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丹青立刻否决了我的想法,她觉得让我同去太危险,万一他们发现系统被入侵,找到了我,古峰绝对不会放过我。
“我会很小心的。”我向她保证,“而且相信我的技术好吗?只是查查古时雨去那里有没有带录像带,很快的。”
叶丹青还是不肯,担心出状况。况且寿宴那天,古时云家里一定有不少保姆、保镖,人多眼杂,她也无暇分心来保护我。
“但我们已经陷入被动了。”我提醒她。录像带不在我们手里,拿着录像带的人下一步会怎么做,我们也不知道。
如果叶丹青早点告诉我她想要录像带,我就不会告诉戴星野。可如果叶丹青知道戴星野用我的家人来威胁的话,一定也会让我先告诉他,她再来想办法。
直到寿宴前两天,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叶丹青总算同意让我跟着去,前提是我绝对不许暴露,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从车上下来。
那天早上,我躺在后排的座椅下面,身上罩着一层黑色防水布。从外面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
古时云的别墅离我们住的酒店有四十多分钟车程,路上我一直藏着,被防水布捂出了一身汗。叶丹青要我坐起来透口气,快到了再藏。我说做戏要做全,路上探头这么多,不能暴露。
开进别墅区,我就听不到路上的车声了。叶丹青提醒我快到了,我埋进防水布一动不动,想象自己是一具木乃伊。
叶丹青放下车窗,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我帮您停车吧。”
“不用了,”叶丹青谢绝,“我自己停到地下就好,从那直接上去。”
“好的。”那个声音洋溢着笑意。
曾经去杜灵犀家时我还拿手机查价格,到了古时云的别墅,我知道只会比杜家更大、更贵,因为这里居然有地下停车场,可以停放八辆车。仅古家自己就有四辆,另外几个位置已经被其他客人占据,只剩一个在角落。
“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叶丹青悄声对我说。她在领子下面别上一只微型麦克风,提着包下车,搭电梯到了一楼。
我轻轻掀开防水布的一角,露出被汗浸透的脸。停车场里温度很低,这会防水布又变成了保温被。
这里同样有监控,所幸角度照不到我的位置。我取出电脑,把屏幕亮度降到最低。车座的皮革味开始取代空调的气味,令人有些反胃。
成功接入网络,我顺利地破译了密码,入侵了别墅的监控系统。一瞬间,无数分割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电脑屏幕上。
古时云居然在家里安了这么多监控!可是奇怪,有些画面竟然是全黑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从明亮的画面中,我开始辨认古时云的别墅。一楼的门厅有些新来的客人,我看到了杜灵犀的父亲杜威,似乎比去年更加肥胖。
叶丹青在客厅,正与人寒暄。我赶紧戴上耳机,经过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她的声音才从那边传过来。
“杜总,好久不见。”
杜威脱了鞋,擦擦脑门的汗,走到叶丹青旁边,其实他们前几天刚见过面。
“灵犀怎么没来?”
“那丫头不想来,在家又耍脾气又装病。她爷爷心疼她,不让她来。”
尽管监控的画面很小,但依然能看出古时云家的客厅非常气派,家具古典奢华,落地窗外的花园繁花锦簇,客人们都聚在这里聊天喝饮料。
餐厅在客厅的另一边,为了寿宴摆了一条长桌,铺着红黄相间的布。厨房里的人忙得不可开交,正为中午的正餐做准备。
一层似乎只有客厅、餐厅和厨房,来之前叶丹青告诉我,古时云的别墅有三层,不过客人平时只在一层,所以她并没有去二三层看过。
二三层各有一个小客厅,其余的大概是卧室和书房,那些房间里没有监控。三楼的走廊上有人推着轮椅走过,进了电梯。是古楠和古峰。
他们到达一楼,进入客厅与人聊天。耳机里嘈杂的说话声小了下去,我紧盯屏幕,看到古峰和大家打过招呼,径直来到叶丹青面前。
“小叶,别来无恙啊。”他喑哑的嗓音不清晰地传来,我只能依着感觉猜他在说什么。
“今天是您的好日子,”叶丹青说,“祝您生日快乐。”
“你爸爸今天早上还给我来了电话,问我好,让我有空去英国度假。小叶,你在他身边那么久,有些东西可还没学到位啊。”
叶丹青笑了一声,说:“有些东西是基因里自带的,学都学不来,比如虚伪和自大,您说对吗?”
古峰也笑了,他的笑声比说话声还大,像一团揉皱的牛皮纸。
“小叶啊,你爸跟我说他养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本来我还不信,现在呢,不得不信。”他很直接地说。从监控画面中看不清那老头的表情,我猜一定充满恶毒。
“论狼心狗肺,我们还不知道谁更胜一筹。我就当您在夸我了。”叶丹青对他举举酒杯。
古峰没说话,古楠先忍不住了:“叶丹青,你嘴巴放干净点!”
他声音很响,其他人都停下交谈朝那边看去,我感到耳朵里刺进一只尖锐的长矛,下意识躲了一下,脑袋碰到座椅坚硬的靠背。
我揉着脑袋,看到古楠从轮椅后出来,大步向叶丹青走去。但古时云拦住了他,让他稍安勿躁。我捏紧的拳头松了松。
他们说话的时候,段岩一家也到了。原本我没认出来,是看到段培俊才想起来的。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就来了,头发也没怎么打理,这么远远一看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孩。
段岩的声音由远及近,向古峰及古时云问好,又说起今天的天气真是热。
古时云干笑,说:“可今天是阴天啊段兄。不会是老哥你赚钱心切,急火攻心了吧?”
“赚钱嘛,哪有不急火攻心的。”段岩一笑了之,“今天是老爷子的大日子,咱们就不提钱的事了,我可是给老爷子带了寿礼的。”
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从门厅抬了什么东西进来,不知该放在哪,有生怕磕着碰着,便一直这么抬着。
“我花了大价钱请人画的……”段岩说着走远,帮着拆开包装。
是一幅油画,离得太远,我听不见他的声音。古峰推着轮椅走进,看似十分满意,几个人堆着笑容指点了一番。
古时云让人把画搬到二楼的客厅,晾在茶几上。我凑近屏幕,看到那画上画了几只马在吃草,其中有一只前腿似乎画得短了点,导致身子有点前倾。是想讽刺古峰和古时云马失前蹄吗?
这半年盛和衰落不少,虽然有古时雨撑着,但也元气大伤。段岩这时想另立门户,无疑又会带来重创。听叶丹青说,古时雨想挽留段岩,段岩一直使缓兵之计,拖着不给回复。
客厅里人头攒动,大部分仍然聊生意。我没什么兴致,就去看那些全黑的监控。莫非那些是卧室的监控,平时不开,要么就是用东西盖上了?
车里很暗,仅靠停车场的一盏孤灯取亮。我动了动僵硬的腰,脸几乎贴在屏幕上,竟然发现有两块并非全黑,它们中间隐隐有一块四方形的轮廓,比四周要亮一些。
看了半天,我终于搞清楚,那是一扇窗户。大概拉着窗帘,所以光线暗淡。
糟糕!乐呵呵地看戏,差点忘记我来这里的目的。我侵入储存监控的文件夹,一般的监控每过一个月会自动覆盖,所以只有最近三十天的记录。
我仰起头,像做瑜伽似的喝了口水。然后聚精会神盯着电脑上闪动的画面,从我告诉戴星野录像带那天开始的监控记录看起。
古时云家出入的人员很复杂,既有他自己的朋友,也有来拜访古峰的客人,有时古时云的夫人也会带朋友回来打麻将。古楠有自己的房子,但他经常回来吃饭。古峰的老伴徐丽红据说住在古时雨家。
古时雨不常出现,来也只是给古峰带些补品,看起来聊了些不疼不痒的话题,很快就离开了。古峰从她送来的东西里,也没有发现录像带一类的东西。
有一次她带着徐丽红来了,徐丽红是个抽抽巴巴的老太太,但腿脚还挺利索,不像古峰只能依靠轮椅。
耳机里的声音让我打瞌睡,我猛拉进度条,忽略那些无关紧要的画面。视频里的人物便像上了发条的玩具,行动被放快了几倍。
我打了个哈欠,在一层迷蒙的眼泪里看到屏幕的光线一下子明亮起来。我擦擦眼睛,惊讶地发现某些原本黑着的画面亮了。但我猜错了,那里不是卧室和书房。
它们十分简陋,像未装修的工厂,墙面涂成灰黑色,什么装饰也没有,里侧的墙上还有好几道门。那是一条走廊,连通着两三个房间。
视频里,古时云先是出现在走廊,然后推开门进入了其中一间房,打开灯。
有一块黑色屏幕亮了起来,是古时云进屋后的画面。那个房间不大,里面有一排白色的架子,上面摆满玻璃瓶,他取下一只放在桌子上,旁边摆着几只烧杯、注射器和一把电子秤。
他脱下外套,穿上一件白大褂,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我心里没来由地紧张,他的眼神会让人觉得,自己某一天可能被他暗算。
只见他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随后这个房间的监控就断掉了。
我立刻切到现在的实时监控,客人们相谈甚欢,二楼三楼没有人。我找到秘密房间的那个方块,它仍黑着,但左上角的日期表明监控是开着的。
叶丹青站在窗前与人谈话,在聊投资的事。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接起来,踱步到旁边,小声问我怎么了。
我用手围住麦克风,阴声对她说:“古时云家好像有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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