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八年前。
沁原市。
九月流火,闷热的天气压抑着等待一场暴雨洗礼。
教室里,叶慈埋头写题,纤细的黑色水性笔在纸上飞快地留下一行行娟秀字体。
隔壁周蓓蓓趴在桌子上玩笔,无意间瞥了眼窗外,随即碰了碰她的手肘,努嘴示意她看外面。
叶慈停了笔,专注神情在侧眸看清窗户上细小的雨滴后变得有些茫然。
“又下雨,老天爷跟尿不尽似的。”周蓓蓓晚上约了人逛街,这下要泡汤。
叶慈倒不排斥雨天,只是今天恰好没带伞。
早上出门走得太急,雨伞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她忘了拿。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雨势大了起来。
豆大的雨珠砸在窗沿,噼里啪啦地,一直吵到放学都没停下来。
雨下得太大,班主任开恩,晚自习提前了半个小时结束。
操场上没有开灯,从走廊往下看,夜幕染透了雨滴,天上瓢泼的跟墨汁似的,有些渗人。
周蓓蓓好意邀请叶慈共一把伞出了校门,可两人方向不同,叶慈不好意思叫她送自己到车站,躲进路边奶茶店的招牌下就跟她说了再见。
周蓓蓓不放心她,奈何雨势太大,她自顾不暇,半边身子都淋湿了,只好扯着嗓子道:“你快叫你家来接你,这雨太大了!”
叶慈感激她的关切,用力点头回应:“嗯,我知道。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那我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
叶慈见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转身进奶茶店问老板有没有雨伞卖,老板回她,不凑巧,店里的伞都借出去了。
叶慈道了谢,又站出去。
门口的雨棚不大,应付小雨尚显勉强,这滂沱大雨更是无能为力。
不一会儿叶慈身上的短袖校服已经被淋湿了大半,墨黑的发丝一缕缕贴在她瓷白的脸上,风一吹,她咬紧牙关打了个冷颤。
老板见她身子单薄的可怜样,叫她进屋里避雨。
今天天气不好,店里原就挤了许多避雨的学生,几乎人手一杯奶茶。
叶慈不爱喝这东西,婉拒了老板的好意。
口袋里这时震了一下,叶慈拿出手机,棚外飘进来的雨很快模糊了屏幕。
我妈:[快放学了吧?雨下太大了,我让秦叔叔去接你了,你出了校门没见着他就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等一等]
文字内容将叶慈看见“我妈”这个备注时心里升起的一点热度迅速浇灭。
她飞快打字:[别叫他来,我自己能回去]
等不及她的回复,叶慈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连打了好几个都是一个提示音。
叶慈四岁时父母离婚,她一直跟着母亲方丽华生活。方丽华人长得漂亮,年龄愈长愈有韵味,离婚之后追求她的人不少。老实说,叶慈并不介意母亲再婚,甚至很赞同她寻求爱情,可她实在不知秦叔叔究竟好在哪里。
秦叔叔本名秦继伟,是方丽华的网恋对象。两人之前在网上聊了半年,后来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哄骗方丽华,两个月前她竟义无反顾地带着叶慈千里迢迢来了沁原市,住进了他家。
通俗点说,两人奔现成功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恋爱的渠道不太靠谱,连带着叶慈觉得秦继伟这个人也不太靠谱。
说不上是为什么,她心里对这个秦叔叔总是有点抵触,着实无法跟他独处。
方丽华还没回消息,叶慈皱眉,心想大不了回去跟她说没看到信息就是了。
她反手将书包举过头顶,一头扎进了茫茫雨幕。
-
叶慈冲到公交车站已经湿透了,在这儿等车的人不少,她费力挤到站牌下,毫不停歇的大雨擦着她的衣角,她又往里凑了凑。
才九点半,平时这个时候刚放学。雨夜的风凉得很,叶慈缩着肩膀打了个喷嚏,犹豫要不要直接拦辆出租。
旁边两个跟她穿一样校服的女生也是这个想法,两人撑着伞到台阶下拦车,运气很好,不一会儿就上了车。
叶慈见状,也举着书包出去拦车。
可好久也不见一辆空车经过。
她冷得直打颤,暗道一声倒霉,转身准备回站牌下躲雨,一辆银灰色的大众停在了她面前。
副驾驶车窗降下来,秦继伟扶着车窗喊她:“小慈,快上车!”
“秦叔叔……”视线不由自主越过他肩头,滑向了驾驶室里的人。
年轻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夹着烟,黑色衬衣的袖口随意卷至小臂,领口微敞,侧脸线条之优越,犹如电脑AI画出的模型。
叶慈一怔。
他怎么也来了?
淡淡巧克力薄荷烟草的甜苦味道飘进雨中,男人微微侧过眼看向她,那双浅薄的眼皮之下,淡漠的神情比夜里的雨还要冷。
秦继伟抹一把被雨浇湿的下巴,催促道:“你这孩子,还傻愣着干什么,赶快上车啊!”
叶慈虽不想跟他独处,但现下有第三个人在,她上前拉开了车后门。
车门关上,升起的车窗很快隔绝了外面吵杂的暴雨。
车辆启动。
秦继伟拿了纸巾盒回头递过来,“湿透了吧?你妈就怕你淋雨,九点不到就催着我出门,我想着正好闻夜今天开车,肯定赶得上的,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叶慈接过纸巾盒:“是我今天放学早了。”
秦继伟:“是吧,我就记得你是九点半放学呢。”
“嗯。”叶慈浑身上下湿的彻彻底底,几张抽纸解决不了问题,勉强将脸上的雨珠擦掉,书包带子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水,脚下洗车行赠送地纸垫很快就被打湿。
叶慈顿了顿,抬起眼,对着驾驶室那人的后脑勺小声叫了声:“哥。”
封闭的车子里,淡青色的烟雾自驾驶室蔓延到整个车厢,叶慈皱了皱鼻子,模糊中见他似乎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离开附中附近,道路上车况良好,闻夜将车速提到八十。
叶慈怕自己身上的水搞得他车子里到处都是,擦完脸就一动不动地坐着。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秦继伟开口提醒:“你慢点开,雨天路滑,车里可有两条命呢。”
驾驶室的车窗这时降下,男人冷白修长的手指一屈,烟头被弹出窗外,突然漏进来的雨声盖过了他低低的哼笑,窗户转瞬升起。
闻夜:“是,你不算人。”
他声音不大,平缓的语调甚至有些散漫。
秦继伟听后瞬间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又发什么疯?嫌日子过太平了是吧,不刺我两句就过不下去了?我告诉你闻夜,不管你怎么恨我,老子养了你十二年,就算今天你妈在这儿,她也不敢这样对我说话!”
叶慈一听秦继伟说起闻夜的母亲,顿觉头皮一紧。
搬进秦家的这两个月来,她对这家的情况知之甚少,只晓得秦继伟是闻夜的舅舅,闻夜从小跟他一块长大。
这舅甥俩脾气都不太好,闻夜三天两头才回来一趟,一回家必定会像这样对秦继伟冷嘲热讽两句,而一旦秦继伟提起他的生母,他就会露出要杀人一样的可怕表情。上一次两人为此差点动起手来,要不是方丽华及时阻拦,恐怕家里就要上演全武行。
秦继伟此时再度提起,车里的气氛明显降至冰点,闻夜侧脸严寒一片。
这是在大马路上,叶慈害怕他生起气来随便找棵树一撞,秦继伟或许死有余辜,可她是无辜的。
她将拇指攥在掌心里,有些紧张地盯着闻夜。
有些出乎意料的,他今儿倒是很冷静。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甚至没有要发脾气的征兆,沉默了半晌,他不轻不重地说了句:“那你叫她来啊。”
秦继伟以为他在讽刺什么,眼睛一瞪,或许顾及到车上还有外人在,他低声咒骂了两句便不再说话了。
叶慈不喜欢秦家,包括闻夜。
不过可能是因为他今天来接她,免了她淋雨回家,叶慈稍微放任自己的敏感,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一丝丝微苦的忧郁。
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一路沉默到家。
闻夜将车停在门洞口,秦继伟见他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皱眉问:“你不上去?”
叶慈拉车门的手一顿。
闻夜不吭声,摸出火机和烟,咵嚓点燃,懒懒靠着椅背开始吞云吐雾。
“哼!”秦继伟见状也不管他了,将车门摔得震天响,径自上楼去了。
“谢谢。”叶慈快速道谢,没指望得到回应,推开车门,外头的雨瞬间扑了她满头满脸。
她一顿。
“喂。”
雨声太大,叶慈几乎没听见闻夜这一声。
她迟疑地望过去,“你叫我?”
“帮我拿点衣服下来。”闻夜咬着烟,连头都没回,不咸不淡的口吻像是种命令。
叶慈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握着车门的手收紧,“喔。”
秦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住的是普通步梯房。
叶慈一口气爬到七楼半,仰头见八楼左边那户防盗门敞着,方丽华的声音在里头问:“怎么脸色这么差,出什么事了,小慈呢?”
听见妈妈的声音,叶慈冷透了的身体忽而有了些暖意,她加快脚步上去。
秦继伟被闻夜气得不轻,对方丽华也摆不出笑脸,随手一指:“在后头。”
“妈。”
叶慈这时进了门,方丽华立刻迎过来。
见她衣服书包全都打湿了,不由心疼地皱眉:“怎么淋这么湿,不是叫你找个能避雨的位置等吗?”
叶慈握了握方丽华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这个了,她小声道:“他…让我上来给他拿点衣服。”
“他?”方丽华一顿,随即转眼看了向秦继伟铁青的脸色,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母女俩交换一个眼神,她将叶慈推进房间:“你先去换身干衣服,我清好了叫你。”
闻夜还在楼下等着,叶慈不敢耽搁,换了身干爽的运动服,随手将湿头发挽在脑后就出了房间。
秦继伟已经不在客厅了,方丽华将行李袋递给她的时候还塞了个保温盒,“这也给他。他晚上回来就没吃饭,又赶着去接你,估计饿坏了。”
叶慈诧异于方丽华准备的神速,同时也有些不情愿:“你对他这么好干嘛,秦叔叔跟他……再说,人家也不一定要。”
“他不要是他的事,我反正得给。”方丽华拉着她出门,“赶紧送完上来洗澡,我给你做了鸡汤面。”
她不给拒绝的余地,叶慈只好拎着东西下了楼。
大雨还在继续,只是没那么急迫。
闻夜的车停在原处,银灰色的车身在黑漆漆的雨夜里泛出一点近似于月色的凉凉薄光。车窗降至一半,男人近乎完美的上半张脸在这样的场景下更显出几分神秘的深邃。
有那么半个瞬间,叶慈觉得他不止比自己大了两岁。
他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沧桑感,在一个还能被称为少年的人身上,过于罕见。
她又没带伞。
幸好门洞外有檐子遮雨,叶慈就站在檐下将东西递给他。
本以为与车身之间的距离没有多远,这一伸直胳膊才发现还差一大截。
……有点尴尬。
车里的人拧眉将车窗全都降下来,不耐道:“出门带把伞是会死么。”
“……”
叶慈自知理亏,心一横准备淋雨,步子还没迈开,左手一轻。
闻夜将行李袋仍在副驾驶,挥去手臂上的雨珠。
叶慈顿了一下叫住他。
“等等,还有这个。”她垫着脚举起保温盒,“不早了,我妈说你还没吃饭,叫我把这个给你……”
“不用了。”
“……”
车窗干脆地升起,车灯一闪,他没有丝毫停留地驶离了叶慈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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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爱瘾」——陈厌
陈厌被带回来的时候,南蓁以为他是个可怜人。
一夜家破,满室狼藉,单薄的少年站在风暴的中心,赤红的眼睛里满是狼狈的尖锐。
她心疼他的冷漠、体谅他的阴沉、宽容他的寡言、欣慰他的乖巧。
直到某个潮湿雨夜,她被困在逼仄的房间,面前人钳住她的下巴,阴郁的眸子里暗潮涌动,陈厌危险地低声质问:“你怎么能看着别人呢,姐姐。”
南蓁于是惊觉他所谓的乖巧,只是伪装。
撕开这层假面,内里的陈厌偏执又疯狂。
后来南蓁躲他六年。
再见时,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无家可归的少年。
褪去了稚气的男人陌生而顶天立地的站在她面前,执拗黑眸里,陈厌对她的贪恋汹涌,几乎将她吞没,“这次,你不能再跑了。”
-
圈内皆知S市那位著名的投资大佬冷血无情,高不可攀。
却无人知晓他其实早已中毒。
过去六年,那种名为南蓁的毒性深入骨髓,蔓延全身。
寂寂黑夜,陈厌贪心地摩挲着枕边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一遍遍哑声乞求:“看看我。”
南蓁又哭又痛,骂他疯了。
是的,陈厌疯了。
在南蓁牵着他回到家里,温柔擦去他脸上污垢的时候;在他躲在暗处窥视南蓁与他人浅笑嫣嫣的夜里;在南蓁抓着他的头发难耐骂他的当下。
陈厌疯了。
疯的很彻底。
疯成了瘾。
瘾是他戒不掉对南蓁的爱。
他用最嘶哑的嗓音诉说最深沉的爱欲:“南蓁,你试过对什么东西上瘾么?我试过。”
*这瘾,只有你能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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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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