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必如此省的,你和兰儿若是着凉了岂不是还要找大夫、要吃药,这些花出去的比你省下的炭火钱还多。”半摊在躺椅上,赵意欢打算好好说道说道这兄妹俩,“再说了,你老板我怕冷又怕热,不仅是铺子里的火炉,等入夏了,冰块这些的全都要用上。”
方氏兄妹听了她这番话都是不作声,两人坐在一起,但方兰儿却是躲在方竹的后头,她不经常来铺子里,平常与赵意欢也不经常打照面,因此还是怯生生的。
看到她安安静静的模样,赵意欢立马就想起了她在翰京买了好些时兴的衣裳首饰,料子虽不是顶好的,但那里的裁缝也能耐下心来将棉布衣裳做得结实又好看,不像洛川,好看的衣裳必定只用最好的料子,只卖给有钱的人家,狂妄极了。
“我在翰京买了好多衣裳,也给兰儿挑了几件。”赵意欢猛地从躺椅上站起来,拉过了躲在一旁的方兰儿。
方竹也跟着一道过去了,瞧着她从几个木箱中准确选中了那个装衣裳的,里头的衣裳确实比洛川的要好看些。
赵意欢整理着里头的衣裳,喃喃道:“你兄长我也顾不着,但你的身形我还是多少知道些的,过年了,就得穿新衣裳才行。”这里头都是新衣裳,有些是给苏清准备的,有些是她给自己买的,剩下几件是方兰儿的。
“这…这些都很贵吧掌柜的…”方竹有些吃惊,洛川的那些成衣铺子他都还没去过,翰京城里的东西想必更贵。
“不是很贵的,我又不收你们钱。”总算找出那三件衣服,赵意欢都一一照着方兰儿的身子比了比,随即嘴角一勾,十分满意自己的眼光。
她怕兰儿不接受,特意将语气放重了些:“不过这也不是免费的,你们兄妹俩可得好好帮我看着铺子才行,偷工减料、对客人态度不好的情况可一概不许有,不然我唯你们是问。当然,你们要是做得好的话,好处也是多多的。”
兰儿虽羞怯,但到底是女儿家,她眼底的惊喜与喜爱之色赵意欢并未放过,她喜欢便好,这些可是她精挑细选过的,结实耐穿由款式新颖。
赵意欢挑眉道:“兰儿今年就及笄了吧,有族里的长辈帮你准备吗?”
她最爱凑热闹,当年及笄时还待在钱塘,与她父母交好的几个商队都送了礼过来,那两日真是让她挑花了眼,一连十多天,她的头面就没重复过。
但她还从未参加过别人的及笄礼,那样热闹的场面她还真想再经历一次。
兰儿看向了她兄长。
方竹立马接话道:“不麻烦老板了,我和兰儿商量过了,等她及笄的时候去酒楼吃顿饭就好了。”
“那哪成,女子及笄可是个十分重要的阶段。”赵意欢皱眉,不太同意兄妹俩的这个决定,这又不是寻常的生辰,哪能这么敷衍了事。
她挠了挠头,若是此时说要帮兰儿筹备及笄宴席,这两人铁定是不同意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赵意欢此时真是犯了难。
虽然很想开口,但为了两人能安安心心过完这个年,她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箱子又关上了,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随你们吧,反正还有几个月时间,你们再好好考虑考虑。”
立在一旁的方竹长舒了一口气,他十分担心掌柜说出那些话来,他和妹妹已经受了掌柜的太多照顾了,可不能再麻烦她了。
“掌柜的放心,这都是兰儿自己提出来的,只是到时候还请您要赏个脸,兰儿说其他的都没关系,但是一定要请您参加她及笄的宴呢!”
方兰儿愣住,她万万没想到兄长会将这些事儿说出来,脸涨的通红,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用责备的眼神看了一眼她兄长。
“那是自然,兰儿的及笄宴我怎么能错过,”即便兰儿不语,赵意欢也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隐藏着的期待,她拉住了兰儿的双手笑道,“到时候我一定要给兰儿准备个大大的及笄礼。”
方兰儿瞪大着眼睛,她是真心想请意欢姐姐参加及笄宴的,并不是为了大大的及笄礼,她反握住赵意欢的手,一脸急切:“我…我并不是想要及笄礼,只是想跟姐姐吃顿饭…”
方兰儿难得开口说话,声音细若蚊声,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
“你不请我吃饭,这个及笄礼我也是要给的,”赵意欢拿起一旁的汤婆子塞到兰儿手里,皱了皱鼻,欢喜道,“不过你俩很懂我嘛,知道我平生的最大乐趣就是吃,我已经开始期待你的及笄宴啦。”
…
这几日舟车劳顿,赵意欢将这几只大箱子摆到房中后边一刻也不想动了,冬日入夜早,但这天还没黑下去,赵意欢便早早地躲到了被窝中去。
蜡油滴落,碰上了冰凉的铜质烛台后又重新堆叠,直至剩余半支蜡烛那么高,也迎来了破晓时分。
因为昨夜早早就睡下的缘故,今日赵意欢醒的特别早。
一打开窗子,寒风倒灌进屋里,只着单衣的赵意欢冷得直达哆嗦,彻底清醒了过来。
窗外的屋檐下,一位身着白衣,头顶斗笠的男子半靠在柱子上,抖了抖肩膀上的积雪,慈爱地看着窗内的赵意欢。
果真是有了女儿的男人,这眼神放到以往,赵意欢是想都不敢想的。
“师父!”
等到赵意欢穿好了衣裳,顾川这才进到屋中,一坐下便直接切入正题:“你过年的时候待在翰京一段时间,知道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阴兵杀人案吧。”
“我知道,但没太在意,怎么了?”好在火炉一直燃着,赵意欢温了壶白水,倒了杯递给师父。
顾川接过,正色道:“上头说了,要我们全力配合官府行动。”
赵意欢愣了片刻,随即眉头皱得更深,不解道:“这该怎么配合,官府办案,我们都没法靠近,总不能跟人家说我们是七杀门的,来协助你们办案的吧?”
赵意欢这个顾虑的确是问题所在,朝廷怕是都不知道七杀门还存于世间,要想配合官府行动还真有些难度,但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已想好了策略。
“我知晓你认识提案司的人,此事我不好出面,关键在你。”
“这…师父你也太高看我了吧,只是认识而已,提案司那几个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就怕人家不等我话说完就给我赶出来。”一想到当初只是在孙府墙头趴了会儿,周岐越就给她打得还不了手,赵意欢只觉得脑瓜子都有些疼,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忙喝了两口温水压压,“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就算很大,那也是在翰京周边发生,不仅有县衙,还有大理寺的人会管,更别说还有提案司的人了,这事儿需要我们出手吗,我们也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吧。”
“这案子比你现了解的还要诡异些,大理寺派人在那里守了四五天,别说是阴兵了,便是一点异常也没发现。”顾川皱眉,神情十分严肃,“可大理寺的人走了不过一天,那个村庄又传出了阴兵现身的消息。”
喝了口温水,他又继续说道:“还没出正月,翰京周边地区就出了这档子事,估摸着提案司要出手了,兹事体大,为了朝廷稳定,我们七杀门自然也要尽一份力。”
七杀门一向只管江湖事,最近倒是破了不少例。
听了这些话,赵意欢方才知道这件案子为何能引起师父如此重视了,但这也正说明此案是人为操控,不然那些阴兵如何知道要等官差离开后再出现。
“但提案司…”赵意欢顿了顿,她还是忧虑,不是不敢出手,只是提案司的人实在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们不是官家人,人家未必肯相信我们提出的线索吧。”
“你同宰相府里的沈公子交好,此人也在提案司,他们必定会重视你给出的线索。”顾川语重心长。
“不妥不妥,我还是觉得不妥,我要是三天两头去给人家送线索,搞不好他们要怀疑到我头上的,我自己都觉得可疑,这样岂不是误导了他们的办案方向。”赵意欢站起身来,在房内来回踱步,右手不断扣着指甲。
顾川扫了一眼赵意欢,他只知道自己的徒弟在翰京待了数月,却不知道她与提案司的人打过交道,实在不愿与提案司的人有其他交集,这可是比出任务还要危险的事儿。
“你不必担心这些,那些阴兵出现的时候你一直待在翰京城中,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你就说你也很关心这个案子,这些消息都是你调查出来的就成。”
赵意欢定住,想了想,为了早日解决这个案子,自己是非潜伏在那些人身边不可了,做事小心些应该也不会叫人发现些什么,故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可若是沈和堇不负责这个案子该如何,其他的人我可不熟。”
顾川不太喜欢逼迫他人,特别是有了女儿溪儿之后,他甚至有些后悔带赵意欢加入七杀门了,当年赵意欢若没有救下深受重伤的他,他也不会成为她的师父,她也就不必以身涉险。
他想过了,若是赵意欢不答应,他也不会逼迫她,但她还是答应他了。
“根据打探到的消息,提案司会全权负责这个案子,沈和堇必定在其中,有他在你暴露的风险也会小些。”顾川紧缩的眉头并未舒展开来。
赵意欢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七杀门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这也能打探到?七杀门怎么可能知道朝廷的决策,难不成我们之中还有在朝为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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