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仗着我不在,用那么草率的证据,便指定了小寒是凶手,是窃贼、是叛徒。”
“要不是解儿带头护着他,让他跑。小寒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呢。”
“这样的门派...”
风縠纹冷哼一声。猛地挑杆,将咬钩的鱼儿拎出水面。
他把鱼从钩子上取下来,却并没有扔进竹篓里,而是将它又放回了江中。
“不待也罢。”
槐序看了看水中涟漪,明白风縠纹心意已决,便道。
“好。我带他走。”
风縠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瞄了槐序一眼。重新择选鱼饵,再一次将钩子下入江中,开颜说。
“我这徒儿啊,在感情上愣是愣了点儿,但这正好与你的性子互补。而且他很会照顾人。以后你懒得做的,都交给他就好。”
“当然了,在修为这一层,他是远远逐不上你的。”
“小寒此时的境况并不乐观。第一,那个欲至他于死地的幕后真凶,不知还会何时动作。”
“第二,汤、武俩人手下的弟子若是遇见了小寒,必定会与他纠缠。”
“第三,秘宝如今无踪无际,掌门与诸位长老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算小寒钻进土里,他们也会追着把人挖出来盘问,断不会自此停手。”
风縠纹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
他把鱼竿支起来,起身拍了拍身前的鱼饵碎屑,郑重对槐序道。
“槐兄。小寒此劫不好过啊,还望日后,槐兄能护他周全。”
槐序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这话说得跟托孤似的。
“縠纹,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要去做什么?”
“唉呦我能干什么,左不过是留在峰中,协助掌门调查此案。”
风縠纹见槐序不信,神色一松,孩子般朝天竖起三根手指。
“真的。我不能亲身护着他,便总是想多说几句。”
槐序感觉风縠纹不太对劲儿。但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丝毫破绽来。
他问。
“你不去送送吴寒?”
“不了。我若是去,那小子该不走了。”
“...好吧。”
槐序叮嘱道。
“縠纹,过程再难,真相也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时候,我来看你。”
“哈哈哈哈~好!”
风縠纹应得爽快。
“走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吴寒远走高飞吧。”
槐序观他又开始不正经了,赌气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吓走了咬钩的鱼。
“嘿!”
风縠纹正要逮人细究。槐序却笑着后撤一步,转身消失在江边。
走了啊...
风縠纹笑意渐渐平逝。
“走吧。”
他说完,坐下继续钓鱼。还是钓到一条,放一条。每一次都将它们扔得更远。
不知不觉,日落恍如日出。
风縠纹收的徒弟不多。在这之前,全部被他给劝走了。
在天边尚存一丝光亮之际,他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用脚蹭蹭湿土,而后飞速闪身到峰下的小木屋里。
解人颐正在那儿归弄东西。
风縠纹贸然出现在他眼前,给他吓一跳。
不等解人颐开口,风縠纹就往他手中塞了一张指引符,慌张道。
“解儿,为师方才碰见了个鬼鬼祟祟的人,他极有可能是陷害你师兄的凶手!为师离不了峰。这张符上沾了那人的法力,你快去追!”
解人颐呆愣看着手里的符纸。
“快去啊!”
风縠纹催促道。
解人颐回神,双眸坚定地说。
“嗯,师父放心,徒儿一定追到他。”
“好,快去。”
望着解人颐快步离去的身影,风縠纹觉得这间屋子都在慢慢变冷。
终于...都走了...
风豰文的身心顷刻松弛。他走出木屋,轻轻带上了门。又继续走,走过平坦的路,踏上适宜的阶。
石阶的尽头连着临江派的主殿。
这里近乎要站满了人。
风縠纹迈过门槛。面无表情地审视着那一张张他认得,却又不知何时看不清楚了的脸。
殿中寂然无声。
风縠纹稳步走到大殿中央,径直跪下。
他曾用自己押注,换出了因放走吴寒而被关押的解人颐,还有用以调查的一月之期。
如今,期限到了...
临江派掌门正襟危坐,道。
“风长老,你可认罪?”
临江派长老风縠纹,心术不端,于七月某夜盗取本派秘宝,伤及同门,被捉拿回峰后仍顽固不化。数典忘祖,枉为人师...
风縠纹虽然跪着,腰背却挺得笔直。
“我认。”
此话一出,殿中即刻哗然。
风縠纹不禁皱眉。
吵死了。
临江派掌门沉默片刻,倏地绕至风縠纹身后,快速在他背上点了几下,继而袍袖掀挥,一掌狠落!
“噗!...”
一道红雾喷涌而出。
风縠纹身体晃了晃,没有倒下去。他的白胡子被染红了,血流过它,急匆匆滴在地上。
临江派掌门做完这些,旋即让自己的弟子将风縠纹关入幽室。
这...
受过伤的汤、武二人对视一眼。
“等等。”
汤长老上前一步,躬身道。
“掌门师叔。且不说师侄与武师弟的伤势难愈,就单论偷盗秘宝,窃贼也是性命难虞。只是废除修为,囚于幽室,恐怕...”
“怕什么?”
临江派掌门冷冷盯着他,又扫视众人。他目光所及之处,无人再敢抬头。
“风师弟是不是凶手,你们心里一清二楚。本掌门此番,是为了平息外派言论,给整个仙界一个交代。而不是让你们议论谁该死的!”
“再有不平者,可手捧秘宝、押着真凶本人来见本掌门。届时,本掌门必将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他望了望被弟子搀扶着,早已晕过去的风縠纹,后拂袖离去。
殿上一部分人噤若寒蝉,再不敢提。但也有一些人,对所谓的凶手恨之入骨。
汤、武两位,尤其严重。
武长老攥紧拳头,在心里阴狠地说了句——
任凭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住你。
吴寒......
嘶~
吴寒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招人“想”。
连白羽遥也日日念叨着他——
“舅舅不在的第一天,舅舅不在的第二天,舅舅不在的第三天...”
白羽遥在庭院处转悠,忽然“怒摔”手里的本子!
凌墨安从屋中出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羽遥。”
他走过去,给白羽遥披了件氅衣,温柔问道。
“怎么啦?发这么大脾气。”
白羽遥气呼呼地说。
“我舅舅一定是让吴寒那个家伙给拐跑了!不然他早该回来了。”
“羽遥还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啊?”
“...也不是。可不管怎么样,消息总得来一个吧。这都多少天了?”
吴寒本就是以被追杀的身份走的,虽说有槐序在,白羽遥不太担心俩人的生命安全。
但吴寒作为追求者,哪怕是缠着槐序不让他回来,也好歹跟他的家里人说一嘴啊!
一句话都没有,真是没谱!
白羽遥在心里,把“罪”全归给了吴寒。
凌墨安拉过他的手,宽慰道。
“许是因为琐事牵扯,槐序上神与吴寒都没能腾出空来。我相信再过几日,羽遥定会收到他们的消息的。别太忧心。”
白羽遥表情勉强,却也只能静下来等。
他要等的消息可太多了。不过最终,还是承祈的信鸽先快一步。
当日午饭过后,白羽遥便躺在摇椅上小憩。睡着睡着,突然听到一阵阵急促的“笃笃笃”声。
他立刻清醒,兴高采烈地去推窗。
“咣!~~~”
信鸽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窗框撞离了台沿儿,直直摔在地上。
白羽遥探头一看,发出了惊呼。
“哎呀我天!”
他赶紧跑到外面托起晕乎乎的信鸽,接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开窗开得太快了。”
白羽遥用一根手指摸了摸信鸽的小脑袋,问。
“你还好吗?”
信鸽挣扎着抬起翅膀,颤抖指向白羽遥。
“咕、咕咕咕!咕...”
老子、飞出去半丈!你说...
白羽遥如今没有神力,是无法与万灵交流的。可光听语气,他也能听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别生气,我错了。你看你飞了那么久,肚子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信鸽的小眼睛忽聚了下神。
它以为白羽遥听得懂自己说话!猛扑棱着翅膀站在他手心里。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快!救救如锦,他生病要死了要死了!求求你,救救他吧!
这一通鸽语给白羽遥听得眉头紧锁。
半晌,他试探着说。
“要不我直接带你去厨房吧,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
信鸽平静了一会儿。随即抖抖腿,让白羽遥拿走字条后,飞走了。
“哎?”
白羽遥望着它喊。
“你确定你没事儿了吗?”
信鸽没再叫,很快就飞得无影无踪。
白羽遥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摇椅上,满怀期待地打开了纸条。
“额...”
白羽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把纸条翻个面儿又翻回来,再看,还是不解。喃喃道。
“多、练...”
他躺下,内心反复琢磨这两个字。
“嗯...说得好像...也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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