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11月7号晚上，
天气越来越冷，
吃过晚饭的社员们也不像以往那样串门早早钻进被窝里。
好久没有喝酒了，
这让犯了酒瘾的德宝坐卧不安。
走出家门上了围墙朝南边走去，
看着越来越黑的夜色，
他无奈的叹口气。
想想解放前自己何等威风啊，
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这些社员包括队长他们都是自己的佃农。
而现在自己成了被改造的对象，
想吃张小麦煎饼都是奢望。
太冷了，德宝转回来下了城墙，
“老表，溜达呢”前面有个黑影在向自己打招呼。
“陈、队长啊，还没歇着呢”
德宝认出是陈金刚连忙迎上前。
“听说过几天公社要开批斗大会，
要有思想准备啊”陈金刚点着一只香烟撇了德宝一眼。
“一定老老实实，坦白交代”
德宝弯着腰连连点头，
这些年参加批斗已是家常便饭。
“最近没听说什么事吧？”
陈金刚一边递给德宝一支香烟一边小声的问。
听到对方这样问自己，
德宝笑笑。
队里人谁不晓得正副队长不合窝子，
双方都在找对方茬子。
“没什么大事，呵呵，你快要有牛肉吃了”
德宝笑笑，
内心巴望他们相互争斗，
最好能打起来才好呢。
牛肉？队里没杀牛哪来的牛肉吃的，
听到德宝这样问陈金刚楞了一下。
德宝阴险笑笑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好生的小牛怎么死了呢？这是不是有意的？”陈金刚问。
“我听方坤说是闷死的，谁知道是不是有意那就不清楚了”
德宝说完笑笑。
会不会方坤有意把小牛闷死再送牛肉去巴结队长的呢？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到时被我抓住，方坤坐牢，
张启寿队长也做不成弄不好也会吃牢饭。
想到这里他心生毒计趴在德宝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
“我这是在帮你啊，这也是你立功的好机会”
陈金刚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我知道，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德宝连连点头，
陈队长阴险笑着走了。
再说方坤把死去小牛拿回家后，
剥皮清洗后煮熟后竟然有七斤多牛肉。
小牛死了队长还不知道呢，
那我就送牛肉去顺便解释一下。
想到这里他分了一半牛肉准备送给队长。
想到媳妇坐月子更需要营养，
他又从队长那份里拿回两小块。
这牛下水也不错，
那就不送给别人了，
煮上汤到时候喊来祥海和德亚两个老友一起尝尝。
还要把干娘叫来，
想到这里方坤得意的笑了。
不一会汤熬好了，
那扑鼻的香味直让人流口水。
先给媳妇孩子盛上一碗，
然后给干娘盛上一碗端过去。
顺便去喊德亚祥海。
西院启尚和自己也不错，
把他也叫过来。
一会儿四个人喝着牛杂汤，
说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他们这里吃喝说笑，
有人在外面偷看呢，
德宝闻着那牛肉的香味直咽口水。
好几次想闯进去喝上一大碗，
可想到陈队长吩咐他只好忍住。
送走祥海他们仨，
方坤提着笆斗走出家门，
他要趁着黑天把这牛肉给队长送去。
方坤一路哼着小曲，
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个黑影在盯着他呢。
知道这是被闷死的小牛肉，启福叹口气，
夸了方坤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这小牛肉真嫩，
就自己这牙口不好都能嚼动，
看来方坤这人还能分清大小王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
德宝去地里干活，
他有意凑到祥义跟前。
大队长让自己去大队检举揭发，
他才不傻呢，
于是费了大半夜时间想出一石二鸟毒计。
队里谁都知道祥义厉害。
可也知道他没有脑子，
遇事不加分析就动手。
“老表，吃牛肉没有？那牛肉嫩不嫩？”
德宝小声的问。
“你胡吊扯什么呢？这不年不节哪来的牛肉吃？”
祥义撇了他一眼继续干活。
好，你没吃到更好，
我的计划就是在你没吃到之前让你去大队检举揭发。
到时候让你老爹和方坤一起去吃牢饭，
那可就有意思了。
“你不知道老黄牛下的小牛死啦？
那牛被方坤拿回去弄牛肉牛汤喝啦”
德宝笑笑。
什么？这小子也太大胆了吧？
有牛肉还敢不送给俺大尝尝？
祥义生气了停下手里活看着德宝。
“祥义，好好的小牛怎么就死了呢？”
德宝继续挑拨。
“不会是闷死的吧？”看到陈副队长走过来祥义挥手打个招呼。
“我早就看到你们俩叽叽咕咕，不好好干活倒腾什么呢？”
陈金刚本着脸呵斥德宝。
“老陈，你知道老黄牛生小牛死的事吗？”
祥义看着陈金刚问。
“不清楚呢，好好的小牛怎么会死呢？”
陈金刚看了德宝一眼使了个眼色。
看到祥义不住挠着头知道他要上套了。
“说不定有人想吃牛肉有意闷死的呢，
那牛肉可是大补啊，
坐月子人吃了更好”
德宝笑呵呵说道。
他这话一下点明了祥义，
哎呦喂，
这狗日的方坤平时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没想到会来这一手？
“老陈，我去大队检举揭发他，
你让人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祥义说完撒开蹦子就朝大队方向跑去。
陈金刚和德宝相视一笑，
然后快步走开了。
太阳快要到正南方向，
玉红的肚子疼得次数越来越多，
张王氏知道她要生了。
这时候方坤也把巧珍叫过来帮忙。
方坤去锅屋烧水，
巧珍搀扶着玉红在堂屋里溜达。
院子外面的枣树上还晾晒着那张小牛皮，
方坤打算给干娘做件马甲取暖。
好你个贺方坤，
这次你要吃牢饭，
我也会立大功。
哼，俺大一直说我没出息，
想让三弟祥礼接他的班。
这次我立这么大功劳我看你还怎么说，
想到这里祥义脚步更快了。
“朱营长，快点带人去抓贺方坤，
他把生产队小牛闷死了。
我亲眼看见的”
祥义看到朱营长出来气喘吁吁喊道。
什么？有人竟然杀死耕牛？
这是破坏农业生产啊要坐牢的。
大队里领导还有前来办事的人都围了上来。
“你说是真的？你看到啦？”
朱营长也很诧异，
“是的，你快去抓他”祥义擦了一把汗。
“老朱你赶紧带几个民兵去，
我给公社打电话”夏书记十分生气。
这耕牛是农村宝贝，没有耕牛那么多的土地怎么翻耕？
“好，你们几个跟我走”
朱营长向不远处三个民兵挥手，
三个人背着枪跑了出来。
祥义也不顾累跟着他们朝庄里跑去。
此时玉红肚子越来越疼，
经过干娘检查后，才开五六指。
于是让方坤搀着玉红在堂屋里慢慢走，
这样有助于胎儿顺利出生。
锅里还在蹲着牛肉汤，
等玉红生完孩子给她补补气。
西院启尚媳妇王海霞也过来帮忙。
听说玉红要生孩子，
很多人站在西边大路上等待。
他们要看看那算命先生说的到底对不对。
四个孩子中有俩条龙，
现在已出生两个丫头一个小子。
“朱营长，像方坤这样要判多少年？”
祥义一边跑一边问，
此时他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至少要两年，这牛对于农业生产可是宝贝。
他胆敢这样做，哼”朱营长也是满头大汗。
知道媳妇去方坤家帮忙了，
祥海帮媳妇巧珍烧好猪食也准备去方坤家看看。
刚走到东门口就看到北边一行人向这边跑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祥义，
后面还跟着背枪民兵。
这是要抓谁？
“老二，你这是干嘛呢？”
看到祥义来了祥海大声问。
“方坤把队里刚下小牛闷死了，
我去大队检举揭发，
来抓他的”祥义回应道。
什么？那牛是生下来就死的。
我是亲眼看到的，
怎么变成方坤闷死的？
祥海楞了一下连忙跑上前拦住朱营长他们。
“那牛是自己死的，
我当时就在跟前”祥海急切的解释道。
“你别胡说，队里谁不知道你和方坤要好，
你是有意袒护他的。
营长，别听他的”
祥义一边说一边把祥海推开。
“我说都是真的，你不能乱抓人”
祥海在后面大声喊着。
方坤家东边路上也站了不少人，
他们都在焦急等到着是丫头还是小子。
忽然看到祥义还有身后背枪的民兵跑过来，
他们连忙闪向一边。
“营长你看，那是小牛皮”
祥义指着枣树上的牛皮。
是的，这是千真万确，
“抓人”朱营长大手一挥，
三个民兵跑进院子。
听说来抓方坤的，
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
纷纷打听方坤犯了什么罪。
祥义率先跑进院子闻到牛肉香味，
转身跑进锅屋把锅端了出来。
“朱营长，你看”
祥义边说边使劲把锅摔在地上，
锅碎了，里面牛肉洒落在地上。
知道妈妈今天要生了，
小强和妹妹就没去上学。
此时他们站在院子里，
忽然看到民兵跑进来，吓得不知所措。
现在又看到自家的锅被祥义摔烂了，
都吓得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方坤正扶着媳妇躺在床上，
听到孩子哭声连忙走出来。
迎头看到两个民兵，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反手按住架到院子里。
“贺方坤，你有意闷死小牛，
破坏农业生产，绑起来带走”朱营长呵斥道。
接着一个民兵掏出绳子很快就把方坤五法大绑押出院子。
方坤被这突入其来的举动吓呆了。
他紧张想叫可叫不出，看到儿女哭喊着，
他使劲想挣脱。
那些准备看玉红生孩子的人看到眼前情景也惊呆了。
“你们看看，这就是破坏农业生产的罪犯。
他有意把刚生下来小牛闷死啦，这是犯罪”
朱营长看着大伙解释道。
众人听到这里都诧异不敢相信老实巴交的方坤竟然会做这样的傻事。
“这不是真的，我亲眼看到小牛生下来就是死的”祥海边跑边大喊。
“谁不知道你和方坤最要好，你这是在包庇他，
再乱喊把你也抓去”祥义一把抓住祥海领子。
祥海被憋得脸色通红，
一旁有人上前把他们分开。
正在屋里生产的玉红听到外面儿女的哭声，
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巧珍让她不要出声憋足力气生孩子。
玉红脸都憋得通红，
一使劲孩子生出来了。
张王氏连忙清理孩子身上的污物，
巧珍看到小**，
玉红生个儿子。
她连忙跑出去要告诉大伙这个好消息，
可看到方坤被五法大绑被押走了。
“方坤，是儿子，是儿子”
巧珍追过来喊道，
听到自己得个儿子，方坤哭了。
方坤有意闷死小牛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大伙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祥义一遍又一遍给大伙解释，
说是他亲眼看到的。
而陈金刚和姜德宝看到这一幕，
会心的笑了，
他们的阴谋快要得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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