁向周勤禀报道。

周勤听后,轻轻点了点头,面带笑意拍了拍凌风的肩膀。

“好兄弟,辛苦你了。”

“主君这是哪里的话,为您效劳那是属下的分内之事,等到夫人正式过了门,再一起去拜见李老太公。”

凌风口中的“李老太公”,正是四年前周勤去赶考科举时,途中在开封城外好心收留他的老樵夫李富。老人家宅心仁厚,途中遇到了花光了盘缠走投无路的他,好心收留,谁承想后来自己一时大意,救下了那个被毒蛇咬伤,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豺狼。当时的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一时的善心不仅害得自己面目全非,也同样害死了好心的老人家。曾经他对天发誓,等到他金榜题名,高中进士之时,定然会把老人家接过来好好赡养,以养子的身份给老人家养老送终。可是谁能想到世事无常,老人家惨死于小人的刀下,自己也被陷害得面目全非、不伦不类。等到自己好不容易报仇雪恨,恢复身份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机会去兑现自己当初的誓言了……

回忆往昔种种,周勤的心里总是五味杂陈。不过好在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未来的自己和苏乐安,今后携手共度一生,相信无论是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难不倒他们了。

周勤自从报仇雪恨,被封为安祥侯之后,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只可惜,打探自己早已仙逝的亲生父母的消息,如同大海捞针,一直都没有得出过一个确切的结果。若有朝一日,找到了自己亲生父母的下落,定要衣锦还乡,好好修葺双亲的坟墓,尽一尽为人子者迟来的孝心。

“侯爷,听说您身子已经痊愈,今日又是您的大婚之日,下官特地前来贺喜了!”

熟悉的洪亮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对周勤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顺利帮助他报仇雪恨,断案公正,为官清廉的包青天大人的声音!

周勤欣喜地抬起头来,他终于顺利得见被他奉若神明的包大人的尊容——面庞黝黑,身形高大,额头正中间的月亮标记象征着朗朗明月清晖,举手投足之间不怒自威。候在他一旁的,一位是红衣翩翩、长身玉立的御前四品护卫展昭大人,另一位是亲自教苏乐安开蒙识字、学识渊博的公孙策大人。还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等人也守在包大人的身边。这些人对周勤和苏乐安来说,都有再造之恩,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是如雷贯耳。

“侯爷,当初您惨遭陷害,含冤受屈,好在现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您得以苦尽甘来,我们大家都为您感到高兴!”包大人向来威严,不怒自威,今日却难得笑了起来。“下官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做了一名开封府尹该做的事情而已,这些年却一直被您奉若神明,今日还受邀来主持您的婚礼,实在是惭愧啊。”

周勤恭恭敬敬地对包拯等人行了个大礼,道:“包大人,你们这是哪里的话。各位大人对周勤有再造之恩,如今周勤虽然蒙官家恩赐,成为了安祥侯,但是诸位对周勤的恩情,在下一直铭记于心,就是对你们三拜九叩都不为过,对于拙荆来说亦然。没有你们,也就没有在下和乐安的今日。各位大人,还请进入到正厅上座。”

展昭环顾四周,好奇地观望着,一直没有看到苏乐安的身影,笑着问道:“侯爷,怎么还没有看到夫人呢?”

“回展大人的话,官家有旨,这一个月内乐安与在下不得相见,直到今日大婚为止。听说皇后娘娘很是喜欢乐安,已经将她封为怀宁郡主了。稍后吉时一到,在下就前往皇宫,去迎接新妇。”

展昭听后,笑着祝福道:“那下官就提前恭祝侯爷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还记得三年前,夫人只是一个小姑娘,现在时间过得真快,她都要为人妻子了。”

周勤笑着点点头,心里更加喜悦。吉时将至,在凌风的催促下,周勤骑上了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皇宫,去迎接苏乐安了。沿途上百姓们全都议论纷纷,安祥侯娶妇,当真是热闹非凡,十里红妆,四处都是喜气洋洋,比几年前王丞相嫁自己的千金爱女还要热闹。但见路旁铺着数不尽的花瓣,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守卫,涌动的人群比肩继下一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那边厢的皇宫里,同样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皇后对聪慧伶俐、活泼阳光的苏乐安很是喜爱,已经认其作为义妹,册封为怀宁郡主,郡主与当朝状元郎的安祥侯喜结连理,在东京城内不失为一段佳话。

“妹妹,嫁给安祥侯之后,你要温柔恭顺,勤俭持家,把安祥侯府的内宅操持得井井有条,好好侍奉你的夫君。希望你和侯爷未来如鱼得水,永远恩爱。”

正宫里,皇帝和皇后身着正装,端坐在宝座上。下方是已经梳妆打扮停当的苏乐安,正在认真倾听着临行前皇帝皇后的训话。

“臣妹牢记官家和娘娘的教诲,今后好好侍奉侯爷,操持内宅,生儿育女,都是臣妹应该做的。”苏乐安盈盈下拜,柔声回应道。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发话道:“喜娘,给郡主蒙上盖头,送郡主出嫁吧。”

其实苏乐安一直不同意自己出嫁蒙上盖头的方案,因为此刻的自己,对于周勤复明一事依旧是全然不知,她一直都想要用团扇取代盖头,减少到时候周勤挑起盖头的困扰。可是无奈圣命难违,不知为何,皇帝皇后全都否了自己的提议,坚持让她蒙盖头出嫁。

无可奈何,苏乐安只能寄希望于珠儿和凌风他们,希望他们能把周勤照顾好。

今日的苏乐安打扮得相当精致隆重,郡主出嫁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她半夜便被折腾起来,丫鬟给她穿了嫁衣,戴上金冠玉钗,面容白皙精致,涂了些粉,口脂抿唇,螺黛描眉,翡翠玉耳坠子透亮,微微摇动。冠上金流苏垂在她细肩,红绸嫁衣绣工精美,袖口两只蝴蝶追逐,金线昳丽。

“郡主出阁——”门外的公公高声喊道。

苏乐安被蒙上了喜帕,由一旁的喜娘搀扶着,一点一点上了花轿。端坐在花轿正中央,听着轿子外熙熙攘攘的声音,想到即将见到自己心爱的郎君,她的一颗心紧张得怦怦乱跳。心里头又是喜悦又是担忧,很是担心周勤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自己的照顾,不知道他过得到底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吃药,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她很想抬头张望,看看外头的风景,来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但是她现在可是郡主,不能失了礼仪,眼下她的视野中只有喜帕下窄窄的一小片,看着自己身上红艳艳的喜服,心里更加紧张了。

花轿一路前行,不知道行进了有多久,终于停了下来,由喜娘搀扶着新娘下了花轿,喜娘的口中不停地说着动听的吉利话,并把红绸带送到了新郎的手中。

“侯爷生得可真是一表人才,丰神俊朗啊!”

听着宾客们的议论,苏乐安心里想道,难不成周勤的容貌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没被毁容前的他,到底长的是个什么样子呢?苏乐安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周围人都议论身旁的郎君英俊潇洒,让她的一颗心跳得更厉害了。

周勤牵引着苏乐安到了正厅的主位前站定,周围掌声雷动。蒙在喜帕里的苏乐安,隐隐约约似乎是听到了公孙先生的声音,心里甚是欢喜。看样子,包大人他们也来参加婚礼了。

“一拜天地——”

一个年轻又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展昭展大人的声音!他也来了!

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正在愣神之时,喜娘在一旁小声提醒,该拜天地了,苏乐安这才回过神来,开始拜堂。

“二拜高堂——”

苏乐安和周勤都无父无母,因此由包拯来暂代他们的高堂,接受他们的诚心下拜。只听得包拯呵呵笑着,让新郎新娘快快请起,空气里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对于苏乐安来说,包拯于自己,与亲生父亲无异。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双双失去了父母,由热心的邻居王大娘抚养,可是王大叔因为她是个碍事的丫头片子,故而一直都不喜欢她,在她五岁那年,趁王大娘不在家的时候,找了个由头把她撵走,从那以后,她四处流浪,沿街乞讨,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走到哪里都是一个脏兮兮的、人人喊打的小叫花子。三年前她遇到了同样被歹人摧残而伤痕累累,模样比她更加凄惨的周勤,二人相依为命,同病相怜,在对他们并不友好的世界里互相取暖。她清楚地记得,三年前周勤状告假状元,却无奈对方是丞相的女婿,深受宠信,位高权重,眼看着官司即将失败,心灰意冷之际,自己在月夜中飞奔向包大人的府邸,与他谈心,下跪请求他不要治周勤的诬告之罪。包大人在公堂上那么威严,下了公堂却又是那么和蔼亲切,一点也不摆开封府尹的官架子,和她坐在一起谈心聊天,是那么平易近人。在周勤的案子结束之后,包大人还请饱读诗书的公孙先生亲自教她开蒙读书。只要在他不忙的时候,他还经常过来探望她和周勤,不时询问她的读书情况,还有周勤的身体恢复情况,这让她和周勤心里都感动不已。

“夫妻对拜——”展昭接着高喊。

在喜娘的搀扶和引导下,苏乐安转过身,与新郎面对面站立。她可以清楚地听到此刻周勤的呼吸声,似乎此时此刻,他与自己一样紧张。喜帕之下,她只能看到周勤也同样身着鲜红的喜服,穿着精致的官靴。

不知道此刻的周勤,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呢?他也一定跟自己一样,又紧张又激动吧?不知道他恢复得如何了?穿上喜服的他,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一边想着,苏乐安一边向周勤下拜。周勤同样也把头低得很低,夫妻对拜得非常虔诚。拜堂成亲而言,对他们来说,是一场非常神圣、意义重大的仪式,从此以后,二人永不分离,今生今世携手共度,生死相依。

“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

一旁的宾客再度掌声雷动起来,周勤牵引着苏乐安,对宾客一一拜谢,苏乐安欣喜地发现周勤吐字越来越清楚,已经能够正常说话了!只不过还是语速略缓,嗓音沙哑。

尽管如此,恢复成这样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更何况,无论他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永远都不会嫌弃。

苏乐安越想越欢喜,一颗心砰砰直跳,只觉得耳根发热,全身都在发烫,只能任由周勤牵引着,一步一步进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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