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算什么。
姜舒良现在对死亡这种事看得很淡然,她只是不能接受立即死去,她愿意有目的死去,那就是为家人报仇,付出代价而死去。
翻过了这个年,立春没多久就是她年满20岁的生日。
姜舒良在世上活了20年,可她感觉自己比别人在世上活了40年还要经历得多,活到40岁的人如果经历了她的遭遇,不一定能像她这样坚强地活下去。
从语非上船,到靠岸下船,姜舒良都没说过话,在语非说郭季明不是个好人,并提醒她要尽快离开银河大世界这地方,她看着语非,轻点了下头颅。
语非下船就往人多的集市去了,姜舒良看着她在人海里消失,才往蚂蚁饭馆所在的方向走去。
蚂蚁饭馆距离码头不远,走路半个小时就到,经过一家照相馆,橱窗玻璃展示柜里放着一对新人的结婚照,新娘粉色头纱上盘了一圈白色珠花,头靠在新郎的肩头处,牵起一处裙角显得俏皮可爱。
姜舒良被那张婚纱照吸引,停下脚步,隔着橱窗玻璃欣赏那张结婚照。
摄像师兼照相馆老板从相馆里走出,见到姜舒良在看那婚纱照,问道:“小姐,你要不要拍一张,我年后要搬家了,现在拍婚纱照可以给你优惠。”
“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未婚夫或男朋友。”姜舒良没有拒绝拍照,她整个人缩在高领大衣里,嘴也被厚实的围巾遮住。
从相馆老板的视角看去,她有一双失去灵魂的双眼,额头与眉毛交错的两道疤令人印象深刻。
姜舒良看着那位留有长发具有艺术气息的相馆老板,说道:“我一个人也能拍婚纱照吗?”
这是相馆开业三年,唯一一位女性说要单独拍婚纱。
婚纱照都是成双入对的男女来拍,单身女性想拍婚纱照,实在稀罕。
相馆老板犹豫了下,没有马上接过话,想着她只要敢拍不怕别人笑话,他有什么不能拍的。
“可以,不过与双人婚纱照价格一样,特价双人婚纱照一百元,你单独来拍,也是一百元。”
“行。”姜舒良说道,“但我现在有事,不能马上拍,得过一段时间。”
相馆老板:“过多久呢?我大约十天后,就要从这里搬走了。”
姜舒良约定道:“那我十天内来拍。”
-
自从王摘阳晚上去银河大世界,蚂蚁饭馆晚上就歇业了,只开门营业卖中午那一顿餐。
他凌晨六点后离岛回岸,顺路在菜场买了肉和菜回蚂蚁饭馆,在床上眯几个小时,临近十一点起床开门做饭,营业至两点就关门,打扫干净了蚂蚁饭馆,就继续睡眠补觉。
一直到下午六点,他才起床去码头,登船前往银河大世界。
船上的船员与售票员对王摘阳这张脸熟得不能再熟了。
张冬生临死前,曾找到他们,手拿王摘阳的照片让他们认清这张脸,说道:“瞧好了,这是我们银河大世界重要的人,老板都同意他免票上船,从此你们以后要认得这张脸。”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称得上是银河大世界最重要的人。
船员与售票员都不懂,只管听张冬生的话就是了,即便张冬生死后,他的话也作数。
大年二十九这一天,王摘阳拒绝了好几个客人预定的新年宴,仍是一心想要晚上去银河大世界见姜舒良,仍是执着的想要姜舒良离开银河大世界,来他的蚂蚁饭馆,与他在一起。
临近十一点起床,王摘阳开门拎着尿壶去路对面的小菜地,浇了菜,再脚一深一浅地返回,就看见在雾气未散的大路上,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使劲眨了眨沾有稀眼屎的眼,两条裤腿还一高一低地挽在脚腕上,他就是以这种形象,目视姜舒良从雾气中走来。
姜舒良的出现,像道晨曦之光,把这浓浓雾气都劈开了,王摘阳看世界的视线都异常明亮清晰了。
尤其是看姜舒良,连她脸颊上的微红都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她会脸红。
王摘阳呆愣在原地,想道,是不是因为害羞而变红。
这冷死老狗的冬天,把姜舒良的脸冻得发红,不止脸,还有棉鞋里的脚,脚趾头都快要冻掉了。
直到姜舒良走到王摘阳面前,王摘阳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喔,你,你好。”
哆哆嗦嗦,结结巴巴。
他完全没想到姜舒良真的会来。
“我能进屋坐会儿吗,有点冷。”姜舒良问道。
王摘阳马上迎身,“快进,我给你升个火炉。”
走进王摘阳的蚂蚁饭馆,寒气迎面扑来,把姜舒良冻硬了。
这么冷的屋子,王摘阳都不升个火炉子么。
姜舒良搓了下胳膊,问道:“你不冷吗?”
她,是在关心我吗?王摘阳双眼浮现暖光,那簇暖光流动。
“我不冷,我是火体质,热得很,冬天还能下水抓鱼。”
为了证明自己不冷,王摘阳特地伸出手,让姜舒良来握他的手,“不信你摸摸看,我的手比烤番薯还烫。”
姜舒良盯了眼他的手,没握他的手。
谁要握他的手。
姜舒良坐下来,跺了跺快冷掉脚趾头的脚,示意王摘阳升火炉取暖。
王摘阳没有理解其意,一把捞过姜舒良的手,主动握过了姜舒良的手,天真地讲道:“是不是很热?”
“是……”姜舒良心中嫌弃,脸上也嫌弃,从王摘阳的手中,利落抽出了自己的手。
“嘿嘿。”
王摘阳傻笑出声。
这声嘿嘿让姜舒良大为震惊,这猥琐的笑声掺杂了几分俏皮,怪诞到像孙悟空留起长发打架子鼓那样格格不入。
见姜舒良那样盯着自己,王摘阳心里更加甜蜜。
从姜舒良主动上岸,红着脸来找自己,到现在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莫不是她真的想通了,愿意和自己交往,处成男女朋友。
红色挎包里装了一包姜舒良从秋艳那里要来的毒鼠药。
她很少与宿舍里的同事交流说话,这不,一开口就向秋艳要一包上次没用完的毒鼠药,秋艳都纳闷,她这是要拿药毒死谁。
在她保证再三,不是拿药毒人,是岸上有个开饭馆的朋友需要鼠药,治一治饭馆里的鼠患,秋艳才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包上次没用完的鼠药给她,还收了她三块钱,当作是她买鼠药的钱。
这会儿坐在蚂蚁饭馆里,姜舒良环顾四周,打探起周围环境。
锅、碗、瓢、盆都不是下毒的最好器皿。
这些都是公用的,万一来店里的客人吃着了,那她就害了无辜的人。
她想弄死的,只有王摘阳一个人,还有王摘月。
“你哥……”
见姜舒良又提起那不存在的哥哥,鹌鹑蛋大的汗珠从王摘阳背心悄然滚落。
提起那‘哥哥’,免不了要撒谎。
王摘阳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带‘月’字的哥哥,全名叫什么,全靠姜舒良说,他跟着瞎编。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姜舒良为什么要给他安插一个哥哥,不过人生嘛,哪儿有精明地过,大多人都是稀里糊涂地过,王摘阳也不例外,姜舒良说什么,他就顺着说就是了,等到露出破绽那天再考虑别的。
姜舒良眼珠子转了一圈,打听起了王摘月。
“……你哥过年的时候,会来这里找你吃团年饭吗?”
是应该答会,还是答不会,王摘阳一筹莫展。
“不……不知道,我们都好几年没联络了,他不知道我所在的位置。”
这句话说出来后,王摘阳有惊无险在心里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自我鼓励这真是好棒。
完美地糊弄过去了。
姜舒良又问道:“你哥结婚生孩子了吗?”
这是有,还是没有?
“呃,我和他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单身,后来他有没有恋爱结婚生小孩,我就不清楚了。”
不可能,王摘月变态到都能残忍侵犯九岁女童,这种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极端犯罪份子,女人没有十**个,也有五六七个,不可能不沾女色,他估计就是在亲人面前伪装得好。
据王摘阳说,王摘月是他大伯的儿子,过继给了王摘阳他爸王旦,这养子和亲子的关系,哪有养子与亲生父母血缘关系来得深。
搞不好王摘月与他亲生父母联络,成了其乐融融的一家。
想到此,姜舒良看着眼前纯真的王摘阳,又把组织灭门惨案的王摘月联系在一起,这不是同一个爹生的物种,真是天差地别,王摘月犯下的错,要王摘阳来偿,这公平吗?
王摘阳又没杀人或协助杀人成为帮凶,灭口王摘阳,会不会对王摘阳不公平。
姜舒良想着这些时,已经背对王摘阳,把那一包毒鼠药倒进了自己的保温杯里。
王摘阳一下走来,姜舒良手快,赶紧把包装袋攥在手心藏了起来。
这次轮到姜舒良哆哆嗦嗦,结结巴巴,脸红心跳。
第一次做坏事,估计和第一次做贼一样,漏洞百出,慌张心虚。
“我有点低血糖,我兑点糖水来喝,你你的水壶在哪里,我倒点开水。”
“我来给你倒。”
王摘阳热情接过姜舒良的保温壶,拿着那保温壶去找开水壶,给姜舒良的保温壶冲了满满一杯水。
这气味闻起来咋那么怪?王摘阳察觉异样,但在心里说了一句,管它的。
王摘阳把保温壶还给姜舒良,姜舒良颤抖着手,把那壶推给了王摘阳,说道:“你替我尝尝,这水甜不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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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第一次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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