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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一刻钟后,杜征回来了。

柳凤霞身边的桃衣女子哑口无言。

准确地说,全场都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中,包括围观的众男子。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人将一个破得不成样的荷包递过去,柳凤霞熟练地掂了掂,又像是惊奇般打开,把里面的碎银子挨个咬了咬,称了重,整十两。

挥挥手帕,将一张薄薄的纸张递过来。

从纸张出现的刹那,年老色衰的勾栏女眼睛都直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它从一个人手里,被另一个人随意揉进怀中。

她嘴唇轻不可微地动了动,眼底深处的情绪似有晃动,最终都变成一片沉郁。

“三春啊,这就去吧,好好过日子,别说妈妈不疼你。”柳凤霞假模假样说完,从袖带里摸索半晌,摸出几个大钱,肉疼地塞进柳三春手中。

好像施了多大恩惠似的。

恰如当年,这个女人从她父母手中,将她买下来时的神情。

“嗯。”她乖顺地答应一声,泪水说来便来,仿佛多舍不得这个地方,本就斑驳的脸庞顿时沟沟壑壑,露出其下暗黄的底色。

柳凤霞不耐烦地挥手,她便三步一回头地跟着男人离开。

直到离开春风楼的地界,她仍抽噎不止。

眼见侧前方的男人忽然停下,柳三春哭声一顿,暗道是否做戏太过,惹了男人不快。

刚要收起泪珠说几句软话,对方却扔下她,往旁边一家小酒舍走去。

柳三春一时犯难,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她迈着犹豫的步伐,走到酒舍门前,不敢挡其他客人道,躲在灯笼照不到的暗处,从门缝中偷窥进去。

那个男人似是同店里伙计极熟,说笑几句,对方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了一小坛酒,男人接过,带着点讨好的说话声飘出来:“老样子,先记账上,下月初一并结清。”

伙计笑容变淡,伸手想将酒抢回来,“杜老三你不讲情义,往元宝那里存十几两,怎的到我这里十几文都要赊,我可听说了,你发财了,别是想赖账吧?”

男人轻轻一躲,伙计动作落空,不满地盯着他,扬言要叫掌柜的过来。

“好小哥,只此一回,元宝那是逗你玩儿的,我怎么可能有十几两,有那个钱,我定是一早来结酒钱的,你先赊与我,下次给你买糖吃。”他说着软话,语气并不讨人厌,所以伙计冷哼一声,还是不情不愿地记了账。

柳三春在心里默默道,他确实有十两银子,只不过成了我的买身钱。

余光瞥到男人拎着酒往出走,她连忙返回原处,作势擦干眼泪,怯怯抬头望去。

两人眼神甫一对上,对方很快移开视线,好似多看她一眼便会折寿似的。

柳三春低下头来,眼中一片清冷,眉尖微微蹙起。

这人既然如此嫌弃她,连多看一眼都不愿,为何会同意十两银子将她买下?难道——

在春风楼待了十年,她见识过各式各样的男人,包括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

就算要不了命,也会脱一大层皮。

她一条贱命,就算真被弄死,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柳三春忍不住往对方的胸口瞄,青灰色的衣襟口,露出一角白色纸片,随着对方走近,那片白色在她的视野中越来越大。

“你......还有家人吗?”男人走近后,忽然开口。

柳三春不着痕迹地回神,弱声道:“十年前逃难来的,爹娘将我卖了便不知去向,大约是......找不到了。”尾音微颤,牵出一丝伤心人特有的感慨,叫人不忍再问下去。

男人果然没有追问,只是将酒坛举了起来,往口中猛灌一大口。

离得近,柳三春仿佛都感受到了那股子酒气,竟是南地少有的烧刀子。

江南人不爱此等烈酒,所以一般只有打铁铺子买,价格也便宜。

似是喝得极为畅快,他惬意地砸吧几下,粗声粗气道:“天色已晚,今日你先同我回去。”

柳三春一点没磕绊地“嗯”了一声,好像猜到对方有特殊癖好的根本不是她。

一路上,她眼神几次往那个小小的酒坛上打转,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

看得出来,这人极爱酒,若是回到他家中后,将人灌醉——

她脑中不停,想象着可能到来的每种情形,等意识到所走之路越来越偏,脚底心都有些泛酸。

在潼安十年,她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特别是被“发配”到后院以后,她已记不清多久未出过门。

她脚上是软底布鞋,底薄,过了水桥后,路上的碎石子变多,再加上天色变暗,踩下去不仅硌脚,还磨得生疼,没多久便传来细小火辣的痛感,约莫是破皮了。

但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色。

“路不好走,跟紧我。”男人再次开口,眼角飞快滑过她的脚,柳三春心中一咯噔,为对方的敏锐感到诧异。

既然看出来,便没有强忍的道理。

“郎君......可还远?”她怯怯问道。

男人没说话,似是思考,片刻后,忽然将酒坛递了过来。

柳三春看着眼前深褐色的陶罐,不明所以。

“拿着,我背你。”

这一路上,一口接着一口,杜征已喝了不少,转身时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柳三春并不怎么舒服。

她借着夜色屏息,状似不好意思地后退半步,“怎能让郎君背我?万万不可,我知郎君好心救我,却不敢奢望太多,只求能在您身边伺候便罢,哪有让主人背奴仆的道理?”

她坚决不肯上来,杜征只能作罢。

又是漫长的一段路,柳三春怀疑他们都要走出城去,男人终于停下来。

这里的房舍已极为稀疏。

她贴身小衣湿透,黏糊糊地粘在后背上,鬓角的发丝贴在脸颊边,混合着劣质香粉,打成一绺一绺。

耳边除了聒噪的蝉鸣,再没有其他声响,也看不见一丁点灯火。

“到了,进来吧。”

这院子没有门。

柳三春跨进门槛,后知后觉意识到。

眼前是两间黑黢黢的屋影,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也能看出它们岌岌可危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这竟然是茅草屋......

柳三春可以想象,当梅雨季节来临时,屋里屋外都在下雨的场景。

“进来吧。”

那一瞬间,她罕见地有些挪不动脚。

尽管失态很短暂,但男人似是有所察觉。

她总觉得听到一声冷笑,很短促,在聒噪的蝉鸣中几乎无法分辨,下意识去看对方,眼神中是以极快速度酝酿出的胆怯和害怕。

这次对方并没有和她对视。

相反,他自顾自走进屋内,没有要燃灯的打算,冷冷的话语带着几丝醉意,从里面飘出,“天亮后你便走吧。”

柳三春眸子里的情绪差点没能兜住,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信了。

可很快便清醒过来,没有身契,她哪里都去不了。

这男人在试探她!

她低头,眸中晃过一抹冷光,脑中几个来回后,果断决定先进屋。

柳三春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各种杂物,走进低矮的木门,眼睛适应黑暗后,隐约能看清屋中家具的黑影,还有倚在木床上的男人。

对方半卧在墙边,稍微动弹,那架木床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而他还在大口灌酒,颇有种不醉不休的架势,事实上,不过几息,那个小小的酒坛便空了。

柳三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腹中猛地传来一阵轰鸣声,她今日在春风楼前站了一天,滴水未进,眼下只觉腹部饿得绞痛。

但她咬咬唇,顾虑重重,总觉得卧在那处的男人像一只蛰伏的野兽,如果不小心惊醒他,自己面临的不知将是什么。

她捂住痉挛的胃部,长出一口气,试探地走近床畔。

刚走一步,床上的人影忽然挥手,将酒坛重重掷出,摔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炸响后,碎片齐飞,柳三春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疾步退到门边,呼吸急促地紧盯床的方向。

她右手死死抠在门框上,身体紧绷,像一只炸毛的猫,随时准备逃跑。

意外的是,熟练地将酒坛掷出后,男人嘴里嘟囔两声,眼睛一闭,竟团吧在墙角呼呼大睡过去。

柳三春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对方真的睡了过去,这才轻轻松开手指,只觉浑身的衣物都湿透了。

好消息是,突如其来的极度恐慌,让她的绞痛没那么明显,甚至不觉得怎么饿了。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次走向床边的步伐变得坚定。

柳三春想好了,她要把身契偷走,然后离开这个困了她十年的地方。

想到那十两银子,虽然还有些许不安,但等她赚够钱,肯定会回来还给他的,当然,偷偷的还。

她一步步走向床边,就像走向看不清前路,却连呼吸都是自由味道的将来,一缕月光透过光秃秃的窗框照进来,正巧落在距离男人一射之地。

柳三春几乎屏住呼吸,缓缓伸出手去——

“唔......”

明明那一角白色近在眼前,她几乎触手可及,可对方一个翻身,双手抱胸,她便再也瞧不见一丝踪迹。

柳三春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细瘦的手掌紧攥成拳,缓缓收了回来,徒留一排指甲印深深刻在掌心。

她就那么站在那架快散掉的破床前,良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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