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金融大厦像柄淬毒匕首刺入云端,姜晚晴握着鳄鱼纹公文包的手指微微发白。
电梯镜面映出林曼妮正在调整耳麦,玫瑰金链条在颈侧晃出细碎光斑。
“天气预报说台风要转向。”林曼妮用美甲敲击楼层按钮,37层的红光在镜面折射成蛛网状裂痕,“但我觉得这场雨,怕是停不了了。”
姜晚晴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公文包夹层里的澳门纪念币硌着掌心。
昨日顾明渊擦拭犀角杖时说的话突然在耳畔炸响:“赝品最怕X射线,真品最怕有心人。”此刻电梯监控探头闪着幽蓝光点,像极了宋雅妍胸针上那些吃人的蓝宝石。
鉴定室的门缓缓开启时,沉香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
穿唐装的买家正在把玩犀角扳指,身后三位鉴定师的白手套在防眩光灯下泛着冷光。
姜晚晴注意到红木桌上的日冕仪指向巳时三刻——与顾明渊书店的青铜日晷分毫不差。
“请。”买家抬手露出腕间奇楠沉香串,108颗珠子突然停止转动。
林曼妮的微型摄像机在钻石胸针里无声运转。
当手持光谱仪的鉴定师掀开古玩锦盒时,姜晚晴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
父亲在ICU的心电监护声与仪器嗡鸣诡异地重合,那年她也是这样盯着波动曲线,看着数字从八万变成八十万。
“釉面开片呈蝉翼纹。”最年长的鉴定师用俄语对同伴低语,放大镜下的钧瓷冰裂纹正在渗出诡异蓝光,“但气泡分布...”
姜晚晴的指甲陷进掌心。
七天前在周慕白的十三号仓,她亲眼看见这个钧窑盏在紫外线灯下显出蛇形暗纹。
此刻林曼妮突然咳嗽,胸针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鉴定师镜片上。
“宋徽宗当年为求雨破例开窑。”买家突然用茶夹翻起盏底,鎏金袖扣擦过林曼妮刚放下的茶杯,“姜小姐可知,真正的天青色要等烟雨?”
电梯井传来钢索震颤的闷响,姜晚晴嗅到空气里暴涨的檀腥气。
当她摸到公文包内侧的螭纹凹槽时,窗外劈落的闪电恰好照亮买家后颈——那里蜿蜒着与周慕白锁骨上文身同源的蛇形图案。
“八百万。”买家将雪茄按灭在曜变建盏里,青烟腾起时,姜晚晴看见他瞳孔里映出自己颤抖的睫毛,“现在转账?”
林曼妮的高跟鞋猛地踩住姜晚晴裙摆。
防弹玻璃外的暴雨突然静止,悬浮的水珠里倒映着无数个金融大厦的轮廓。
姜晚晴想起顾明渊昨夜用犀角杖勾勒的星图,二十八宿中的危月燕正悬在她们头顶。
“要现金。”她听见自己声音割裂雨幕,“连号新钞。”
水晶吊灯突然频闪,鉴定师们的影子在波斯地毯上碎成狼群。
当买家笑着展开瑞士银行本票时,姜晚晴的余光瞥见监控屏幕闪过半截犀角杖——在她们踏入大厦的第37分钟,旧书店的雕花窗棂正在23公里外无声洞开。
暴雨冲刷过的金融大厦像刚出窑的秘色瓷,姜晚晴抱着装满现金的鳄鱼纹公文包站在旋转门前。
霓虹灯穿透云层在她脚边投下七彩光晕,林曼妮的高跟鞋突然踩住她拖地的影子。
“别回头。”闺蜜指尖的玫瑰金甲油划过她颤抖的脊背,“摄像头在西南角四十五度。”
姜晚晴嗅到对方发梢残留的栀子花香,那是大学时期她们共用洗发水的味道。
公文包金属扣硌着锁骨,八百万的重量压得她想起父亲化疗时吊瓶滴落的速度——每秒0.08毫升,就像此刻林曼妮腕表秒针切割时间的韵律。
“姜小姐留步。”买家的声音裹着龙脑香追来。
男人抚摸着新得的钧瓷盏,袖口露出的蛇形文身在电梯反光里扭曲成锁链状,“明晚八点,九号码头游轮有个鉴赏会。”
林曼妮的钻石胸针突然折射出锐利光斑,姜晚晴注意到电梯镜面映出三个穿防静电服的人影。
七天前在顾明渊的旧书店,她曾见过同样装束的人搬运刻满楔形文字的铅盒。
老式座钟在记忆里敲响,檀木香中传来犀角杖点地的笃笃声:“蛇蜕七次可化蛟,你要当心蜕皮宴。”
“我们需要请柬。”林曼妮突然插话,指尖在姜晚晴后背写了个“7”。
这是她们高中时发明的暗号,代表第七套应急预案——混入、记录、消失。
买家掏出鎏金请柬时,姜晚晴发现纸张边缘的锯齿与父亲病房的缴费单如出一辙。
当龙脑香钻进鼻腔,她恍惚看见ICU的自动门开合,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与此刻电梯到达的叮咚声诡异地重叠。
暴雨在她们踏入出租车时骤然停歇。
后视镜里,金融大厦37层的防弹玻璃正渗出幽蓝光晕,像极了周慕白那夜展示的放射性矿石。
林曼妮突然扯开公文包,成捆钞票的油墨味瞬间充盈车厢。
“是真的。”她将紫外线验钞笔咬在齿间,腮边酒窝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但你看第三捆。”
姜晚晴摸到钞票间冰凉的金属片,蚀刻的蛇衔尾图案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冷光。
这枚微型追踪器的工艺,竟与顾明渊书房那台民国时期的发报机零件惊人相似。
出租车驶过跨海大桥时,她们同时听见电子音播报:“台风‘蓝鲸’已形成双风眼结构。”
回到三十平米的旧公寓,林曼妮踩着凳子从吊柜里拖出落灰的礼服箱。
紫色天鹅绒在节能灯下泛起涟漪,姜晚晴抚摸着裙摆处的螭纹刺绣——这是她们用首月工资合买的战袍,当年却因宋雅妍一句“廉价蕾丝”被锁进衣柜。
“现在它值八百万了。”林曼妮将验钞笔别在束腰内侧,突然捏住闺蜜手腕,“你后颈在渗血。”
镜中伤痕形如月牙,正是买家递请柬时鎏金袖扣划过的位置。
姜晚晴用酒精棉擦拭时,发现伤口渗出蓝绿色荧光,与那日周慕白锁骨上文身消失前的色泽完全相同。
窗外传来旧空调外机的轰鸣,像极了顾明渊的犀角杖敲击青铜日晷的节奏。
当林曼妮将微型摄像头藏进珍珠耳钉时,姜晚晴正对着梳妆镜练习微笑。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号码发来张泛黄照片:二十年前的拍卖会上,同样的蛇衔尾标志出现在件青铜卣底部,而举牌人戴着买家同款犀角扳指。
“要下雨了。”林曼妮拎着喷枪给礼服下摆做防水处理,语气轻得像在说沙拉酱配方。
姜晚晴盯着梳妆台裂缝里滋生的霉斑,想起顾明渊用茶筅搅碎月光的样子。
老人总说深海鱼群会用发光器拼出甲骨文,此刻她突然读懂那些光点——是“危”与“机”的篆体变形。
她们走出楼道时,积雨云正在九号码头上空聚合成旋涡状。
林曼妮将防狼喷雾塞进晚宴包,突然指着路边便利店说:“记得吗?大二那年我们在这里躲过高利贷。”
姜晚晴攥紧镶满碎钻的邀请函,锋利边缘割破指尖。
血珠坠落在烫金蛇纹上,竟慢慢洇成卦象中的“泽水困”。
三百米外的游轮甲板传来爵士乐前奏,桅杆顶端的信号灯正以摩斯密码的节奏明灭,而她们身后便利店的安全套自动贩售机,突然开始循环播放宋雅妍代表的珠宝广告。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卷走最后一丝栀子花香,林曼妮的珍珠耳钉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当她们踩着红毯走向安检门时,游轮船舷的探照灯突然扫过人群,某个穿防静电服的身影在舷窗后一闪而过,手中的辐射检测仪正发出幽绿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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