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阮泓眼一凝,锋利的视线像刀子一样,落在一旁的太子身上。
阮籍心中一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没想到阮泠会当着皇帝的面将这件事情推到他身上。
心中慌乱无神,面上迅速调整,尽力保持镇定,微微往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阮泠,像是被她伤透了心。
“泠儿,你这是何出此言?我作为你的兄长,怎么可能让你去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你又何必因担忧责罚,将这种罪名强加给为兄。”
阮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被人伤透了心,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况且,你心悦尚书府公子,一直苦苦哀求为兄,为兄也曾多次劝导于你。”
阮籍说得深情款款,却又不住地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紧紧一闭眼,破罐子破摔。
“你是为兄最疼爱的妹妹,就算是想要逃脱责罚,只需要告知为兄一声,为兄自当万死不辞,又何苦如此污蔑为兄呢?”
阮泠心中不免好笑,他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皇兄,不是你说想要拉拢尚书府,所以让泠儿篡改圣旨,嫁入尚书府吗?”
“更何况……”
阮泠刻意一顿,等吊足所有人胃口,才继续道,“更何况,我从未说过我心悦尚书府公子。”
说着,还不忘偷偷观察楚昀的神色,见他一如既往地冰冷,看不出什么情绪,才有些悻悻地收回视线,继续扬起手中小旗帜战斗。
“这一切只是皇兄暗自揣测,还将其散播出去,丢了泠儿名声清白事小,若是有损皇家颜面,敢问皇兄,可担待得起?”
阮泓此时此刻的脸色黑得比刚抓到阮泠篡改圣旨时还要黑。
他就说,他一向乖巧懂事,端庄大方的金枝玉叶,怎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庶子,原来这一切,竟是阮籍搞的鬼。
常年以来,处于高位之人,向来无人忤逆,除了阮泠,阮泓一身帝王之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只有每次在阮泠面前,才会刻意收敛。
俗话说,帝王一怒,浮尸千里,可想而知,那有如实质一般的眼神,有多令人焦灼。
阮籍额头冒出冷汗,浑身被盯得颤抖不已,他没想到看着人畜无害的阮泠会反咬他一口。
可他还不能当众发火,这与直接承认此事是他一手造成有何区别?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转眼间又恢复了那副被心爱妹妹污蔑的痛心疾首样,就连阮泠都忍不住为之动摇。
不得不说,阮籍确实有这种迷惑所有人,让别人为他冲锋陷阵,不顾一切的本领。
这种手段虽拙劣,可却最管用。
毕竟,前世的自己不也着了他的道?
阮籍声音颤抖,像是受不了打击,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良久,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悲痛的整理自己的妆容,像是个丧家之犬般,有气无力,颓丧着开口,“父皇,此事确实是儿臣让泠儿做的,不关泠儿的事。”
“噗嗤……”阮泠忍不住要为他鼓掌。
他这幅模样,表面承认,实则端的是一副代替妹妹接受惩罚的可怜模样。
“皇兄这话,便是承认,是你教唆泠儿篡改圣旨,而楚昀是你用来替罪的喽?”
“我何时说过……”阮籍焦急辩解,却突然想到,这是着了阮泠的道。
但又很快否定这个想法,阮泠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将他当做亲哥哥一样信任,怎么会设计陷害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兄不说话,那便是承认了。”
阮泠眉眼带笑,一颦一笑端庄得体,让人挑不出任何差错,甚至因她的笑,心情也能跟着好上几分。
“我……”太子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阮籍,我看你真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不将这皇家威严放在眼里。”
阮泓迫不及待发怒,这件事着实将他气得不轻,一直隐忍着不发,是想看看这件事情,阮泠会怎么处理,还好,一切都没有让他失望。
他的泠儿是真的长大了,只是,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转眼间就到了已经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朕看你这太子之位,做得实在太过于安逸,竟然敢将你的如意算盘打到朕的宝贝女儿身上,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人,给朕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幽禁东宫,没有朕的圣旨,不得外出一步。”
阮泓一道命令接着一道,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短短几秒,就将太子废除幽禁。
阮泠眉眼带笑,不得不给她父皇竖个大拇指,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简直让她重生回来后,心中那口郁气一下子疏通,身心舒畅。
“是……”御书房外虽然被皇帝屏蔽左右,却还是时时守候着负责皇帝的安危,等候差遣。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还请您不要废除儿臣的太子之位,父皇,还请您饶了儿臣吧,父皇……”
一切发生得太快,阮籍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思索事情怎么会向着这个角度发展,只能一味地凭借本能求饶。
“泠儿,你为皇兄求求情,皇兄求你了,泠儿,帮帮皇兄……”
阮籍连滚带爬想伸手抓住一旁端庄看戏的阮泠,却被阮泠不动声色躲避开。
眼眸深处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恨意,转瞬即逝,未曾被人发现,却被一旁低头不语的楚昀尽收眼底。
他眼眸一眯,冰冷锋利的脸庞杀意波动,下一瞬,全数落在阮籍身上。
阮籍边叫边磕头求情,眨眼间,只感觉脊背发凉,像是坠入冰窖一般,寒冷刺骨,因此求饶声更加卖命。
可在场之人,一个与他是仇人,一个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一个正在气头和懊恼之中,又有谁有那个闲心替他求情。
阮泓被吼得心烦,一个狠厉的眼神望去,“给我堵上他的嘴。”
侍卫领命,偷偷看了一眼一直淡漠的阮泠,见她没有什么动作,才迅速拿着一块布塞进阮籍嘴里,带着人飞快离开。
阮泓揉了揉眉心,疲惫至极,却还是小心翼翼认错,“这件事情是父皇冤枉你了,泠儿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父皇这一次,好不好?”
刚刚还威严四射的帝王,如今却像是个做错事,祈求女儿原谅的父亲。
阮泠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有些许俏皮的眨眨眼睛,“那父皇准备如何补偿泠儿?”
未等回话,先走到楚昀身旁,亲自为他松绑,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先去马车上等我。”末了,又道,“进去坐着等。”
如若她不刻意交代,估计他只会在寒风刺骨中等着。
楚昀眉头紧皱,眼眸中甚是不解,却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阮泠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俯下身,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回头再和你解释。”
楚昀震楞在原地,虽不知今日的公主为何处处透着不对劲,可他还是格外珍惜,甚至贪心的想要多一点点。
平日里对他横眉冷对的公主都让他一步步沦陷,更何况是如今对他轻声细语的公主,更是让他恨不能将一颗心都刨出来递给她。
“嗯……”楚昀点头,身形迅速,同手同脚,咻一下,消失不见。
阮泓未曾发现这一小插曲,眉头紧拧,暗暗思索如何补偿自己的女儿。
这还是她第一次向自己主动索求东西,太廉价的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太繁复的又显得俗气。
这下,一向皇恩浩荡的陛下,却是陷入了万难之中。
“噗……”阮泠静静望着阮泓纠结的神色,不由得轻笑出声。
她笑得温和,那双灵动的眼睛,在此刻仿佛充满神性。
阮泓听到声音,抬眼对上那双充满戏谑的眼眸中,忍不住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阮泠笑过之后,抬脚走回龙椅旁,微微蹲下身子,自下而上,露出一副亲近父亲的小女儿情态。
“若是父皇实在想不出来,那便答应泠儿一件事,如何?”
“何事?只要是泠儿所求,父皇都会尽全力满足你。”
“竟如此,泠儿今日身心俱疲,想早些回去休息,就不去参加太后寿宴了,若是太后娘娘非要用泠儿的名义做些什么,还希望父皇替泠儿一律回绝。”
阮泓不疑有他,只当阮泠不愿见到太后,自然连忙答应,“好,父皇答应你。”
阮泠点点头,“那泠儿就先行告退。”
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皇帝留下,让太医院的人挨个把完脉,确认只是惊吓过度,身上有些皮外伤,仔细叮嘱太医院的人好好照顾阮泠后,才放人离开。
阮泠脚步轻快,端庄的走在这深宫大院里。
她让阮泓帮她回绝那些事,是因为前世时,太后就曾借用她的名义,为她和尚书府庶子定下婚约。
皇帝当时气急攻心,一病不起,身体也因为这件事越来越不好,不到两年,就病逝而亡。
这一世她不会让正值壮年的父皇,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伤了身体,她要让他福寿延绵,百年康健。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到了马车旁,公主府里的奴才婢女一大堆等候在原地,望见她的身影,急忙上前迎接。
可阮泠却眉头紧蹙,浑身冷意尽显,瞬间吓得在场众人大气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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