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妤平日面对秦如眉都是温和柔语，从不会与她怒言相嗔，此刻是真的生气，声音控制不住微微提高了些。
流莹听不懂小姐怪异之言，见梁思妤脸上怒意连忙挥手让一旁丫鬟退下去。
扯了扯梁思妤衣袖，流莹道：“小姐，有什么问题同如眉小姐回院再说吧。”
听到流莹的话，梁思妤环顾四周见不是说事的地方，勉强忍住鼻酸，渐渐冷静下来。
拉着秦如眉一路回到竹柳院，两人一同入屋，梁思妤屏退丫鬟看着对方。
屋内明亮，桌子上摆放着茶点，秦如眉抽回自己的手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捻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眉眉，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见秦如眉回避自己的问题，梁思妤坐在她身侧看着她。
秦如眉低垂眼眸放下手中的糕点拍了拍手，复又抬头看向梁思妤，道：“说什么？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
“皎皎，其实我嫁过去不是比你嫁过去要更好？你应该明白的。”
梁思妤沉默了，她明白，可那不是让眉眉嫁过去的理由。
秦如眉替梁思妤倒了一杯茶，看着梁思妤不吭声，知晓她心中想什么，道：“我嫁过去，其实他不会对我做什么，倘若你们上一世是真的，你嫁过去那厮必定会纠缠于你。”
梁思妤面色微动，似是想到什么，双眉不展。
“纠缠就纠缠吧，反正已经纠缠过一世了！”
秦如眉听着梁思妤没情没绪的语气心疼握住她的手，道：“皎皎，你也知道大哥不会让你嫁过去的，与其这样没有意义闹下去还不如我嫁过去再说。”
“况且我会武功，若真找不到什么可疑的，那我还能与他和离，可你不同，你嫁过去若那厮铁了心控制住你，你能逃脱掉吗？”
“我……”梁思妤答不出来。
秦如眉加了一把火，道：“你若执意嫁过去也可，但我只能说若那厮日日纠缠着你，那你的一举一动只会被他加强关注，你什么都做不了。”
梁思妤脸色一变，秦如眉这话的确不假，其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对方这一世为何变了，既然深爱着那臻娘怎能对自己说那番话。
秦如眉不想梁思妤纠结，道:“皎皎，我才是真正的梁家女，我们有各自的责任，且跟你比我有自保的能力，你明白吗？”
梁思妤的心开始松动，她也有阿爹阿娘要来护，或许她不该太固执。
点头答应了秦如眉的决定，想到方才娘所说的话，道：“可娘已经决定将我嫁过去。”
秦如眉拍了拍梁思妤的肩膀，道：“我自有办法。”
见秦如眉自有妙计也就放下心中纠结，梁思妤又想起她锁骨上的痕迹，道：“眉眉，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不要哄骗我。”梁思妤只求一句话，希望那不是真的。
秦如眉道：“什么？”
“你真的**……”后面的话梁思妤说不出口。
静默一瞬，秦如眉难为情摇头又点头，梁思妤被她这动作给弄得迷惑，道：“你这是何意？”
“皎皎，此事你先别问，当前我们找出江家可疑之处为紧。”
*
次日清晨。
梁思妤同秦如眉早早起床洗漱后前往偏厅，厅里只有阿爹阿娘和秦煜在，梨花紫檀木圆桌上摆放着丰富的早膳。
与亲生爹娘问候完，见人还未到，梁思妤随即询问一旁丫鬟，“今日爹娘同哥哥是还未起吗？”
丫鬟摇头，道：“奴婢不知道，但奴婢已让小翠去请老爷夫人和世子了。”
桌前几人等待许久还未见人影到来，梁思妤只好同秦如眉亲自去请爹娘来用膳。
一脚踏入东院便见哥哥跪在门外，梁思妤急忙跑过去跪在他身边，道：“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跪着？”
梁泊舟侧脸看了一眼梁思妤，自昨夜回府得知母亲执意将皎皎嫁去江家，他便早早晨起来见母亲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只是余氏似是铁了心，宁可让儿子跪在门外也不松口。
梁泊舟闭口不言，见屋门被打开，复又看向开门之人，眼神冷硬。
“母亲，儿子不愿与您起争执，皎皎不能嫁给旁人。”
余氏牙关紧咬，见到跪在儿子身侧的小女儿，强忍着心中怒火。
“皎皎嫁谁乃是听从父母之命，你今日就是跪死在这也不能改变娘的主意！”
梁珏从屋内出来，见妻子还在气头上，此刻若他再相劝，恐怕只会火上浇油。
见劝不住余氏，梁泊舟拉着梁思妤一同站起身，道：“她嫁不得旁人，儿心悦皎皎！”
梁思妤猛然看向梁泊舟，目瞪神呆，似是不敢相信他会如此直白道出喜欢自己。
忍不住前进一步，梁思妤双手握住梁泊舟的大手，鼓起勇气看向余氏，刚想开口，余氏冷丝丝的眼神扫向了她。
余氏道：“皎皎，你还要娘吗？”
梁思妤明白余氏的意思，在孝与情之间去选择，她真的做不到。
本是双手握住梁泊舟小手现如今被男人反握住，梁泊舟大掌逐渐收紧，眼神坚定地看向梁思妤暗暗给予她勇气。
余氏声音又严肃一分，唤道：“皎皎！”
梁珏在一旁看不下去，道：“慧娘，何必如此！”
余氏被丈夫语气给惹恼，面上愤然，兄妹相爱，此事在其他官员府邸上也曾发生过，上京百姓对这种丑事只会当笑料来看，官员之间鄙夷不屑，到最后落得任何下场那都是咎由自取！
纵使皎皎不是自己亲女儿，但在上京中顶着镇国公府真千金头衔生活了十五年，一朝养女变成媳妇，在旁人眼里，二人早就恬不知耻有了苟且，余氏怎么可能任由外人来诋毁镇国公府。
梁思妤心中絮乱，若说喜欢哥哥娘定会与哥哥争执不休。
可低头看了眼被握着的手，梁思妤想自私一回，道：“娘，皎皎——”
“皎皎，娘决定将邱家之女许配给舟儿，你该清楚自己是何身份！”余氏急忙打断梁思妤的话，狠下心说出伤人之言。
猛然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梁思妤脸瞬间白了下去，脑中又回旋起那浊音，不是余毒未清出现的幻象，而是不敢置信余氏会说那句话。
“母亲！”
“秦家自知商贾身份低贱，梁夫人，奴家今日便带皎皎离开镇国公府！”
梁泊舟刚出声要喝止母亲难听之语另一道声音一同响起，只见秦氏夫妇入院。
卫氏站到梁思妤身前刻意低垂顺目于余氏，入院时她正好听到那句认清自己是何身份的话，秦家虽是商贾人家，但卫氏不愿女儿受人轻视，此刻卫氏带女儿离开的心已经定下。
秦峘亦是作揖，道：“我们夫妻二人叨扰国公爷和夫人已经太久，本就早已决定离开，正好趁此机会向两位告辞。”
秦如眉站在一旁看着亲人之间争执，听到阿爹阿娘要离开镇国公府，不由心中难受，双方认亲时的欢喜，怎么最后闹成这般难堪。
梁泊舟却道：“不行。”
若秦氏夫妇离开上京，山水之地路途遥远，他怎么可能舍得皎皎远去，况且现在还正在调查秦家。
秦峘还不知道余氏的心思，也不知秦如眉的胡闹，只道：“梁世子，我已在上京中找到了合适的住处，眉儿还未嫁人，我们夫妻二人暂时不会离开上京的。”
“若到时候夫人想皎皎，到时候也方便相见。”
余氏心中即便不舍小女儿离开府邸，但为了断二人不该有的念头，道：“那便依你们之言，今日搬出去吧！”
梁泊舟握紧拳头，梁珏眼神安抚着儿子情绪，余氏看了眼秦如眉，眉头紧皱，心中思忖着为了亲女的名节，谁人婚嫁还得同丈夫商议一番。
只是皎皎同舟儿万不可再相见了。
*
梁泊舟不知秦如眉哄骗余氏**于人的事，待得知母亲改变主意决定将秦如眉嫁去江家时，梁泊舟已起了杀心，想除去江铭。
身为哥哥，梁泊舟极为不赞同这桩婚事，梁思妤不能嫁去江家是因为那是自己心悦之人，而秦如眉不能嫁去江家那是因为江铭不是良人。
却因秦如眉朝自己下跪道出**，梁泊舟派人查过，二人确实有过一次前后脚进入过一处院子，心中实在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两个妹妹栽在同一人手里。
梁泊舟无奈只能收起杀心，不管怎么劝说也抵不过秦如眉铁了心要嫁过去。
最后只能由梁泊舟妥协，只要江家没有问题，有他在，江家自是不敢轻视秦如眉。
而梁思妤同秦氏夫妻那日搬出了镇国公府，秦峘早在京中置办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屋院，虽然没有原来住处大，但梁思妤亦是开心一家人能在一起。
已不再是镇国公府千金的梁思妤如今不过是普通的商贾之女，自然享受不到曾经的高门贵女的待遇，但梁思妤不曾在意过那些虚荣。
而秦峘得知女儿想学商，虽然一开始不赞同，心中多少怕她会不适应，可见梁思妤执拗，便让其先学习看账本。
转眼深秋，镇国公府也到了择吉之日，江家十里红妆接亲队伍羡煞旁人，坐在马上的新郎面上含着笑意，只是那笑意上很似僵硬。
窗牗微开，梁思妤坐在二楼窗沿看着下面迎亲队伍，上一世自己嫁过去是来年开春。
如今因为眉眉，爹娘不能主动说出二人有过一段，只能与江家将婚事提前。
梁思妤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人，道：“今日江铭迎亲，顾不得那外室，趁南平侯将人带走之前我们先将她救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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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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