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买了充足的粮米油盐后,赵画船思量着又可以躺平一段日子了。虽花销了不少,但卖了野山参还是有些进项,小银库又是满了点。
自己没有田地,自是不用忙活春耕的事。即使靠着近几年的打猎也攒了一点银钱,但赵画船也没有想去买地种的念头。
这一来是自己的性格不喜张扬,加之自己隐瞒的身份,只能随遇而安,没有什么大的野心。而且自己也不会种地,买了也种不好。
二来不想让自己置于清水村民的注视里,毕竟自己是个外来人,有财外露怕引起无端之人的揣测,和村民的嫉妒。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在清水村的村民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老实木讷的穷猎户,没有铁杆庄稼,破旧草屋一座,不会过日子,十里八乡也没个姑娘看的上自己。这辈子无意外的话自己会打光棍。
可就在赵画船想躺平的时候,赵大娘正忙着张罗赵画船的亲事,偏不如主角的愿。
“王媒婆,上次我要你打听合适的人家可有什么信了?”
赵大娘拉扯一位年纪相仿的女子,看着面相十分精明干练,是能说会道的那种。
“有呀!十里八乡的适龄待嫁姑娘,我王媒婆可是闭着眼都说出好处来。不然哪能给人做说媒这件事呢!”
王媒婆神情气定,圆润的脸盘挤出得意的笑容。
赵大娘一听,心间一乐,眉开眼笑地问道:“那王姐姐觉得可有哪家姑娘八字与我家那侄儿合适,让我好准备呀!”
“慢着!你说的侄儿可是叫赵画船那个傻猎户!”
王媒婆笑着的脸收了起来,语气有些诧异。
“对呀!他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说门亲了。这不家里又没有大人主持,可不得由我上前。”
赵大娘讨笑道,不觉得有疑。
“我手头倒是有几家合适说亲的。一个是隔壁李家村木匠的大女儿,长得乖巧伶俐,能言善道的,娶进家肯定能勤俭持家。”
一个是王家村屠户家的小女儿,别看长得壮实,也是个有福气的。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没准能一举得男。”
“还有村里赵秀才的女儿,女红绣工可赶上城里的绣娘,长得大气斯文,一看就是当家主母的风范。”
“这还有……”
王媒婆列举了好些家的姑娘,赵大娘有些都耳闻过,越听眼睛越明亮,都是好姑娘家。心里盘算着选哪家为好,要不先和赵画船通通气先。
可自顾挑哪家了,却忽略王媒婆看自己的否定眼神。
“妹妹可先别急的高兴,这些家的姑娘都是我亲自掌眼过的,自然不会差。但人家的眼光也是高的,寻常人家可是不会嫁的。”
王媒婆摆出了一副讨价还价的气势,这令赵大娘有些不平。
“我家那侄儿也不差,会打猎那是全村有目共睹的,运气好猎些野货卖到城里能抵农户家一年半载的收成哩!家里有没有公婆,不要立规矩,嫁过来岂不是就能过两个人的小日子。”
赵大娘想要在王媒婆面前给赵画船挽回优势,可似乎王媒婆并不认同。
“妹妹这么说未免太替你那侄儿说话了吧!既然他能赚到钱,怎么没在村里置办点田地,没有地对于农户来说就是无根之萍,房屋也没个好的。指不定花钱大手大脚攒不下银钱,叫人一看不会过活。
“听说性子还极为孤僻阴沉,这样的人没准还会打媳妇。再说了,当猎户也是很危险的,说句不好听的 ,万一哪天他上山出事,那姑娘家的可不得年轻守寡。”
王媒婆是极不看好赵画船的条件,如此看来赵画船刻意营造的形象很成功。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想说亲就算了,何必找这么多理由!我侄儿好的很,自然有姑娘愿意嫁,就不劳你王大媒人操心了!”
赵大娘气的脸色隐隐发青,差点没拉下脸来大骂,但还是忍住了。得罪了王媒婆这张利嘴,指不定以后她怎么编排小赵呢!
但也没好脸色地把王媒婆给“请”走,至于准备给王媒婆的一只大肥鸡也顺势捞了回来。
“先前你不是说好送给我的嘛!”
“我有说吗?是你听错了吧!”
回到家,赵大娘把母鸡关回笼子,咕咚咕咚灌下好几口茶才咽下这口火气。
“老头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呀!这王媒婆实在没眼光,这般奚落小赵,哼!就是她们没福气!”
赵福生看着自家婆娘这架势一定是铩羽而归了,亲事没妥当。
“早就说村子里的人不看好小赵那孩子,你偏偏钻那牛角尖,还惹了王媒婆。况且你也没问人家小赵的意思,就擅自做了主张,也幸亏没成。”
“我看小赵那性子,八成也不想成家的样子,一个人够吃够喝也能过活,不挺潇洒的嘛!”
赵福生自认看的很准,虽然这确实也是赵画船所想的。
“好你个赵福生,自己过的马马虎虎,懒散大半辈子。这家里里里外外那样不是我苦心操持着,你就当个甩手掌柜,儿子至今也没讨个媳妇!你们父子俩真真是来讨债的,我不活啦!”
赵大娘本来就是一肚子火气,听得丈夫的不理解更加火上浇油,心中委屈至极,也不顾形象地哭天喊地。
“瞧!你又来了不是。”
赵福生老脸即无奈又好笑,只能任凭赵大娘假撒泼,毕竟这是她几十年来惯会的招数,一成不变。
此时赵大牛傻傻地闯进来,正撞在了赵大娘的枪口上,自然免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教导。
老实的赵大牛内心也很委屈,娘这又是生什么气,刚才还见她乐呵呵地,一脸春风得意。
不是去给赵画船说媳妇去了嘛,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但见自家老爹没说话,也没敢动。
老夫老妻几十年了,自然比对方要了解自己些。不消一会儿,赵大娘自觉赵老爹和儿子两眼盯着自己有点不适,停止了申讨的撒泼行为。
“说吧,现在该怎么办?反正得给小赵找个媳妇,好歹别让他这般孤零一人,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赵大娘趁势抹了眼角的假泪,语气还是不容拒绝,没有人能阻挡自己要给赵哥儿说媳妇的心!
赵老爹和赵大牛相视一望,内心长叹果然还是自家婆娘(老娘)。
可现在的情况是附近的人家不愿嫁姑娘给赵画船,难不能要去抢!
赵家三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思忖着,大眼瞪小眼,外人若看见只觉得这一家子颇为喜庆。
“我倒是有个办法!”
赵大牛憨厚的脸上闪过惊喜,并为之得意的小婊情。
今日阳光偏好,初春的暖意姗姗来迟。
地处一隅的赵画船家,无人打搅。闲来无事,赵画船搬来一把竹椅,半阖着眼躺着晒太阳。
脚边的大黄也找了个好地方趴着,张开四肢,露出柔软的肚皮。一切都很惬意温柔,仿佛岁月静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灰布衣晒得暖洋洋的,大黄的毛皮也在阳光底下油光发亮,一点也看不出是条老狗。
“有人在家吗?”
一句轻柔细语的叫喊,推开了半人高的篱笆。
大黄首先抬起头,见来人带着熟悉的味道,扫了几下尾巴。它缓缓放下谨慎的狗头,咬着赵画船的裤脚扯了扯,随后自己又躺下接着睡觉。
“嗯~在家!”
感觉到脚下的动静,赵画船睁开挣扎的双眼,适应光线的变化后,才发现来人已来到自己身边。
只见来人是一位女子,穿着素净,面容恬淡,手里还端着一板压好的豆腐。
“快放下要我来拿!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亲自拿来,怪重的!”
赵画船急忙从女子手里接过豆腐,歉意的笑容没停过。
“见你没来拿,想必是你有事耽搁了。”
女子抿唇轻笑,仿佛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莫要笑话我了,只是贪懒睡觉,忘记罢了,下次不会了。”
赵画船自然听得女子言语的捉弄,只是木讷地端着豆腐,一时间气氛竟停住了。
“那我先走了,吃完了我再做给你,上次你送来的豆子可能做好多呢。”
掩下目光中的未名色,赵莲转身走了。因为孤男寡女的在一起确实不大好,被人发现了,是非岂不是更多。
篱笆被重新带上,小院里又只剩一人一狗。
赵画船看着手中的豆腐,淡淡的豆香,水嫩的乳白晃荡在怀里,勾起吃货的食欲。但自己看着倩影离去,只觉得替她可惜。
女子正是清水村里的有名的豆腐西施,同时也是一位丧夫的美人寡妇,带着一双儿女艰难过活。
赵画船只秉着能帮点是点的原则,时常光顾她家的生意。和自己一样,她在村子里也不受欢迎,或者说寡妇在哪里都被嫌弃。
自己好歹以男子的身份可以抗拒着外界的种种恶意,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反抗着道德束缚下封建的礼教。
许是装的太久了,都忘了自己原来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每天给自己一个小鼓励,直到内心足够强大。或许那时才会忘却前生,不着以后,真正做个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
“旺旺~旺旺~”
大黄仰着脑袋朝赵画船叫唤着,不想让自己的主人呆呆的。
“好了,今天我们就吃鲫鱼豆腐汤!”
赵画船看着手中的豆腐,才想起水缸里还养着几条从鱼塘捞来鲫鱼,虽说只有巴掌长,可开春的它们是极为鲜美的。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取自韦庄的《菩萨蛮》,非常喜欢的一首词,希望你们中有人同我一样也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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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说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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