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面包，两块饼干下肚后，樊欢精神稍微好了点儿，只感觉脑袋坐完车闷闷的。
她掰着旁边树丛的叶子。
然后，看到了一朵白色的小花，薄软的花瓣，包裹着嫩黄的芯芽。
她伸手，用食指的指腹触了下，花瓣儿也颤了颤。
时间很漫长。
至少在这一刻，时间变得特别漫长。
有时候她也会看一下手机，但也没有人回复她。太阳从远处移到了头顶，她半边白皙的脸开始晒的有点敏感的发红。
樊欢有这个特点，就是太热了脸上容易起小疹子，可能算是敏感肌。
她摸了下脸，感觉到脸上可能被晒红了，心情也跌了下去。
百转千回的情绪也让她的眼垂下来，流露出了失落的情绪。
明明说好了不拍吻戏的。
就算要拍吻戏，那为什么要瞒着她，至少微信里可以说一下下。
很难过。
这个感觉，所有欣喜地，有备而来的计划都爱此刻一扫而空，只剩下她和行李箱在这儿，进入了无限的等待。
心底空落落的。
过了会儿，电话响了。
她先是心猛地被提起来，又忽然想到顾延则不会给她打电话，就沉了下去。
樊欢接起电话，那本传来了樊母在翻资料的声音，“欢欢，你晚上吃什么？自己点外卖啊，没有出去瞎跑吧？”
樊欢感觉喉咙一哽，压低了声音，“没有。”
“晚上想吃什么就吃，鳗鱼饭喜欢吗，妈妈一会儿给你点。”
樊欢连忙解释，语气都错乱了起来，“不用不用，我等会自己买。”
“也好。”那边似乎在忙碌，说完这句话就很快地挂掉了。
樊欢叹了口气。
鳗鱼饭。
她捏着面包和饼干的包装纸袋，感觉真的有点儿饿了，她的视线看向远方。
天色渐渐暗沉。
周围来往的车辆也变少了，但还是有部分人停进来，路过的人总会往她这个方向看两眼，樊欢被盯得有点局促。
不久，中午的那个光头停在了她面前，手里拿着两个月饼。
“喂。”光头声音很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樊欢抬起头，她等得精神有点涣散。
“还真是你在等啊。”光头皱眉，“都等了一个下午了，小姑娘，你追星也太狂了吧，赶紧回去，你家在哪儿啊。”
樊欢讷讷地抬头：“我家在南苏。”
光头错愕：“哪儿？南苏啊？那也太远了，你怎么过来的？”
樊欢说：“坐火车，自己坐火车来的。”
“……”光头挠了挠自己，把手心的两个月饼递给她，“没吃饭吧，这个拿着。你们年轻人就喜欢干傻事，小姑娘，别为不值得人在这儿干耗。”
樊欢抬眼看他。
“你看，你在这等半天，人家明星根本不懂。”光头满嘴教育，“你说你傻不傻，家里人会担心的，赶紧回去。”
“我知道。”樊欢说：“我一会儿就回去。”
光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最后，摇摇头走了。
樊欢等了很久，久到天色昏沉，从中午的烈日到了晚上沁凉的冷意，她哆嗦了一下，感觉现在有八点多了。
外面甚至有一点儿明显的小雨。
不久，门口终于扫来了一束光。
好几个工作人员簇拥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出来了，他带着棒球帽，但身型让人觉得很熟悉。
几个人拥护着他一起进了车，樊欢心底一跳，一下子从花坛站了起来。
很快，远处的黑夜里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一个身材很好的女生。
樊欢的脚步慢慢停下来。
那个女生侧脸很漂亮，是阮亚影。穿着一件纯色正肩T恤，勾勒出精致窈窕的身线，牛仔短裤，衬的人格外修长。
她的皮肤特别白，似乎在跟短发经纪人耳语着什么。
然后，她径直坐进了顾延则的车里面。
樊欢：“……”
她往前走了几步，感觉腿都有点松软了。好像失去了以前的力道，她觉得有一个力道遏制着她，无法上前。
顿时心底像被什么击中一样，酸涩得厉害，让人的呼吸都只能放缓。
过强的刺激让她只能逼自己移开双眼，她低下头，眼神看着地面。
等再次抬头时，那辆车已经驶向远方。
……
看不见它的身影后，樊欢才开始有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她鼻尖涌起了酸胀的涩意。
好难受。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顾延则就是这样一直和别人相处？
同车共行，有点浪漫。
她缓缓抱住自己的胳膊，眼神定格在远方，让人觉得在发怔，她满脸都没什么表情，但却好像进入了空洞里。
冷风一阵阵吹，她从来没感觉过自己这么疲倦，她安慰自己，可能是一下午坐在了这儿，晃的人头晕。
但是，她鼻尖逐渐地开始愈发酸涩。
眼泪从眼底忍不住涌出来，特别没出息，但她还是在流着泪。
……顾延则。
她闷着头，把脑袋埋进手臂间，伏在膝盖上开始哭，耳朵和鼻子都烧红了一片。
是一股无法自已地悲伤，她的脑袋随着抽泣还会颤抖两下，默默的啜泣声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深刻。
随后，她开始猛地流泪，仿佛沉浸其中一样，从远处看她像只坐在花坛上流泪的小鹌鹑，又可怜，又寂寞。
“喂。”
刚才的光头走到她面前，他叹了口气，“小姑娘。”
樊欢颤抖的肩膀停下来。
光头沉默了许久，他约莫四五十岁，现在在这儿当保安，看着樊欢心底还是有点心疼，“别哭了啊，叔知道你等一下午晚上了，但是顾延则是大明星，不是普通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啊，妹崽。”
樊欢眼睛红肿，慢慢才抬起了头。
她隔了好几秒，忍不住说，“我，我和他认识。”
光头沉默了半晌，看着她：“那什么情况啊，那你怎么不发信息让他出来接你。”
这一句话像戳中了樊欢的心事，她觉得更难受起来。
为什么。
因为顾延则根本不理她的信息。
她意识到什么，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开始翻手机看，结果对方的信息依旧没有发来一条。
“妹崽。”光头像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他叹气忍不住道：“别为了这些人和事烦，他们算什么，不就是明星吗？”
樊欢眨眨眼睛，看着他，空气一片沉默。
她说：“可是白天拦着不让我进公司的人是你。”
光头：“……”
他感觉自己沉默许久，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摸了把自己已经秃顶的头，说：“我那是为了我的工作职责，你看，人这辈子又不只有情情爱爱，我有自己的岗位操守，你呢，为别人哭。”
樊欢眼神抬起来看他。
“妹崽，这个世界烦的事情多着呢，以后人生的路又那么长，听叔的话。别在这耗着了，回家去吧。”
樊欢看着他，闷闷地点点头。
“有回去的路费吗？”光头说。
樊欢点点头。
“我兜里就这几百块啊。”光头从裤兜里拿出了几张零钱，直接塞到樊欢的手心里，声音下垂，“反正够你回去的了，别再来这个破地方了，以后好好在南苏生活。那是个好地儿，人杰地灵的，鱼又香，肉又香，我也想着去的咧。”
樊欢嗯了一声，她轻声，“我已经有路费了，谢谢叔，这些就不用了。”
光头：“拿着，以后别为男人哭。”
樊欢攥着钱，忽然感觉忍不住一股涌上来的泪水，但还是抢成了下去。
她慢慢嗯了一声。
眼看着光头走进了公司，她攥着手里的几张零钱，忽然泪水肆意的溢出来。
心像被什么揪着一样。
只想哭。
可能是这几张被月光照着的钞票忽然温暖了下她的心。
也可能是那一番话，让她的情绪莫名的崩溃。
有些人，明明白天对她那么凶。
晚上却又安慰她又给她塞钱。
这世界上的人真奇怪。
有的人对她百般问好，随后一个转弯口就把她杀得片甲不留；有些人压根儿没个好眼色对她，却停下来跟她说了许多没听过的大道理和话。
樊欢当天夜里回了南苏。
南苏的夜晚很安静，她到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拖着一个行李箱又回到了家里所有
就像之前没有去过雾海一样。
她觉得心底空荡荡的。
樊欢的日常还是跟以前一样，洗脸，刷牙，看着自己疲惫的皮肤，然后梳头发，梳顺了去做题。
只是做题的时候，她经常会放空，然后眼底又变得湿润润的，随后想办法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擦掉了眼泪。
随之，樊欢开始想光头跟她说的话，以后人生的路还这么长，为什么要为这一点儿小事不开心。
这算小事吗？
樊欢不太清楚，但好像也不是大到不得了的大事，至少应该没有高考重要。
她努力的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如果高考失败了，一定会更痛苦。
可是，涌现而来的想法却是另一个，她忍不住开始猜测，如果高考失败了，她应该还是会难过，然后重振旗鼓，去选择复读。
可是，顾延则只有一个。
他就只有一个。
心底乱糟糟的感觉浮上来，她感觉呼吸有点难受，做的题答案也乱七八糟的。
“妹崽，这个世界烦的事情多着呢，以后人生的路又那么长，听叔的话。别在这耗着了，回家去吧。”
她心底又浮现出了这句话，是陌生光头的话，却莫名成了一股支撑着她的力量。
樊欢赶跑自己乱糟糟的情绪，开始认真做题。
-
另一边。
顾延则在饭局的地方总算从总经理那儿拿回了手机，结果一看，已经没电了。
那天晚上这顿饭局是阮亚影团队组的局。
为了庆祝一天的MV顺利拍摄结束，阮亚影特意让经纪人邀请大伙参加了这个饭局。
结束的时候，顾延则急着去找总经理拿手机，结果却反倒被要挟。
总经理：“你就想和这个妹子聊天是吧？你倒是先跟大伙一起吃饭，我再把手机给你，一天到晚的，公司一个局都不参加。”
顾延则：“不去，手机给我。”
“一天不联系怎么了？”
顾延则：“少废话。”
总经理挑眉，“走，参加饭局用不了你多久，吃两口就回来。”
顾延则沉声：“说到做到。”
他率先出了门外。
总经理有他自己的安排，一旦顾延则和阮亚影去了一个剧组，他就能立刻再买一条热搜，阮亚影毕竟也是他手底下的人，而且后者仿佛对他还有点儿意思。
出门的时候，顾延则又被人拦住了。
“顾老师，您的车出了点问题，要不然坐另一辆吧。”
顾延则皱眉。
另一个人过来，说：“就这辆吧，公司的配车，您先上去。”
于是顾延则就上了这一辆，只是没有想到，在他自己上来不久后，阮亚影忽然也上来了。
她一上来，后面的空气顿感都稀薄了许多，原本狭小的空间显得愈发狭小了起来，让人感觉空气十分逼仄，快要停滞了一样的感觉。
大概只有一瞬间，感觉到了来人，顾延则在副驾冷冷望向后面的她，“你上来干什么？”
阮亚影甜甜地笑：”还不许我下来了啊。”
她盯着顾延则，眼神充满着兴趣。只是等看待顾延则那双漂亮又冷淡的眉眼时，才慢慢地抿了下唇。
她知道顾延则不喜欢她，但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场合不给她面子的程度吧？
然后，顾延则说的话却格外让她非常地震耳欲聋。
仿佛像有幻觉了，她听见男人的略为很低沉的声音。
顾延则冷声：“你下去。”
阮亚影笑着说：“这辆车是公司的，我不下，你也别下，我又没病毒，你这么躲着我干什么。”
顾延则说罢就想下去。
结果司机直接没给他这个机会，瞬间就开了出去，嗖的一下去了饭局。
总经理把手机给顾延则的时候，他才发现没电了。
顾延则把手机递给服务员，冷声说：“帮我去充个电。”
等手机亮起来的时候，顾延则心底顿时咯噔了一下。
微信里弹出了几十条短信。
全部是樊欢的。
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内容，但都透露着一个特点，就是——
我来雾海找你了。
老婆不好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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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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