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浆,油条,八宝粥嘞……”
“叮叮叮叮……”
“空调,冰箱,洗衣机,收旧家电了……”
清晨了??
凌慕梨眼一睁,一跃而起,她跑下床一扯窗帘,一把推开落地玻璃门跑到了阳台上。
果然,农贸市场已行人如织了。
院前的小道口,王婶子正在小餐车里炸油条。
凌慕梨默默观赏了会小街早市后,一转身做了个预备跑的姿势,随即啪的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凌慕梨一侧头看到从阳台到房间留下的一串浅浅的脚印。
她抬脚一看,果然,脚底沾满了灰尘。凌慕梨慌忙往床外挪了几寸,把黑脚丫子退到了床沿外。
这是哥哥的床啊,要是被他看到了,会不会被打死?
凌慕梨环视了一圈,看到哥哥昨晚打地铺的地垫已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墙角。桌上的电脑盖着,人却不见了。
凌慕梨发现房间到处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昨天黑灯瞎火没看见,所以就眼不见为尽了。
凌慕梨脖子挺累了,便又一下倒在了床上。此时,她才发现,床铺也有股霉味。
凌慕梨捏捏鼻子趴在床上突然想起来三年前的那个暑假。
那时她跟妈妈第一次来到这个家,与盛楠兴熟悉之后,她就总跑到这个房间来看盛楠兴打游戏,嘴巴还叽叽嘎嘎个不停。
盛楠兴其实特没耐心,经常叫她出去,叫烦了就直接叫她滚。
再后来实在被惹得受不了就瞪她一眼,“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你!”
凌慕梨想着想着突然就笑起来了,别看哥哥凶巴巴的,其实还真没对她动过手。
但是慢慢的,哥哥好像就不叫她滚了。可眼神却还是那般利,扫她一眼她就得收敛。
到如今这个家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她跟哥哥好像也陌生了。
凌慕梨拍拍脑袋起身,心里嘀咕着,“不想了,耗脑子,得去王婶子那买杯豆浆补补。”
凌慕梨下楼走出大门,环视了一圈杂草丛生的院子。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那些个野花野草而是长得更茂盛了。
而她,经过一整晚的休眠,仿佛也热血复活了。
凌慕梨看到墙角的皮卡车不见了,看来哥哥是修车去了。
哥哥从小就喜欢折腾车,各种自行车,摩托车,小轿车,小货车。
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哥哥把叔叔的小货车开跑了,回来挨了一顿狠的,背上被棍子留下了一条一条的痕迹。
因为那时候哥哥还没考驾照呢。
挨打后哥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看医生不哼声也不吃饭。
凌慕梨好不容易等到个哥哥出来上厕所的机会,她死皮赖脸地挤进了哥哥的房间,哭着闹着给哥哥的后背擦了药。
因为本来叔叔并没有发现盛楠兴把车开跑了,是凌慕梨告的状。
哥哥被打得皮开肉绽,凌慕梨感觉有罪,她自觉去赎罪。
也是那次之后,她发现哥哥并不像表面那么冷漠无情,那么的凶狠可怕。
而且她发现哥哥特怕缠。
“叮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凌慕梨回神,看到前面的老爷爷骑着三轮车过来了。三轮车上满满当当的纸板,饮料瓶。
凌慕梨赶紧靠边了些。
三轮车擦过,一抬眼她就看到几米开外的王婶子的早餐摊。
凌慕梨跑过去甜甜地叫了一声,“王婶子。”
“哎呀,小阿梨来了。”王婶子拿着夹子回头往凌慕梨来的方向看了看,“你哥哥回来了?”
“嗯。”凌慕梨指了指装油条的框子,“我要一根油条,一个鸡蛋灌饼,两杯豆浆。”
王婶子放下夹子,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过纸袋装,“好嘞。”
凌慕梨刚要走时,王婶子又叫住她,“来,阿梨,婶子给你送个茶叶蛋。”
凌慕梨说不要,王婶子硬是把鸡蛋塞到了她口袋里。
“哟,阿梨回来了。”旁边开店的张叔也看到她了。
接着就是一众熟悉的左邻右舍。
“阿梨,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阿梨瘦了,学习辛苦,得多吃点饭。”
“听小雪说,我们阿梨月考又是第一名。”
……
凌慕梨笑着一一应答。
凌慕梨是讨喜之人,左邻右舍,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她,也很照顾她。
凌慕梨环视了一圈旁边的农贸市场,久违的亲切感涌来,但她心里却空空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凌慕梨拎着早餐回到家,走过院子上了台阶。她看到屋内货架上的瓷器蒙着厚厚的灰尘,货架之间到处都是蜘蛛网。
十分的凌乱不堪。
凌慕梨转身坐在了屋檐下的台阶上,她把早餐一放喝起来了豆浆。
围墙外百米之远就是热闹的农贸市场,而围墙之内却杂乱又冷清。
凌慕梨喝着豆浆微微叹了口气,忍不住想到了那一天,叔叔和妈妈离开的那天。
那是三个多月前,春节刚过,南方久违地下了一场大雪。
南方人对雪有着迷之欢喜,那天全家人都特别开心。
院内厚厚的积雪很快没了小腿,凌慕梨一个人在院子里玩了老半天总也叫不回去。
后来玩累了自己回去时,看到大厅里叔叔和妈妈正在围炉煮茶。难得的,盛楠兴也窝在旁边一起看电视。
凌慕梨赶紧跑过去凑热闹。
可也就是在那一天,一切热闹戛然而止。
那个晚上,妈妈把烤火盆移到了他们的卧室。
第二天上午,盛楠兴一直没看到一向早起的大人。他觉得奇怪,便跑到楼下的房间一看。
看到自己的爸爸和凌慕梨的妈妈还睡在床上,而且是永远地睡着了。
盛楠兴看向旁边早已燃尽的烤火盆,瞬间明白了所有。
这时,他一回头看到凌慕梨迷迷糊糊地擦着眼睛下楼来找人。
盛楠兴看了一眼房内两张睡着的可怖的面容,又看向越来越近的凌慕梨。他走过去一掌把凌慕梨给拍晕了。
心口的疼痛被撕开,凌慕梨感觉缓不过气来。
她重重地缓了一口气,发现豆浆怎么也吸不上来。
她举起豆浆杯一看,原来早就空了。
凌慕梨愣愣地看着院子的杂草,以前的这个院子日日被收拾得干净利落。每到集市,院子里就会摆满玲琅满目的瓷器,碗碟,花盆,花瓶,茶具……像一幅幅画似的。
想着想着,凌慕梨把豆浆杯往地上一放,起身开始拔草。
一颗颗,一块块,一片片……
她实在接受不了这凌乱不堪的院落。
“你在干嘛?”
熟悉的声音响起,凌慕梨看到哥哥从院门进来了。
还是穿着一身黑,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哥哥,你车呢?”
“在外面空地上。”盛楠兴看了眼她手里的拽着的杂草直往里走,“别弄了。”
凌慕梨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把草一扔跟上去,“哥哥,你早餐吃了吗?我给你买了灌饼和豆浆。”
盛楠兴走上台阶弯腰把豆浆和灌饼拎起来,走到大门他回过头,“别弄那些,咱们也就住两天。”
两天?
就今天和明天?
凌慕梨站在门口双手紧紧地捏着裤缝。
可是她再也不想离开了,再也不想去姨姨家了。
她只想住在这里,在属于自己的家里。
凌慕梨站在院子里缓了许久后上了楼,穿过客厅,走廊的尽头是卫生间。北卧是她曾经的小房间,南卧是哥哥的房间。
凌慕梨站在门口看到哥哥正在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打字。
她眉头皱了皱,“哥哥,你电脑有电了?”
盛楠兴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明明昨晚说没电了呀?
正当凌慕梨疑惑时,盛楠兴又补了一句,“水电都有了,可以用了。”
凌慕梨看着对方一副不想让人打扰的背影进了卫生间。
她洗干净手上的泥巴进了自己的卧室,瞬间被一股浓烈的霉味包裹。
北面潮湿,北卧偏小,又经过了一个湿润的春季,连窗帘都霉了一角。
凌慕梨拉开帘子,看到乱七八糟的书桌上全是灰,而床上还有几件未来得及收拾的衣物。
可见当时走得有多急。
凌慕梨顺了一口气后开始收拾桌椅床铺。
收拾好自己的房间,凌慕梨拿着抹布去了对面的房间。她拿着抹布细致地擦着盛楠兴的桌子,偶尔瞄一眼电脑页面。
看出盛楠兴是在网上跟人聊天,似乎还在讨价还价。
“哥哥。”凌慕梨好奇,“你昨天说的虚拟商品是什么东西啊?”
等了半响,盛楠兴回,“就是没有实物的东西,像游戏卡片之类的。”
凌慕梨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一直在盛楠兴的桌子上来回擦。
盛楠兴扫她一眼,“随便擦下就行了,去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好。”
凌慕梨没接话,她问,“哥哥,你这个在家里做也行吧?”
盛楠兴没说话,就跟没听到似的。
凌慕梨知道,盛楠兴不回答就是默认。
凌慕梨挂好抹布又开始拖地,特别是在盛楠兴的房间,她拖了一遍又一遍。
盛楠兴看不下去,“别拖了,去干自己的事。”
凌慕梨本来作业一大堆,可她什么也干不进去。她就一直在那拖来拖去,走来走去。
肉眼可见的,盛楠兴开始烦了。
凌慕梨也不管,她说,“哥哥,你可以在家多住几天吗?”
盛楠兴电脑一盖,抬手拿烟盒,咔嚓一声,烟雾缭绕。
凌慕梨抬眸看过去,只见盛楠兴眉头微皱,吞云吐雾。
忽地,盛楠兴目光扫过来,就像一道锋利的光。
凌慕梨心一提,内心开始打鼓。
“我问问你学校宿舍还有没有位置。”
还好,盛楠兴表情可怕,但声音还算平静。
凌慕梨忙说,“我早就问过了,没有床位了。”
盛楠兴抬手对着垃圾桶弹了下烟灰,“还是回你姨那吧,马上就中考了,坚持一下。”
“我不去。”凌慕梨解释,“我姨夫天天骂人摔东西,我害怕。”
盛楠兴又点了一支烟,音色依然平静,“那去江来家,姑姑挺好的。”
“我不要。”凌慕梨像是越来越有了勇气,直接理直气壮了,“那是你姑,又不是我亲姑。”
盛楠兴抬眼,像一道利光投射过来。凌慕梨立马低下了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盛楠兴把烟拈灭扔进了垃圾桶,重新坐正打开了电脑。
凌慕梨握着拖把杆,默默地杵在那一动不动。
房间里只声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凌慕梨气鼓鼓的,鼻子,眼睛直泛酸。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
凌慕梨擦了擦眼睛,鼻音有点重,“哥哥,求你多陪我几天,可以吗?”
盛楠兴终于失了耐心,语气开始燥了,“我有我的生活和规划。”
凌慕梨豁出去了,“就两个月都不行吗?”
“哥哥,求你了~”
盛楠兴终于忍无可忍了,“出去!”
果然,冷漠无情!
凌慕梨把拖把一扔,擦着眼睛跑了。
凌慕梨:哥哥,为什么就你不喜欢我~
盛楠兴: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