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介舟从人间回到地府后刚好过了午夜,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当了鬼后就这一点好,她再也感受不到累了,但明日的任务暂时还没派下来,她得回去魂狱继续“蹲大牢”。
大老远的,她看到老黑站在魂狱门口迎接她,挤眉弄眼地暗示着什么。
林介舟一下就明白了,她在人间遵循规矩清清白白,很少拍领导马匹,但下地府后两天把两辈子的量都贿赂了。
当把那些自制金元宝递给老黑时,林介舟是心里发怵的,可没想到老黑一脸惊喜,对这些制作精良的冥币爱不释手。
“嘿嘿,你倒是记得感恩,这哪好意思啊?”老黑说着,把这些财富统统纳入怀中,一点也没怀疑这些东西的来历。
“咳咳。”他装模做样地咳了几声,“待会我领你下魂狱,多听多看,没事的话多休息,今天你还得走一趟。”
“这么快?”林介舟困惑地问道,“不知大人可否愿意透露一下待会儿的办事内容?”
“嘶。”老黑面露难色,“那张晓燕在阴间还留了鬼婴,最近咱们华夏和暹罗国免签,这鬼婴恐被人带出国,摇身一变再进口,变成不坏好意之人追捧的‘古曼童’,最近咱们府的东岳帝君很在意这些,一定要严打。”
林介舟觉得地府真的紧跟着实事,不过鬼婴出口再进口着实有点地狱了。
她又对张晓燕升起一丝同情来,觉得对方的一生都被吃干净了,她在长街上无意中看到对方的记忆,看到对方背负许多的忙碌的一生,但获得的回报很少,出了事后此人说是失去一切也不为过,连死后孩子也要被人利用。
想到这些,林介舟多问了一句,“张晓燕也得下魂狱是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跟我走吧。”老黑打开魂狱的门,很快把林介舟领到魂狱中。
“哟?回来了?”一个眼睛斜长,有着朱红薄唇的少年躺在囚室内,轻蔑出声。
他紧挨着林介舟的囚室,见到她飘了进来,就立刻坐起身子。
那双好看却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林介舟身上还没卸掉的装扮,红唇裂开,喉中发出疯癫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还替他们办事,竟然去凡间走阴,我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空闲时间不留下来给自己,还替别人四处跑。”
林介舟强装漠然道,“与你何干?”
“怎么不与我相干,你来这里就是犯了天条,日日都要受酷刑,很少有时间休养生息,我可不想听到你每天都在我耳边叫。”他怨毒地说,“你身上有佛堂的香味,你还想修鬼仙不成,哈哈哈哈哈哈……”
他太吵了,放在人间林介舟觉得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但这是魂狱。
来到魂狱的路上她听到数不胜数的尖叫声和仇怨声,这让她看到后不得不变得心灰意冷。
师傅说,如果实在做不到某件事就要学会假装,装着装着就会成真了。
入狱第一天,见室友,她的人设是霸道冷酷不好惹。
林介舟冷冷地看他一眼,扔出勾魂链,隔空卷物。
她操控少年待的囚室内的一把干草,狠狠地摔到他的脸上。
他愣了一下,静默了一会儿,随后好胜心被点燃,“很好,我叫萧河,接下来的日子我会让你永远记住我的名字。”
林介舟撇开脸,不再理会萧河,她摊开那本在自己坟前捡来的根骨经,一字一句地轻念出声,把外界的声音都屏掉了。
不消一会儿,又走进来一个男孩,他的脸被扯烂半边,一步一个血脚印,被老黑带进来后就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
萧河再次起劲,“小孩,你哭什么,以后还有的你哭的,你知道这魂狱里除了冰刑,火刑,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吗?”
躲在角落的男孩被吓得不敢出声。
“传闻那位左魂使大人就喜欢你这种年轻的魂魄,他会把你们叫他的自己的房间,然后狠狠地打骂你们哈哈哈哈。”萧河尖声尖气道,“要在魂狱里活下来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哭得好看些……”
男孩听完抽泣两下,随后放声大哭,用力得扯开伤口,痛得叫得更大声了。
这些噪音全部传到林介舟的耳朵里,使她的修行中断,她烦躁地抬眼时,和萧河对上视线,而他朝她再次露出轻蔑的笑容。
林介舟“啪”的一声合上根骨经,她朝一直大哭的男孩轻声劝慰道,“别听他胡扯,就算有这种事,他也应该遭受过,不然怎么这么清楚,你看他不是活得好好的,甚至还有心情逗你玩。”
“真的?”男孩哭声渐止,小声向萧河求证道,“你也被打过?”
萧河的脸涨得发紫,他掐住囚室前的栏杆,大声咒骂林介舟,满嘴污言秽语。
而林介舟神色如常,她朝男孩扬了扬她刚得到的根骨经,“入了魂狱也能继续修炼,这是我走阴得来的奖励,今天我还要走一趟,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男孩贪婪地看着林介舟手上的佛经,但他怯生生道,“我能白拿么?”
“你和这个人住在一起的话,那就帮我个小忙。”林介舟指着男孩旁边的萧河,“去,给他两巴掌。”
魂狱内为了防止相互欺压,拉帮结派,囚室内住的囚徒的灵魂等级,身手都差不多,别看这个男孩体型小,但他的怨力可不比萧河的少。
男孩浑身颤抖起来,大声叫道,“你不要骗我,我要吃糖,吃好多好多糖。”
林介舟直接隔空抛给他一颗从鬼婴房里搜来的糖,“去,明天还有。”
“啪啪!”男孩真的跑去扇了萧河。
萧河错愕地看了林介舟一眼,随后用难以想象的怨毒眼神盯着她,“你等着……你等着!!!”
疯男人。林介舟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一边做无常一边坐牢的活真不是人干的,她疲惫地躺着柔软的干草上,剥开了一颗从鬼婴房里搜刮的糖。
张晓燕逼迫戚初找来的供给鬼婴的东西都很好,林介舟含着这些糖果,觉得自己精神都恢复了不少,很快进入了梦乡。
“啊啊啊啊啊!!!”
林介舟很快又被凄惨无比的尖叫声吵醒。
映入眼帘的是混乱无比的场景,阴差老黑也在囚室内,他看上去犯了难,手上拎着一个被吃得只剩半截的鬼魂。
刚刚那个吵着要吃糖的年轻魂魄少了一点清明,它通体变得浑浊起来,浑身抽搐正在打滚。
“这小子自愿去看管狱里的波儿象,却没什么经验,不小心被魂兽咬个半死,真是可怜。”萧河阴恻恻地说道,“我劝了他好几句,但他非要去领这份差事,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太可惜了。”
林介舟蹙眉,随后愤怒地看向萧河,而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事实证明,最后一个“室友”还没回来,这全员恶人的房屋里的地位排序还没确定,她不会一直过上好日子的。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老黑,“阴差大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这个男孩需要静养,另一个囚犯还没入住,我可以把我住的暂时的单人间让给他,我可以和萧河挤一挤。”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萧河说他不嫌这个男孩吵,他愿意照顾伤员。”老黑含糊其辞道。
怎么照顾,把人往死了照顾?
林介舟盯着年轻魂魄,忽地联想起了已经消失的鬼婴,又回忆起入魂狱前老黑关于张晓燕去向的那句模棱两可的“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她顿生一计道,“如果我没猜错,最后一个囚徒该是张晓艳,功曹司审完她后就会放她进魂狱。刚失去鬼婴的张晓艳肯定因景生情,是我们中最能照顾人的。况且大人知道我和张晓艳的关系,我们不能共处一室。”
老黑恍然大悟,“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那就这么办,现在我就把你们换一换。”
不知为何,萧河看着这一幕,冷笑出声。
“啷当”一声,林介舟住进了萧河的囚室,老黑随便丢给昏迷不醒的男孩一瓶药,随后不管不问。
囚室内再次陷入新的躁动中。
“你不该管那个男孩的死活,张晓燕把受伤的小屁孩照顾好的话,绝对会拉着他一起不给你好日子过,再加上我,你在狱中的好日子只剩今日了!”
萧河的话又多又密,说话时又带着讥笑地盯着躺在角落里的林介舟。
“不会的。”林介舟又塞了一颗糖到嘴里,懒洋洋道,“我不怕你们。”
萧河诡异地陷入了沉默,当他又想说什么时,却发现林介舟已经欺身而上,她又准又狠地掐住他的脖颈。
这个过程,林介舟其实一直在发抖,她怕得不行,可是也不敢卸下“霸气不好惹”的伪装。
漫长的轮回让林介舟花了好几世学一本根骨经,她虽然不通玄妙的术法,但筑基方面没得说,力气奇大无比,有一世差点转成体修,但吃不了天天早起锻炼的苦,这才放弃。
他的脖颈被她掐得紫红,林介舟却依然不松手,她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没使出来,但他快被掐得魂飞魄散了也没用出来。
白玉般无暇的面容涨得发紫,眼尾发红,朱红的唇齿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也只有嘴上功夫了得。”她慢慢松开手,故作无趣地评判道。
萧河第一次受到这种耻辱,他蜷缩在角落,用尽全力诅咒林介舟,低怨的哭声和男孩痛苦的嚎叫声交织在一起,吵得林介舟不得安宁。
她真的要找老黑和小白要精神损失费了。
这到底是是魂狱还是精神病院?她待久了也要变成这个样子吗?
辗转反侧到夜半,林介舟才安然入睡。
她背后蛰伏已久的萧河睁开猩红的双眼,伸手就要掐她复仇,临了,却突然收回手。
他的手指悬停在她的唇侧肌肤的上方,那儿残留着糖渍,他能嗅到她口腔内那颗挥之不去的贡品的味道。
观察林介舟片刻,发现她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他从她不设防的手心里偷了一张糖纸,悄悄地舔舐着。
甜滋滋的味道充斥他的周身,玻璃纸皱在一起的声音却难听的很。
之后林介舟翻个身,但她烦躁地睁开眼,忍了很久还是打算继续装睡,掐着时间算,这个点,张晓燕应该要入住囚室了,看到这个糖纸,她会以为萧河和林介舟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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