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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海心监狱(34)

下午上工前,闻歧准时出现在112门前。

监狱空地上方悬浮的光屏开了,这次放的不是狱警枪杀犯人,而是上午King对闻歧百依百顺,要啥给啥的视频。

很多犯人聚精会神地看着,面露艳羡。

闻歧走到哪,蠢蠢欲动的目光就跟到哪。

伍苍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没看其他犯人都对你虎视眈眈的吗,还过来干什么?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办,不就是挨一顿打。”

闻歧拍拍他的肩膀:“道理都知道,可怎么放得下我的二房。”

伍苍嘴角抽搐,“……”

程久:“噗。”

巧的是,走到2车间门口,碰到了用警棍打瘦高个的477号狱警。

他没穿防护服,正在抽烟。

看闻歧走近,他斜眼问:“瘦高个呢?”

“发病了,铺床一直铺不好,我罚他给我铺一下午床。King不是说了,要伺候到我满意为止。”

477号当众给闻歧道歉,面子里子都掉光了,心中憋着一口恶气。

因为King的警告,他不敢为难闻歧,只能忍下报复欲,不爽地嘀咕:“铺什么床要一天?他这是违规旷工,不行。”

早有准备的伍苍怒目而视,上前推了477号一把,“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打他,他会这么严重吗?你大爷的,狗眼看人低,以为是狱警了不起?”

程久也难得开口:“欺人太甚,我们现在不怕你了,有种冲我来。”

白色防护服的作用有限,477长时间浸淫在2车间,身体不可避免地发生改变。

总结来说就是脾气暴躁,一点就着。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反手将伍苍一拧,拿起警棍就往伍苍头上打。

伍苍护住头部,警棍落在他的胳膊上,把他打得嗷嗷乱叫。

程久上前帮忙,斯文的他一看就不是武力挂的,被477号踹了一脚,倒在地上痛苦低吟。

一番拳打脚踢下来,477号有些气喘,吊着眼珠说:“一帮杂碎,以为有闻歧在,你们就飞黄腾达了?狗日的做什么梦,老子要打你们照样打,让你们去死你们就得去死!”

闻歧置身事外没掺和进去,此时才说:“就是,你们两个想上天不成?”

他也有些动怒:“还敢打着我的名号冲撞狱警,就让狱警把你们关进禁闭室,让你们在里面发疯崩溃。”

说到关禁闭,他和477号的眼睛直直对上。

477号在这一瞬间,只觉闻歧琥珀色的眼珠里荡起一圈一圈的水纹,像色彩瑰丽的波浪,他的注意力全被夺走。

错眼的功夫再看,什么异常都没有。

这一切的变化太快,甚至不到半秒钟。

477只顾发泄心中的气,警觉心很低。

他当即说:“没错,把你们扔到禁闭室,看你们这些刺头还敢不敢猖狂。囚犯伍苍、程久,关禁闭6小时。”

他在光屏下达指令,马上就有狱警过来,将两人往禁闭室带。

477号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一次禁闭就老实了,非得折断你们的骨头,让你们瘫在地上求我。”

“怎么呢这是,这么热闹?”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飘来,岑尔带着几个狱警停在面前。

“没事,关了两个杂碎禁闭。”

岑尔没看477号,意味深长地转向闻歧,“关禁闭呀。”

闻歧和程久对线索时聊到,狱警中也有隐藏的等级,2车间的巡逻狱警级别低,属于消耗品。

有低等级就有高等级。

邓颂和岑尔在一星狱警中很有话语权,有资格跟在King身后,是当之无愧的高级。

岑尔只要开口,477号的关禁闭处罚分分钟能撤销,伍苍二人挨了打还要回来上工。

闻歧不动声色地看向岑尔,笑道:“是昨天那位金发狱警找我吗,有什么好事?”

岑尔也笑:“不是King找,但也是好事。”

他被闻歧岔开了话题,没抓着禁闭的事不放,“走吧,带你去3车间,刚好有2个犯人到了A级,你们一起接受试炼。”

这是闻歧第一次听说3车间。

他耸耸肩道:“也行,免得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我的橙衣来路不正。我要让他们睁大狗眼好好看看,谁是最行的那个。”

他的狂傲让岑尔身后的狱警嗤笑,唯有岑尔态度自然,“当然,King亲自给你发了囚衣,我相信你不会让他失望。”

两个灰蓝衣犯人从2车间的侧面过来,和闻歧会合。

岑尔带他们穿过走廊,推开一扇暗门,刷了手环坐上电梯。

两个灰蓝衣原本有些怕狱警,走着走着,左边那个按捺不了内心的亢奋,说话了。

“啊啊啊,我做到了,A级,我是A级,这辈子都不敢想象我能到A级!”

右边那个说:“我也是!哈哈哈,我要当橙衣了,我要让欺负我的那些狗杂种跪在面前叫爸爸!”

左边的开始畅想:“我想要玩物,想要单间,想不上工,这些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以后我和其他橙衣平起平坐,就连狱警也不敢随便惩罚!”

他们越说越兴奋,脸红脖子粗,额头上浮现青筋,眼里都是红血丝。

岑尔不但不斥责他们吵闹,还鼓励道:“没错,你们马上就要脱胎换骨,把灰蓝衣踩在脚下,没有任何人能在你们面前嚣张。”

他的肯定,让两位犯人的情绪冲到顶峰。

“啊啊啊,我迫不及待了!”

“不枉我日以继夜地加班,不舒服也照样上工。天道酬勤,进来是D级又怎样,只有我坚持到最后。机会只留给艰苦奋斗的人,我出息了,我会成为我妈和整个贫民村的骄傲!”

岑尔吊儿郎当地笑了,侧眸看闻歧:“你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闻歧:“大佬总是喜怒不形于色,你不懂。”

两位兴高采烈的犯人:“……”

岑尔:“……”

七拐八拐,总算到了目的地。

3车间没有1、2车间亮堂堂的现代化装修。

没有高端的设备,只用透明玻璃隔开一间间房,一眼看不到头。

岑尔带他们进了一间玻璃房,一张不锈钢圆桌从地板升起。

一个磨砂黑的金属箱放在桌面,岑尔扫描虹膜,箱子自动打开。

三管透明液体沉睡在低温的白雾中。

岑尔一个个看过去:“谁先来?”

最左边那人上前一步:“我来。”

岑尔赞赏:“真不错。”

他将两指粗的玻璃管递给犯人:“打开塞子,十秒之内喝下去。”

那人情绪沸腾,问都不问,一口将试管中的液体喝下。

喝完才说:“这是什么?”

岑尔后退一步。

另外两个狱警上前,用镊子强硬地撑开犯人的嘴唇,夹起犯人的舌头,检查是否含住液体没咽。

确认没问题,他们打开另一间玻璃门将犯人推入,锁上智能锁。

岑尔这才解释:“这是珍贵的强化试剂,也是给你们辛苦升入A级的奖励。你们等级刚提升,异能还不太稳定,强化剂帮你们稳固等级。”

另一个犯人有些迟疑,下意识看闻歧。

闻歧事不关己地站着,没有上前的意思。

岑尔后方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狱警,穿制服,戴防爆头盔。

虎狼环伺,犯人咽了咽口水:“不会有问题吧?”

“怎么会?”岑尔把玻璃管送过去,“强化剂在试验阶段,还没正式投产,要不然你们罪犯怎么有资格拿到?放心吧,只要你不磨叽,在10秒内喝完就没问题。”

犯人被贬低一通,反而觉得试剂可信,拿起来喝了。

狱警照样检查了他的口腔,把他带进后方的玻璃房。

只剩闻歧。

试剂被白手套捏起,液体在玻璃管中微微摇晃。

岑尔把玻璃管送到他面前:“喝了它,你将直接冲上A级,成为万中无一的强者。”

闻歧顿了几秒,抬手接过。

他举在眼前看了看,摇晃几下,听了听声音。

岑尔打着哈欠瞅他一眼,“还能保住你112的狱友。”

闻歧动作一停:“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我又没说不喝。才从牢房喝了水出来,有点喝不下罢了。”

负责检查犯人口腔的狱警咄咄逼人道:“闻歧,别耍花样。我们什么人没见过,拖延时间是用烂了的招数!你不喝,别怪我们押着你喝。”

“行了行了,喝就是了。”闻歧将玻璃管举起,手放在塞子上,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狱警的枪。

“啊!”惊慌失措的叫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狱警烦躁大吼:“闻歧,给过你机会了!再耍滑头,我让你……”

闻歧无辜道:“不是我。”

狱警愣了下,往侧面看去。

第一个喝下试剂的人倒地不起。

“我的眼睛好痒,好痒,全身都痒……”那犯人痛苦地叫着,不住地往身上挠。

疯狂挠痒的频率,看得其他人也痒起来。

为了挠痒,犯人掀起囚衣,露出了背部。

他挠的力气太重,背部出现了一条条红痕。

紧接着,那些红痕全部溃烂,长出一个个脓包,皮肤被恶心的脓包覆盖。

他身上的惨状,是密集恐惧症看了要报警的程度,几个狱警嫌恶地别开头。

犯人抓破了脓包,流出不知道是血还是粘液的东西,把灰蓝色囚衣染成黑色。

他自己也发现了异状,惊悚尖叫,一双含着热泪的眼睛求救地看过来。

叫声没持续太久。

他的双腿很快绷直,抽搐几下,嘴里吐出一口口黑血,十秒钟便气绝而亡。

透过玻璃,能清晰看到发生的一切。

另一个喝下试剂的犯人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他急切地想要推门逃出来,试了几次都失败。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仇视地看着那扇门,对着厚玻璃挥拳。

特制玻璃连子弹都可以防,哪是人可以破坏的。

犯人的拳头血肉模糊,他却感觉不到痛,脸色惨白,像身后有鬼在追。

他是那么惊恐,用上双手都不够,竟拿头去撞玻璃。

“咚!咚!咚!”一声又一声,玻璃被溅上血迹。

异能者的大力在此刻展露无疑,他很快倒地,不知生死。

现场触目惊心。

这种能上新闻头条的场面,狱警们见怪不怪。

他们嗤笑道:“又死两个,听他们说得好像多努力多厉害,结果两分钟都撑不住,垃圾。”

玻璃房的地板自动下沉,两个犯人消失不见。

狱警们的目光汇聚到硕果仅存的闻歧身上。

岑尔冲他抬了抬下巴,笑道:“要我喂你?也不是不行。”

他身后的狱警上前一步,齐齐举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闻歧。

狱警能猜到即将发生的事。

目睹了其他人的死亡,还没服用试剂的人会痛苦求饶,崩溃反抗。

但那些都是无用功,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吃药。

出乎意料,闻歧安安静静,看不到害怕,也不见抗拒。

他缓缓揭开盖子,摇晃一下,将试剂缓缓饮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狱警不相信他心理素质这么强,急忙上前检查。

闻歧不等狱警用镊子,张开嘴给他看。

舌面和舌底都检查了,没有任何异常。

狱警觉得不对,可闻歧确实把试剂咽下去了。

“我可以走了吗?”

岑尔一双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闻歧:“当然不能,要留下来观察2小时。”

闻歧指了指凳子,“能坐?”

岑也点头。

闻歧若无其事地坐下,舒展身体,翘起二郎腿。

“你们不要眼睛睁得像铜铃……”

说到一半他忽然呛住,捂嘴咳嗽起来。

这一下咳得撕心裂肺,像要把肺咳出。

狱警的心提了起来——闻歧被King寄予厚望,还说他是什么亿分之一,结果也不行吗?

他们等着闻歧的异变,寂静无声。

闻歧咳得脸都红了,许久才平复。

他好整以暇地问:“你们要这样守着吗,不怕我狂性大发弄伤你们?”

岑尔定定地看着他,忽而说:“把手伸出来,刚捂嘴那只。”

闻歧眼眸一转,“嗯?”

“别让我催第二次。”

岑尔态度并不急躁,还是那副纨绔样子。

但大家心知肚明,闻歧再不配合,他下一秒就会上来拿人。

“神经。”闻歧双手张开,手心手背都给他看。

葱白的手指修长骨感,别说藏了东西,连一点湿痕都看不到。

“还想看哪里只管提,我一次性满足你的要求。”闻歧食指摇了摇,“脱衣服不行,如果你们敢,我就联系King。”

岑尔没说什么,旁边的狱警却怒气冲冲。

“2个小时,整整120分钟!每一秒钟都可能死亡,你猖狂什么?一个死人,King再看重又能怎样?”

另一个狱警冷哼:“死算是好归宿,能一下死掉是走运,你有那种运气吗?”

闻歧神色如常,坐在凳子上,悠哉悠哉地闭上眼睛假寐。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犯人留观的两小时,狱警并不需要在这守着,可以去休息。

然而,这批狱警被闻歧挑出了火,站在外面一眨不眨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他们恨不得在闻歧身上盯出窟窿。

闻歧还是一点事儿没有。

半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想起,应该拿椅子过来坐。

腿刚迈动,闻歧开口了。

他语气温柔,说的话却欠揍无比,往人的心窝子扎。

“怎么了,累了吗?不是很硬气吗,要看我去死,要看我发疯,就这?”

狱警哪受得了这种讥讽,梗着脖子,站姿比之前更笔直:“谁累了?不如担心你自己!”

“不累啊,我还以为你们腿酸了想坐。也是,你们可是狱警,和我们这些菜鸡犯人不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累。”

狱警:“……”

腿一下酸起来了怎么回事。

……气到要爆炸!

狱警被堵得哑口无言,又不能对闻歧做什么,只能攥着拳头无能狂怒。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生气时,闻歧坐的那张凳子底部浮现出透明水珠,和玻璃管内的试剂一模一样。

不枉闻歧每次洗澡都练习压缩水流、压缩空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狱警们的表情逐渐变化。

从“要亲眼看着闻歧死”,到“不是吧难道他真能撑过去”,到“怎么可能一点副作用都没有?!”

最后是“腿站得真他祖宗的酸”。

2小时一到,再不服气也只能生生咽下。

闻歧含笑看他们,他们别过头去,满脸郁闷。

闻歧笑容越来越大:“怎么说?”

狱警:“……”

他们看天看地,一秒八百个小动作,生动诠释了什么叫脸被打肿。

只有岑尔,一双眼眸里尽是兴味,笑意盎然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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