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行在心里一直重复着练习,门开后就脱口而出,说罢发现秦烟的脸色并不好:“你不舒服?那改日吧。”
“那你稍等片刻。”秦烟错开话锋,应了他的邀请,请他进来。
秦之行独自院里转悠,秦烟回屋稍作整理。
她一向不爱脂粉,亡命之人哪有描眉弄脂的心思。
她唯一一盒胭脂还是姐姐赠与她,放在角落里,早生了灰。
秦烟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毫无血色,仿佛大病初愈。
她在自己脸上轻点几点,顿时两颊艳艳,有了血色,难怪大家都爱用此物,伪装甚妙。
刚才衣服上沾了血迹,只是因着颜色深未显出,她把衣服换下,插上秦之行送她的簪子。
既是最后一日,定要妥帖风光地走完最后一程。
那封带血的信被她匆忙一塞,露出一角,秦烟打开门,寒风涌入屋内,拽着那一角,翻飞打旋接着落在地上。
秦之行余光瞥到那封信,不由得皱眉。
秦烟见他神色不自然:“怎么?”
秦之行收回目光,在秦烟转身前,向她伸出手,修长有力,又带有文人的温润:“刚才见你脸色不好,可是旧疾又复发了?”
秦烟了然一笑,自然地牵住:“没有,应是刚刚在桌上趴着,压得没了气色。”
除夕的灯笼还没撤,过完上元节这年味才渐渐散了。
清平县不大,大部分百姓都认得他们,虽然因着李玉的事,一些人并不待见秦之行,但事情已了,秦之行在清平县的作为他们有目共睹,大伙儿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坐坐。
天色将歇未歇,花灯会尚未开始,他们在就近的食肆吃了些东西。
秦之行想起刚刚的信:“秦卿最近可有给你寄信,她们在上都可好,秦安近来怎样。”
秦烟坦然说:“今早刚刚收到,一切都好,秦安马上就可以进学堂了。”
听着秦烟的话,他心里不由得一紧,但她既不想说,他不想逼问。
他们静静望着天边太阳西沉,将天空尽染枫色,霞光灿然。
一阵清脆的响声在窗外响起,点点火星窜上天空,陡然膨胀,化作一朵朵五彩斑斓的花朵,盛放在夜空。
暮色四合,花灯会开始了。
河边浮着盏盏福船、天空中孔明灯飘向远方、绚丽的烟花炸在耳畔。
大家提着花灯,在街巷中穿游,秦烟蹦蹦跳跳,问问这看看那,她第一次能慢下来,感受节日氛围。
秦之行在后面跟着,深眸中罕见地带着笑意,望着前方秦烟的身影,他拿着一只孔明灯,大步跨到秦烟身边:“要不要许愿?”
秦烟哑然一笑,眼中映着多彩的花火。
*
角落里,一名外邦人虚声说:“左五已死,但是这小子害的我们被整个魏国捉拿,如今我们寸步难行。”
他眼神盯着前方的秦之行:“前面那个是朝廷派来督办此事的官,把他拿下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另一人微眯着眼,盯着前方的两人:“那女的,好像是左五夫人,上次她也在春风楼。”
“今夜人多,不如将他们一举拿下,汉人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不能让他们好过。”
为首的人比了几个手势,外邦人分成两批,从两个方向包夹过去。
秦烟和秦之行各自在孔明灯对侧写下自己愿望,用手拽着四角,燃燃烧着的火焰照亮彼此,秦之行探着头:“你许的什么愿?”
秦烟看着眼前“岁岁如今朝,年年皆平安”的字:“说了便不准了。”
三、二、一,他们一齐松手放飞。
秦烟干咳一声,血腥味充斥在嘴中,她深吸一口气,将嘴里涌上的血尽数咽下,又抬手抹了嘴角。
秦之行察觉到她的异样,拍着她的背:“若你不适,不用勉强,我们早些回去。”
秦烟侧过头,怕他闻到气味:“没有,应是刚才吃得太腻了。”
已是戌时,再过几个时辰,今日便过去了。
只要再撑一会。
秦之行背过身,走了几步,来到河边,望着悠悠河面,黑夜笼罩着他:“初遇你不久,我记得你想杀我,后来为什么放弃?”
秦之行暂时走远,让秦烟有了片刻时间得以调息,她气沉丹田,稳住心神:“初遇自是误会,后来得知你是个好官,当然不舍得杀了。”
秦烟听到他的浅笑,被他伸手拉过,往家的方向走:“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面前出现几人手拿弯刀,挡住他们的路,他们身后也被同样的人堵住。
秦烟和秦之行都想将对方护在身后,很有默契地共同朝前走了一步,相视一笑。
虽然面前这些人穿着中原的衣服,但弯刀只有外邦人善用。
来人二话不说,直接拿刀向他们砍去。
他们俩人此次外出,没带任何兵器,只能以防御为主,不能硬拼。
他们跃上身侧大树,岂料外邦人也会轻功,跟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秦之行侧身躲开落在他头上的刀,看向秦烟:“我去引开他们,你去郊外带龙虎军前来相助。”
“不,我去引开他们。”秦烟说罢,飞身一脚踢在面前男子胸上,把他踢倒在地,不再去看秦之行,转身往山里跑,把人引开。
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每一个引开敌人的同伴都死了。
秦烟不能杀秦之行,更不能让别人伤他。
她的轻功极好,只能有意放慢速度,不让距离拉大,但没过多远,跟在她身后的人寥寥无几。
那些人是冲着秦之行去的。
她转身往刚才分开的方向去寻,但周围除了血迹已经空无一人。
空中燃起一枚信号弹,是属于秦之行和龙虎军的联络信号。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但刚才那种气滞胸闷的感觉却消失了。
秦之行出事了。
秦烟捡起地上一把刀,循着信号弹位置去找。
不出几里,就见到秦之行手握弯刀,被外邦人围在中间,周围躺着十几个尸体。
他身形不稳,一手捂着腰间,打量着四周。
秦烟跳落在他身侧,站在他前面,低声说:“你先走,我旧疾未愈,本就活不过今晚,快走!”
秦之行对她的话并不吃惊,只静静望着他们:“龙虎军马上就到,再撑一会。”
杀红眼的外邦人嘴里叽里咕噜交流着,下一秒持刀狠狠向他俩砍去。
这场激战不知持续了多久,更鼓不知敲了多少次。
刀被砍得卷了刃,秦之行满身是血,身上的衣服被冷凝的血染黑。
秦烟一刀插进面前人的心口,温热的血溅到她脸上,她无情地拔出刀,撑着最后一口气,接着重重倒在地上。
秦之行亦受了重伤,只能用刀插进地面,撑住身体,不使自己倒下。
马鸣潇潇,地面在微微震颤。
秦之行抬起头,远处军旗猎猎,铠甲耀着寒光,写着大大的“魏”字。
他长舒一口气,艰难地往旁边的大树走过去,秦烟倒在血泊中。
外邦人冲他们而来,刀刀致命。
秦烟本就是强弩之末,她拼尽全力坚持到此时已是不易。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呼吸微弱而急促,身上的血缓缓流淌,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半睁半闭,每一次呼吸仿佛都用尽力气。
秦之行扔下刀,踉跄着走上前把她扶起,让她倚在自己身上,秦之行声音在不住地颤抖,断断续续:“秦烟…快醒醒,没事了,我们回家。”
怀里的人慢慢睁开眼,低声说:“别告诉秦卿。”
龙虎军赵将军翻身下马,他们接到圣旨,由秦之行调遣,他走到秦之行身边拜了一礼:“秦大人,末将来迟。”
秦之行只低低望着眼前的人,轻声喊着秦烟的名字,不停和她说话,让她不要睡去。
赵将军见惯生死离别,不多做打扰,他回身交代:“你们去巡视附近,看看可还有外邦人,其余人收捡尸体,查看还有没有活口。”
众将领命,清扫战场。
不远处,一个倒在地上的外邦人指尖轻轻颤了颤,紧握成拳。
秦之行慢慢把秦烟扶正,把真气灌入到她体内。
秦烟感受到一股暖流入内,但很快就消失于内海,她摇摇头,虚弱说:“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本就该死了,多撑一时已经知足。”
秦之行摸她的脉象,虚弱无力,输入真气也不见好转:“张鸢,别死。”
秦烟听到“张鸢”这个名字,抬了抬眼。
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了,秦之行竟然也是大梁的人,但她已经不想去探究他是谁了。
秦之行看向他身侧的刀,他握在手里,打量一番,而后决然地将刀柄塞到秦烟手中握住,刀刃指向自己的心口。
秦烟做了好长的梦,梦里她躺在乱葬岗,白天的烈日灼得她干渴,夜晚的乌鸦在她头上盘旋,一点点啄食她,她的血一点点流,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秦之行回忆着来此之后,秦烟的反常试探和几次受伤。
他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想,但太不可思议,这近乎疯狂。
可他们能来此本不就是一件意料之外之事的么。
秦之行领魏帝之命,查清平县过往,外邦人皆已伏法,他在这儿的使命已然完成了。
他轻拍着秦烟的脸,将她唤醒,秦烟懵懂地撑着眼皮,看清眼前人,她低头看见手中的刀,还想再问却无力开口。
秦之行握紧她的手:“张鸢,这么快就忘了我教你的?杀人,要快要狠!”
话音未落,秦之行用力将刀直直插进自己胸膛。
......
秦烟虚握着刀,感受到紧握着她的手传来的力量,喷溅在她脸上血的温度。
她猛咳了一声,大口地喘着气,生命奇迹般在瞬间完成轮转,她又恢复了生机。
她怔怔松手,看见面前的秦之行,她轻颤着递上手去探他的鼻息,已经气绝。
周围的将士们在忙着清理战场,不曾注意他们。
直到有人大喊一声“秦大人”眼见他把刀插入自己胸膛,已来不及。
秦烟抱着他的身体,失声大哭。
她嘴里喃喃:“上元终限,上元终限。”又放声大笑,已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
“小心!”秦烟身后一声惊呼,一股凉意袭来,她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腹中的刀,含泪笑了。
赵将军用力一挥,一剑扔向刺杀秦烟的人,贯穿胸膛,将那个唯一存活的外邦人钉在树上。
*
秦烟醒来时,正站在大殿之上,她看向四周,梁惠帝端坐在上,笑着说道:“这些个小伙子还害羞不成?不必拘着了,摘下面具给孤和众卿看看。”
她身边的左司众人已经卸下面具,有人用胳膊肘轻碰她:“头儿,你看什么呢?”
这是她去魏国之前所发生的事,这是梦么?
秦烟半信半疑地将手覆在面具上,还未摘下。“等等。”跪在他前方的人开口,是她的师傅赵呈年,“陛下,今夜殿外无风,月明星稀,正是赏月好时候。”
梁惠帝探着身子,瞥了眼殿外:“倒不知爱卿还有如此雅兴,也好,众爱卿随孤去湖心亭一观。”
秦烟跟在身后,趁众人不备时揭下面具,她用力拧了拧自己胳膊,真切的痛感传来,她回到大梁了。
皇帝和大臣们赏月、谈诗,秦烟只虚望着远方。
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与她爱恨纠葛的人都随风而散。
魏国,是否真有此国家和这群人呢?
宴会散后,他们由暗转明,有人留在禁军中、有人任命为武将,张鸢谢绝了所有任职,只领了钱财,做个布衣百姓。
同样选择的还有赵呈年。
皇上单独留下赵呈年,对他还有交代,赵呈年又派人传话,让她在宫门外稍候。
秦烟在宫门外徘徊,她踢着脚下石子解闷。
宫门缓缓打开,一道身影隐于夜色,踏月而来:“张鸢。”
张鸢低下头,向其拜了一拜,又悄悄抬眼,她从未见过师傅的样子,如今他们转明,他也不会遮掩,张鸢实在好奇得很。
她却在对上他的深眸时,怔住。
“秦烟,你回来了。”眼前的赵呈年开口。
她不自觉睁大双眼,再三确认,确实是秦之行之后,她嗔怪道:“你,竟然一直将我蒙在鼓里。”
赵呈年笑着摇摇头,佯作无辜:“我曾多次问过你,可你不认啊。”
两个相伴回了左司。
秦之行记着当日之事,在他们身份转明后,大殿内发生地动,但重来一次却安然无恙,事出蹊跷,最好提前防范。
笠日,他们共同去翰林院,一探究竟。
翰林院的典籍是赵呈年曾经救下的人,善读书,若魏国曾经存在过,他涉猎广泛,定有所耳闻。
藏书阁内,一个男子正背靠着架子,手里翻着书。
赵呈年敲敲架子,那人毫无反应,他又喊了他一句,依旧没反应,直到他把手挡在书前。
“哎,你挡着我了。”那人把书一挪,抬头看见赵呈年和张鸢。
“恩公!”他把书一收,高兴地看向赵呈年,又打量着他身旁的人。
“韩遇?”张鸢不禁喊出声,此人和韩遇长得一模一样,连通身气质也相似。
他蹙眉看着她:“这位姑娘认错人了,下官谢杭瑞。”
人有相似,张鸢没有过多去追问,但谢杭瑞的存在,反倒让她隐隐相信曾经真有魏国存在,也有那样一群真实的人。
赵呈年走到史书那一架前,问:“你可知道魏国,魏元帝,单名一个彻字。”
谢杭瑞眯着眼,他踱步走到书架前,仔细思索:“这得容我查查,他在位期间可做过什么大事?”
“除番邦、降赋税、利民生...”
谢杭瑞悄声道:“这每朝每代皇帝都如此,这个没有代表性,或者他手下有名垂青史的治世能臣或者奸佞么,我对那些感兴趣,说不定记得一二。”
张鸢:“秦之行,你可对此人有印象?”她偷瞄一眼赵呈年,他无奈摇摇头,轻笑出声。
谢杭瑞转身,格外激动:“这个我记得!此人无恶不作、弑君篡位、滥杀无辜,还装作一副伪善模样,
他还曾经烧毁了魏国大量书册,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过后来武胜起义,秦国被推翻后,把他的暴行都记录下来。”
张鸢和赵呈年疑惑地看着彼此,这是她们想到的那人么?
谢杭瑞见他俩一脸犹疑:“如此奸邪,我定不会记错。”说着他去翻架子上的藏书,抽出一本《后魏书》,他往前一递,翻开一页“喏,就是这本,我上次看过还特意折角做了记号。”
他们三人凑在一处,略略翻了翻,确实和他们去的朝代一样,魏元帝、清平镇、春满楼...
但翻着翻着书的内容却和谢杭瑞所说不同:秦之行在一次追捕番邦人途中遇刺而亡,魏元帝在位三十五年,后传位于其长子,长子昏庸无度,经武胜起义后,改朝换代。
倒与他们的经历相同。
谢杭瑞把书夺去,嘴里低声念叨:“不可能啊,我不可能会记错,怎么不一样了。”他又把关于魏国和后世史书都抬出来,翻遍以后也都是书中所写。
他盘腿坐在书山中,气得把书一扔:“我不会记错,定是有人偷偷将书换了。”
张鸢上前捡起地上的《后魏书》,翻开看到目录上有一栏[魏国二秦]。
她指尖颤了颤,翻到189页。
[魏国二秦]
秦卿:清平县人,仁义致富,三散家财后三次经商,成为江南首富。
秦安:清平县人,擅长散文、诗词,题材广阔,多关心民生疾苦,著有《乐府诗合》、《西步集》与其长姐秦卿,合称魏国二秦。
张鸢反复摩挲着书上的字,眼泪不自觉掉落。
谢杭瑞凑过头,看着书上的字:“别羡慕了姑娘,人家天生富贵命,可不是咱们能比的,秦安的诗选已成绝迹了,听闻当朝左丞收藏了一本,皇帝曾经向他要,他都不肯割爱。”
张鸢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还有哪些书会有关于他们二人的记载,可借我一观吗?”
谢杭瑞不明所以,毕竟恩公带来的人,他不能怠慢,他翻了半晌,抱着四五本书给她:“私带出阁已经是破例,十日之内要归还。”
张鸢抱着书再三谢过他,先回左司。
赵呈年绕路去了钦天监,问监正:“最近天象可有异动,皇城附近是否会发生地动?”
监正是个年过古稀的长者,颇有些神机,他说:“并无异动。”
而后又掐指一算,慈眉善目地望着赵呈年,“天佑大梁,是故不喜亦可转为喜,绝境亦能生希冀,万事万物皆有转圜余地。”
平康七年春。
赵呈年和张鸢卸任左司职务,正式辞别梁惠帝,归隐于江湖,携手畅游天下。
他们的第一站选在江南,张鸢曾经一直想和秦卿她们定居于此,后来她熟读从藏书阁带回书,秦卿富甲一方,秦安才高八斗,一生圆满。
听闻江南的新龙酒楼是江南第一绝,酒楼四面环水,由一座江南连拱桥相接,日日排队的人都要从桥东头站到桥西头。
这掌柜的脾气更是古怪,他看得顺眼值得相交的,便分文不收,看不投机的就趁机加价。
但因着酒楼名气大,人人都说:不去江南第一绝,走遍中原无滋味。
张鸢和赵呈年站在桥上,赵呈年手拿折扇,挡在张鸢头顶,前面的男人回过头来:“兄弟,这么疼媳妇儿,看你们的样子刚结婚没多久吧。”
赵呈年主动牵起她的手,笑着说:“夫人怕晒。”
张鸢试着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攥住,赵呈年自从摘下面具后,愈发没个正形。
张鸢侧过脸,看向桥下,水波粼粼,洒下一池碎金。
桥柱上一朵雕刻的芙蓉花吸引了她的视线,她直直地跑过去,用手轻抚着。
“姑娘喜欢这花么,这花可美啊?”耳边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张鸢抬头,艳娘穿着一身杏色衣衫双手交叠抱在胸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张鸢下意识想喊她,转念一想:“这是你刻的吗,敢问姑娘芳名?”
“云灿!我自幼好游历又爱花,我发誓要在大梁所有地方都留下我的足迹。”她转身一跃,飞上了树,“姑娘想不想上来看看,我带你。”
远处有人高喊:“就是你这死丫头,在我门前乱刻乱画,今天我终于把你抓到了。”一身金灿灿的男子,带着十几个随从,从新龙酒楼中跑出。
那为首的人和左五长得相似。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那就是酒楼老板。”
“没成想还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呢,不知他娶妻没有。”
云灿站在树上,吐着舌头:“文盲,连生意兴隆的兴隆都不会写,还新龙,能抓到我算你输。”转身就消失在眼前。
老板一行人冲着她追出去:“你给我等着!”
张鸢看向桥上的赵呈年,两人相视一笑,春色正浓,繁花似锦,彼此的眼中映着最温柔的景色,天地间万般美好都凝聚在这一刻。
远处俩老翁坐在茶水铺子闲饮,轻啜一口:“子煜,年轻真好啊!”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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