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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尔虞我诈

泷国宫殿

假扮成景明煌的晨赐端坐在龙椅上,冷冰冰的诠释强压怒火的皇帝,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片肃杀之气,台阶下方铺着红色地毯,刑部尚书冯时晚身在百官前方,垂着头双膝跪地,面色灰败显得十分颓丧。

大将军刘家扬跪在他旁边,苍老的方脸上写满自责,低头等着责罚。

沉重阴郁的气氛让人无法喘息,百官们忐忑不安,凝视着龙椅上的人。

晨赐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聚焦在冯时晚身上。

「搜查了那么久,你们刑部是干什么吃的?贼人如何进宫、有几个人、用何种方式烧毁东宫殿、从哪里出城…什么都查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他面如寒霜,凶狠又带着俾倪天下的傲气,沉声质问。

虽然这跟平常的景明煌相差太多,但现在这种时刻,不显得「震怒」又非常奇怪…毕竟景明煌珍爱皇弟是天下皆知的,他不能表现得太镇定。

冯时晚是个体型削瘦的老年人,面容清俊却自带威严,让人不敢小觑,年轻的时候以观察犀利出名,行事明快果决,许多悬案都是被他所破,还被人封了个「铁面判官」的称号。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是个油盐不进的清官,在各家诸侯派来的官员中自成一派谁都不亲,从不徇私更不受要挟,谁也别想从他那里得到特殊待遇,骨头硬得很,景氏兄弟向来很欣赏这人,只是未曾说与对方知晓。

而现在这位铁面判官却霸气全失,丧气而衰老的身姿让人不胜唏嘘。

「陛下息怒,臣等已经尽力在火场调查,可东宫殿被烧得只剩残骸,目前仍一无所获,还望陛下再给臣等一些时间调查。」他抹去额上的汗水,沙哑的嗓音显得疲惫至极。

冯时晚活了大半辈子,因为办案利索风光了一世,没想到老来却栽了跟斗…

没吃没喝的,倾尽全力跟部下在火场残骸中搜索,愣是找不出起火爆炸的原因,怎么说也该有个线索,如何起火、火势蔓延为何如此之快,怎么爆炸的…

什么都没能发现,简直像凭空起火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也不知是火势太强烧灭了所有残留的线索,还是其它原因,总之不管是起火原因,还是贼人如何潜入皇宫,真相像被埋在雾里一般迷茫,绞尽脑汁仍是一无所获,无怪乎他丧气不已。

「…刘大将军,你呢?」晨赐冷冷叹了口气,却没有下令惩处,转向刘家扬,眉目间冰冷的怒意没有消减,让人不敢松懈。

「陛下,皇宫守备有所疏失以致贼人闯入,是臣的过错,臣无话可说,不论何种刑罚都甘愿承担!」刘家扬倒是爽快,直挺挺的跪着,毫不推托的负荆请罪,冯时晚瞥了他一眼,却没有抢着要求降罪。

他倒不是认为自己没有受罚的理由,而是生性如此。

若被降罪自会甘愿受罚,不会说第二句话,他觉得说了多此一举,有矫情的感觉,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坦荡的神情静静等着。

某方面来说这却是他吃亏的原因,先不管龙椅上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一来一往的对话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直接开口说甘愿受罚的人博得了更多官员的好感,相较之下所谓的「铁面判官」却显得怯懦,不少人(特别是碰过冯时晚钉子的小人)交头接耳,纷纷幸灾乐祸的看好戏起来。

可他们忽略了一点,皇帝要的是「报告」,搜查结果也好、疏失不足处也好,亡羊补牢的弥补方式也好,总之就是「后续进展」,而不是请罪。

难道皇帝要降罪于谁还要别人同意?直接请罪是什么意思?改进的方案呢?

查不出结果就请罪,是打算甩手不管,不了了之?

做为紧急时刻的替身,晨赐为了可以用「皇帝」的思维去思考,特别接受过景氏兄弟的指导,在这种紧绷的时刻就派上用场了。

他没有受到周围窃窃私语的敌视氛围影响,而是客观的比较面前的两人,冷静的思考着两人的回答有何不妥之处。

首领说皇宫里可能有内应,除了套那个冒牌殿下的话,应该也能在官员中找看看有没有奸细…

以他们的身分来说,这串对话并没有破绽。

并非笃定他们就是内奸,只是因这两人的职务关系,比较有可能会是嫌疑人,毕竟谁会比负责警备的人更熟知防备网何时「有漏洞」?

谁又会比负责查案的刑部更清楚如何湮灭证据?

晨赐拿不准主意,无法判断两人到底是不是内奸,心里有些焦躁,还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时,刘家扬又发话了。

「陛下,臣一生为国克尽职守,刘家世世代代都为了皇室的安危努力不懈,没想到臣却辜负了陛下的托付,今天贼人入侵以致殿下伤重,臣难辞其咎,万死不足以谢罪,恳请陛下责罚!」

刘家扬年纪不小,头发与胡须灰白,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充满了武人风范,铿锵有力的再次请罪。

晨赐闻言眉毛稍稍挑了挑,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总有股异样感。

他再次扫视百官,因为这番发言露出钦佩神色的人不在少数,而鄙夷冯时晚的人也变多了,一种说不清的「风向」渐渐朝刘家扬靠拢,坐在高处的晨赐将这番景象一览无遗,心底的警钟突然响起。

说得像是巴不得被降罪一样,三言两语就拉拢了那么多人,这时候降罪岂不是降低「皇帝」的评价?难道他没注意?还是…这就是他的目的?

晨赐身为「戏子」的直觉告诉他,这话并不单纯,但没凭没据又不能证明什么,或许他只是直肠子?难道真是自己想太多?

晨赐不敢妄动,虽然多年来受过好几次训练,沙盘推演了好几次「替身」可以做的事,可正式「出场」还是第一次,他没有把握做出最好的判断,贸然将对方视为内奸实在不够妥当,同时也对会因这种只言词组胡思乱想的自己感到好笑,自己疑心病何时这么重了?训练的副作用?

他再次将视线转到冯时晚身上,对方直挺挺的跪着,黑色的官服上还有些灰烬,以及虽然努力抚平过但还是看得出折痕的袍角,苍老的容颜仍显著疲惫,那双眼神却是清澄见底,直勾勾的望着皇帝,沉默的「等」。

晨赐决定暂时再观察看看,他要先做「主要任务」…好好扮演景明煌。

「两位都是爱国的优秀官员,这点朕从未怀疑,惩处的事日后再谈,诸位先休整一晚,明日再继续调查工作。」说罢,他便宣布退朝。

百官们离开大殿,晨赐疲倦的靠在龙椅上,脑袋还在拼命运转,当差的随侍宋蓝偷觑他片刻,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

「陛下,夜已深,您今晚要去后宫歇息,或是回寝殿就好?」

宋蓝乖顺而尽责的执行勤务,晨赐知道这人是负责皇帝日常琐事的官员,生得眉清目秀办事伶俐,稍有疏漏很可能露出马脚,所以谨慎的看他一眼。

「…皇弟醒过来了吗?」

他不正面回答,打算先增加自己的选项再做定夺,如果有探查出可疑人物他想先去琉璃宫与紫樱等人商谈,可现在一切都还不明朗,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只得先从这点着手。

「回陛下,殿下还没恢复意识,不过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臣刚刚已经问过御医,他们说殿下再过没多久应该就会醒来,已在着手准备后面的调养了。」

宋蓝温润的声音听着就教人舒心,还为了「景明煌最挂心的事」主动奔波,不由得让人更增好感。

晨赐闻言决定去碰碰运气,事情没个进展实在叫人不安,说不定那冒牌货根本已经醒了,在等皇帝过去关切呢。

兵符…首领说敌人的目的是要殿下的兵符,而「记忆损伤」的殿下忘了兵符藏在哪处非但不可疑,还能正当的问「关爱弟弟的皇帝」东西在哪,好个狡猾的计谋,不知道是哪个人想出来的,够阴险。

晨赐心底骂着那些贼人,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寝殿,灯火通明众人忙进忙出,见到皇帝回来纷纷跪下迎接,晨赐随口敷衍几句,遣开众人独自入内,回头却见宋蓝站在门外,扶着门板却不关门离开。

「还有何事?」晨赐疑惑的问。

「…陛下,几天后的赏诗宴还办吗?要不要取消?」宋蓝犹豫的问。

想到后宫要办的赏诗宴,晨赐的头又开始痛…

也不知道紫樱他们把下毒的人处理好了没,那铺张浪费的宴席也不过是为了吸引皇帝注意的手段,根本没有太大意义,现在还有一堆正事要做,根本是添乱嘛。

去了,怕被人嚼舌根说只是表面关心弟弟;不去,怕妃子们不满,又想变着花样夺得皇帝宠爱,反而更麻烦…听说不只后宫,连大臣都在催陛下立皇后,该死的,没处躲啊!

晨赐不由得同情起景明煌,难怪他一天到晚嚷着想离宫出走…

「…朕先看看皇弟情况,若他醒来状况不错,便让他去宴席上露露脸,沾点喜气也好过整日窝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幸好他还能拿殿下出事当成借口,回答得模棱两可。

「谨遵吩咐,那臣先行告退。」宋蓝识时务的没再多话,轻轻阖上门。

晨赐望着装饰繁复的寝殿,行经边角处无一不以宝石美玉装饰的家具,绕过漆着金漆的巨大屏风,慢吞吞的踱步到安置「景幽炎」的床边。

东宫殿被烧毁,陛下(本来)出于关心将他移来这里同住,现在则是起了就近监视的作用,多亏如此观察起来方便多了…不过要是这冒牌货想刺杀皇帝呢?晨赐警觉的退了一步,又觉得自己傻气。

这人身上的伤可是货真价实的,现在坐起来都有点吃力,怎么刺杀?

他看床上的人呼吸均匀,暂时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又再次环顾摆满琳琅装饰、金碧辉煌的室内,眼花撩乱彷佛眼前满天金星乱飞。

住这种地方,能睡得好吗?到处闪亮亮的…他走神的想。

晨赐摇摇头,再次将注意力拉回冒牌货身上,他脸上的布条已经被卸除,虽然还留有些许烧伤的痕迹,但并不是太严重,先前裹得那么紧可能是御医们怕他若留疤,会被陛下处罚,所以拼命处理最显眼的外表…

不过这臆测对晨赐而言无关紧要,他本来就打算找看看这人身上有没有其余破绽,就算被包得密不透风他还是会拆开,现在反而方便行事。

他伸手划过对方的脸皮,稍微比对那人的肩膀、身型与手掌,脸上露出难以隐藏的惊愕。

这个人的脸竟不是以易容术乔装的!不管是骨骼、体型或是皮肤,都是他本人的!

跟自己靠道具修补体格差与脸型完全不同,这究竟如何办到?

世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连手掌大小都跟殿下相同?

自命天下最擅于易容的晨赐震惊不定,连他都找不出破绽,若是无踪没有临时弄出殿下手腕上的伤,只怕他真能瞒过所有人取代殿下!

敌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有办法找来如此相像的人?花了多少心血布局?

亏他们真狠得下手,费了那么多工夫送进宫的替身,就这样扔在火场,让他被梁柱砸得满身血、烧伤好几处,就只为了最完美的「演出」?

敌人是心狠手辣的难缠分子…希望首领他们万事平安…

晨赐为远方的人祈祷着,继续努力不懈的找线索。

他几乎快要贴到冒牌货脸上,才终于找到细微的痕迹,那是位在极不显眼的下颔处,皮肤上有一点点缝合的痕迹。

缝合!

晨赐差点惊叫出声,他曾听过有种惊人的医疗手段,会把人体切开后处理患部再缝合皮肤,能去除药理难以医治的伤势或病灶,效果极为显著。

没想到有人却拿来当制作替身的手段?活生生切开健康的人的□□?

就只为了把这个人「制作」成殿下?什么心狠手辣?他们根本丧心病狂!

要花多少时间、耗费多少力气,才能把一个人从头到脚塑造成另一个人?

想必这人也吃了不少苦,要忍受割肉整皮的煎熬,还必须抹除自己的存在,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心情做这件事的?

如此痛苦的事,晨赐这个只是用易容术乔装的人无法凭想象揣摩,不由得对面前的人生起怜悯之情,感叹他跟错主子了。

躺着的男人在这番「骚扰」下被吵醒了,眉头微促睫毛慢慢颤动,一抬眸,琥珀色的眼珠就跟晨赐对个正着。

妈啊,连眼珠颜色都是挑过的?

琥珀色的眼睛并不多见,易容术最不容易掩饰的地方就是眼珠,晨赐是侥幸有一对琥珀色的眼睛,虽然略有色差但非常不明显,否则要乔装成景明煌会有点麻烦,可这人的瞳色却跟景幽炎完全一样,即使凑得如此近还是分不出差异,果然是万中选一的「替身」。

「幽炎!你醒了?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来人!请御医来!」

晨赐强自镇定,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拉开和对方的距离,朝外呼喊。

在外留守的宫女仆役闻声立刻入内,在等御医来的同时伺候「景幽炎」喝水吃粥,晨赐则坐在旁边仔细观察对方。

无论坐姿、仪态、习惯动作甚至于声音都跟殿下一样,这得训练多久啊…

他找不出一点破绽,皱着眉不发一语,仆役们见状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皇兄?」「景幽炎」放下吃没几口的粥食,满脸疑惑的望向兄长。

晨赐心里的警钟再次大响,只顾着观察可不行,自己说不定也是被观察的那一方!他可得小心再小心,一个弄不好被人揭穿可不得了!

「怎么了?幽炎?」他露出亲和的笑容,上前拍拍弟弟的手,柔声问。

「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景幽炎」一脸迷惘,抬手检视自己的身体,却被疼痛所扰,咬着牙关没办法再说下去。

这是要我帮他「厘清状况」?装做一无所知,好见机行事?

晨赐眼神锐利的瞥了瞥,却见对方毫无动静,只得顺着接下去。

「…你被闯入宫中的贼人袭击,东宫殿被烧毁,你差点在火场丧命…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晨赐面色沉冷,低声问。

「景幽炎」强忍痛苦,迷茫失措的摇头,晨赐脸色愈发不善,他遣退旁人,独自与对方待在房中,坐在旁边直勾勾的凝视他。

这家伙不好对付,他要是这样一直装傻该怎么套话?

没有动作却掌握了对话的「主导权」,他到底想干什么?

照推断来想,他应该比我方更想得知兵符藏在哪,难道他在等我追问,藉此得知东西所在位置?听到东宫殿被烧毁,却没有着急着询问兵符下落,难不成他知道兵符不在东宫殿?

不,或许只是为了套话…

天枫寺众人都知道兵符在哪里,这是景氏兄弟为了证明信任他们所做的决定,(虽然为此被上官御念过)天枫寺的人们因为这份信赖感动不已,决意为他们更加拼命守卫国家,正因如此晨赐此刻才显得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慎为他们招来大祸。

直接揭穿对方下令处死说来简单,却不能这么处理,他得循线钓到幕后黑手,现在贸然破坏这份平衡只会打草惊蛇。

他们的情报究竟有多少?

死都不能搞砸…对话不继续就没办法往下追查,看来还是得主动提问了。

晨赐满脑子的假设疯狂奔驰,苦恼得很想大吼,却不能毁掉任务。

「…兵符可还在?」晨赐佯装不知兵符所在处,刻意压低音量悄声问。

「兵符…?在我这里…?没有在我身上啊?」

「景幽炎」困惑的回望晨赐,在身上跟床上摸来摸去,很认真的搜索起来。

该死,你再装!这样只是一直在兜圈子而已,没完没了!

「我亲手交给你的,确实在你那边,难道落在火场了?」

晨赐强忍不耐,继续奉陪这出戏,带着紧张扬高声量。

「我不记得…」

「景幽炎」无措的说罢,还按着头低吟几声,十足像是被疼痛所干扰,没办法再继续思考,对话自然不了了之。

…看来这是场漫长的战斗了…晨赐眼神一暗,警戒的想着。

等候许久的御医终于赶来,替身们的第一回交锋暂时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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