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不知愁。
申时,阳光褪去了炎烈,变得柔和,暖烘烘洒在抱尾打滚儿的寻梅身上。
凌墨安已离开白羽遥三个时辰了。
白羽遥坐不住,在楚府庭院里来回踱步。他心慌,虽不至于自乱阵脚,但这么长时间下来,早就磨没了耐性。
“竹亥,你跟我说实话,墨安究竟干什么去了?”
竹亥心里要难死了,但嘴上还是说。
“王爷真...”
“实话!!”
“砰”的一声巨响,白羽遥把石桌拍成了石渣。竹亥当即双腿一软,跪地慌道。
“两日前王爷收到了一封由楚家人伪装成廖庄主发来的信,便想借此机会一并铲除刺客。但王爷怕局面生变,就令我们做了出戏,让公子先来楚府。”
两日前...
白羽遥脑子堵了一下,气到不知道做何表情,哼笑说。
“合着你们今...不对,自凌墨安说出启楚旧址的那一刻,他就在骗我。”
竹亥害怕。
他瞥了眼完全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了的“石桌”,心脏狂跳。
“...公子,我们准备的很周全,您放心,王爷绝对不会有事的。快回来了,真的快了!”
“你起来。”
白羽遥边说,边把竹亥扶了起来。后者诚惶诚恐,见白羽遥坚定道。
“竹亥你听着,我现在必须要过去,你...”
“不行公子!”
竹亥比他更坚定。
“你不能去,属下若看不住公子是要受罚的!求求公子,再等等。”
别管是人是妖,只要骨头连着肉,板子打身上都疼啊。
白羽遥看他可怜哀求的模样,突然就明白凌墨安为什么让竹亥跟着自己了。
这不就是变相的“美人计”吗!?
“公子...”
竹亥蹙眉看他。
白羽遥真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呵~...他倒大方。”
说着,白羽遥坐下了。不为别的,他知道凌墨安既然这么做了,那只要竹亥没看好他,不管什么原因,都是竹亥失职。
话已出口,白羽遥求情也没用,若威严不存,日后手下人就都敢抖机灵。
“多谢公子。”
竹亥堪堪定神,继续站到一侧。
白羽遥回头看了看,动动手指令石桌复原。寻梅刚才被吓到了,这会儿半炸着毛往白羽遥怀里钻。
白羽遥撸猫沉思。
忽手一顿,问竹亥。
“凌墨安让你进马车里看护我,没再说别的?”
竹亥如实回答道。
“没有,但私下里王爷还说了,不让你杀人。”
“......”
转眼,又过去小半个时辰。
白羽遥气息越来越乱,忽听府外传出一阵独特的哨声。
他直觉不对,起身闭眼,用神力探一圈后,发现楚府后门外有十来个鬼鬼祟祟、提刀而来的人。
白羽遥一瞬变了脸色。
竹亥说。
“难道是楚家人的信号?”
“不会。”
白羽遥道。
“楚家人既把墨安引到别处,就定不想我们在这儿出事。
王爷和准王妃若在楚府遭遇不测,那楚家算彻底完了。至于其他问题,白羽遥暂时还想不明白,但他肯定一点。
刺客的主要目标是凌墨安,可凌墨安走了那么久,他们才开始对白羽遥下手,是不是说明...
“哎你干什么!”
竹亥握住自己的剑柄死死往里收。白羽遥死死往外拔。
“你给我!”
“不行的王爷不让你杀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听他的!”
白羽遥快急死了,要不是他用自己的剑有被离钰察觉的风险,他早跑了。
“王爷也是为你好!”
“我不听!”
竹亥忙说。
“我去解决,公子我去解决!”
白羽遥霍然撒手。
“行,你去。”
竹亥因惯性后撤几步。刚松口气走过白羽遥身边,白羽遥就猛地起手把他敲晕了。
颂真霎时出现接住竹亥。
白羽遥顺手拔剑,头也不回地说。
“看好他。”
后门外的那群人还在因不清楚府内情况而小心翼翼。
他们正贴墙根儿商量计划呢,白羽遥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
十多个刺客全傻了。
白羽遥问。
“杀我?”
还真有人点头。
“那还等什么?动手啊。”
这话说出去几息才有人反应。领头的率先举刀砍向白羽遥,白羽遥抬剑格挡,身体一仰一翻擦人过去,跑到后门开阔处。
十几人齐齐朝白羽遥冲去。
白羽遥敛眸起剑,正要出招,忽一支短箭精准射中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
刺客们再次呆住。
白羽遥也愣了。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了一直被他忽略的马蹄声。白羽遥乍然转头,见凌墨安在左侧小路上勒马,高声喊——
“本王既身未死,你们谁敢动他!!”
那一众刺客看见凌墨安,可谓懵上加懵。半晌,领头人才骤然明白过来,带人逃跑。
白羽遥听见他说。
“妈的信号是假的!老子说怎么那么大声呢。”
凌墨安在刺客撤退时下马。
他本急切,可跑了几步后见白羽遥怒然摔剑!心猛就哆嗦了。
“...羽、羽遥......”
他谨小慎微地向前移步。
白羽遥瞪他瞪红了眼,不想理人,转身就往后门跑。
“羽遥!”
凌墨安慌得好像地震了,忙追上去拉住人。白羽遥被抓,顺势回身打了他一拳,接着两个拳头不断交替,落到凌墨安身上。
“骗子,大骗子!”
“我错了羽遥,我错了,别生气...”
凌墨安挨打也要把人抱紧,抚着白羽遥后脑止不住地道歉。
不久,落在他身上的拳头越来越轻,再无法掩饰白羽遥的颤抖,哽咽刺耳。
“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羽遥,我错了,羽遥不哭,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哭...”
凌墨安在他耳畔厮磨,极尽温柔地哄着人。
渐渐的,白羽遥情绪稳定下来,问。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恢复神力的?我哪里演得有破绽?”
凌墨安道。
“没有破绽,很完美。但如果羽遥没有恢复神力,无论如何,槐序上神都不会让你参与吴寒的事。”
“......”
白羽遥无理反驳,说。
“所以你怕我悄悄跟上你,就让竹亥进马车里看着我。还故意告诉他说会受罚,以我不忍来要挟我...你怎么这么坏?”
凌墨安应道。
“嗯,我最坏。我利用了羽遥心肠慈软,不会让人因自己而挨罚。但是这段时间,羽遥也确实不止一次动过要找我的念头,不是吗?”
“还敢顶嘴!”
白羽遥扭头就咬。
凌墨安脖颈传出痛感,忙道。
“不敢不敢,我不敢顶嘴。”
“凌墨安,你大方,主动把竹亥送到我身边,这回我可惦记上了。”
“羽遥啊...”
凌墨安没有醋意和怒意,只是单纯地说。
“我不是在夸自己御下有方,但你知道吗,你的惦记,能把竹亥吓死。”
“哼!”
白羽遥道。
“你就庆幸自己没有拿权力之便为难过他吧,不然我揍你。”
“揍。只要羽遥不生气,怎么揍都行。”
凌墨安的认错态度让白羽遥决定“秋后算账”。他脱离凌墨安怀抱,问。
“你怎么才回来,这中间都发生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凌墨安直讲重点,道。
“楚家人在给我送伪装信的同时,也给暗处一方刺客递了假消息。他把我们引到香茗茶楼,是想借刺客生乱之势杀我。不过我动作比较快,先一步让竹酉带人去茶楼附近埋伏。”
“那些刺客以为我是欲除掉廖庄主,便也没生疑,一直跟在我们的人后面。直到我进入茶楼,他们开始行动,但他们的注意全在竹酉手下上,这时竹戌再带人出其不意地动作,就能于街店舟舫之上,悄无声息将人抹去。”
这不难懂。白羽遥点点头,又问。
“可此次有规模的刺客,至少两方。去香茗茶楼的解决了,另一方呢?”
凌墨安看向那被他用袖箭杀死的人,说。
“第二方是昨日在客栈等着我的,我想他们本已定好了前路的伏击地点,却没料到我们改了路线,只好远距离跟着。”
“你我分别时,他们一半人跟我,一半人跟你。我去茶楼途中有一处疏林,就使了个迷惑法子,迅速处理了。”
白羽遥忽然想起方才领头人的话,惊骇道。
“此说这些人的同伙已经死了,那他们得到的假信号,是谁发的?”
凌墨安皱了皱眉头,说。
“意料之外,我也不是很清楚。本来一切顺利,结果我刚出茶楼便碰上了。竹戌受了伤,箭上有毒需立刻处理,所以现在才回。”
“竹戌受伤了!?”
白羽遥感觉没那么简单,盯着凌墨安问。
“他怎么伤的?”
凌墨安眼神一下发虚。
“替我...挡了一箭。”
白羽遥抬手就打!边打边说。
“挡了一箭,箭上有毒,还不带我去,我! ...”
这几巴掌拍的真疼,凌墨安胳膊都麻了,本能地缩身闭眼。
白羽遥见状也不舍再打,落手掀了次袖子。
“竹戌人呢?”
凌墨安揉着胳膊说。
“他有伤不能骑马,就和竹巳坐马车回来。我们寻的近路先到楚府后门,我听见哨声,太担心你,就快了些。”
他最后的话配上揉胳膊的动作,倒像是故意博人怜。
...白羽遥给他揉了揉。
很快,马车遥遥得见。
竹巳慌急跳下车,跑过来说。
“王爷,毒清不干净,而且扩散的速度比预想还快,属下得回一趟...”
“你别慌。”
白羽遥打断他说。
“我去看看。”
杀人不行,救人总行吧。
白羽遥一步跨进马车里。竹戌昏迷着,嘴唇发紫,左肩肩头的窟窿淌血,身边一堆红纱布。
“这毒竟还阻了止血。”
白羽遥把手覆上,淡蓝的神力缓缓涌进伤口。他不能直接治好他,便只疗了内里。
“...白、公子......”
抹药时,竹戌醒了。
白羽遥看着他惨白的面容,说。
“我知道舍命护主是你的职责所在,但我还是要说,谢谢。”
谢谢。
如不是你,那一箭是朝着凌墨安心脏去的。
“王爷,恕属下多嘴,这白公子到底是...”
竹巳在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奇。他本想问白羽遥是何方神圣,可这时,竹戌掀起了车帘。
竹巳顿时瞪大眼,问话也变成了惊叹。
“神、神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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