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茶盏碎了一地，眩晕感席卷全身。承祈用尽最后的意识、盯着竹亥。
“你竟然、给我下药！”
竹亥满脸惊骇。
“不是...不是我干的！”
他慌极，忙过去想查看承祈的情况，却被颂真挡住。
竹亥倏地明白，抓上他衣领说。
“是你干的！颂真，你想干什么！？”
颂真带着面罩，一双眸子漆黑无比，冷冰道。
“我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柒柒叁。你也不叫竹亥。你的代号是...”
“闭嘴！！”
竹亥睚眦欲裂。
“我不管你是谁，但我告诉你我就是竹亥！！毒昼找过你？你们要对承祈做什么！？”
颂真声音死寂，说。
“首领下令绑人回去，跟猫族谈判。”
“你休想！”
竹亥拔剑指着他。
“我绝不会让你带走承祈。你若执意如此，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颂真说。
“我下的药，是领队给的......两份。”
“！”
竹亥脸色一变，须臾也如承祈般倒了下去。窗外小蛇游走。
“把他弄醒。”
“是。”
毒昼身侧的杀手应声，用一桶冷泉将人泼醒。竹亥呛咳，茫然躺在地上，看着石顶。
他被带到了山里，不远的石荫外就是阳光。
“承祈、承祈...”
竹亥呢喃着。没有力气。
毒昼觉得他很有意思，走过去踢踢他的脸，说。
“玖零叁，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年龄小，不会让人心生防备。更因为你是同批杀手里下手最狠、最优秀、为了活下去最不择手段的。”
“呵~我真不解。”
“那只小猫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式？让你对他死心塌地。”
竹亥扯了扯嘴角，道。
“你俯身，我告诉你。”
毒昼知道他想干什么。却仍然弯下腰，风起瞬间抬手挡住袭来的匕首。
接着腕力一扭，将人胳膊生生折断。
“啊！...”
竹亥痛叫。
毒昼皱紧了眉头，惋惜说。
“你果真不适合再做杀手了。这么点疼就能让你发出声音。”
他把匕首扔给颂真。
“杀了吧。”
“！我？”
“你队里的叛徒不该你来处理吗？怎么，对前搭档下不去手？”
“......”
颂真握紧匕首，走向竹亥。
他面对的是活人的眼睛。蹲下手起刀落！拔出来时刀面殷红。
“很好。”
毒昼说。
“发放缓毒药物的日子要到了。你若下不去手，也得死。”
许是开了头，又许是毒昼的话警醒了他。颂真动手愈发利落，连捅五刀后，鲜血顺着石块缓缓往外流。
流进了光里。
毒昼是不会给人收尸的，转身道。
“回族。”
蛇族领地大多潮湿阴寒，极少见阳光，因而有些腥气。这里的蛇妖不需以人形来伪装自己，所以半人半蛇、人身蛇头的形态随处可见。
毒昼不想惹来注意。
就将承祈装进黑麻袋里，由妖扛着，扛到了首领面前。
蛇族首领头发花白，枯枝般的手拿起酒樽，已有了醉意。
“停。”
闻言，献舞的金蟒女姬行礼，屋内其余人也都退了出去。毒昼亲自解开绳结，道。
“首领，他就是妖王之子。”
蛇族首领眯了眯眼，看不清，说。
“靠近些。”
“是。将人抬过去。”
毒昼下令，两名杀手一左一右地架走承祈。蛇族首领撩开承祈的金发，看了他半晌，低沉笑道。
“当年狼族暗中作梗，下的是死手。若不是那只玄猫战将舍命相护，他连遗落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被养的、还挺好。”
他的手划过承祈脸颊。
毒昼说。
“运气罢了。兜兜转转，筹码还是到了我们手里。首领，您想何时与人谈判？”
蛇族首领似有感慨，道。
“他十八年没见儿子了，我怎忍心让他久等？明早吧。”
酒劲儿上来，他乏的很，摆摆手说。
“把人关起来，严加看管。”
“遵命。”
毒昼当面可听话了，让干什么干什么，绝不多言。杀手重新给承祈套上麻袋，扛着人七拐八拐。
“行了，就关在这儿吧。你们俩看好，可别让人跑了。”
毒昼说完，拿着钥匙便走。
一连几个时辰过去，夜深了。承祈睁开眼，拿出小刀割破麻袋，朝外看去。
铁笼？！用笼子关猫？
“......”
承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望两眼，见四下无人，现原形就钻出去解决了那俩杀手。
他别的法术没练，瞬移练得特别好。
按脑子里的路线眨眼回到蛇族首领房间。一见那醉酒而眠的老家伙，瞬间想起他碰过自己的脸，霎时恶心蔓延。
“去死吧。”
承祈一刀下去，割了他的头。
床单包着血淋淋的头颅。万影在边界线外等候，发现人来，忙迎了上去。
“少主可有受伤？”
承祈把东西递给她，摘掉斗篷帽子，说。
“没有，血是他的。”
万影低头道。
“都怪属下无能，才让少主涉险。”
“别说这种话，你都叫我少主了，我总得做点什么。还有万影，蛇族首领虽死，但战事并没有结束。你就留在族中，不必跟着我了。”
万影问。
“少主要去哪儿？”
“我得回去。我和颂真约好了碰面的地方，可他没来。我担心他出事了。”
“不行少主！这太危险了！”
承祈摁住她的肩膀，缓和着情绪，问。
“十八年前护我免遭狼族阴谋的人，是谁？”
万影愣住，垂眸，轻声道。
“是我娘。”
“......谢谢。”
承祈安慰般捏了下万影肩膀，随后戴帽，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出来时一路避人耳目，不算难。回去也同样没经坎坷。他和颂真约定的地方是湖边。那儿现正火焰摇曳。
毒昼道。
“你是来找他的吗？”
“！颂真！！”
颂真被绑在树上，鞭伤处血肉模糊。面罩丢了，露出右脸狰狞的疤痕。
承祈攥紧拳头，憎恨道。
“你早看出我们在演戏，故意将计就计，借我之手除掉蛇族首领，再扣下颂真，只为抓住我树立功绩！”
毒昼笑了几声，说。
“没错。那老东西年纪大又不中用，活着也是占位置。我不便动手，刚好你送上门来了。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蠢，极为顺利的得手不怀疑有诈就算了，竟还回来找人。”
“呵，看来你是在人间生活的太好，脑筋缺少弯绕。”
承祈还从没受过这气！怒斥。
“你废话真多。”
毒昼不理他，走到颂真面前，拿出刀。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既已叛变、与猫族为伍，为什么要真杀玖零叁？”
白日里毒昼以为竹亥假死，便留人灭口。岂料他是真的气绝。
“想法相悖，不能同行。”
颂真忍痛到嗓音沙哑。
毒昼道。
“可玖零叁对他死心塌地都被他做局舍弃了，你怎么保证那不是你的来日？”
颂真望了承祈一眼，说。
“最起码现在，他来了。”
毒昼觉得颂真脑子坏的彻底，戏谑道。
“好吧，念在你‘执迷不悟’的份上，我给你们埋在一起。”
旋即挥手，杀手从四面八方朝承祈冲去。他说。
“我要活的。”
承祈没带剑，夺了兵刃后刀刀溅血。
毒昼心想这小猫还挺能打。但他并不着急，因为对方只是个刚刚成年、连法术根基还没修稳的毛孩子。
承祈体力逐渐不敌。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开始往退路厮杀，毒昼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上去几招把承祈打倒，说。
“这就要跑啊？你如此绝情，多伤柒柒叁的心。”
承祈朝树的方向望去。
毒昼也跟着望。这一看可“坏”了，绳子被割断，哪儿还有颂真身影？
“你！...”
他猛回过头，结果承祈也不见了！小猫已经逃走，他瞬移练得最好。
毒昼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
“给我追！！我只要人，不论生死！！”
颂真伤的不轻。被竹亥扶着，很快就跑不动了，跌地上说。
“走，别管我。”
“说什么呢？”
赶来的承祈拉起颂真。
“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人间了。”
颂真可不止挨了鞭子，浑身的骨缝都疼。竹亥红着眼道。
“我背你。”
妖凡入口在一片茂林之中。那地形对蛇来讲如履平地，毒昼没用多久就追到了承祈。
“你该不会觉得退回人族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毒昼说。
“那遭殃的人只会更多，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妖的事情，就在妖界解决。”
竹亥和颂真已经越过了入口。承祈也只剩几丈的距离。他知道自己才是目标，故意断后。
“既然这样...”
承祈扫视着包围自己的杀手。
“我们就比比谁跑得快！”
说罢就冲向入口。杀手们以为他要硬拼，纷纷摆好了招式，却不想承祈在快碰到他们时变成小猫，踩着人头几下就跳了出去。
毒昼闪成一束光，先一步踏上人界土地，稳拎住了承祈后颈。
“品相真好。”
毒昼吐了吐信子。承祈忍无可忍，变成人一把薅住！
“！！”
毒昼赶紧化为人舌脱逃，抿抿嘴道。
“你竟敢拽我舌头！”
“我拽怎么了？！”
承祈说。
“你要是再吐那恶心的东西，我就拽断！！”
冲出的杀手再次围了上来。
毒昼耐心耗尽，欲出手生擒。突然耳侧劲风袭来，一把带着淡蓝闪电的剑从他鼻尖擦过。
毒昼一瞬冷汗都下来了。
“弦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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