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想起自己在颍州时养的小猫。
猫儿原本是流浪的,不乖,人一靠近它就张牙舞爪,音音便给猫儿喂些好吃的,趁猫儿吃东西的时候对猫儿上下其手。
吃了她的东西,猫儿就乖了。
现在自己吃了萧玦端过来的酥酪,按理该到上下其手这一步了。
大婚之夜会发生什么,宫里的嬷嬷是教过的,甚至教的很详细,她还见过那种模样的教具。
方才还想着自己与这人只见过一面,可现在自己就要与这只见过一面的人行这天下最亲密之事了。
音音有些害怕,想着赶紧编个理由把这事躲过去,可龙凤花烛燃的热烈,满眼的红色都在提醒她,今夜就是该做那事的。
音音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床帘又被放下了,屋子里花烛的光只幽幽微微的飘进床帐。
柔软湿润的吻落在她唇上,音音不明白这动作的道理,所以紧闭的唇舌不解柔情。
接着她的中衣被解开了,随后身上最后一件蔽体的小衣也被扯下。
盛夏屋中放着冰鉴,忽然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有些发颤,可这阵凉意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一阵炙热的触感覆盖。
这感觉太过陌生,音音不由得蹙紧眉头,可口中却传出了难以抑制的声音。
她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的捂住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发出这般不体面的声音,可那人却轻笑了两声,似乎是故意地一般,让那声音几次三番从她指缝倾泻。
这种感觉让音音陌生,她下意识地推了推萧玦,没想到他就此停了下来。
“害怕?”
伴随着重重的呼吸声,萧珏用手指划过她细嫩的脸颊、下巴,脖颈,以及更下方。
他手指途径的地方,音音都觉得发凉又发烫,不由得战栗起来。
又听见那人的询问,音音迟疑着嗯了一声,语气几乎哽咽。
她自小爱掉眼泪,高兴、难过的时候都会掉泪,此时茫然无措,更免不了落下泪来。
帐内霎时安静下来,只有音音断断续续细弱哽咽的呼吸声和男人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她衣不蔽体的坐在床上,手胡乱地抹着泪,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洁白如玉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披散的长发随着身子哽咽颤动。
萧玦静静端详着她。
感觉她像个落凡尘的仙女儿,瓷娃娃修成的精怪,总之美好的不像是这世间会有的人。
细想她确实也和瓷娃娃一样,外表光洁可爱,内里是空的。
是他太激动,太急切了些,多年的夙愿成真,让他一时间冲昏了头,忘了她是个空心的瓷娃娃,本该用双手捧着的。
“臣让公主害怕了,请公主赐臣的罪吧。”
萧玦语气轻柔,哄人的意味十成十,又揉了揉她的发顶,柔软的发丝缠绕在他指间。
音音泪眼婆娑地看他,见他眉宇间的冰霜融化三四分,看向她的眼神……音音说不出来,总之亮亮的。
那眼神中还有大半的**,让音音下意识躲避。
她蹭了蹭眼睛:“大婚之夜……将军何罪之有,是我自己胆子小。”声音娇怯怯低糯糯,让萧玦的心发软。
她可是个赏罚分明的公主,不会无缘无故治人的罪。
萧玦将散落在床上的中衣拾起,披在她身上,盖住那晃眼的白。
“公主歇息吧。”
萧玦长腿迈下床,眼神恢复了一片清明,仿佛方才床榻间孟浪的不是他。
修长的身体在烛火下映照出恰到好处的肌肉轮廓,宽阔的背上有着些许新旧伤痕,举手投足间肌肉随之运动,浑身仿佛还充满着力量,腰腹处紧绷着,裤子上隆起的轮廓让音音害羞的扭过头去。
他披上中衣,随手系上。
“送热水。”
门口丫鬟应下,随后热水送到了净房,随后萧玦拿着温热的毛巾回到卧房。
床上的小人儿眼睛肿着,湿了的睫毛一簇簇粘在一起,鼻尖也泛着红,嫣红的嘴唇泛着莹莹的光,若是细看,还能看出她胸前的水光,这都是他的杰作。
他用湿毛巾轻轻擦着音音的脸和身子,可到底是个粗手粗脚的男人,动作在轻柔也有些莽撞。
音音抖了几抖,像是在受刑一般,最后总算是擦完了,音音略颔首:“多谢将军。”
萧玦嘴角带着笑,心想着自己才该是道谢的那个人。
“公主多礼了。”
若不是音音的衣衫还有些散乱,二人这两句话倒真有几分相敬如宾的意思。
而后萧玦合衣躺下,音音还傻傻的坐在那。
看来今夜是不必做那事了,音音心里有些窃喜,这粗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想到这,音音揉了揉发肿的眼睛,斟酌着用词。
“萧将军。”
“公主可直接称我名讳。”
“哦……萧玦……将军。”
“公主请讲。”
音音捏了捏被角,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拽了拽:“……嗯……宫里嬷嬷和我说,京中夫妇也不是夜夜都住在一起的,我想着,不如咱们也试试分房而居。”
萧玦还没回答,音音便紧接着解释:“因为,因为我知道萧玦将军早日要上朝,还得去校场练兵,得好好休息,我,我睡觉不老实,所以我觉得分床挺好的。”
萧玦沉默了一会,随后坐起身,一脸严肃的看着音音。
“府上有晋王余孽,若是他们发现公主独居,定会对公主下手。”
萧玦说的认真,眉宇间格外严肃。
音音瞪大双眼,以手掩口,说话都轻了些:“要杀了我?”
萧玦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音音霎时浑身发抖起来,萧玦顺势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在怀中,并把被子盖好。
“公主莫怕,有臣在,定能保护公主。”
也是,这粗人可是名声在外的杀神,想必几个贼人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想到这,音音不自觉的往萧玦身边贴了贴。
她看向萧玦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哀切的期许:“有劳萧玦将军了。”
“这是臣分内之事。”
搂着软软糯糯的公主,萧玦心满意足。
只是此时耳边又传来公主小声的嘱托:“萧玦将军可要尽快抓住贼人啊。”
萧玦弯了弯嘴角:“公主称臣萧玦即可。”
“萧玦。”
“嗯?”
“记得抓坏人。”
“好。”
片刻之后。
“萧玦,你睡着了吗?”
“还没。”
“这里会有贼人吗?绸儿还在外面。”音音用手指了指屋外。
“有我在,贼人不敢靠近流云阁。”
音音点了点头:“那花园呢,白天我还想去花园逛逛。”
“白天贼人不敢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音音抚了抚胸口,自己哄了自己一下。
萧玦的手臂用力了些,音音轻哼了一声,随后便合上眼准备睡了,可腿部传来的不适感让她实在难以忽视。
硌得慌不说,还有点烫。
“萧玦……”
“嗯?”
“不舒服……”音音犹豫着开口,小脸也滚烫起来了。
萧玦稍微侧了侧身子,音音感觉好了些,随后又有了疑惑:“一定要离的这么近吗?”
“嗯。”萧玦语气坚定:“贼人会放暗箭,臣也是为了保护公主。”
“哦哦,那是要离的近一些。”音音的小脸也一脸严肃。
闭上眼,音音想看来和武夫成亲也有好处,她忽然想起史齐,不知道史家府上有没有贼人,若是有的话,史齐应该挺危险的吧。
自己不过是个空有皇室血脉的公主,贼人都会盯上自己,齐哥哥那么有才华,贼人应该更忌惮他。
下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得提醒一下齐哥哥,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
更后面的事音音还没来得及想,萧玦的怀抱温暖又踏实,她比想象中睡得还快些。
-
成亲之前音音就知道萧玦无父无母,所以成亲第二日不必早起拜见长辈。
萧玦早起上朝的时候音音迷迷糊糊醒了一下,萧玦让她喝了点水,随后又沉沉睡去了,音音本想多睡一会,却不料临近午时被绸儿叫醒了。
“公主,宫里来人了。”
绸儿语气紧张,音音也一下子清醒过来,忽地一下做起,脸上写满茫然:“谁?什么?”
“是宫里的嬷嬷来了。”
“啊?”音音揉了揉眼睛,还没明白。
“总之公主快些收拾吧。”
绸儿给音音梳了个夫人发髻,大婚前后柜子里只有红衣可穿。
音音穿上一身红色并蒂莲纹暗花纱衫子,头顶小花冠,颈间坠着一条小巧的珠链。
这一身红色衬得她肤若凝脂。
既然是宫里来的人,想来是没什么好事。
一想到这些,音音心里就发愁。
正堂里一个精瘦的嬷嬷站的笔直正等着她,音音走进正堂,老嬷嬷屈身行礼:“请公主妆安。”
音音在椅子上坐下:“嬷嬷来这做什么。”
余嬷嬷:“陛下派老奴来教导公主婚内相处之道。”
音音有些不情愿:“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在宫里不是已经学过了吗?”
余嬷嬷语气严肃:“陛下听闻昨日九盏宴上公主一眼都不曾看过将军,勃然大怒,所以让老奴来教导,意在让公主与将军婚内和谐。”
原来是为着这事,音音一下就不高兴了,手里的手绢拧成麻花:“这话是怎么传到父皇耳边的?定是有人在背后嚼我的舌根子。”
余嬷嬷:“不是有人故意说公主,只是京城上下都传遍了,陛下难免有所耳闻。”
“哦。”
音音愣了一愣,手里的手绢几乎团成一团,过了一会后抬头看向余嬷嬷,眼眶已然发红:“父皇听闻我不理驸马,不在乎我是不是不高兴不情愿,反而找你来规训我是吗?”
“公主言重了,陛下是希望公主与将军和睦,老奴只尽到督促教导的本分。”
“你别说了……”音音的泪静静的,声音也低低的:“我早就说我不情愿,是父皇非要我嫁的,现在我嫁了,又对我诸多不满……我到底该怎么做,我都已经听他的话嫁了!”
余嬷嬷皱了皱眉:“公主莫要再说不情愿之类的话了,若是让将军听见……”
音音不再听她说话,低着头跑出去了,只留下绸儿一脸无措,她赶紧给余嬷嬷赔礼:“嬷嬷莫怪,公主这几日心情不佳。”
余嬷嬷黑着脸:“你还是快去把公主请回来吧,哭着跑走像什么话,哪里有这幅样子的公主。”
绸儿追出门,发现音音并未跑远,她就站在正堂回廊拐角处,躬身扶着柱子,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呜呜咽咽地哭着。
来往的下人侧目看着,并不敢过多停留。
绸儿竖起眉毛:“看什么看!手上没活了吗?”
下人们快步走开,绸儿赶紧走上前:“公主……”
话还没说完,音音便转身把头埋进她怀里。
“绸儿,我气,我怕……”她猛吸一口气,再也说不出话了。
她气宣文帝逼着她嫁人,可她也怕宣文帝的眼神。
当初在宫里,福宁殿前,她跪在地上,跪在哥哥旁边,一席绿衣铺散在福宁殿栽绒地衣上,像是溺在幽绿水中的浮萍,孱弱无依。
宣文帝正盯着手里的奏折,说起她的婚嫁大事语气轻松,像是在讨论天气一般轻松。
“你下降镇北将军萧玦。”
说完这话,父亲手里的奏折又翻了一页。
哥哥错愕地看向她随后急着道:“父皇,音音与史齐早有情义……”
宣文帝的眼神扫了过来,音音拽了拽哥哥的袖子。
她自己为自己说了话。
“我不愿意。”
宣文帝看了眼向地上的兄妹,片刻之后眼神又放到奏折上。
“六月初出嫁。”
音音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她捏着哥哥的袖子看向父皇,亦如幼时那般,哥哥的袖子仿佛是她勇气的根源。
“爹爹,我不想嫁给他,爹爹收回成命吧。”
她用了从前在王府里的称呼,像是在撒娇,可语气早已哽咽。
宣文帝看向音音,眼神同从前没有分别。
这眼神音音看了十六年。
不是愤怒,不是无奈,也没有期许。
是漠视。
毫不在意的漠视。
她的父亲不在意她,这句话像刺一样扎在音音心里,随着年岁渐长,越扎越深。
若是有母亲疼爱,即便父亲不在意她,她也不会难过。
可是她没有母亲。
宣文帝的眼神堵住了音音的嘴,他又招手唤来内侍:“送公主和三皇子出去。”
音音几乎是被拖走的,三皇子想替她争取几句,音音哭着朝他摇了摇头:“没用的,哥哥,没用的。”
她的泪水一直流到出嫁那天。
而今宣文帝又派了嬷嬷教导她婚内与驸马相处之道,但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不情愿的。
这件事时时刻刻提醒她,比起自己,父亲更在意那个粗人对自己满不满意。
音音难过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萧玦的声音自游廊边响起:“公主何故哭泣。”
绸儿还未回答,音音便率先开口,她走到萧玦面前,仰面看着他:“公主必须要嫁给你,可是音音不情愿。”
她说的一字一顿,泪自眼角滑落发间,语气几近哽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玦应当是从校场回来的,盔甲还未卸,音音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提着裙摆,一手高举着指向他的胸口,戳了几下,手指头吃痛发红。
这番言语自然惊动了余嬷嬷,余嬷嬷小跑着出来,站在门口语气责怪:“公主怎可这般同将军说话,实在有失教养。”
音音擦擦眼泪,冲着余嬷嬷:“我没有母亲,我就是缺少教养,你回宫里告状去吧。”
说完这些她便提着裙摆跑走了。
萧玦回身看向余嬷嬷,眼神冰冷,带着些怒意。
余嬷嬷有些心虚害怕地低下头去:“陛下听闻公主昨日宴上冷脸对着将军,所以命老奴来教导公主婚内相处之道……”
萧玦走到她面前,盔甲泛着寒光,袍脚带着些暗红血迹,不知是新的还是旧的。
于嬷嬷咽了口口水,不敢说话了。
“公主怎么做自有公主的道理,陛下能教导公主,你又是什么身份,做得了我将军府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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