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串有点焦，但烤出来味道还行。
樊欢接过纸盘，然后牛肉串在纸盘里的孜然粉里滚了下，递给顾延则。
顾延则接过来。
他递到樊欢嘴边，只说了一个字，“吃。”
樊欢有点意外。
原先见顾延则等不及的模样，以为他早就迫不及待了，没想到他拿到手先是给她尝。
樊欢侧过头，咬了口。
“……”
她嚼了片刻，肉的味道焦香极了，特别美味，但是却咽不下去。
怎么嚼都嚼不动，好老。
顾延则轻声问：“怎么样？”
樊欢沉默，点点头：“还行。”
他没怀疑，自己也顺着樊欢刚才吃过的地方咬了口，然后开始嚼。
嚼了半晌，他像怀疑人生一样抬眼，开始看着天空嚼。
樊欢见他这个模样，嘴角弯起来了。
“你吞下去了吗？”顾延则的下颔很清晰，他嚼半片刻，抬眼问。
樊欢摇摇头：“没……”
随后，她问顾延则，“你呢？”
“我也没。”
顾延则沉默：“你的厨艺一如既往。”
樊欢一怔，“怎么小时候的事儿，你能记那么清楚呢？”
“记性好吧。”顾延则抬眼看了下，眼神仿佛藏着许多的深意。
毕竟当时食物中毒的阴影让他很难忘记。
“记性好也可以多做点儿题。”
“噢，那可能又不太行了。”
樊欢：“……”
不行。
这样下去简直在加深他心底对她那股子厨艺差刻板印象。
她这次的本意明明是来改变刻板印象的！
樊欢抬眼，往四周扫了眼。
“顾延则。”她道。
“嗯？”
樊欢说：“趁她们出去了，想给你做个宫保鸡丁。”
顾延则：“…….”
男人靠在桌边，刚用刀切开了半颗西瓜，就愣在了原地，沉默了数秒。
顾延则切开一片片瓜囊。
“行，你做。”
西瓜是浸过水的，因此很冷，也很脆。通红的瓜瓢里瓜籽不多，又鲜又可口。
他递了片给樊欢，“尝尝这个。”
樊欢正在手机里苦苦研究，学会了大半东西后，她确实有点饿。
但是口罩和帽子让她不太方便吃，樊欢胳膊肘顶了顶顾延则。
“嗯？”
“帮我解开。”
“噢。”
顾延则动作很轻，时不时低头看樊欢的表情，手指不小心蹭到樊欢脸的时候，他感觉后者微微顿了点。
“痒。”她说。
顾延则喉咙滚了下，收回手，动作也顿了又顿，不熟练地说：“噢。”
“抱歉。”
他把东西都拿了下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樊欢早起蜡黄的脸色已经慢慢消掉，被闷了很久，她现在的皮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很嫩。
顾延则盯着看了几秒。
樊欢浑然不觉，她转头开始焯水鸡肉，跟着菜谱的程序，把黄瓜和花生都备好。
黄瓜切丁，准备好一些必备的酱汁调料，生抽、盐、淀粉，大概调了小半碗。
樊欢开始准备翻炒。
“感觉有点厉害。”顾延则那边传来了适时地赞美。
樊欢语气轻扬，情绪也好，“何止一点。”
她有点迫不及待地让顾延则改观了。
翻炒，起锅，焖煮。
顾延则手机里收到条消息，见樊欢做的有条不紊地，变说了一句出去接个电话。
电话刚一通，那边就传来了助理的声音。
“顾老师，公司那边建议您转发一下阮亚影的电影微博，配合一下宣传。”
“我有什么配合的必要？”顾延则声音平淡，毫不波澜地说。
“还是配合MV宣发和微博热点，你心里要是介意的话，我登你的号发。”
“不用。”
助理那边头一下子大了起来。
顾延则语气已经隐约有点不耐烦，“想合作就合作，不合作就滚，MV可以不需要女主角。”
助理：“……”
阮亚影平时经常喜欢在微博发一些不明就里的句子，有时还会故意晒和顾延则同款的照片。
但这些双方团队都没有过多计较什么。
最近阮亚影上了一部新电影，演的青春校园日记的女主，颇有冲奖的意思。
为了这部影片，阮亚影团队一方面想利用顾延则的效益宣传电影，另一方面也想稳固一下阮亚影和顾延则的CP粉，顺便为MV造势。
只是没想到顾延则这么不留情面。
助理叹了一口气。
其实阮亚影长得挺漂亮的，如果是他，都说不准要动心了。
他有时候都要怀疑顾延则喜不喜欢女孩子了。
也不止是阮亚影，好像没见他主动搭理过哪个女明星。
接完电话。
等再次回到露营基地，顾延则的脚步都在外面微微一顿。
一股犯焦的味道传来，味道极具强烈和侵袭性，樊欢正手忙脚乱地用铲子铲粘在锅里的肉丁。
顾延则唇角微上挑。
事态的发展在情理之中。
但也有点让他惊讶。
樊欢心有余悸，看着来人讷讷道：“刚才不知道怎么，全糊了，把锅子都烧坏了。”
她语气里全部是做错事的恐慌。
看到顾延则的一瞬间，秘密就绷不住，全跟他说个遍儿。
顾延则轻笑。
想了半天安慰的话，但是此刻他也的确有点词穷，饶是想哄，也找不到只言片语。
他的视线稍稍移开，然后顿格在了那碗肉丁和黄瓜混合物的东西边。
顾延则走过去，“但是你黄瓜切的很好。”
樊欢：“？”
她听见顾延则嗓音淡淡的，凑近了安慰道：“别人不一定能切这么好。”
樊欢：“……”
可是别人也不会煮炸弹。
樊欢面子有点挂不住，强调：“真的按步骤执行了，就是我没想到水烧干这么快，焖的时候去吃了个西瓜。”
“西瓜好吃吗？”
“好吃。”樊欢声音很闷，“顾延则，你为什么要开西瓜？”
没想到逻辑会扯到西瓜上，顾延则迟钝几秒，眼皮垂了下来。
顾延则：“。”
顾延则：“我手贱。”
樊欢：“……”
许久。
远方传来了交流的声音。樊欢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是樊母和顾母，她的心瞬间紧绷起来。
完了。
她们回来看见烧坏的平底锅和菜会是什么反应。
这回丢人丢大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把东西藏起来。
可是看了半天场地，都没找到能藏的地方，何况现在味道还不小。
丢人。
在顾延则面前搞砸了就算了，马上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发现搞砸的窘事。
几秒之后，她听见那边传来疑问的声音，“怎么有股糊了的味道？”
樊欢心底就像装了个炸弹一样。
原本小心翼翼地谦情绪在听到这句话后隐隐有点崩溃。
像是被戳穿一样，心底隐密地开始剧烈跳动。
等会儿应该怎么糊弄过去。
几秒后，她听见身侧传来声音。她看着顾延则，后者嗓音淡淡地，走上前去，见到两位家长，说：“抱歉，我烧坏了平底锅。”
樊欢：“。”
两个家长面面相觑，在短暂的惊讶之余，樊母说：“噢，没事没事，小顾这样就正好，现在男孩子哪有肯下厨的呀。”
“第一次做饭，难免会紧张嘛。”她半笑地看顾延则，“没事，我家里还有很多平底锅，多试试也好。”
顾母则半天都没说话，最后语气有点惊讶，“你做饭做成这样？一点天赋都没有，还不如让小樊帮你。”
樊欢：“……”
心虚，无错，局促。
这样怀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算了，还是坦白吧。
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顿，笑话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况且，顾延则勇敢站出来帮她顶锅，忽然让她觉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也不能接受让顾延则出来替她顶。
明明和他没什么关系。
她摇了摇头，跟顾母说：“不是的，我……”
顾延则截住了她的话，“这都是慢慢学习的过程，下次单独做上一顿，来给你和樊姨赔罪，行吗？”
樊欢：“……”
樊母本来就不忍责怪他。
此刻，她护着顾延则的情绪直接到了最高峰，她劝和道：“反正今天主要来烧烤的，也不是炒菜，小顾也是好心，只是办坏了事儿，我看他反而很有热心，还想着做菜等我们回来吃……”
不知不觉，顾母也被打动了下，最后冷哼了一下。
对儿子颇有不满。
顾母语气不好，“就该跟小樊学学，天天捣鼓你那些没用的破歌，不知道有什么用。”
樊欢：“……”
她转眼看顾延则，发现后者表情漫不经心地，仿佛被说的不是他。
但也能感觉到他紧绷起来的情绪。
高兴或者不高兴，虽然没什么表情。
但樊欢却一眼可以辨认。
几秒后，樊欢的话音到了嗓子眼儿，她轻声说：“顾姨，其实这件事是我。”
她感觉顾延则扯了扯她的衣服。
樊欢犹豫几秒，眼神与他交汇上。
感受到对方让她不要说的意思后，樊欢犹豫几秒，然后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樊欢听见自己声音很小。
但又有点儿坚定。
“顾姨，他能坚持自己的梦想，是一件很厉害的事。”
樊欢的声音带着认真，仿佛在剖开来解释一样，生怕别人不用心听。
“所以，我觉得他挺厉害的。”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几秒之后，顾延则的后脊微微僵住。
她正在护着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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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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